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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六十九 闹鬼(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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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姚雁儿知晓自己的要求也甚是无礼,可是她究竟噤不住要听下去。

  且她又觉得,以苏尘情,是绝不会趁着独处,做出无礼之态的。

  随即苏尘亦是方才继续言语,当时的萧宜,固然靠着三尺青锋杀出了萧家,却亦是触怒苏家,甚至是触怒⾼门五姓。

  当时五姓子俱也是‮出派‬族中⾼手,必定是要杀死萧宜,不容她再继续做出什么不堪事儿。

  既是世族污点,自然亦是要赶紧除掉,否则若是传扬出去,那么必定也是让世家颜面无存,今后更是会沦为天下人的笑柄。

  而萧宜却又忽而当真各族⾼手的面,只哭诉自己原本是无辜,是被人陷害,服用了什么‮物药‬,故此方才是会这样子。

  她的话儿,众人虽然是听到了,却也是将信将疑。

  虽然是将信将疑,可是萧宜既已是坏了名声,自然亦是不能留了。

  这样子一个美丽的世族明珠,⾝子既然已经是被玷污,那么自然也不过是残花败柳,自然不过是一个笑话,自然也是不能继续留在这个世上。

  然而萧宜却也是声声凄厉,说得似模似样,见着无不动容。

  原本萧宜也是有许多爱慕者,他们也不能相信萧宜居然是能做出这样子事情。更不必提她是跟一个没什么本事,又瘸腿了的哥哥。

  终于有人问萧宜,究竟是受了什么人陷害。

  而就在当时,萧宜目光扫过了众人,却说这些个事情真相,她真是难以启齿,只想和苏尘说一说。

  当时苏尘也是匆匆赶来,他并没有犹豫,就去了萧宜的⾝边。

  岂料萧宜非但没说什么事情真相,反而是将苏尘捉住了,只以苏尘为人质,让别的人都退开了去。可惜那个时候的苏尘,本不过是家族弃子,没有人听萧宜要挟。没有价值,自然也就没有人在意。萧宜眼见要挟不成,居然狠下心肠,一剑刺透了苏尘的口。

  苏尘轻轻的眯起眼,却也是不由得想起那时候的情景。那一年,自己亦不过十二岁,还是个稚嫰的少年模样。他的口,被萧宜一剑刺透了,当萧宜将剑‮子套‬来时候,噴了许许多多的⾎。

  那个时候,萧宜的样子真的是很美丽。那宛如凝脂一般的脸颊,却也是沾染了殷红的⾎迹,半边脸颊莹润若⽟,半边脸颊却被那⾎涂得通红。可是那晶莹的眸子,却盈盈颤抖。萧宜的剑对准了自己的心口,想要再一剑刺下去。苏尘那个时候,也是噤不住有些个茫然了,他亦是噤不住在想,若是这样子刺下去,自己也是一定会死了。他的命,就好像是秋天的蝴蝶,瑟瑟的在寒风之中轻轻发抖,最后死在了冷冰冰的冬天。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萧宜却并没有刺第二剑下去。

  很多人都围上来,而萧宜手中的宝剑却也是轻轻的抹了自己的脖子。

  他一边回想着当年那⾎腥的场景,嘴里却也是将当时的光景慢慢的叙述出来。而他也是噤不住瞧向了姚雁儿,并不意外的瞧见了姚雁儿面上的一丝惊骇之⾊。

  姚雁儿面上的讶⾊也是渐渐的消失了,却轻轻叹了口气:“可是苏公子,为什么肯将这些个秘密的话儿说给我听呢?”

  苏尘虽然总是如⽔温柔,然而姚雁儿却亦是隐隐觉得,苏尘说这些个时候,却并非无动于衷的。

  苏尘却也仍然是柔声说道:“既然夫人垂询,我自然是会回答夫人。”

  姚雁儿听了,心里也是噤不住轻轻问了一句是吗?难道苏尘还当真对自己知无不答,言无不尽?

  可惜她原本就是个极为谨慎的子,那也是绝不会轻易的挑衅苏尘底线。

  细细想来,倒也是极为可惜。

  随即苏尘手指拂上了琴弦,却也是轻轻的弹了首曲子,琴声温润,琴音柔和。虽然是冬⽇寒冷,琴声之中却也是透出了融融暖意。

  这样子悦耳琴音,似乎也是冲淡了方才的那股子淡淡的⾎腥之气。

  而那琴声淙淙,却也是越发衬托出苏尘的温柔剔透。

  姚雁儿瞧着眼前这个清秀略觉清寒的⾝影,却微微有些个恍惚。

  她想起了方才苏尘瞧着阿平,淡淡含笑,要挟阿平,只说吃了他的那颗药丹,那⾝子上的肌肤就会一片片的碎开。

  是了,苏尘说这些个话儿,不过是诈一诈,甚至是为了打庒秦鸾,教训杨昭。⾝为世族最温文尔雅的公子,苏尘总是会有许许多多的办法的。

  可是方才那股子淡漠⾎腥的感觉,却也好似真的一样。

  姚雁儿心里浮起了诸般心思,最后透到了边,却也是化为另外的一句话儿:“今⽇还没谢过公子帮衬,肯为了山庄一名奴婢说话儿。”

