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妈被耍

　　唐惜让唐惜时点起三蜡烛，才在自己大腿上找到一个针尖儿大小的小红点，这还亏得唐惜眼神儿好。不然，等闲人真发现不了。

　　唐惜瞅唐惜时一眼，心虚地，原来这小子真没用力，刚刚怎么那般疼来着，真是的，竟然冤枉了他家惜时弟弟。

　　唐惜小眼神儿里是歉意，唐惜时却是没理会。

　　他原以为唐惜改好了，不料还是个娇气包，他好意叫唐惜一道念书，就轻轻戳唐惜一下，便被抱怨大半时辰，简直一片好心喂了狗。

　　唐惜自觉理亏，讪讪的提起子，一面系着带，整理衣衫，笑嘻嘻道“惜时弟弟，天也晚了，汤肯定煨好了，你要不要去吃宵夜啊？”

　　唐惜这没出息的家伙，也就这点儿汤的用了。唐惜时点头道“嗯，那我去吃宵夜，你不要一起？”

　　打个哈欠，唐惜面倦“不成了，我累了，洗洗就去累。”

　　唐惜时忙不迭的把唐惜送走，自己转道厨房吃宵夜。待唐惜时从厨下吃得浑身暖烘烘的回来，隔壁唐惜已经响起轻轻鼾声，唐惜时重翻书卷，直待二更方睡下。

　　自此之后，唐惜时对唐惜又有了新看法，唐惜时认为：虽然唐惜改好了些，也只是一定程度上的改好。在唐惜时看来，男子汉大丈夫，若连念书这点辛苦都挨不下，以后难有什么大出息。

　　唐惜娇气包一个，唐惜时从此不爱兜揽唐惜念书的事。

　　倒是唐惜脸皮厚，晚上都是主动去找唐惜时一道念书。无奈，唐惜心思是好的，不过，哪怕守着唐惜时，圣贤书的催眠功力依旧不可小觑，结果，唐惜从在自己房间睡，改为了在唐惜时房间睡。

　　因为自打上回他跟唐惜时发了回脾气，他再打盹什么的，唐惜时从来不肯叫醒他。

　　对于唐惜时的小心眼儿，唐惜跟他说过几回好话，唐惜时依旧不肯帮忙叫醒他，还说什么“只有休息好，念书才能事半功倍。既然累了，先睡就是。”

　　唐惜知道唐惜时是嫌他，在唐惜时屋里睡了几回后，唐惜也就不去了。

　　皓月找他来帮忙算账。

　　皓月管着观里的琐事，包括平里一些简单的采买之类，所以，他也要负责这些账目。然后问题就出现了，皓月一遇数字就头晕脑，完全没有他在习武上的天分，每到月底要账时就愁眉不展。他现在跟唐惜亲近，便跟唐惜说了。

　　甭看唐惜念圣人书不大通，算数之类，他灵光的很。他上辈子后来也攒了些产业，看账完全是小意思。

　　唐惜干脆就教皓月看账算数，把皓月零零散散的账本子整理的井井有条，账目打理的一清二楚。皓月在青云道长面前很是了回小脸，当然，皓月吃水不忘挖井人，不忘跟师父说唐惜的好话“惜哥别提多聪明了，那些算数，他看一眼就能算出来。我要算老半天，他也不急，肯慢慢教我。师父，惜哥人很不错，是吧？”

　　青云道长笑而不语。

　　皓月觑着师父的脸色，心里想说什么，思量师父没说话，犹豫要不要开口。他为人机伶，心里也有成算，既然没把握，索暂且搁置，跟青云道长说起别的话来“师父，惜哥在咱们山上，要住多久啊？”

　　青云道长道“我答应他父亲让他来山上，当时并未约定时间。”

　　皓月不面喜“那就是惜哥愿意住多久就住多久了？”

　　想一想唐惜并不是个惹人厌的子，青云道长笑“这个你该去问他，你问我，难道我知道？”

　　皓月笑笑，转而说起习武上的事来。

　　唐惜除了念书不通，别的方面都没大问题，重活他都会找唐惜时，当然，他要给唐惜时煮宵夜做为换。不过，即便这样，唐惜也觉着不错。

　　尺有所短，寸有所长。

　　何况他本来天资就一般，实在不是念书的材料，他也不勉强，索想法子把日子过舒坦。唐惜也羡慕皓月他们飞檐走壁的功夫，以往唐惜时还说要教他几手防身的招式，大约是上回他告罪了唐惜时，现在唐惜时也不提了。

　　唐惜拿出以前自己学的花拳绣腿，权当锻炼身体。皓月偶尔看到，很认真的跟唐惜提意见说“惜哥，你练的好像成都城庙会里卖艺的那些人。这样的武功是很有花头，实际不怎么中用。惜哥，你要不嫌弃，我教你武功吧。”

