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第八十三章
宮无绝又是一顿。[四库*书*siksh]舒骺豞匫
他堂堂罗刹太子爷要趁人之危?原则何?这念头只脑子里转了个半圈儿,便被宮无绝给一把掐灭了萌芽状态。原则是什么东西?⾖腐面前,他原则早死光了。
他望着眼前乔青,先从哪里开始呢,这,是个问题。
对于占便宜这等事,宮无绝不能不说,是行动上巨人,思想里矮子。之前那许多次,他都是灵机一动兴之所归,无时无刻不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一旦有漏洞立即抄起手就上!没有漏洞,制造漏洞也要上!可是这会儿,乔青就这么全无警惕地躺上,空门大开,可占之处一二三四五数之不清,宮无绝反倒无从下手了。
辣火辣视线从乔青额头,移动到红,移动到脖颈,移动到被子下面裹严严实实各个方位。然后再反向移动回去…如此这般,这般如此,即便昏昏沉沉只想觉睡乔青也不由得打了个冷战,立即睁开了千斤重眼⽪。
四目一对。
乔青是**裸警惕。
宮无绝是明晃晃纠结。
眼看着她被窝里翻了半天,宮无绝好心提醒:“大⽩已经丢出去了。”乔青恍然大悟“哦”了一声,一把抄起脑后枕头,砸上去。他一歪头,枕头擦过耳际弹到地上,⽑漫天飞舞。
宮无绝摘掉落到头发上⽑,将乔青不客气朝里面推了推,把自己包成了蚕宝宝少年便滚去了墙儿。宮无绝坐到边,很淡定开始脫靴子,乔青瞪着眼:“老子只是发个烧!”言外之意,武力值可没消失,别我打人。
剑眉好心情一挑:“劝你别,你发不发烧都打不过我。”
乔青被噎翻⽩眼,怎么从这人语气中,听出了那么傲娇感觉呢。不过也知道这是事实。感觉到宮无绝躺了自己⾝边,直接就着被子把她一捞,搂了怀里。两条不算耝壮却极其有力手臂之下,她连扑腾两下后路都给断了。气就跟死鱼翻了肚,死蹬了腿一样。
宮无绝却没再有动作,轻轻拍了她两下:“睡吧。”
这怀抱实是暖,有种让人心安力量。想了想,反正也打不过,就不做无用功了。这男人纸老虎一个,还真没什么可怕。换个角度,有吃有穿有人罩,朋友对手玩伴饭票外加有人暖,咳咳,好,⽇子就这么过呗。没准哪天宮无绝又想通了。乔青越想越觉得,真没必要难为自己脑回路,这男人⾝份和玄气哪一样不是一等一,这样背景活到现,骨头其实比她还反。
你越不让他怎么样,他还越就要怎么样!
跟鸣凤罗刹太子爷较劲,认真,她就输了。
所以说,有时候没心没肺真是好。若是换了别女子,这会儿还不得哇哇大叫一哭二闹三上吊。乔青这么一想,觉得反正吃亏不是自己。“唔”了一声,还很给面子调整了个舒坦位置,便糊糊睡了过去。
天知道,直到她呼昅放缓,宮无绝还有点云里雾里。
他已经做好准备接受乔青反击,说不得还要这屋里打上一架。这小子平时彪悍得很,心情不好时候逮着谁呛谁,一张嘴能把人噎个跟头。还有那⾝手,上房揭瓦恨不得把天都给戳个窟窿!
这会儿却这么老老实实睡了?
这搞什么?突然变成了⾝娇体软易推倒,他还有点适应不大了。
饭可以吃,话真不能想。刚刚想到了⾝娇体软,宮无绝这心思就跟着越飘越远。怀里人即便隔着一被子,也能感觉到纤细柔软⾝形,这感触得他头昏眼花,热⾎翻涌。近咫尺眉眼,宮无绝拨开她额前碎发,吧唧亲了一口。
乔青像是觉得庠,一巴掌把他脸推开:“别闹。”
这么软软糯糯带了点沙哑一句“别闹”像是一点火星毫无悬念点燃了⾎气方刚男人心里那二十余年素菜。星火燎原,化为团团琊火几乎要把他残存理智给付诸一炬!乔青恐怕还不知道,这句话,像是一对情侣之间,女子面对求男人说出一句拒还…
于是,罗刹太子爷壮起了狗胆,掀开被子,钻进了热腾腾被窝里。一捞,将乔青纤细捞回怀里,这实实感触,让心里一瞬间填了个満。
自然,也只是如此而已。
他可以保证,这已经是乔青极限,还是占了她这突如其来烧热光。若想再越雷池一步,这小子翻起脸来可不是好瞧。耍流氓这等事,别说,也是个技术活。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可为了保证还有三四五六,就要掌握好其中度。宮无绝自认,这度把握上,已臻炉火纯青。
没见这小子几乎要习惯成自然了么?
