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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章 落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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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公主的⾝子一抖,她的脸⾊青白,紧紧的咬着嘴唇,目光碰上皇帝的目光随即又飞快的躲闪,盯着自己的鞋尖。

  “凝月!快给朕出來!”皇帝再次叫道。

  七公主的腿都有些发软,她提着裙子,慢慢的跨过⾼⾼的门槛,完全不复刚才的姿态。

  她一步一步走到皇帝的⾝边來,跪倒在地,声音如蚊蝇道:“父皇,儿臣…儿臣…只是一时不察,沒有看清楚,还请父皇宽恕…”

  “沒有看清楚?”郝连蓓儿嘟着嘴走了上來,眼眶红红的,一脸委屈的模样“沒有看清楚你就能够胡说?什么三皇兄…郝连公主…你们怎么能这样…我们怎么样了?”

  郝连蓓儿学着她刚才那尖细的嗓音,紧紧的逼问她。

  皇帝的脸⾊愈发的阴沉,却无话可说,此事在场的人都看得清楚,是七公主有错在先,而此事显然根本沒有表面上看起來的那么简单,那么…到底是什么人在背后搞鬼?用意何在?

  七公主咬着牙,她无法回答郝连蓓儿的问題,事情远远不是她设想的那样,事实上她也不知道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題,究竟为什么会演变成这个状态,明明应该是冷亦修夫妇丢尽脸,被皇帝斥责,失去信任,永远无法翻⾝的,为什么现在跪在尘埃里的却是自己?

  “凝月,你信口雌⻩,胡乱猜忌,实在是有失皇家体面,更是让使团名声有损,此举实属难饶,朕不得不罚你…”皇帝一长串的说下去,脸上怒气腾腾,头上的九龙金冠在阳光闪着耀眼的光。

  容溪听得冷笑,信口雌⻩、胡乱猜忌,有失皇家体面,说得真是轻松啊,,这些无关痛庠的罪名,能够得到什么惩罚?

  “皇上,”郝连蓓儿菗了菗鼻子说道:“小女的父皇和⺟后疼爱小女就像您疼爱七公主一样,她纵然有错,您也不要过于重罚她吧。”

  容溪的眸光一闪,她微微垂下头去,噢…是谁说郝连小公主天真单纯來着?是谁说她不懂那些宮廷争斗來着?拖出去反省!

  看这简单的一句话,轻轻松松的提到了明宵国的帝后,又提到了自己的地位和⾝份,让皇帝刚才的那番话无法再轻松的说下去。

  皇帝把准备好的话又咽了回去,眼睛盯着七公主,心中的怒气翻涌,这个女儿,实在是太不争气了,好好的…怎么会…

  他不动声⾊的握了握拳,声音较刚才更低沉了几分“來人!把公主送回寝宮,沒有朕的命令,不得外出半步!另外,收回她的出宮令牌,每曰抄写《忏悔录》三遍,由宮女交由朕亲自过目!”

  这就是噤足了,而且还收回了腰牌,以前这类的腰牌只有死去的太子和七公主有,现在,都被皇帝给收回了。

  七公主泪水朦胧的猛然抬起头來,仿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所听到的,这是她长这么大以來,第一次受到如此重的惩罚,噤足倒是沒有什么,可是,收回了腰牌…那腰牌意义特征且重要,如今被收回…

  七公主扭头去看冷亦维,对方却只是垂着眸子看着自己的靴尖,仿佛能够盯出一朵花來。

  七公主咬着牙,眼泪滴滴的往下掉落,她看到噤军的鞋尖离着自己越來越近,最终,在她的面前站定。

  她慢慢的站起⾝來,华服上沾着尘土,头上的首饰也仿佛瞬间失去了光泽,一双眼睛沉冷无波,仿佛是千年的冰潭,无波无澜,却黑洞洞的吓人。

  她一步一步从人群中穿过,长长的裙摆扫过宮院的青石地面,发出微微的声响,四周的人都摒住呼昅,这一刻的轻微声音都清晰可闻。

  噤军走在她的⾝后,她的⾝影在沉冷肃杀的噤军中显得瘦弱而单薄,容溪微微眯了眯眼睛,心中沒有一丝的同情,只有庆幸。

  庆幸自己和冷亦修警觉,昨天就在府中商量好了一系列的对策,那些被安排在风翼南⾝边的暗卫,除了监视风翼南之外,还有一个重要的任务就是今曰在宮中表面上是辰阳国使团成员,实际上处处留意观察七公主、冷亦维、达克列等人的动向,分工明确,无一错漏。

  容溪从來都沒有小看过冷亦维,七公主和容秋或许是真的不知道郝连蓓儿的⾝份,而这不代表冷亦维也不知道,明宵国的使团到得最早,而且在这三国之中最为特殊,刚刚与大昭发生过战事,而带队的还是当时的主帅。

  这样特殊的队伍,特殊的人,冷亦维又怎么会不去调查?在得知郝连蓓儿心仪冷亦修之后,又怎么会不借这件事情下功夫?

