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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三章 敌欲火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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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的金云关,是战事要地!

  从前的金云关,是出关的必经之所!

  而现在与从前相比,闲杂人等难⼊!

  尤其是⾝份不明者,会被疑作是间细,最好是能躲多远躲多远!所以,也确实没几个人愿意跑来这儿趟浑⽔。

  我们,已⼊金云关——

  怎么进来的?⽟无双是主帅,认识他,自然进得来。

  当时,清风扮成的男儿⾝,在城楼下⾼⾼一喊,要见主帅,那些士兵还有些犹豫,但见我们从关內来,⾐着与语言也是关內话,他们再三迟疑后,去找了⽟无双,真是很给面子了。

  当⽟无双站在城楼的那一刻,他首先看到了梅无——

  有意外,有惊奇,有疑惑,有不解——

  他的脸上闪过种种表情,让城楼下的我们看得分明——

  但当我下车也出现在他眼前时,他的表情更精彩。甚至眉头都皱得很紧很紧,漂亮的剑眉活活被他打成了死结,像一把锁子横在了那里!

  我笑眯眯,他如果聪明,不会点破我女儿家的⾝份,如果更聪明会放我们进去——

  因为梅无曾经的黑云山寨一行,给他们的印象是⾼人中的⾼人,而他不曾亲见,却听闻了,梅无又与他在师承上有关联,辈份还比他⾼一辈,出于哪个原因,他都不该将我们拒之门外。

  结果证实他非常聪明,至少没有当下给我们过不去,也没有直接让我们打道回府,而我们,便成功地进了金云关——

  从西门进,那里与关外有山相隔,而西门的开处,只对关內,不对关外。进楼门,⽟无双亲自来——

  近处看他,才发现他双眼焦红,⾎丝満布,下额有青⾊的胡疵冒出,整张脸上是一片凌,头发也不甚整齐,却奇异地不显狼狈,让他在傲然中,多了几分不羁,虽有些憔悴,却无法掩去他的英气——

  再看他的战袍上是深浅不一的红⾊,那些全是⾎迹,⼲透的和未⼲透的,有他的,也有敌人的。

  他站在城门口,盯着我们⼊城来——

  眉头微皱地又一一扫我们,最近将眼神放在了我⾝上——

  我们一行人中,他只对我和梅无还算悉,虽然见过清风﹑明月,但她们都易了容,而他现在用那种眼神盯着我,估计是在心里痛嘀咕着我。

  因为我是女子,‮场战‬上从来不女人。所以,他的眼里有些微的恼意,很不痛快的样子?

  我呵呵一笑,装作没看见那种眼神。

  却换来他更深的皱眉,不再盯视我,转向梅无,一抱拳,再伸开手臂,做出让姿,请我们进去——

  我没有再爬进车厢,其他人也都下了马背,手牵疆绳,随他步行——

  而在楼门打开的那一刻,我闻到了一股硝烟与⾎腥混合着的刺鼻的味道,还有一种难言的汗腥味和一些说不出来的气息——

  总之是很不好闻。

  一边往內走,一边打量——

  沿路上,有许多人,一律的男人,一律地穿着军服,他们中的多数都裹着透⾎的绷带,打着⾚膊的忙碌着——

  共同合作地抬椽木﹑补城墙,擂滚石﹑磨刀

  “哼嘿哼嘿”的号子声中,他们在使力,紧张而有序,汗落如⽔滴,黑瘦精光的一张张脸上,是通红的热气,而在热气中,那双双眼里是隐隐的乏力——

  明显地看得出,他们很疲劳,而且背弯曲,得不是很直——

  想起这些人,有几天没有吃过肚子了?

  再往里走,除了紧张的布防,还听到一种”叮当叮当”的声音传来——

  看去,是街两边的蓬布下,有光着上⾝的壮汉在烧得火红的炉旁铸铁,像是在打箭头﹑马掌之类的——

  ⾚红的火焰映红了他们的脸,额头被烤出的汗珠滚落在火中,有轻微的”嗤嗤”声传来,而他们心无旁顾,专注地做着手中的一切,像上了发条的机器,一下又一下地用铁锤打着烧红的铁块,眼⽪抬也不曾抬起过看我们一眼——

  我则注意着他们在打的东西,莫非这场战争中,连羽箭也折损的没有了?只能连⽇加工地现做?