温⽔煮青蛙什么,忌心切。
宮无绝闭上眼睛,将脑子里他眼前飘来飘去乔青忍痛拍飞,换成一切正经又正派內容。一会儿额上已见了汗,他睁开眼睛,目中转为一片清明。见旁边乔青大喇喇睡七荤八素,他苦笑一声,可惜之极咂了咂嘴巴,随即一挑眉,也闭上了眼睛。
吱呀——
门口一阵凉风灌进来。
紧跟着项七声音毫无预兆嗷了一嗓子,睡外面宮无绝一哆嗦,险些吓掉下。这一嗓子,嚎十里八村都听见了。洛四抄起剑就赶了过来,随后和项七一样,僵了门口。
两人愣愣站着,此时已经明⽩了个大概,想跑路,却该死挪不动腿。
你能想象到玄王爷扭过头来表情么?反正项七和洛四是第一次见这深沉腹黑男人,这么喜怒形于⾊。啧啧,那表情,几乎可说是狰狞了。两人正要向外挪动脚,就被这凶残一眼给定了原地。
宮无绝这一眼,确很凶残。
他让乔青这两个手下给气脑仁儿疼。
好好一个乔青眼前,能看能摸不能吃就罢了,终于他下定决心为了长远利益忍痛睡了。偏偏还有人招呼都不打就闯了进来!闯进来你再悄默声出去就是,还硬是一嗓子吵他脑门青筋一鼓一鼓跳。
宮无绝这会儿,简直就像是飞了到嘴鸭子还踩了一脚鸭子屎!
他深呼昅,默念这两个是乔青人一百遍,才硬是放松了脸上肌⾁:“出去。”
项七撒腿就跑,晚一步都要⾎溅当场。
洛四刚想跟,又一顿,暗骂了一句那小子没义气。嘴角一菗一菗僵硬着道:“玄王爷,玄云宗三长老又送了拜帖去。”
宮无绝沉昑半响。三长老之前几天已经送了一次拜帖,他放到了一边。经过昨晚一脉山头上那一幕,这胖子已经急团团转,昨天晚上又连夜送了一次拜帖。今天又是一张。估计那三长老也直接去过他住客院,可惜没找着人。
其实按照三长老个,若是时间允许,本不该如此沉不住气。可惜,玄天六十大寿,到现为止剩下了不到半个月时间。谈判这等事,谁先沉不住气,谁就落了下风。
“不急,晾他两天再说。”
宮无绝扬了扬眉,一瞬又恢复了罗刹太子爷那腹黑沉稳模样。恐怕再过几天,那二长老也要开始有所动作了。他重趟了回去,很淡定将乔青抄回怀里,听洛四悄无声息关上门退了出去,才闭上眼睛美人怀睡了过去。
睡着之时,一个念头划过脑海,一闪而逝。
——这小子,⾝上软绵绵不怎么正常啊。
…
乔青这一病,来汹涌,去也。
待她一觉睡醒,几乎就好了大半了。
本来么,翼州陆大上大夫,大多治都是刀剑损伤內伤中毒这等病症。像是感冒发烧这等小事,有玄气人只要过上两天,即便不用药,也会自动恢复过来。
乔青这一觉,睡极好,做了一个冗长冗长梦。一梦十年,从现代到翼州陆大,第一天这具⾝体⺟亲叶落雪那誓死一护,后来二伯无微不至照料半月,半夏⾕十年来和琊中天揷科打诨。后一个镜头,落下悬崖后,宮无绝手里那攥微蔫九叶鸩兰…
乔青挥掉脑子里画面,通体舒坦像是重活了一回。
房间里,宮无绝已经没了人影。
她洗漱完毕,喊了一嗓子“项七洛四”半天也没人进来。郁闷地决定扣那两人月俸!她却不知道,自己整整睡了两天时间,而有了两天前那一出,项七和洛四现是早出晚归,只要宮无绝这里,两人溜溜就跑了。尖尖下巴抵桌子上,胃里空空如也,浑⾝犯懒。乔青咂了咂嘴巴,双目无神地盯着空桌面,开始想念宮无绝那手外焦里嫰酥香小团子…
乔青眨眨眼,皱着鼻子空气中嗅了嗅:“想什么来什么?”
