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番外三：谁的眼泪，谁的疼惜 4

　　墨瑾红了的眼圈在莫忘眼中成了另一番解读，他以为她在为沐风心疼！这个想法和认知像千万只蚂蚁一般一点点啃嗜着他的心，让他疼，让他倍受折磨，却无力阻止！想到那个整跟在自己身后巧笑嫣然的她再也不会对自己笑，不会对自己好，不会为自己心疼，他就难过地想哭，绝望地抓狂，心更是搐般地疼到窒息！他后悔了，真的后悔了。可是，她还肯原谅自己吗？莫忘如傻了一般站在那里许久，许久。

　　众人都散去，他站在那里，中午他站在那里，到了晚间月亮升起，他还站在那里，痴痴地望着墨瑾的房间，不吃不喝什么也不说。好似在固执地等着那人来问自己一声，关心自己一句，可惜，那人一直没有走出房间。

　　看着站在夜中失魂落魄的莫忘，姚夫人实在于心不忍，两个孩子成了如今的模样，说到底自己也有责任不是吗？

　　看着向莫忘走去的姚夫人，姚爷并未劝阻，今天若那臭小子真一直站下去，姚夫人也决安不下心，罢了，看在姚夫人的面子上，就不再刺那个混小子了。

　　姚夫人站在莫忘面前好一会，见他还是没反应，这才悠悠开口道：“在等瑾儿的原谅？”

　　莫忘身体明显一怔，好似没想到来人会是姚夫人，也好像被突然出声的姚夫人惊到，他冷冷看了眼姚夫人，并未作答。

　　姚夫人对他的冷眼相向并不介意，看着孩子气十足的莫忘，忍不住笑出来“恨我？”

　　姚夫人的态度彻底怒了原本就烦燥的莫忘，他将这两天所有压抑的怒气全部发到姚夫人身上，怒瞪着姚夫人，狠狠道：“恨！我恨不得拆你的骨，吃你的，饮你的血！”

　　姚夫人脸上仍是一片和煦的浅笑“为何？”

　　“为何？！你居然问为何？！涟淑，莫忘，恋舒，莫忘，他是多么明显地表达着对你的喜欢与难忘！既然如此的喜欢你，为何还要娶娘亲？娶了她，为何不真心待她？为何让她终生活在无望的期盼中，让她忧，让她愁？！都是你，都是你！若不是你随意赠簪留情，他如何对你如此上心，如何会将自己困在一场没有感情的婚姻中？我的娘亲又如何会生活的这般委屈与忧伤？！如若不是看到娘亲的忧伤，我又如何会将对你的恨迁怒到无辜的瑾儿身上！如何会惹她伤心，让她对我绝望？！我恨你，我恨你们！”藏在心中许多年的话，今终于一吐为快，心萨那空了下来，却并不感觉到轻松，反而被更多的迷茫与彷徨而填充，这滋味也并不比先前压抑的恨意好受。

　　姚夫人面上笑容更浓，月之下更显朦胧，让人看不透她的笑，猜不透她的心。她轻柔问道：“沐家小姐在你十三岁那年便亲手制作一荷包送你，那荷包比簪子更是贴身之物。她这般留情，可有让你对她上心？”

　　“沐凤儿与我自小一起长大，本是如亲兄妹一般，她没你说得那般轻浮！”

　　“哦，如是这般，瑾儿与你更亲近如兄妹，你如何将她放在心上？如何在伤她之后来此这般失魂落魄？你又要如何辩解？”

　　“我。。瑾儿她…。”莫忘垂下眼睑，终是无话可辩。

　　姚夫也不并不他，神色严肃道：“你一直为你娘亲委屈，抱不平。你可有问过她，现在的生活是否令她委屈，是否令她忧伤？你可有问过她，嫁于一个心里有着别的女人的夫君，她是否不甘？是否难过？你一直怪你爹心系旁人，对你娘亲不够好。他当真心里就没有你娘亲吗？你仔细想像你娘亲病了时，他可有在她身边相陪？你娘亲开心时，他可有在她身边相伴？你娘亲难过时，他可有在她身边相慰？”

　　莫夫人轻叹了口气，继续道：“莫忘，你还太小，你自以为看通透的事情，它未尝就如你所认定的那般。回去吧，回去问问你的娘亲，她这些年可觉得嫁与爹爹委屈。问清了，解了心解，再决定与瑾儿的未来吧。我只有一又儿女，我要他们幸福，我要他们寻得自己的良人。可是若这良人，心中有恨，时不时爆发一次来伤人，那就不要怪我打鸳鸯！”姚夫人说罢便离开，没人看到她假装的坚强，假装的理直气壮，假装的无所谓，在转身那一刻最终是化成一滴无奈的泪水滴下。