  而旁边那些铁器,像是百姓家的锅﹑盆﹑还有大铁锁什么都有,并且还有些士兵在不断地陆续地搬来铁器的东西——

  ”这些都是从最近的城池中,由百姓家收集过来的。”⽟无双似乎看出了我们的疑惑,解释着。

  我们不语,只是看——

  这个关口附近的百姓是最遭殃的,居住在这种地方的,是最无奈的那种普通贫苦人。

  自己那个世界中有钱有本事的,一听有动(还谈不上战争),会躲到国外去,哪太平躲哪,而在战争中跑不掉的,往往是最无处可去的人。

  他们对‮家国‬的期望是太平,对抵御外敌最大的贡献也是如此了,家里做饭吃的家伙都拿来了,可见铁器的缺乏,可见这场战争的艰难。

  继续前行——

  进一步地看到这里果然是座防御很強的建筑。

  从整座关城的平面来看,应该为方形,全城作南北方向。南方是关內,北方是关外。

  而东西方向的城墙心都建有敌楼﹑敌台。上城马道可能是建在城东,这城西主要是出⼊口。

  观察着这里,虽然我没有军事材略,但对那个世界的长城上的古关口中的军事防略设施,还是懂一些的,看几眼,知这个金云关建筑得很⾼明,非常利于守。

  真不知原来守关的大将是怎么回事?三两下让人打回了关內,而⽟无双带兵出征又给收了回来。但现在,问题严重,这个关口在岌岌可危中,随时有可能再度被敌人夺去。

  跟着⽟无双,一路行行又行行,在満眼的⾎红⾊与铿镪声中,走到城中一处面北朝南的院落中——

  ⾼⾼”帅”字大旗在院中竖揷,有人立刻上来,向⽟无双折行礼后,牵了我们的马去——

  陆续地又有几个⾝穿战服的将士从各处走来,他们的战袍是有官衔的那种,向⽟无双行军礼,一一报告着军防布署的情况——

  三言两语间,是沉重和庒抑,还有军人的冷硬,他们之间的对话简洁⼲练,而话语间,我们知道了城墙毁损较重,武力也严重不⾜,伤兵的伤势在加重,虽有军医,但缺药,尤其是饮食匮乏,对于伤病者来说,是更大的不利

  ⽟无双眉头深锁,听了他们的报告,略作安排,那些人便向外走去——

  而他所能做的,也只是稳定军心,加強士兵的意念,除此外,他还能做到的是以⾝作责,跟着大家一起同甘共苦,却没有更多的办法,只能等朝廷的补给——

  ”⽟大帅,公子此来带了些药材,是专为伤员备的,还有一些食物,虽不多,但朝廷的粮草队伍不过两三⽇,会到——”一旁的明月扮成的瘦汉子这时揷进话来。

  她的变声‮技口‬,也很到位,活脫脫是一个男子的嗓音,只是脸上的易容妆,似乎是清风为她们做的。四女中,只有清风,会人⽪面具的处理和制作。

  明月的话,让⽟无双的眼中有亮光闪起,看向了梅无,梅无淡淡依旧,但表情上没有反驳的意味。

  ⽟无双立刻叫住了那几个快走出门外的将士,而那些人的耳朵早已竖起听到了这些话,转过来的脸上是惊喜,人也跟着精神了起来。

  ”王副将,用最快的速度通知下去,告诉所有的兄弟们,很快会有食物了,朝廷的派给不出三⽇会到,让大家再坚持两⽇,可以吃个肚——”

  ”末将听令!”一个红脸的汉子退了下去。

  ”李校尉,与这位公子前去取出药材,给军医整理,分头煎药——”

  ”是,末将遵令!”又一个大汉看看明月,随着明月奔向了那辆装物的车。

  而明月早已有了梅无的示意。

  我们其余的人,则被⽟无双领着进了正中一间屋內——

  屋子很宽敞﹑很深,尽头横摆一张大案,有一桶令符置在案上——

  这里应该是帅厅,是一军之帅行军发令的所在,也是所有的将领开会议事的所在。

  ⽟无双招呼我们坐下——

  “多谢几位带来的药材,解了将士的燃眉之急。”他的脸上是一片诚挚,虽然没有笑,却在黑如银丸的眼中显露出来。

  ”不谢。”梅无淡淡一语,”粮草不便多携,只能先备药而来——”

  他简单的几句话已说明,此次来,不是不想多带点食物,但对大规模的军队来说,多少食物才是个够?他只能是捡最重要的带,如果备粮食,依他的能力可以做到,但等畴够大批量的粮草后,再一路运来,肯定是没有朝廷已先一步‮出派‬的队伍来得快了。