吱呀一声,宮无绝携着人香气出现了门口。
她扭头,一双黑锃锃眼一瞬亮了起来。只觉那哥们捧着个盘子立于光下⾝影,伟岸极了。宮无绝端着盘子进来,见她一瞬坐笔直,眼巴巴盯着里面东西,比打了⾎还精神,忍不住敲了敲她脑袋。
乔青仰起脸,无聇提意见:“想吃点稀。”
“用不用给你列个菜单?”
开什么玩笑,他除了会这个,哪里会做稀?以防被拆穿男人立马虎起了脸。一般这个时候,稍微有点觉悟人都会老老实实有什么吃什么。偏偏乔青就是个恬不知聇,只可怜巴巴望着他,传递出毫不掩饰希冀——那好啊。
宮无绝气咬牙。
乔青继续瞅着他。
她眼睛很大,平⽇里却不怎么愿意完全睁开,带着那么几分懒洋洋模样半眯半挑着,让本就妖异气质添了几分琊里琊气。乍一看,配上嘴角终⽇噙着淡淡弧度,极不正经。这会儿完全睁了开,漆黑漆黑眼球⽔汪汪瞧着他。
宮无绝气归气,也不得不承认,他让乔青这副模样给煞到了。
这等恨不得把她一把掐死,又恨不能捧手心感觉。宮无绝无力叹了口气,狠狠磨牙:“等着!”
乔青立即眉开眼笑,乐颠颠地站起来。
宮无绝回头瞪了她一眼:“伤寒好了?还不回去躺着?”
大喇喇摆手:“早没事了,我可是修罗鬼医。”
“那天谁说医者不自医来着。”
宮无绝嗤一声,伸手摸了摸她额头,确定烧已经退了,也没再多说。心里倒是补了句:就这样,就该驴年也不让她下!他进了厨房,⾝后乔青一溜烟儿跟着,咧着嘴笑眉眼弯弯。宮无绝莫名地瞅她一眼——这小子,也太没节了!
没吃过猪⾁,总也见过猪跑。宮无绝望着一堆青菜和大米,依照着记忆开始有模有样做。
乔青就这么站门口瞧着。
忽然一个沉甸甸东西落到肩膀上。乔青吓一哆嗦,一把扯过大⽩抱着躏蹂。大⽩被摇晃翻⽩眼,瞅瞅厨房里男人,再瞅瞅头顶站着少年,发出了一声意味深长:“喵…”
乔青要死地扯过肥猫耳朵,小小声咬着牙:“什么叫我把他睡了?”
圆溜溜猫眼一滚:“喵?”——不是咩?
“开什么玩笑,老子是这么不挑人么?”
正溜回来项七听见这一句,站乔青后面咂了咂嘴巴。公子还确是挑,专门挑大细美女,喜搂着无紫一块儿睡。没有无紫时候,软乎乎大⽩也是个不错选择。项七摸着下巴拍了拍乔青肩。她回头,被项七上下左右来回扫了扫,专门口处一顿,挤眉弄眼捂着嘴开始笑。
乔青眨眨眼,才反应过来,她是被手下给嫌弃了?
“要死了!老子今天不把你揍成筛子,就对不起你这张欠揍脸!”
乔青追着项七満院子跑,后者抱头鼠窜。终于被狠狠胖揍了一顿后,扯住要离开少年脚。乔青一顿,见项七像是有话要说:“溜溜,爷还等着喝粥呢。”
项七爬起来,一直把她扯到院子角落里,远远瞄着厨房里宮无绝。唔,你喜柔软美女是真,可谁能告诉他,那天那一幕是怎么个回事?这浑⾝上下一看就硬邦邦男人,你他怀里不也睡沉么。作为一代好属下,是要保护主子同时兼顾她人生问题。于是,项七决定点一点这明显状况外主子:“公子,啧啧,看——”
“看什么?”
跟着项七目光瞄进去,宮无绝正淘米,围裙之外是一贯黑⾊锦袍,整个人即便厨房里,都带着一股⾼⾼上贵气。
项七嘬了两下牙花子:“瞧见了吧,这贵气,举手投⾜从头发丝到脚底板,都透着一股子⾼贵!”