　　莫言，灵儿，今生欠你们太多，来生吧，来生一定慢慢偿还。姚夫人抬起头，看到不远处站在门边等自己的姚爷，她努力将眼泪回去，温柔地笑看着他，一步步坚定地向自己此生无悔的良人走去！今生为了他，欠的债便欠着吧，一切都值得！

　　莫忘只感觉脑袋一片空白，他不知道自己如何回到莫苑，他发觉自己回到家中，便直奔他娘亲的房中，他要亲口问问娘亲，看看那个女人的话到底可不可信？自己这些年的恨意是不是一个开大的笑话！

　　灵儿看到脸色不好的莫忘吓了一跳，脸担忧地问道：“忘儿，你这是怎么了？病了吗？怎么脸色这么难看？”

　　“娘亲，你告诉我，你嫁与爹爹可是心甘情愿？这些年你过得可还幸福？可有委屈，可有不甘，可有恨？娘亲，你告诉我，我要听真话，我要听你说实话！”

　　莫忘如溺水的水紧抓着一救命稻草一样紧紧握着他娘亲的手臂，他双目通红，目不转睛地盯着他娘亲，好似连他娘亲脸上一个细小表情都不要放过！他不知道自己在执着什么，要求证什么，可是他此刻却感觉唯有如此抓着他娘亲，看着他娘亲，听他娘亲说实话，他才能呼吸，混乱不堪的心才能得到片刻的安宁。

　　灵儿被自己儿子突然间的发问的怔愣在那里，过了一会，她好似想到了什么。她将莫忘拉坐下，给他倒了杯水，而后缓缓道来：“傻孩子，娘亲若是不甘愿，如何会有你与涟儿？你爹爹是有名的谦谦君子，他从不迫人做任何事，更遑论迫人嫁给他，陪他一辈子！”

　　灵儿神色柔和地继续道：“我本是他的贴身侍女，自幼便跟在他身边，侍候他。随着长大，娘亲越来越喜欢你爹爹，当然只能是偷偷的喜欢。他是那样的优秀的人，而且又是我的主子，我是没有资格爱他，甚至与他亲近的。他与你舒姨娘的事情，我一直都知道，也亲眼见过他是如何用心地将她放在心上，那样爱意浓切地对待你舒姨娘。那时我便想，你舒姨娘真是有福气的女子。如果你舒姨娘嫁给你爹爹，他们定是这世上最幸福的夫。

　　可惜，一切都只是落花有意，水无情。你舒姨娘心里早已经有了他人，再也放不下任何人。我亲眼看到你舒姨娘拒绝你爹爹后，你爹爹痛不生的样子，他是那样长情的一个人，他从很早便将你舒姨娘当成一生的良人，他从没想过他的子会是别人的可能。他用了好久好久才将痛苦压抑住，才不得不接受，你舒姨娘嫁作他人的事实。而我能有幸嫁给你爹爹，开启我幸福的人生之路，却是你舒姨娘的功劳。我对她充了感激。”

　　莫忘不可思议地看着他娘亲，很是激动地道：“为何这样说？娘亲你为何要感激她？她占了爹爹的心一辈子！她霸占了爹爹所有的柔情，你为何还要感激她？！”

　　灵儿对儿子错误的认知，略显无奈地摇摇头“不是这样的。她并非有意住进你爹爹心中，并非愿意霸占住你爹爹所有的柔情，这一切，只是你爹爹对她的情感，并非她有意为之。她是个善良又通透的女子。她知道你爹爹在情感方面是多么的固执与坚守，她没有办法让他放弃这份坚持，她便劝他在坚持自己情感时，也不辜负其他人的期待，比如你爷爷，对莫家香火的期盼。

　　我曾问过你的爹爹，为何会娶我？你爹爹告诉我，是她帮他选择了我。因为她在养病期间全是我尽心照料，她看出我对你爹爹的情感，她也认定我会是一个好子，好媳妇，好娘亲，便向他提及过我。而你爹爹也清楚明白身为人子的责任，权衡之下，便娶我为。”

　　听到这里莫忘又要激动地为自己的娘亲抱不平，不想灵儿安抚地拍拍他的手，让他安静下来。

　　“不要为我抱不平，在娶我之前，你爹爹与我彻底谈过，包括他娶我的真实由衷，包括，此生，他不会给我莫夫人这个身份，甚至此生都不可能爱上我。即便如此，我还是无比感激上苍，甚至是雀跃地嫁与你爹爹。还有什么能比正大光明地陪在自己爱的人身边，与他相守到老更值得让人庆幸的事情呢？他不爱我又有什么关系呢？要知道原本我连陪在他身边的资格都不会有！现在老天让我如此幸运地成为他的女人，为他生儿育女，陪他终老，忘儿，你说娘亲如何能不感激，如何不庆幸上天的恩赐？”

　　“那为何你有时会那样落漠与伤怀？”莫忘不知道是在迫他娘亲，还是在迫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