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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5 大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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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鱼鳞甲在阳光下泛着银亮的光泽。

  由于常年从军,云昉原本白皙的皮肤泛起了小麦色的光泽,两条修眉斜飞入鬓,目光灼灼如冷电,她随意坐在这里,便给人令行止,不可违逆之感。

  “如此说来,教主已然无救?”云昉沉声,此刻她目光森然到了极点,仿佛不再是人的眼睛,而是两块积年不化的坚冰,一触便教人寒气砭骨。

  白元秋离教三载,临别前,将教主之位传给首徒沈景茂,沈景茂避不肯受,只说暂时等上三年,如果师尊觉得自己德才的确足堪大位,再亲手将天衣令交给他。

  当时,白元秋怜惜的看着自己大徒弟,似乎默认了,却在当天夜里就将天衣令到沈景茂的枕头下,自己如黄鹤一去,至今杳无踪迹。

  在云昉对面“身亡已久”的云重华身披黑色斗篷,脸色是长久未曾见到阳光的苍白,摇头否认道:“那也未必。”

  苏行止当虽将众人从无尽虚空中送走,但云重华多年来与他夕相伴,费尽心力之下,终于找到机会回去了四次。

  “阿念到底是天道境界的高手,虽然身故,仍有一丝神魂盘旋不散。行止耗尽全力,终于将其留住。”云重华道。

  她自幼便是这样执着的子,遇事逆而上,永不退缩,怎会甘愿甘愿就此消散。

  云昉蹙眉道:“记得兄长曾言,教主临终前体内功力溃散,身躯衰朽,纵然神魂仍在,恐怕也难以维持生机。”

  云重华道:“你说的不错,可阿念对行止决战时,已经回归到自己‘天衣教主’的躯壳中,所以在进入“水月镜花”时,由系统所重新打造的,已拥有先天功力的身躯,仍然被完好的保存着。行止多年不得掌握‘无尽虚空’的全部力量,皆是因为神魂不全之故,如今因阿念而恢复,实力自然更上一台阶,有他养护,阿念并非全无复生之望。”

  云昉面无表情道:“她能否复生,又与我何干?”

  云重华苦笑了:“二妹,你不要赌气。”

  云昉冷笑,目光阴沉:“她曾当面答允,拼尽全力也会回来,结果看到苏行止,还是什么都忘了。”

  你还是宁死也要救他!

  女子站起身来,背脊拔,手握银,身后便是天衣教不容侵犯的领地。

  “这等食言而肥之人,不管是死是活,我都没兴趣再过问。”

  翻身上马,云昉戴好头盔,顶上的红缨颜色深沉,似乎染透了沙场上的浓浓血:“告辞,兄长珍重。”

  云重华默然不语。

  “南边新主将承大位,白元秋却仍然不见踪影,当真是死了?”带着斗笠的渔翁着嗓音说话,手中提着篓新鲜的鱼,正和一身短打的小贩换情报“若果然如此,倒是我等之幸。”

  “可能极大,博椽舍来的消息,白元秋少年时习武急于求进,落下了极大的隐患,是以等闲不下云岭半步,如今终于到了难以支撑的地步。”小贩道。

  渔翁微微冷笑:“如此甚好,白元秋横行天下二十年,我等久受‘照拂’,如今她的弟子继位,少不得要送份大礼才是。”

  大地忽然传来轻微的震动。

  “怎么回事?”小贩皱眉,道旁木叶纷纷坠落,足下的震动越来越剧烈。

  远方的地平线上,玄衣铁甲的将士,如乌云城而来。

  “千里杀伐,兴师以戈,戍客月,定我山河。”

  浑厚重的歌声弥漫在这片土地上,督部军队归来,目都是玄衣铁甲,其军容整齐严肃,先锋如,两翼如割,君王剑出鞘皆杀,所指向处无不俯首。

  ——这些正是云昉座下亲兵,百刃疾风营。督座无事回归,所携不过千人,然而那种血浇铸的杀意,却生给人造成大军境的错觉。

  白马一骑当先,云昉银青剑,威势人,她目光扫过四周,在路边微微停留,脸上泛起冷笑:“半步先天?”

  “渔翁”和“小贩”一起大骇。

  银直刺,轨迹分明,中年渔翁抬臂,斗笠手前飞,旋如金轮,自己却缩身如猱,急遁去。

  势不可挡,必须退!

  他给同伙暗示,下一刻,却看见尖从心口刺穿。

  疼痛随后才姗姗而至。

  渔翁低头,脸上表情不可置信,他被滚烫的热血淋了一身,旁边,小贩的头颅已经离开身体,飞向半空,腔口仍有汨汨鲜血不断涌出。

  两人速度皆不逊于先天,缘何竟被击杀与同时?

  云昉冷面持,铁甲杀神,果然不愧这赫赫威名。

  “…白元秋比君如何?”渔翁最后问道,声音是死气。

  云昉收,高踞马背,神情冷漠森然:“教主败我,不用第二剑。”

  渔翁点头,合目倒下时,竟出三分释然之意。

  道边酒肆。

  二楼之上,素帘栊层层垂落,随风飞舞,云昉忽然感到酒楼中,竟有磅礴剑意出,身下坐骑顿时停下脚步。

  “何方高人,在此窥视?”

  此地已近无霜城,难道少了白元秋镇守,竟让妖魔小丑横行至此么?

  细细感应,以云昉今之能,休说只是素纱遮挡,便是高墙内外,铁牢之间,细微如虫蚁簌簌行,在她气机锁定之下,亦全然无所遁形。

  但帘子后面的人,竟如隔云雾,辨别不分明。

  “休言窥视,天下间,在下有何处去不得?”