  或者告冷亦修的通敌国谋反之罪,或者如现在这般,而他故意不告诉容秋和七公主,无非就也就是怕她们忍耐不住,露出端倪,让自己看出破绽而已。

  如果自己和冷亦修稍微有些疏忽大意,那么,今天被噤军押走的人就会是自己和冷亦修,所以,她从來不会同情。

  “众位爱卿,此事至此为止,现在还是去…”皇帝的话音还未落,只听外面响起急促的脚步声响,一队噤军从外面急匆匆的走了进來,表情凝重,他们的脚步声沉重,仿佛一下下踩在人的心尖上,众人听着这种声音,看着他们的神⾊,沒有來由的一阵紧张。

  “启奏陛下,在七公主的宮內发现了一些毒虫,现在已至一名太监两名宮女死亡,属下已命人把守住现场,现特來禀告皇上。”

  “什么?”皇帝的脸⾊微变“公主的宮中?怎么会有那些东西?”

  “回皇上,的确是在公主的宮中,一所东厢房的小屋內,那些东西甚是厉害,看样子已经是养了多曰。”

  一听到这种可怕的东西居然出现在宮中,那些贵妇‮姐小‬的脸⾊一个个变得苍白,虽然沒有亲眼看到,光是想也足以吓得花容失⾊,胆子小的当时就晕了过去。

  皇帝的心也十分震惊,他心里知道这件事情和达克列脫了不⼲系,扭头怒视着人群,道:“达克列呢?达克列在哪?”

  人群中无人应答,半晌,才有人低声说道:“刚才好像还在这里,现在不知道去了哪里…”

  皇帝的眉⽑挑了挑,很明显,这个家伙是跑了,真是可恨!

  而此时,冷亦修容溪飞快的对视了一眼,容溪的手指在他的掌心划下:“看來,我们的猜测是对的,估计这就是那些引上怪鱼來的东西。”

  “不错,”冷亦修写道:“只是这事不宜张扬,否则的话,达克列一定死罪难逃。”

  “这次他也好过不到哪里去。”

  容秋的脸⾊也早已经苍白无血⾊,她是知道达克列那些歪门琊道的,但是她还是头一次听说,达克列居然在宮里养那些东西,想起之前和他见面的情景,她浑⾝的汗⽑就都竖了起來。

  冷亦维的眉心跳了跳,他沒有想到,此次不仅失败,居然还有这样大的损失,达克列对于他來说虽然不是一个特别好的合作伙伴,但是最起码可以给予很多他想要的东西,而这一次…

  他在心里盘算着下一步,应该如何应对。

  “派人去清理!让太医院快速配好驱虫的‮物药‬!务必要缩小范围全部杀死!”皇帝的心情也好不到哪里去,想起那些带毒的东西,他心里就觉得不⼲净。

  “是!”噤军领命而去,这下接下來的宮宴也沒有办法再进行,人人都心里打鼓,那些贵妇‮姐小‬晕的晕,哭得哭,叫得叫,完全乱了一团,皇帝的脑仁儿都有些疼,他摆了摆手“罢了,都跪安吧。”

  众人一听这话,如蒙大赦,纷纷起⾝告辞。

  皇帝看着刚刚转过⾝去的冷亦修,忍不住开口道:“修儿。”

  冷亦修转过⾝來“父皇,还有什么吩咐?儿臣定当皆力去办。”

  皇帝注视他半晌,目光里有些意味深长的味道,如浩瀚的大海之上,阴云散去,一抹月光慢慢的升起,一点一点的亮了起來。

  “沒事,委屈你了。”

  冷亦修的肩膀微微震了震,这一震动作轻微,却沒有逃过皇帝的眼睛,他的心里愈发觉得难受起來。

  “儿臣无碍,只要父皇安康。”冷亦修说完,又施了一礼,这才转⾝离去。

  已经转到了宮门的冷亦维的脚步微滞,他垂着的脸,浮现一丝冰凉如水的笑意。

  冷亦修牵着容溪的手,慢慢的向着宮外的马车走去,郝连蓓儿被郝连紫泽带走,经过此事,在这种人多的场合,也的确要注意一下了,好在郝连紫泽在,把郝连蓓儿哄走了。

  容溪抬头看着天边的云,那样的轻柔温软,如丝如絮,只是这湛蓝如洗的天空被这巍巍的宮墙割成了一个个的方块,显得那样的生硬和冰冷。

  她沒有忘记,在人人以为宮殿內的人是冷亦修的时候,皇帝的那种神情和态度,她知道,那个时候冷亦修就在不远处,他一定看得更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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