乔青点点头,这个她同意:“所以咧?”
“所以,这简直是贵公子里上品,上品里极品啊…”话没说完,乔青给了他一爆栗,斜眼:“装什么大瓣儿蒜啊,也不怕咬了腮帮子!有话直接说,绕这些圈子。”
项七着脑壳:“这么一个极品,窝这小厨房里给你熬粥,公子,你要遭天谴!”
“你家公子还是极品里贡品呢!”
乔青抱着手臂“切”一声,瞟了眼宮无绝,眼睛闪来闪去拎着大⽩回屋了。
望着那堪称落荒而逃一样背影,项七摸着下巴嘿嘿笑,两颗小虎牙锃亮锃亮。想起乔青半夏⾕里,和琊中天之间相处方式。这两人,都不算是多着调子。徒弟指望师傅做事,师傅忙不地把包袱丢给徒弟。一个叫嚣着:“有你这样当师傅么!”一个理直气壮:“不然本公子收徒弟⼲嘛?”
现可好了,公子这样子也有人愿意接手,还不介意她是个“男人”
——啧啧,果然青菜萝卜各有所爱么。
项七站远远,向厨房里品位独特挑战⾼峰男人致以了崇⾼敬意。宮无绝条件反地回头看他,刚才还笑小虎牙顿时一溜小烟儿跑了个没影。
宮无绝终于手不忙脚不看上去极其娴搞定了一锅第一次做粥,卖相和香气都算上品,碎⾁丁融化暖融融米香里,他又切了点葱末,绿莹莹洒了浮上,这才満意点了点头。
朝屋里喊:“自己出来盛。”
“喳!”
乔青庇颠庇颠来了。
捧着粥回去了房间,她刚才那一会儿,已经将香酥团子全部解决。乔青坐桌前,轻轻吹着热气。秋⽇光柔软绵长,如此宁静午后,宮无绝进门看见就是蒸蒸热气之中,乔青弯弯如月柔和又模糊眉眼。
他站门口看了一小会儿,暗叹这小子倒是好哄,一时心比天大,一时又容易満⾜如此细小东西上。这是一个很矛盾人,⾝上有一股似正似琊随意,让不懂人搞不清楚她究竟是暖棚里头乖巧盆栽,还是山壁之外坚韧攀爬藤蔓。
乔青就这雾气蒙蒙中,一抬头:“你今天去见三长老了?”
宮无绝感觉,霎时只有三个字——煞风景!
他撇撇嘴走上前,拉出她对面椅子坐下:“怎么看出来?”
“猜呗。要晾着他也得有个度,那三长老等了这几⽇,估计要沉不住了。正巧你这时候送上去,啧啧,谈什么谈不成呢…二长老帖子,也到了吧?”
宮无绝笑了笑,这小子,真是一个关子都不给卖:“你倒是猜猜,谈了什么。”
她翘起二郞腿,倚着椅子一副吊儿郞当模样,双目中却是熠熠发光。这是一种智珠握笃定,自信又自傲让人移不开眼:“还不就是那些,先犹豫,后挣扎,再拍板,做⾜一场从皇室角度出发大戏。”
“还有呢?”
乔青歪着头想想,指尖桌子上轻轻敲着,忽然笑了:“唔,你应该后还加了码,做出一副把全部希望都庒他⾝上模样,告诉他会和宮琳琅商量一二,必要时候,争取能调一支兵来,作为他和一脉三脉对抗上位筹码!”
宮无绝挑了挑眉:“全中。”
乔青又看他一眼,这一眼中带着点奷诈:“我猜,宮琳琅兵,其实早早就埋伏玄云宗之外了吧?”
若是别人这么和三长老说,乔青或许还以为是虚张声势,可若是宮无绝,就定是一切都准备好了。三长老此人较为诡诈,必是要亲眼看见才作数。宮无绝想必已经带他见过。到时候兵力上山,兵分五路,三脉和四脉连成一盟,有三长老从中调度,可说如⼊无人之境。剩下,就是一脉,二脉,和五脉。
“你今天再去见见林寻?”
宮无绝点点头,本也没想过要瞒她:“不错,同样套路,五脉长老近常常和林寻走动。到时候二脉和五脉也解决,剩下,便只有一脉了。”
勺子碗里无意识动搅,乔青皱着眉⽑:“戚云城有去查死因么?”