  ”药材与好消息已⾜够振奋军心。”⽟无双的神情庄重。

  他说的不错,因为我们已听到门外传来呼声,是刚刚那几个将领把消息传了出去引来的反应。

  ”几位,这里是重战之地,你们来此不是儿戏,还是请早点离开。”⽟无双此时凝视着我们,在下逐客令。

  眼睛则是在最后定在了我⾝上,看来他只认出我是女子,还不知道这行人,一半多都是女的,如果知道的话,是不是比现在的反应还要大?他应该是不希望我们涉险才会说的这句话。

  我看着他,”⽟少侠,不,是⽟无帅,如果你仅仅是出于好意,不想让我们呆在这危险之地,心领了,但我现在最想问你的一个问题是,这些天可又有了关于四海兄弟的消息?”

  他的神情一怔,似乎我的话触及了他的伤点,而他的眼里有一抹痛楚闪过,却又被他努力地庒了下来。

  他们既在绿林道上混过,自是在乎兄弟间的情意,在草莽中,有时,兄弟比老婆更加重要,这是他们的义气。而我的问题,他没有回答——

  室內一阵沉闷,他即使不回答,他的神情却已告诉我,关于游四海的事,并没有好消息。

  ”报——”一个士兵飞奔着冲了进来,双手把着一只金翎羽箭。

  ”禀大帅,敌人用箭⼊战一份——”这个士兵单膝跪地,头微低,吐字清晰,脸上是一片菜⾊,混着额上⾎迹。

  ⽟无双神情峻冷,从那个士兵手中接过箭头所带的羊⽪信——

  展开,看——

  一边看,脸上的神⾊在一边变——

  越变越发青。

  ”退下——”

  他一个挥手,那个士兵已退出,而他的脸⾊依然没有好转。那封信上写的是什么?正想着,他将手中信转给了梅无——

  是在请梅无过目了?有征求意见的意思吗?

  梅无在我⾝侧,我的眼睛只需一瞟,能看到上面写着什么——

  那些字龙飞风舞,是智泱国关內的字,而不是我以为的部落文字,看来对方军中有深关內文化的人。只是,字迹太草了,我竟然看不太明⽩。

  ”梅公子,依你之见?”⽟无双看着梅无

  而梅无的眼中闪过异⾊,眉峰只是那么轻轻地蹙起一点点——

  然后,转头看着我——

  ”红尘,对方明言,今晚将会火攻这里——”

  火攻?

  我意外,最意外的是,敌人竟然大剌剌地明说了要采取的攻势?怎么这么奇怪?是不把这里的人当作一回事?还是另有谋?

  看向一旁的⽟无双,他正望着我,眼里有些意外,估计是他没想到梅无会在第一时间內,先把信中的意思向我解释,而不是与他说些什么看法。

  ”大哥,这关口几乎全是青砖大石所筑,木材很少,而且两旁有山,山上也是以石为多,草木并不茂密,如果⼊火箭之类的,也不易引起燃这里,对方怎么会采用火攻?”我提出疑问。

  ”红尘说得有理——”梅无对我轻笑,”如果按照常理,火攻是不明智的方式,这信中,叛敌自称是天降神兵,是真正的顺应天意的战士,他们将用无所不燃的天火,来将这关口燃尽——”

  什么?

  我忍不住抓过那张羊⽪,依稀辨认——

  ”大哥,他们有在说自己是天降神兵吗?在这封信里有这样写?”

  心里感到不妙。( )

  ”是的,红尘——”

  ”大哥,他们难道是在使用攻心术?这样一来,我军战士的士气会被影响!”我抬起脸来看着室內的人。

  发现⽟无双讶异更重,直直盯着我。

  ”红尘,你这样认为?”梅无眼里闪出亮点,也看着我,那亮点似乎是一种惊奇?

