第三章 赵太子
庞大的狩猎场,从天空中俯瞰,呈椭圆形状,以木栅为栏,四周铸有几座高台作观赏之用,其中正北面的观赏台最为宏大,足可容下百人。
赵太子的太子府邸是邯郸城出了名的豪宅,诺大的狩猎场就建在了太子府的后花园里,可想而知整个太子府究竟是何宏伟的规模。
赵太子,赵浔,传闻中情多变,喜怒难测。
高兴之时,他可以乘坐马车绕城一,纵情抛洒金银,慷慨无比。
不高兴之时,他可以将人丢进他的狩猎场,任由他饲养的虎豹将人生生食,冷酷无情。
传闻赵太子的母后乃是赵国第一美人,红颜早逝,赵王对赵浔更加珍爱,宠溺无度,所以养成赵浔骄纵无度的情。赵太子遗传他母后的绝姿容,面如冠玉,惊人之姿,邯郸城的女子曾为争看他一眼挤得头破血,场面极其壮观。
当初姬萱也是因着他的美所,所以对他追崇备至,时不时地来太子府拜访,只为一睹君颜,可惜每每都被拒之门外,引为邯郸城人的笑柄。濮子樱也是赵浔的崇慕者之一,而且是内定的太子妃人选,对于姬萱的无赖之举,她很是蔑视,这才找人收拾她。
可巧的是,往常姬萱来太子府都被挡在门外,连赵浔的面也见不着。今却反常得很,她没来拜访,倒是赵浔忽然命人将她请入府中,这可乐坏了姬萱,还兴冲冲地将弟弟也一齐带了来。谁知赵浔的人还没见着,就已葬身湖中,成了冤死鬼。
想到原来那个姬萱可笑的所作所为和可悲的遭遇,姬萱不住摇头苦笑。为了一个只有皮相的男人,惹了花痴断袖的臭名不止,还因此丧了命,她姬萱真可以在地府冤魂榜上排上号了。
跟着赵七迈步走上北面观赏台的阶梯,姬萱没有料到今太子府的宴会竟然是在狩猎场上进行。在她的右手方向,驯兽师们正在狩猎场地中央,指挥着两头狮子表演跳火圈的把戏,两头狮子一公一母,体型庞大,母狮的身上有些焦黑,似有烧伤的迹象。仔细看时,可以发现两头狮子皆是被拔了牙的,还有四肢上的厉爪也被卸去,这哪里还是狮子?难怪它们看起来精神萎靡,没有了攻击的狮子,哪还有狮子的霸气?
调回视线,姬萱举目望向观赏台上已经入座的众人,她的目光很快就被主位上衣饰华贵的赵太子所吸引。一双狭长的眸子魅得妖冶,白皙的肤,薄微翘,面若凝霜白…天,这就是传闻中美得不像话,引得整个邯郸城的女子为争看他一眼而挤得头破血的正主吗?
姬萱啧啧地摇了摇头,很怀疑原来姬萱的眼光,这赵太子美则美矣,然而男人美得过了份,这就成问题了。依姬萱的审美观,男人就该充刚之气,有力量、有勇气、有承担,这才是男儿的真本。
这赵太子嘛,她越看越入不了眼。
她这一番摇头叹息和厌弃的眼神,都被赵浔看在眼里,狭长的眸子眯成了线,姣美的面容上顿时出怒意。
皇族之人自有其尊贵之处,尽管已经怒不可遏,但身为太子还算矜持,没有自己出言教训而掉价。作为他忠实拥护者的濮子樱已坐在了台上一席,此刻终于敢大着胆子朝她呼喝,以报方才受辱之仇。
“大胆!见了太子,还不下跪?”