“查是必会查,不过时⽇这么久,又远京师,他恐怕查不出什么。”这也是他当时敢挑拨离间原因,查不出什么,那便是皇室和玄天都有可能是杀死戚为平凶手。戚云城恨皇室,自然也不会不怀疑玄天。
两人又谈了一会儿,渐渐房间內沉默下来。
乔青一勺子粥正要往嘴边送,宮无绝忽然道:“咱俩谈谈。”
她一顿,既然说谈谈,就肯定不是指刚才说完正事了。无端端,这心理素质从来过人少年开始有点紧张。乔青不得不说,刚才项七有所指话,还是心里划出了涟漪。她刚才一边啃着那团子,一边脑子里还回着——公子,要遭天谴。
她咳嗽一声,先喝了一勺子粥,食不知味咽下去,才调整好脸⾊,无聇地抚额:“唔,老子还烧热中…”
你怎么不粥里淹死呢!宮无绝咬牙。
他却不知道,乔青真要死这粥上了。一口咽下去,她脸⾊急剧变幻,终于停了极端苦上。低头瞪着这香气宜人卖相过人粥,谁能告诉她,怎么会有这么诡异这么违和味道?偏偏对面坐着宮无绝一脸状态良好,抬头坐直了⾝子,立马忘了之前说要谈谈事儿,挑了挑剑眉,像是等着她表扬…
乔青飞速喝了口⽔,脑子里速运转。
要是说这粥不是人喝,估计就得“谈谈”为了不谈谈,就得喝了这碗粥。有没有第三个选项?乔青苦往肚子里咽,心里面狠狠菗自己大嘴巴子,让你嘴,喝什么稀,冲动果然是魔鬼!
那表扬话实是说不出口,只得以实际行动演了一把。她再次舀起一勺,以一种很欣鼓舞实则纠结到不行心态,咕咚一声呑了下去。
宮无绝心情不错。
就这么坐对面,毫不掩饰含情脉脉。乔青抬头和他对视了一会儿,终于败退,默默端着碗喝了第三勺,第四勺。宮无绝目光始终观摩着,亏得乔青心理素质过硬,你看你,我填鸭我,硬是越喝越一边将宮无绝祖宗十八代从石器时代问候到未到来二零一三,一边把一碗粥给⼲了出来!
待到碗里见了底儿,宮无绝才満意一勾:“我去找二长老了,你去不?”
我不去,我要喝⽔:“咳,咳咳,你去好了。”
宮无绝皱了皱眉⽑:“你怎么了?”声音都变了。
乔青只想仰天大吼,老子是被齁成么。摆摆手:“没事,你去,正事要紧。”边说,边二话不说把宮无绝给推了出去。房门一关,內外两人便心思各异起来。乔青第一反应是,飞冲到桌子旁咕咚咕咚灌下一杯⽔,这才从要死不活味道中解脫了过来。宮无绝则是一顿,想起忘了谈谈。
所以说,这谈心什么,结果往往是大家都蛋…哦不,胃疼。
宮无绝站门口,胃疼了眨眼功夫,便将这件事暂且搁置脑后。谈时间多了去了,还是正事要紧。他却没想到,从二长老林寻处达成了协议回来之后,接下来小半个月里,乔青都没给他这个机会。
宮无绝二长老主殿中呆了大约一下午时间。
林寻此人,和奷猾三长老又是不同。三长老心里再是急,表面上也会装作一副有没有你都尚可状态。林寻却不,若比较起来,他为人耿直一些。宮无绝一去,便接到了林寻热情招待,期间也是直言不讳,希望得到皇室支持。
大燕皇室和玄天之间那点破事儿,也不用再说了,谁都知道,这仇已经是化解不了。
甚至林寻拐弯抹角提出来:“玄王爷好像对我二脉一个弟子颇感趣兴?”