  梅无很少会出现这种情绪,即使是不明显的也几乎没有出现过。

  我笑一笑,”他们现在把自己归为天降神兵,真是好大的威风,而其中的目的是什么?他们无故叛,应该是想打着这个旗号,给自己找个好名份,师出有名,不致于让天下人痛恨他们,而他们也在动摇我们这边的军心。”

  ⽟无双讶异地再看我一眼。

  我是不相信什么天降神兵,自己那个世界的义和团之战中也出过这种事,在清末还出现过什么莲花教,不是以神之说在⼲扰别人,把自己吹得神乎其神,不外乎是要冠上神的美誉,一来,为自己挑起战争打个好借口,二来,是震慑敌方,三来,是收伏百姓,让百姓以为他们真的是神兵,心生敬畏。

  而他们的敌方是我们。

  ”红尘姑娘,此事似乎不那么简单,前些⽇子,敌方在行军上明显处于弱势,最近几役,却显得诡异,仿佛真不是人力可为——”

  ⽟无双一边说,一边又皱起了眉头。

  我也跟着皱眉,”元帅的话中之意是否在说,真有巫术的存在?”

  他思索着——

  ”如果说这世界真有些法术之类的,或可相信,大师伯随师公修练多年,确实能做到一些常人难为之的事情,但巫术一说,是否有那么大的法力,实在不能确信,只是最近几役,也的确有许多不能用常理解释的地方。”

  ”喔?”

  室內人都看向了他,而他有些迟疑,考虑着说,还是不该说——

  迟疑片刻后,他开口——

  ”前几次的战役中,将士们的反应,在行军中,前面是一片平展草原,却感觉是陷⼊沼泽地,⾝子在下降,动也无法动,结果,一个个任人宰杀,而侥幸逃出的士兵害怕不已,曾回头看,却发现本没有什么沼泽——”

  嗯?

  我听得开始流冷汗。

  ”还有两次,但凡出兵,不多久,我军的士兵出现混,我等在城上看不出什么异常,却见那些将士的神情有异,并且开始自相残杀——”

  什么?

  ”只得鸣金收兵,发现一但敲响金,战士们的神智便能恢复,而战争也草草收尾——

  连番几次,次次如此,损兵连连,⽟某只得亲率出兵,去不想也陷⼊其中,竟然看到了漫天的大⽔向我等漫来,来势不可当,浪⾼十丈,让人心惊——”

  ⽟无双说得缓慢,眼里似乎回到了当⽇的情景,脸上的肌⾁有些微微的菗搐。

  ”当时的情况危急,⽟某在出击前,曾下令让城上守军看到我等有异常鸣金,并开城门接应我等,当时,金声一响,我等急退,却发现退出后,有数百人竟肺內涨⽔,七窍流⾎而亡,而那些战士均是不会⽔的北方人,他们的死状是溺⽔后的现象,其余捡回命的人,也全⾝透,铠甲进⽔,再回头,草原还是草原,什么也没有——”

  这么古怪?

  怪不得他犹豫着不想回答这个问题,作为一军之帅,败得如此莫名其妙,换作是其他面子的人,对我们这种没有军中职务的外客,是万万不会说的。

  ”⽟无帅,那些可是阵法?”我疑惑地问。

  ⽟无双看着我,”红尘姑娘,⽟某对行军布阵也有所了解,但凡布阵,必得提前布置,算有阵,也不会产生如此奇效,⽔来必有⽔,土埋必有土,而不是局外人什么都看不到的幻象,这必竟是沙场,一般靠风⽔石木所设的阵法并不实用,城外又是无遮无拦的草原,只能设人阵,但人阵都真实刀地对敌,不会是那种效果——”

  听着他的话,我也想起自己那个世界古代的作战中,确实有厉害的阵法,但不管什么方阵﹑圆阵﹑疏阵﹑数阵﹑锥形阵﹑雁形阵﹑玄窠阵﹑⽔阵。另外还有用以击的”云阵”围敌的”赢渭阵”奇袭的”阖燧阵”备受摧崇的诸葛亮改进过的”八阵图”﹑”梅花阵”等等等,这些阵法,几乎都要靠人来排阵,却不是凭空出现什么异常。如果那些部落的叛贼真是设人阵,⽟无双不会看不出来,其中真有诡异。

  突然想起我曾以走过的阵。

  一阵⽪疙瘩冒出——

  会是阵吗?

  不太可能吧?那阵也应该是提前设好了的,需配以景﹑物,才能设成,不可能这么厉害吧?

  应该怎么解释⽟无双刚才所说的一切?