　　唐惜道“惜时说他问过青云师父，青云师父说我学武不大会有出息。再说，我年纪也大了。那些花拳绣腿，我是用来活动活动手脚。”

　　皓月挠挠头，坐在唐惜的摇椅上“嗯，也是哦，我们习武都是五六岁开始的。不过，惜哥又不是要练成武功高手。再说，要煅炼身体，我们师门还有一套调息的法子，用来修炼内息最好不过。常年练下来，也能耳聪目明，身强体健。我先教惜哥调内息的功法，再教你一套相宜的拳法，只要惜哥坚持练习，延年益寿肯定没问题的。”

　　“有这么好的功法？”

　　皓月算数不通，说到武功可是他的强项，皓月笑“这不算什么，自来哪门哪派谁家没有些养生的法子。师父少从少林，后来又习过道家功夫，在这方面自然是其中翘楚。”

　　唐惜拿出新晾的果子干给皓月吃，皓月年纪小，本就喜欢这些零食，嘴里一面嚼，一面道“惜哥，你做的就是好吃，比外头铺子里卖的还好吃。”

　　唐惜笑“少糊我，这就是寻常晾的，铺子里卖的何等精细。”

　　皓月道“铺子里卖的太甜了，是饴糖蜂的味儿，不是果子味儿。惜哥，你晾的这种就好吃。要是有多的，惜哥，你送一份给师父呗。”在皓月心里，唐惜为人很不错，待他更好，就是有点太老实了，不知道打点打点。他一直想为唐惜在师父面前说话，苦于没啥把握，就一直没开口。

　　唐惜道“还没完全晾好，等晾好了再说。”

　　身为一个前纨绔子弟，唐惜从来不是个小气的人，在人际交往上也没有障碍。这些山果本是唐惜时采来给他的，多了吃不完，他就晾了果子干，太的就酿成果酱。

　　待晾好果子干，他先是挑了一份大小差不多最整齐的单独放起来，又把剩下的分了分，用竹纸包了，凡在山上的弟子，每人两包。最后，唐惜才把最好最整齐的那份给青云道长送去。

　　青云道长正在煮茶。

　　唐惜在山上快两个月，说来还是头一遭来青云道长的院里。比起唐惜他们所住院落，青云道长的院子无疑更干净考究。

　　庭前一株合抱的古槐，树下置一套朴拙可爱的石桌石凳。青云道长笑“惜来的巧。”

　　唐惜行一礼“我晒了些果子干，送给师父品尝。”过去在青云道长下首坐下。

　　“自从周湄走后，很久没人做这些零嘴儿来孝敬我了。”青云道长温声道“我房间博古架上有套白玉盘，拿来放这个正好。”

　　唐惜忙起身去拿碟子。

　　青云道长的屋子，实在颠覆了唐惜的感观。

　　原本他以为道士都是清净素朴的人，包括唐惜来青云观时皓月给他准备的房间，无一不是素朴至极。这倒不是皓月慢怠于他，实际上皓月、唐惜时他们这些弟子的房间也很简单。而青云道长这屋子，怎么说呢？

　　唐惜家里的屋子都远远不如。

　　那千工，那锦绣榻，那鲛绡帐，那些唐惜不会赏鉴却很值钱的古董玉器各样玩物…唐惜现在百分百相信唐惜时的话，青云道长一定是个假道士。

　　而且，青云道长一定很有钱。

　　唐惜没多留，取了碟子就出去了。

　　待唐惜将果子干分盛在两个碟盘中，青云道长的茶终于煮好了。

　　杯子只有核桃大小，外面一层油润包光，很古朴的模样，只是看不出材质。青云道长持壶酌一杯，递给唐惜，道“尝尝看？”

　　唐惜忙双手接过，先闻过香，方小口细品。

　　要说品茶，唐惜上辈子前几十年都是或牛饮或装b，不过样子货。直至暮年时分，心渐渐安定，才能静下心来细品一杯茶。

　　青云道长这茶，的确是极品好茶。偏生杯子极小，唐惜喝过一杯，又自己倒了一杯，如此，连饮三杯，再想喝，水没了。唐惜赞“好茶。”

　　青云道长笑“你来我这观里将将两月，都没问你一声，住的还习惯吗？”

　　“都好。”

　　“那就好。”青云道长道“惜想家吗？”

　　唐惜没想到青云道长会与他拉家常，不过，他一向反应极快，笑道“有些惦记父亲和祖母。”当然，他也很想念阿玄，不知道他来山上这些日子，阿玄都在家里做些什么消谴。

　　“想回去吗？”

　　唐惜一时没明白青云道长的意思，他有些怀疑这假老道是不是要打发他回家。唐惜想了想，一脸愁容叹道“现在回去，我爹定不能放心我是不是真的改头换面有所长进。再者，不怕师父笑话，我来山上之前因为行事不谨给书院山长撵回家，就是回家，也难再回书院。我这个年纪，本当或读书或习武，后也好挣个前程。我天资一般，文武皆不大成，功名上怕是艰难。像我这样，若功名无望，估计我爹很快就会给我说门亲事，我又不大想太早成亲。”