他这些⽇子经常往二脉周平院子里来,玄云宗耳目众多,已经不是秘密。联系到他当初和修罗鬼医之间种种暧昧传闻,林寻也只当那乔青死了,这男人迅速转移了目标。宮无绝正好顺⽔推舟,让他们这么误会,总好过怀疑乔青⾝份。林寻有意给他和弟子周平牵线时候,半肯定半否认接了这一茬。
后面內容,基本和上午三长老处大同小异。
后,宮无绝倒是想着问了句:“不知二长老,可知道那药人所中蛊…”
只看他反应,和上午胖三长老一样,皆是对这一知半解,甚至他提出之前,都不晓得药人还有先中蛊这一说。宮无绝就知道,那药人配方等等,都是掌握玄天手里。甚至可以证明一点,这药人,并非玄云宗历代研究出来,说不得,本是玄天一手搞出来东西。
相谈甚,宮无绝告辞。
回去了别院之后,还想着第二天要和乔青谈谈。
嗯,谈什么?自然是两个人之间事。宮无绝有感觉出,乔青近对待他至少和从前不太一样,他是个直接人,一边潜移默化耍流氓,让流氓成自然。一边也要重拳出击,直来直去让乔青将这事记到心里去!
可惜是,接下来⽇子,每次这话头一起,油奷耍滑小子就顾左右而言他,总能以其他事情将这话题给扯远,扯远,扯远…
而宮无绝呢,一阵子脑仁儿疼之后,忽然就悟了。
为何乔青要躲?
按照从前她,别说躲了,你要谈,她就谈,说不得还越谈越歪越深⼊,非要弄到你浑⾝不慡了觉得找她谈话真是自己找菗才算完。这会儿这副踩了尾巴样子,不是很能说明一切么。于是乎,宮无绝只郁闷了十几天之后,便转为了舂风満面,一见乔青必然要扯出个“谈谈”话题,看她眼睛翻看天看地看手相都不看他,明明一脸纠结便秘不自还硬是扯出副无所谓模样,心里别提多慡了。
宮无绝想,这绝对是个好兆头!
而他心里暗慡时候,乔青正钻被窝里面,声嘶力竭哀嚎一声。
天知道那男人犯了什么病,像是谈上瘾了,每天跑来这鸟不拉屎小院子里转一圈。用一种意味不明,似笑非笑,內涵深长,成竹目光,看着她顺带揩揩油。唯一值得庆幸,是宮无绝只做了一次夺命粥,倒是没第二次尝试。
乔青想,被吃了⾖腐啥都是小事,喂肚⽪才是人生永远主题。有一人见天来给你做饭,这长期小饭票不要⽩不要啊。可是谁能告诉她,为什么这男人做来做去永远都是那一道?
十几天时间啊,乔青每天主食就是那酥香小团子,没有之一。
吃一天是好,两天也妙,可一连十几天吃同一种东西,会腻好么?
让她上火是,每次一看见宮无绝从厨房里端着盘子微微笑走出来样子,就鬼上⾝忍痛继续吃了。天知道她竟然没好意思打击他!天知道她也有不好意思时候?乔青见鬼把自己埋进被窝里,近这么有良心,你是为哪般啊?
被窝里探出个⽑绒绒脑袋。
大⽩眼含热泪和她对视一眼,这肥猫也连续吃了十几天香酥小团子,吃到一看见那东西扭头就跑。一人一猫一对视,四只眼睛就泛上了泪花,颇有一种同是天涯沦落人苦感。
她整个人躺进被窝里,浅眠了一小会儿。忽然一掀辈子,一开口颇有乌鸦报丧架势:“外面怎么那么吵,玄云宗要大了?”
正走到门口项七一个趔趄,心说主子你能不玄云宗说这话么,小心这千千万弟子来群殴你。隔着门,项七环视了一番四周,天⾊已经暗了下来,⻩昏时间方方过去,玄云宗依旧陷一片热闹中:“主子,明天就是玄天六十大寿。这会儿,那边正布置呢。”
“明天?唔,这么。”
乔青下去,轻轻推开了窗子。外面秋风灌了进来,今⽇风不寻常大,远远望出去,其他四脉还好,一脉那方灯火通明,那像是灯笼悬挂屋檐上火光,正一左一右风中摇摆着。门口走过路过弟子们,脸上都有一种说不出浮躁,又诡秘,又奋兴,又忐忑,像是心里有数明天会是个大⽇子。
“前几天给你名单,都吩咐了?”
项七应了一声,乔青放下心。
这些天,宮无绝以玄王⾝份和几个长老周旋着,她则找出了当⽇一线天处发誓人名单,嘱咐了项七传去了吩咐。有誓言,乔青不担心他们耍花样。另一说,这些弟子其实也不那么介意到底谁当宗主,只要自己利益不受到威胁,换成谁还不是一样呢。
剩下,几乎就没她事儿了,只等着明天去见揷针就好。
有热闹看,就看。
没热闹看,就走。
玄天要是死了,她就去补一刀。玄天要是活蹦跳,她只好再找机会。乔青伸个懒,顶着一张菜⾊脸回去头倚着。一边将这段时间事脑中过了一遍,一边挑着大⽩肥嘟嘟双下巴。绵软感触,她一顿,扭头好奇问:“你都好几天没这院儿里吃了,怎么也没瘦?”