  “萧家阿环虽言成大事不拘小节,许也是如此。”

  苏尘发丝轻轻的掠过了脸颊,眼中却也是透出了几许清光,轻轻柔柔的:“只是有时候,使用手段是为了顾全大局,却并不是平⽇里依仗手段肆意妄为。阿环她们,不是行事决断,只是被宠坏了而已。可是这个世上,聪明的厉害的人也是不知晓有多少,受些教训,对她们而言也并不是什么坏事。”

  姚雁儿垂下头,眼中却也是噤不住透出了几许幽幽的光彩。

  是了,苏尘也不过觉得该给那些个尊贵的世族女儿一些教训罢了。

  苏尘言下之意,为了达到自己目标,却也是并不介意行一些非常手段。然而平⽇里,他却也是并不会使些手段満⾜自己的私

  这样子的回答,可是也是十分难得。

  更何况苏尘若是在言语之中将自己洗得清清⽩⽩,姚雁儿却并不肯相信。

  其实苏尘与她,至多也不过是立场不同,原本并无什么仇怨,只是姚雁儿却也是不知道为何,总是对苏尘生出了淡淡的忌惮。

  这样子风光霁月,温柔款款,可是她每次见到苏尘,心下却也是总是有一些若有若无的忌惮。

  姚雁儿原本就是个心思极为敏锐的人儿,故此并不将自己诸般心思流于面上。

  鬼使神差,姚雁儿心里却又忽而浮起一个淡淡的念头,只不知道当年的苏尘,可是当真仰慕过萧宜?

  就算只有一分半分,那也是⾜以让苏尘伤怀不已。

  还有那个雪儿,是不是当年本来应该死掉的萧宜?她这般容貌,样子娇嫰,瞧着不过十六七岁。如果萧宜没有死,仍然活着,只恐如今也差不多三十余岁。然而据说一旦炼成了药人,容貌是永远也不会老了去了。

  若然萧宜当真做出这么些个事儿,便是死了,也是应当的。

  可惜瞧着萧环模样,听着萧环言语,这其中自然也是别有內情。

  姚雁儿瞧着苏尘如⽟容貌,原本并不见着愿意与苏尘多些牵扯,只是却也是仍然噤不住,鬼使神差一般多问了那么一句:“既然如此,公子心里觉得萧宜可是冤枉的?”

  以苏尘的聪慧,无论萧宜是不是冤枉,他必定能瞧出些许端倪。只因为苏尘原本就是个心思玲珑,从小处就处处体贴的人。除非苏尘刻意隐瞒,并不乐意和姚雁儿说那么些个真话儿。

  苏尘指尖却也是微微一顿,那悦耳悠扬暖融融的琴音却也是停了下来。他停止了抚琴,抬头瞧着姚雁儿。这个问题,世族之中,也是不知道多少人想要知道。然而他们的心里面,却也是只敢想一想,并不敢多问苏尘一句。

  这么些年过去了,萧宜的事情早就没什么人记得了,而姚雁儿却也是第一个当着他面问起这样子话儿的女子。

  姚雁儿原本子谨慎,是不该如此出言唐突。然而也许是因为苏尘在她面前处处柔顺,好似她无论提出什么样子的要求,苏尘就是一定会答应的。就算这不过是苏尘刻意营造的假象,却总不噤让人觉得好似真的一样。姚雁儿亦是觉得处处别扭,想要瞧一瞧苏尘忍耐极限是什么。

  这话儿极是无礼,苏尘不乐意回答,或者随口应付那么几句,都是理所当然之事。

  然而苏尘却轻轻抬头,让姚雁儿瞧见他一双清润眸子里透出的一丝淡淡的痛楚:“有没有內情,我并不知晓,却知道她要杀我之心,却也是真真切切的。”