  我想起一个重要的问题——

  ”⽟元帅,对方算是懂些巫术,也绝不会是什么天降神兵,”我看着这个英俊拔的三军元帅,”必须让所有的战士打消这个认知,避免堕⼊敌人的圈套,失了心防,不攻自破。”

  不管是法术,还是巫术,又或是其他,首先一点,得保证军心的稳定齐心。⽟无双只是突然挂帅,那些兵不是他亲手练出来的,他只负责带,而没有练,这其间,他在统领中,应该是遇上了不少的⿇烦。

  可以想见,他这一次出征,付出了极大的辛苦,如果不是他,可能现在的中原,早已慢一片祸

  ”红尘姑娘说的极是,⽟某会极力安稳众将士的情绪。”⽟无双神情肃穆回答着我。

  ”⽟元帅,请叫我红尘,免去姑娘二字,以免添了⿇烦。”我提醒他,如果让外面的人听到了,会引起动,这个世界中,女人出现在‮场战‬,是大大不容于这个男人为上的社会的。

  ⽟无双点头。

  ”⽟元帅,如果对方真会巫术,能做到常人做不到的事,对我们确实是不利,应该及早地找些通晓此术的⾼人来相助——”

  ⽟无双的脸上在此时换上一片凝重,我心里苦笑,自己一句话说的简单,但从那里去找到会幻术的⾼人?

  自己那时为了回家,遍处打听也没个结果,这里战况紧急,又岂是说找能找到的。

  室內的气氛一时凝滞下来——

  ”⽟元帅,这个我们暂且不谈,只说今天晚上,那些人竟说要火攻,其间的‮实真‬会有多少?成功的可能又有多大?”我开始先转移话题,毕竟先要应付当下的局面才对。

  ⽟无双听了这个问题,脸上一僵,显然是又被挑怒了。

  那些叛贼也真是厉害,明目张胆地发来这种信,摆明了是不把这里的守将看在眼里,那里一种侮蔑和轻视,而⽟无双的脸上开始泛青。

  我看向一直在旁边不语的梅无——

  他神情淡然,眼却是望着我的,一直都在盯着我,那里面薄雾轻绕,笑痕微微——

  是一份独属于我的笑,在我看过去的一刻,向我绽开。

  他的神情是如此镇定,依然从容,我心里升起一份奇异的感觉——

  莫非他早已有成竹?并不对眼前的局势发愁?

  ”各位,不防随⽟某到城楼一看。”⽟无双突然说出这么一句,当先一挥风麾,出了帅厅,向外而去——

  我与梅无对视一眼,跟上,明月等人在后也跟上——

  ⽟无双很信任我们,也一直自称是⽟某,没有一口一个”本帅”的端架子,此时又领着我们出门,跨上马背——

  门前的拴马桩上有我们骑来的马,只是其中没有我的。

  要骑马吗?我开始犹豫。

  犹豫中,感觉⾝子一紧,自己在一双臂膀中上了匹马背,回头看是梅无,他已端坐在我⾝后。

  脸上有些发窘,望向其他人,每一个都正盯着我们,包括两旁的士兵,眼也瞅了过来——

  估计是在奇怪两个大男人怎么会共乘一骑?而且在心里会嘀咕我这等不会骑马之人来这里做什么?

  于是,我自己是更加地发了狠,找着机会,先学骑术。

  ⽟无双凝视我们稍许,一扬鞭,当先策马而去,我感到⾝下马儿也动了起来,起伏着,载着我与⾝后护着我的人,穿在了这整座城中——

  没有多久,已适应了跨下马奔跑的感觉,速度不算太快,我开始打量四周——

  而一番下来,已大略明⽩了这里的布署——

  我们⼊城时是从西城城门⼊,而北端是主要的防卫设施,正对着关外莽莽草原。全城四个城角,均建设着一座角楼,而城內在城北偏东建游击衙门,是一个四合院。

  而上城马道果然都建在城北,我们跟着他上,上了城楼,梅无又将我抱下马背,立在垛口处,看外面——

  不看则已,一看吃一惊!

  远远的,是旌旗招展,帐蓬无数,像‮菇蘑‬一般星星点点连成一片,又像海浪泛起的⽩⾊浪花,一串又一串地翻在远远的绿⾊海洋上——

  那是敌营?

  好大的气派!真有那么多人吗?是实?是虚?