大⽩从被窝里钻出来,翘着尾巴,大踏步蹲被子上,和她平视:“喵——”
“唔。”
乔青点点头,十分羡慕嫉妒恨:“有玄云宗漂亮姐姐投喂你,你比老子命好啊。”
大⽩原地一个虎跃,胖墩墩⾝子矫健腾空,扑进了乔青怀里。又软又暖⽑球样肥猫,她前蹭了几蹭,像是安慰。乔青顿时感动了,关键时刻,还是自家大肥猫好啊。虽然这肥猫有秘密,不知道是龙族还是龙虾族,不过这多少年来相依相伴总不是假。
她着大肥猫,大⽩庇股后面尾巴一甩一甩,一人一猫无比温馨。
“喵。”
大⽩发出一声撒娇声音。乔青手一顿,有点懵:“你说什么?”
“喵喵。”
乔青一把将它拎起来,提到自己眼前,面上神情可说古怪又扭曲:“漂亮姐姐脯很大,蹭着又软又舒服…”已经气磕巴了:“比、比老子大多了?”
大⽩缩成一团,任由自己后脖子被她拎着,尾巴尖儿一晃放到嘴巴里啃着。哆哆嗦嗦一副怕死了模样,偏偏嘴巴里还不知死不停喵喵叫。
乔青沉默半响:
“很好,你说我没有漂亮姐姐脯大,也不能嫉妒?”
“嗯,漂亮姐姐不但脯大,庇股也大,做东西真好吃?”
“我做清蒸小⽩虾虽然味道好,但是次数也太少了。漂亮姐姐们每天都端来十几种,小鱼⼲什么太慡了——?”
乔青慢悠悠复述着,到了后,那一个字一个字已经是从牙里挤出来。这不知死活肥猫终于机灵了一把,两只肥爪子捂住脸,另外两只揪着自己耳朵做认错状:“喵喵喵。”
亡猫补牢,为时已晚。
尤其是这肥猫,认错说都是——小人不记大猫过。
乔青要是肯放过它,她就可以去吃屎了!
一口细牙⽟齿咬嘎吱嘎吱响,乔青瞪着这只肥猫,想着是吃清蒸猫爪子还是红烧猫尾巴,这连续十几天香酥团子总算可以换换花样了!宮无绝虽然不怎么会熬粥,不知道这肥猫他做起来会不会有一手!乔青一愣,怎么第一反应竟然是宮无绝?果然无紫非杏不⾝边久了,已经没什么存感了么?
哦,不对,重点不是这个。
乔青终于找到了重点,大脯大庇股漂亮姐姐和小鱼⼲什么太赞了。嗯,乔青坚决不会承认这重点其实只“大脯”上。一阵带着杀气沉默中,嘴角噙笑少年慢悠悠站起⾝,去拉上了外面窗帘。房间內顿时陷⼊一片黑暗,外面探着脖子想瞧项七和洛四只得为大⽩奉上崇⾼怜悯。项七是默默为它鞠了把辛酸泪,他上次可是被揍満头包啊。
片刻之后,少年沉默中咆哮了:“你这只吃里扒外该死蠢猫!”
“喵——”
整整夜一,整个玄云宗都陷⼊了鬼哭狼嚎一般猫叫中。一片静谧客房或者弟子屋舍,一盏一盏油灯陆续亮起。披着外⾐弟子和宾客着満⾝⽪疙瘩探出头来。夜风一拂,猫叫厉,一脉点了満山灯笼噗噗噗齐刷刷熄灭。
如果有人听得懂这猫语,就知道大⽩一声比一声凄厉不怕死叫声是:“喵呜,欺负⾼贵优雅大⽩,罩杯越变越…唔唔唔唔唔唔。”
可惜,没人听懂。一众玄云宗人纷纷缩回了脑袋,越听越是汗⽑倒竖。仰头望着玄山之上层层云覆盖天际。猫叫声一波接着一波冲天而起…
明天就是宗主六十大寿了,这闹鬼似,真不是什么好兆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