姬萱美眸轻转,眼尾扫到话音的出处,濮子樱的位置离赵浔有一段距离,隔了四个席位。在她的身侧上席位置坐着一名身材臃肿的中年男子,眉宇之间与濮子樱有些相似,姬萱猜想他应当就是赵国四大世家之一的濮世家的当家人濮君了。传闻濮君情险,睚眦必报,看他那双眯眯的小眼睛,的确跟传闻中有几分相似。
在濮子樱的下首位置坐着其他几名同龄的少年,服饰华贵,神情倨傲,观察他们的坐姿,脚尖皆有意无意地指向濮子樱,看来多半也是她的崇慕者。在濮子樱的话语落下后,他们也跟着纷纷对姬萱发难。
“草包姬萱,你耳朵聋了是不是?还不快给太子殿下下跪?”
“区区一个质子,也敢与尊贵的太子殿下平视?哼,小心你的眼珠子!”
姬萱瞳孔微缩,轻扫过几人的嘴脸,心中冷笑。恰时,身后传来一阵凌乱的脚步声,她余光回望,正是申屠浩几人哼哼唧唧着,狼狈搀扶而入。
坐席中间一片动,坐于濮君下首的一名中年男子脸色微寒,身子向前倾,用着冷峻的语气问道:“浩儿,这是怎么回事?究竟是哪个胆大包天之徒敢动我申屠君的儿子?”
姬萱黛眉高挑,给了申屠浩一个警告的眼神,若是他敢随口说,下一次,她一定打得他爬不起身来。
申屠浩上她的眼神后,目光微闪了下,转头看向濮子樱方向。申屠浩还真算个情种,在他的目光转向濮子樱的刹那,黑眸的泽也在瞬间转柔。不过他的视线没有停留太久就移向了他的老子申屠君的身上。
申屠浩的眼睛忽亮,踉跄几步着扑至父亲的跟前,诉说道:“父亲大人,姬萱此人狂妄自大,无法无天。孩儿不过是与她言语上争论了几句,她就动手打孩儿,她说赵国的四大家族算什么,在她眼中连个也不是。”
“什么?!她真敢如此说?”申屠君大怒,拍桌而起,鸷的眼神纠起。
“燕国的草包,竟敢大言不惭,简直不知死活!”
“杀了她!让她知道得罪我们四大家族的下场!”
“杀了她不够,还要将她的剁碎,送还给燕王。”
“该死的燕国人,就是要让他们死无葬身之地!”
在座的四大家族之人也纷纷发怒,狠瞪着姬萱,像要吃人一般。若事情属实,她无疑是得罪了赵国最有权势的四大家族,得罪了四大家族,也就相当于得罪了整个赵国,再无容身之处。四大家族在赵国的势力和威望,绝对有这个实力,让一个人在瞬间消失无踪。
“一个草包击败赤竹剑客,这事听来还真有趣,何时赤竹之境连草包也不如了?”在四大家族的抨击声中,看台下突然传来一道温润清澈的声音,语气中透着淡淡的嘲讽。
姬萱黑眸淡淡一扫,就看见一队极为气派的队伍自看台下拾阶而上,些许惊之浮上脸庞,心口处被重重一击,触不及防。
在十几人众星捧月的簇拥下,一名身着纯白长袍的优雅男子,踏着慵懒的步伐出现在了看台之上。他棱角分明的角噙着一缕潇洒肆意的微笑,仿佛只须一阵徐徐的清风就能将他吹拂而去,飘逸空灵的气质任何人都无法仿效。
不知是不是黄昏的光线折,还是人的眼睛出现片刻的晕眩,在他的身后仿若出现一道白色炫目的光环,将他整个人笼罩起来。
他的容颜极为俊美,好似误落凡尘的神祗,高贵、优雅,遗世而独立。他始终微笑着,看似温和,却笑不见底,再细看时,能看出更深一层的意味,那是一个高傲无比的人于山峰之巅俯视众生。天下之大,无人能懂,无人相惜,他笑看天下,世人皆愚。
姬萱的目光与他相碰,刹那间灵台开阔,仿佛从他的眼底看到了自己的影子。第一次,她想窥探对方的心声,然而她却失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