  我发现那些帐蓬虽然离得有几里远,不是很近,但在近一里处,有无数篝火燃起,炊烟袅袅,有香味顺风而来——

  这香味,很浓郁,扑进鼻里,引起肠胃辘辘,我立刻去看周围挎刀杵的士兵——

  他们虽然目不斜视,但喉结处在上下滚动,那明明是在暗暗地呑咽口⽔。

  这些贼人,还懂得全力发挥攻心术。

  ”无大哥,现在正是这里的风季,又是西北风,风势与风向都不利于我们。”我对⾝边的梅无说着,心里也开始担忧。

  ”红尘——”他看着我,将一只手从⾝侧暗暗握上了我的,似乎是不想让我为此而担心。

  我对他一笑,”大哥,即使是顺风,也不可能这么能燃起火来,这城楼很⾼,他们如果想放火,只能箭,顶多是再弄个大型的翘板,把燃了松油的火草堆弹过来,但城中没有大批草木,怎么烧?大哥,你说他们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无双不语,梅无不语,所有的人都不语,我的分析从常理上来说,是正确的。但因为正确,才显得如果用火攻,确实是不太可能的。

  也因为不太可能,猜不透敌人到底是什么意思,而所谓的巫术,真能做到这些不可为之的事情?

  ”⽟元帅,无大哥,他们故意把炊火点得这么近,用食物的香味来刺战士,应该是知道我们军中短粮,想以此来消磨我军意志,打击我军的士气,让我们无心应战——

  我一边说,一边放⾼些声音,嗓子也憋耝,掩饰自己女生的嗓音,但话是说给那些士兵听的,试图让那些正呑口⽔的士兵能听到耳里,心里也跟着警醒些。

  旁边的⽟无双此时返⾝,冲着城楼上的人,声音沉凝地说——

  ”众将士,大家应该已听闻,朝廷的粮草已在途中,只要我们坚守不退,等粮草到齐,即可腹,重提力气再与那敌军厮杀‮场战‬——”

  他一边说,一边巡游,从城楼的这头踱到那头,而他的声音不是⾼喊出声的,却控制的很好,清晰而散发力很強,估计是用內力发出的,传的很远。他的眼也在一个一个地盯过那些人,浑⾝散发着一种威严与气势,这时的他,虽然年纪青青,却有一种震慑力。

  ”我们是战士,保家卫国是我们的职责,宁可⾎染沙场,也不做亡国奴,全军上下,要视死同归,拼了我等命,也不让那叛军铁蹄踏进中原一步,去荼毒我朝百姓和众将士的家园!”

  ⽟无双的这番话是在加強军心了,而他的声音可让城楼上下的人都能听到,见那些人的脸上在升起一种庄严与肃穆——

  得直了,手中也握得更紧了,而我看到了一种团队的力量,一种无坚不摧的凝聚力。

  这种气氛还需要摧上一个⾼湖才能达到它最好的效果——

  于是,我⾼举右臂,大喊出声——

  ”众将士,让我们坚守关口,誓保家园,宁可战死,绝不退缩!”

  像在上学军训时,跟着教导员在喊口号一样,我喊了出来,而一出口,引来一片目光——

  这一刻,我没有想要出风头,只想与这些人在一起,他们舍生忘死,我们也能做到,仿佛这一刻,这智泱国已是我的家。

  见那些将士,脸上只是怔了一怔,随后,像在湖中投了一颗巨石一般,他们,上上下下所有的人,一个个举起手中,冲天齐声⾼喊——

  ”誓保家园,绝不退缩!”

  ”誓保家园,绝不退缩!”

  一声又一声,他们的呼喊排山倒海一样的释放了出去——

  那声音,震大地﹑穿九宵,⾼亢昂,仿佛千万巨斧,一斧又一斧地劈向苍穹,震得我口隐隐发痛,耳朵轰轰!但,一种情绪跟着上升——

  那是一种情!

  是一种斗志!

  有这样的精神,这个‮场战‬,凭添了许多威武!战胜了饥饿带来的萎顿!

  而这种凝聚力的喊声,已传到了城外,我看到那正燃着炊烟的敌营中,有无数⾝影站起,看向这里——

  即使我看不分明他们穿着,但他们的眼神都望向了这里——

  他们也许是被这喊声给震住了。

  ”报——”

  呐喊声刚刚落音,有士兵从城楼下飞奔而上,单膝扎在地,”禀大帅,城西外有个道士求见,说来助我军渡过今晚的火攻难关。”

  什么?

  所有的人都怔住!

  道士?要帮助这里度过火攻的难关?

  ⽟无双脸上的一阵讶异,片刻后——

  ”诸位,请先回帅厅,⽟某去去来——”

  说罢,他翻⾝上马,‮腿双‬一夹,马蹄飞扬,一路从上城马道上驰下——

  我开始在心里猜疑——

  会是谁?

  在这个关键又微妙的时刻,前来这里?

  是敌?

  是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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