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九章 相思醇酒
“可惜…”老人目露失望之⾊。
他赢得了第一场赌局,但面上却没有丝毫的喜悦之⾊,相反充満了失望和叹息,他似乎更希望⽩雪能够对自己够狠,能吃下那个紫河车。
⽩雪自己倒是一副无所谓的模样,笑道:“老人家可惜什么…”
老人道:“生死之局,你如此儿戏便输了头阵,实在是可恨!”
⽩雪道:“有赌不为输,况且三局两胜,方不过第一局,胜负还早…”
老人“哼”了一声,不语。
老板娘冷笑道:“能吃人⾁也算是本事?”
老人厉声道:“狠时能狠,忍时能忍,这种人才是真正厉害的角⾊,⽩雪你致命的一个缺点便在于此,是以才成不了大事,也单论这一点,便是万万比不上舂!”
他仰首,目光如嘲,悠悠道:“此时唤作是舂,他绝对毫不犹豫的就吃了。”
⽩雪眉头一挑,问道:“阁下究竟是谁?”
老人目光如鬼,道:“你不是想剥下我的⽪吗?赢了这赌局便能剥下这层老⽪看见我的真面目了。”
⽩雪道:“好。”
老人道:“但愿接下来,你莫要再让我失望了。”
⽩雪道:“是吗?”
老人冷笑道:“阁下若是输了,老朽必要你付出终生难忘的代价。”
⽩雪道:“请吧。”
第二局。
老人道:“第二局,第二局赌的是喝。”
⽩雪道:“喝…喝什么?”
老人道:“儿须有名酒须醉,江湖儿女喝的自然是酒。”
⽩雪道:“喝酒?”
老人道:“不错,喝酒。”
⽩雪道:“喝什么酒?”
第一局的吃已经是极尽人间之丑陋,那么第二局的喝呢?
会是人⾎,还会是什么?
老人再次从他宽大的袍子下面取出一物,放在桌上,他那挤成一堆的⽪肤下面还不知道有多少的东西蔵着。
⽩雪定睛一看,却是一只扁扁的瓷瓶,⾊泽暗淡,朴实无华,端顶紧紧的塞着一个橡木塞子,透不出任何气味出来。
⽩雪道:“这是…”
老人道:“这一局便是赌你尝尝这是什么酒,有多少年份?”
⽩雪道:“就是这么简单?”
老人道:“就是这么简单。”
老板娘忽然道:“这酒莫不再是什么恶心的东西…”
老人道:“是与不是,一尝便知,何须多言?”
老板娘道:“这!岂非不公平之极!”
老人冷笑道:“世事大多不公平,何必大惊小怪。”
⽩雪面⾊如常,他左手取过瓷瓶,放在掌中转动着看了几圈,忽然冲老板娘笑道:“还烦请老板娘为我取下木塞。”
老板娘迟疑道:“你…”⽩雪一扬右手的⽩布护腕,苦笑道:“在下右手无力,这种事情很难做到…”他见老板娘面有难⾊,知道她在担心什么,又道:“凡事可一不可二,上一局既然是秽物,这一局自然不会再出这般东西了,没事的…”
老板娘望了一眼⽩雪,见他満面自信,心里微叹一声,取过瓷瓶子套木塞,瞬间,一股奇异之极的香味自瓶中袅袅升起,撒満整个混蛋窝。
⽩雪面⾊一滞,闭目快速道:“山西汾酒…最少有十年了,龙岩沉缸酒?也是八年左右了…还有泸州老窖特曲…这酒差不多有十余种…”他的眉头渐渐皱起来,忽然道:“胡闹,哪有人将这些名酒全部堆砌在一起的,简直是暴殄天物!”
“哦,是吗?”老人道:“阁下的鼻子看来并不比⾆头差,只是一闻已能够认出这是十余种的混酒。”
⽩雪睁开双眼道:“这是阁下配制的?”
老人道:“不错。”
⽩雪道:“世上岂有这等胡混的,要知混酒多一分味重,少一分不⾜,寻常能够混⾜五种已是难得之极,岂有这样十多种一起混上的。”
老人道:“少年郞切勿焦躁,你还没喝,又怎知不能呢?”
⽩雪自瓷瓶中倒出一小部分在杯中,但见酒⾊琥珀,望之浑然一体,竟不见一丝一毫的裂,要知寻常混酒,若是分量不和,味道不一便极易出现一道道隙,犹如美⽟裂纹,价值自然也就大跌。
可这杯酒浑然天成,完美之极,这样的一杯酒居然是如何制作出来的,⽩雪略带疑问的浅尝了一口,只这一口,他再次动容,喃喃道:共十种名酒,十个年份,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老人道:“十种名酒,十个年份,十年才能酿成的良酒,阁下一口,可曾想过这正是十年来的酿酒人的汗⽔与心⾎。”
⽩雪叹道:“的确如此。”
老人道:“既然如此,你可曾认出这究竟是什么酒,能说出几分?”
⽩雪又喝了一口,闭目不语。
他任由这美酒在自己的口腔內各处流转,所谓分工细致,一个懂喝的人也要清楚的知道什么样的酒该走⾆头何处的味觉,这⾆尖最为甜味奋兴,⾆头两侧前部最易感受咸味,⾆头两侧后部易感觉酸味,⾆心对鲜味最敏感,近⾆部位易辨苦感,只是这酒古怪,五味俱全,实在不知该走何处,⽩雪只能任意游走,层层分辨。
他仔细捻转许久,忽然一招手,老板娘又取过一个杯子送到他面前,⽩雪低下头,吐出口中醇酒,抬首望上空,面⾊凝滞,久久不语。
老人也在静静的等待着他。
良久,⽩雪开口,忽然道:“这应该就是传说中的相思酒,十年相思,寸寸成灰。”
相思酒,相思如⽔,菗刀不断,相思如酒,浇愁更愁。
⽩雪缓缓道:“所谓相思酒,古井贡酒打底,初期其⾊清如⽔晶,香纯如幽兰,⼊口甘美醇和,其后每一年加⼊一份醇酒,等待相思之人归来,五年不归等五年,十年不归等十年,这杯中有十种不同的名酒,看来这相思已有十年。”
老人面⾊不动道:“不错,你终于不负帝王⾆之称,倒是能够认得出来。”
⽩雪道:“惭愧,在下也只是听说过这种酒,从未尝过,只因这酒从来只有伊人为良人所酿,也只有这所等之人才能喝…”
没有谁会将这种人拿来卖,所以买醉的人也自然不能喝到这份情谊。
老人道:“哦,雪少风流満天下,难道就没有一个伊人守候吗?”
“守候?”⽩雪的眼中浮现出那个巧笑倩兮的⾝影。
“阿雪,你十年不来,我等十年,二十年不来,我再等二十年,只求你别剥夺我等待的权利…”
“是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