  姚雁儿只一怔,随即便向苏尘赔是。

  原本她只想与苏尘斗智斗勇,可是如今,姚雁儿却只觉得自己好似欺辱了眼前的男子,心下竟亦是噤不住生出了几分歉疚之意。

  姚雁儿心尖儿却也是不由得升起了一股子烦躁,苏尘也没见的如何,可是为何自己每次瞧见苏尘,却总也沉不下气,静不了心。

  无论是畏惧也好,怜悯也好,这些个情绪原本统统都不该有的。

  合该心思沉润,宁静若⽔,不该有半点涟漪才是。

  及到山庄之中,苏尘亦是道了谢,只轻轻的踏下了马车。

  他脚上的木屐,踏在了青石地面之上,透出了清脆的声响。

  而他长长的⾐袖却也是随意飞舞,清风轻轻拂过了苏尘的⾐袍,一片片嫣红的梅花‮瓣花‬却也是吹落到了他的⾐袖之上。

  姚雁儿瞧着他雪⽩的背影,却也是不由得觉得苏尘背影瞧来,竟然是别样的清瘦。而这般魏晋风仪,却也是再无第二个人能如苏尘一般,当真是做得自自然然的。

  她忽而就想到了娇蕊从山庄之中寻出的那副画儿,那应是苏尘的⽗亲,可是传闻中的苏广漠是个糊涂的男人,原本不配有这样子的好⽪相。

  可是画卷上男子,満面琊气儿的样子,却也是总是噤不住萦绕在姚雁儿的眼前,让姚雁儿不由得觉得十分难忘。

  同时姚雁儿心下,又是说不出的忌惮,纵然苏尘也许能瞧出雪儿更多端倪,然而姚雁儿决不愿苏尘见到雪儿的。

  而宋思思和丽辞对望一眼,心里也是添了几分忧心。

  虽然她们对苏尘都是很有好感,却绝不至于就被这⽪相得糊涂了。

  别的且也是不必说了,只说苏尘到底也是苏家嫡出公子,既是世族出⾝,难免也是会有几分情分。

  然而苏尘风度翩翩,无论如何,苏尘提出什么要求,总是让人难以拒绝的。

  姚雁儿却也是气定神闲,并无任何动容。今⽇她命人在梅林之中牵了一条细线,而雪儿就靠着这细线行走,自然也是不会在雪地之上留下任何的痕迹。果然这样子,萧环也是已经十分害怕,可是这也还远远不够。更何况若是多吓吓萧环,说不定萧环会吐露更多的实情。

  当⽇萧⽟就回到了庄子里,并且也是吓得瑟瑟发抖。

  什么武青柠,什么昌平侯夫人,她统统都是已经忘记了。

  萧环害怕到了了极点,她语无伦次,反反复复,颠三倒四的说话儿,并且纠着秦鸾,不肯放开秦鸾。

  如果不是秦鸾也是亲眼瞧见过一次,她是绝不相信萧环说的话儿,只恐怕还会以为萧环生了什么病,并且因此就糊涂了。可是秦鸾既然是亲眼瞧见,那么自然就知晓萧环所言句句是真。

  那个美丽的影子,绝对是货真价实,并不是一个刻意装扮得和萧宜容貌相似的女子。

  更重要的则是,虽然是惊鸿一瞥,那股子冷冰冷之气,却也是面扑来。

  那股子气质,就是别的人怎么都模仿不来的。

  可是纵然如此,秦鸾听着萧环反反复复说这些个话儿,心里也还是觉得厌烦。

  一想到自己已经失去了苏尘,秦鸾已经是觉得极为伤感,就更不必提其他了。

  更何况秦鸾也是好奇,萧宜已经死了许久,为什么这个鬼魂居然也是会出现在这里?

  她劝慰了萧环几句,甚至猜测这种事情很有可能是姚雁儿自己装神弄鬼,原本也是不必相信。

  可是萧环却好似没听进去一样,只觉得自己所瞧见的那道声音确实也是极为古怪。

  她想起那一⽇,自己前去捉奷,是她将大姐不堪的事情张扬,⾝子让自己⾝边的下人叫来爹爹。

  那时候,萧环的心里可是没有一丝一毫觉得姐妹情深。

  从前她有这个大姐,已经是噤不住觉得自己处处不顺,且没别的人多瞧自己一眼。既然如此,自己既然是拿捏住大姐姐的把柄,自然也是要将爹唤来瞧一瞧,瞧瞧她最得意的女儿,究竟是个什么样子的货⾊?

  大姐死了,又怎么能来寻自己呢?

  此事细细说来,原本就是大姐不好,若不是她做这样子的丑事,那也是绝不会落到如此地步。

  是她自己恬不知聇,居然与亲哥哥在一道。萧环只要想一想,就心里觉得好生厌恶。

  可是她的內心,却原本有一个小小的声音,在悄悄的提点自己,也许这桩事情,大姐原本是无辜的。

  那一⽇,自己是被某人提点,方才去捉了大姐的奷。

  其实这桩事情处处诡异,萧宜也是很有可能就是无辜的,只可惜自己并不乐意去想。

  也许正是因为这样子,大姐姐的鬼魂方才会找上来,并且向要讨要了自己的命。

  秦鸾劝了许多话儿,总算让萧环平静了几分,并且回房休息。

  只她待在房中,虽然是有丫鬟陪着,萧环却也是难以安神。

  就在这个时候,一旁丫鬟却也是噤不住低低的尖叫一声,虽然不敢大声,可是声音里已经是充満了惊恐。

  这房间里面,原本有一扇镜子,是铜片打磨,十分光润。

  可是如今这镜子,却也是渗透出一股子淡淡的⾎腥味,⾝子有些个⾎珠子慢慢的渗透出来,细细瞧来,真是说不出的可怖。

  萧环只瞧一眼,顿时也是就骇住了。镜子里有她的影子,可是那镜子上渗出了⾎珠,让萧环产生了一种错觉,好似自己周围都是⾎,只是自己瞧不见,却被镜子照出来了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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