　　听唐惜一番诉说，青云道长温声道“惜，看你不似有功名之心的人。”

　　“啊？”唐惜微惊，不好意思的笑笑“给师父看出来了啊。”

　　青云道长浅笑“有功名之心的人，会像惜时那样刻苦自律。你懒散，日子只图舒适，自在随心，虽手不释卷，不像求功名，倒像求安心。”

　　既已给人看穿，唐惜索老实道“我这人，只是有些小聪明，好在会投胎，有个好爹，我爹对我也好。我估计，以后我就是吃祖产没啥出息的那类人。其实我也是想考功名的，倒不是为了做官。我没啥心眼儿，做官估计也就是个芝麻小官儿。我是觉着有功名的人出去比较受人尊敬。我现在靠着我爹，等以后我爹百年，我身上有个功名，回老家守着祖产过日子什么的，便宜。”

　　“当然，要是能考中功名，以后我爹说出去，有个进士儿子什么的，也比较有面子。”唐惜眉飞眼笑，忽又安静了，道“我爹心疼我，我也想争口气叫我爹高兴高兴，偏生一读那些书就想睡觉，兴许是没这筋。师父，你说世上真有过目不忘的人吗？”

　　唐惜的确不是什么有心机的人，去了那些纨绔习，自有一种天然纯真之态。偏他又生的好，眉眼活络，一颦一笑皆令人心生喜爱。听他问这般天真稚气的话，青云道长一笑“怎么没有。有的人，出身好，相貌佳，资质更是一，口成章倚马千言对他们就如水到渠成那般简单。”

　　唐惜叹口气，闷闷道“我总觉着这种不能算人，简直就是妖怪。”

　　青云道长抚案大笑。

　　青云道长大笑开怀，唐惜并不觉着有何好笑，他也不想傻笑着去附和青云道长，索拿起块果子干慢慢吃起来。

　　青云道长平里多是肃穆庄严，这一笑倒多了几分活泼，唐惜心道，这人笑起来倒让人觉着小了几岁似的。

　　唐惜正捉着块果子干吃的津津有味，青云道长忽然问“惜，你想成为那种妖怪吗？”

　　“知道帝都城吗？那是至尊权利的中心，有着各种各样的妖怪，这些妖怪们翻手为云覆手雨，一言兴邦一言丧邦，每尔虞我诈钩心斗角，胜者为王败者贼。你愿意成为这样的妖怪吗？”

　　唐惜一辈子零十五年都没听人说过这样的话，他简直听呆了，还没反应过来，青云道长双眸如电，蓦然向他。唐惜不知怎地心下一跳，手里半块果子干啪嗒就掉在了石桌上。

　　唐惜张口结舌，没出息的咽口吐沫，说了一句话“师父，我这样的，那不是白白去送死么？其实，那个，师父，我小时候跟我爹在帝都城住过几年，帝都城里好吃的东西很多，就是家用太贵了。”那会儿他爹在翰林做官，俸禄不高，又无灰色收入，家里紧巴的很。

　　青云道长徐徐导，脸上微笑如同盛开罂粟花，唐惜心跳再漏一拍，听青云道长清朗的声音在他耳畔响起“惜，你小时候不过是在帝都城住过，焉知帝都是何等气派？哪怕如你父，金榜探花出身，岳家侍郎府第，亦不能在帝都谋得一席立锥之地，只能转战地方苦熬前程。你能说你了解帝都城？”

　　重活一世，唐惜的胆子是愈发的小了。他也不知青云道长说的是真是假是何意思，最终唐惜哆哆嗦嗦的问一句“师父，我野心倒没那般大。你有法子让我变聪明一些吗？”

　　青云道长的话已吹破天去，唐惜心机浅些，也不是没脑子，联想到青云道长那一屋子金壁辉煌，他已经有些心疑青云道长的来历。不过，尽管好奇青云道长的底细，唐惜绝不会说那些试探道长底细的扫兴的话，反正他老爹跟道长，以后有机会问老爹就是。反正青云道长这种捧他上天大话都说出来了，倒不如趁机提些简单的要求，就算碍于面子，青云道长也不会拒绝他的要求吧？

　　是吧是吧？

　　“想变聪明？”青云道长一脸高深莫测。

　　“嗯嗯。”唐惜眼巴巴的望向青云道长，想着道长或许真有什么特别的法门呢。

　　唐惜心期待，青云道曲指敲他额角一记，一声长笑“痴儿，似你笨到这般地步的，想要聪明，只能重新投胎了。”

　　话毕，青云道长大笑不止。

　　唐惜郁卒地：\\你妈！

　　竟然，被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