  熟悉的声音响起,温和含笑,落在云昉耳里,却恍然如晴空炸开的霹雳。

  失神片刻,云昉离马飞跃,拔地而起,如轻烟般袅袅落于十二栏杆内。

  熟悉的酒香,闻在鼻端虽然清冽,却是少见的烈酒,只用一点点,便能从舌头烧到心口。

  “虽非梦里,但一帘相隔,怕也不算违背你当初之言。”帘内人声线熟悉而柔和,仿佛是泉在山石上轻轻淌过。

  云昉喉咙动了动,哑声道:“白元秋?”

  “正是在下,多年不见,督座竟连我的声音也不记得了?”白元秋温和道。

  “教主如今,身体大安了?”云昉问。

  “虽然算不上好,于我而言,却已是意外之喜了。”白元秋平静道“在下现在还算不上真正活着,不过以督座情,恐还不至于以非类见怪。”

  云昉隔帘而站,不置一词。

  “不过,无论如何,好歹赶上了。”白元秋笑道“既然景茂希望我能看着他接掌教主之位,为人师长,自然得尽力达成。”

  虽然也不能停留太久,白元秋微微怅然,她身躯衰朽,新的力量被源世界排斥,撑不上些许时,便需返回无尽虚空续命。

  师兄费尽心力延续她的存在,可自己这样的情况毕竟极其罕见,倾二人之能,也不敢保证…

  云昉顿了顿:“你回来,就是为了少教主?”

  白元秋笑谑:“还怕你骂我食言而肥。”

  云昉扬眉:“教主偷听了我与兄长说话?”

  帘子后微微沉默。

  “…你还真说过了?”白元秋无奈道。

  云昉稍侧首:“阿兄说,那位仍在寻找令你复生的法子。”

  “无尽虚空和这里的时间速不同,一年百载,重华所言,已是许久之前的旧事。”白元秋温和答道。

  隔着轻纱,两人忽然都沉默了下去,酒楼上静的只剩帘布拂地的簌簌轻响。

  云昉握住银初棠的五指越来越紧,一帘之隔,白元秋的身影朦胧而绰约,既像随时都可能被吹散的轻烟,也像幽然失序的孤魂,在阳光下一晒就消失了。

  方才,白元秋自言“非类”

  云昉抬首,步履坚定的走上前去。

  重帘开。

  故人雪衣如旧,容颜如旧,毫厘丝缕皆是自己熟悉的模样——似乎连时间未能撼动她分毫。

  白元秋负手,凝视云昉,笑意漾在眼中。

  “教主…”云昉有些恍惚,她慢慢伸手,扣在面前人的背上,对方立刻也反手抱住了自己,隔着衣衫,掌心所覆确是活人的躯体,她却仍觉的不可置信。

  “阿念姐姐…”

  白元秋抚着云昉的后背,轻笑:“是我,姑娘有什么吩咐?”

  云昉收紧手臂,埋首在对方肩上,有顷刻不能言语。

  渡尽劫波,故友仍在,还有什么不能释怀?

  酒楼的同一层中,云重华正死死抱住苏行止的手臂,姿态坚决的不许他碰琴:“行止你冷静点。”

  苏行止温雅含笑:“重华多虑,阿念与令妹自幼相善,今见她二人这般融洽,苏某也觉欣慰…重华放开,难道你还担忧在下对督座动手不成?”

  “我不是担心你对阿昉动手。”云重华非但不放,反而越抱越紧,最后整个人几乎挂在了琴师的胳膊上“我只担心你毁灭世界…”

  云昉闻声,侧首挑眉,淡淡问:“原来教主夫人今也大驾光临了?”

  教主夫人…

  苏行止顿住,琴师乌发垂落两肩直达际,如丝如锦,一动便漾起微波。此刻他低眉敛目,鸦羽般的睫轻轻颤动,仿佛是三月韶光俱在杏花枝头上凝固。

  “呵。”

  以酒楼为中心,方圆十里之内,所有人皆听到如裂帛般的琴音骤然响了一声,接着又异常诡异的安静了下来。

  街道上,督座疾风骑仍然安静的像一团凝聚不动的乌云,大军未奉号令,就算此刻突然天塌了下来,也始终勒马不前,驻足于原地。可是此地的原住民中,却渐渐有胆大的人冒出头,开始好奇方才究竟发生了什么。

  他们还没来得及靠近,便看见酒楼的檐瓦墙壁上,已悄无声息的布了数不清的裂纹。

  出头鸟们快速散去,身后四层高的酒楼随之轰然下陷,砖瓦,檐柱,椽梁,彼此混杂,碰撞跌落,粉尘滚滚如烟云,在空气中弥漫。

  疾风骑中领头的校尉抬首,瞧见尘埃中,有四条人影纵身而出,其中一位正是他们督座无疑。

  “这是…”年过四旬的老校尉眯起眼,不知想起了什么,他也出身于无霜城,眼前这一幕景象,实在意外的让人眼

  曾几何时,千寻云岭上出现过相似的情景。

  三月,翠染层林,新燕衔泥,柳黄点波。

  少年男女笑颜如花,为赋新词,听雨楼上,眉间不染一丝轻愁,岁月如风,吹散了他们的歌声。

  不知传承千载的巍峨山城,是否还依稀记得这些旧韶光?

  苍穹如洗,人影飞掠,空气不时传来语声笑声,阳光自天幕上洒下,落在这里的每一寸土地上。

  迢递山城远,四时更物华。

  草池白萍聚,雨后各天涯。

  风尘载酒过,马踏柳条青。

  弹剑木兰桨,行歌不系舟。

  【正文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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