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走亲戚

　　唐惜见周湄来访，心下非常高兴，忙携了周湄的手到自己院里说话，还傻乎乎的问“阿湄，我还没去找你，你怎么知道我回来了？”

　　周湄笑“这有什么不知道，你才回来不过数天就打了两场架，成都府都传遍了。各家纨绔出门得绕着走，可千万不敢得罪你。”成都府虽然神仙多，奈何唐盛这官做的稳当，唐惜就有上清宫这座大靠山，等闲人不大愿意得罪他。

　　唐惜哈哈大笑，得意的模样仿佛傻瓜，亏得他一张皮子生得好，哪怕傻些也让人瞧着喜欢，唐惜道“我之前修仙，都不知道我不在家，这些成都府的猫猫狗狗的便反了营。若我在，谅他们也不敢炸刺！敢在我面前横着走，这不是找死是什么！”

　　周湄笑着打趣一句“这吃仙果的人果然不一样，与先时大不同了。”

　　唐惜哈哈笑，人来疯道“我这也算悟道了。”

　　周湄心说，你悟个的道！无非就是跟海盗们混的时候久也染上了些海盗行径！

　　周湄也有些好奇，跟唐惜打听“你的那仙果到底什么模样，什么味道？怎么倒惹得御史都参了唐大人一本？”

　　若依唐惜往日脾气，肯定是怎么吹牛怎么来的！不过，他家老爹因此挨参，他也不敢吹大牛了，便道“其实也就寻常，我爹、惜夏和家里太太闻味儿便受不了，一口都吃不下，我跟祖母还有惜秋便觉着很好吃。”

　　“世间竟有这样奇异的果子？”

　　“怎么没有。”唐惜笑问“我还没问你呢，你还好不？”

　　“看我这样子，哪里像不好的。”

　　“我是说，你跟凤真、沈博到底闹出个所以然没？你现在是跟凤真在一起，还是同沈博在一起？”这世上，也只有唐惜会这样大咧咧的问人家感情生活了。

　　周湄笑“谁都没在一起，他们各有眷，怎好叫他们做我的外室呢？”

　　“很是很是。”唐惜十分赞同周湄所言，他自己就有上辈子的血泪史为证，诚心诚意的同周湄道“千万别跟有老婆的男人搅在一处。阿湄，依你的本领，找个一心一意的并不难。人这一辈子不容易，总得有个安生的地方，有个安生的人。一个人能有多少精力，应付了家中妾子女，能留下多少应付你呢？何况，女人有名有分的，总会嫉妒，会怨恨，千万别跟女人抢男人，寻常人抢不过她们。”

　　周湄静静听了，笑道“果然是长进了。这些个道理，还是头一回有人跟我讲。”

　　唐惜笑“这算什么道理，只是我一点点体会罢了。再说，你可是探花出身，最有学问不过的，谁在你面前讲道理，这不是那啥嘛。”不会说的话，唐惜一律用“那啥”代替。

　　周湄笑“今天来，是有件事要麻烦你。”

　　“什么事？还说什么麻烦不麻烦的，直接说就是了。”唐惜对喜欢的人素来爽快。

　　周湄也知他是个直子，并不拐弯抹脚，从袖子里取出一卷薄薄的书稿，递给唐惜道“你于数术，帮我看看这书稿，能看懂不？”

　　唐惜接了，还心下寻思：莫非周湄也知道俺唐四藏取经回来，学识大涨的事了？

　　这一翻开书稿，唐惜就入了神，一直从早上看到傍晚，人根本没挪地方，至于在他旁边的周湄，早被他忘了。直待唐盛落衙回府，不见儿子，又听说儿子有客，便过来瞧瞧，见唐惜正手里抓着几筹皱着眉毛算来算去。周湄在一畔闲翻着书瞧，周湄是听到脚步声，见是唐盛，周湄食指竖于际做了个“嘘”声的动作，反手合上书悄声蹑脚的同唐盛出去说话。

　　两人去了唐惜的摆设书房，周湄施了一礼，唐盛与他分宾主坐下。周湄道“镇南王世子在云贵改制盐课，听说镇南王府将与西藏的茶马易让出来，然后重开云藏边贸市场。”

　　这事不稀奇，唐盛也知道。

　　周湄继续道“之前云贵商贾征税不过半成，如今世子重开云藏边贸，将税率提升至两成。”

　　唐盛微微吃惊“这么高？”

　　“镇南王府在云藏边贸足开放了百十种物品易种类，根据各类不同，的税也不同，最低的税也有两成了。如一些铁制品，税是百分之百的征收。”周湄道“如今云贵的大商贾都聚集在昆明，世子写了一本算税率的书出来，其内容艰涩难懂，我数术上寻常，就拿来给惜看一看。”

　　唐盛点头，笑道“你这消息，比官府还灵通了。”

　　周湄笑“我是做这一行的，不瞒世叔，我与云贵也有生意往来。若有朝一川藏贸易重开，我也有意分一杯羹。”

　　唐盛叹道“镇南王府做此事容易，是因为镇南王世子亲自掌舵。蜀中要做此事，难啊。”朝廷做事向来拖沓，何况川蜀地处西南，朝廷要远程控制蜀中与西藏贸易改制，所需时间与精力完全不是镇南王府可比的。

　　想到朝廷的效率，周湄也叹了口气，笑道“镇南王世子倒是精明强干，如今镇南王府都在筹备在云藏界处盖新城了，以后两地易都在新城进行。”

　　唐盛道“若此事成行，镇南王府的实力定会更上一层楼。”

　　“是啊。”周湄又取出一份关于镇南王府世子繁杂税率的计算方法的稿子，道“我思量着，朝廷怕不会注意这些小事，就多备了一份给世叔送来。”

　　唐盛笑“有劳贤侄了。”尽管有些看不懂，唐盛还是跳着看了一遍。看完后，两人就等着唐惜的结果，毕竟唐惜在数术方面有着两人公认的实力。

　　唐惜直待月上中天才从那书稿里回了神，找不见周湄还以为周湄自己回家了呢。倒是屋里丫环灵光，忙带了唐惜到书房去。

　　唐惜一面吩咐道“先送些点心来，我快饿死了。”实在忍不住，从书房桌心盘子里抓了一块狼虎咽的吃了。

　　唐盛看儿子饿死鬼投胎一般，很是心疼，就没追问镇南王世子写得这天书是怎么回事？唐惜了三五块点心果子，灌了两盏茶，这才稳住了心，感叹道“真奇才也！”

　　唐盛问重点“怎么说？看懂没？”

　　“真正懂得十之四五，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者，十之三四，完全不懂者十之一二。”他还之乎者也起来，唐惜大为赞叹，问“阿湄，这真是镇南王世子写的？”

　　“是啊。”周湄笑“我也是看不大明白，才来问你的。”

　　唐惜问“先前我听老爹说他回云贵搞盐来着，是吧？”

　　周湄笑“现在世子的确在云南改制盐课，同时开放云藏茶马易，重建云藏贸易新区。”

　　“这个没用，要是镇南王世子在云南，离咱们这儿近的很，我去瞧瞧他，向他请教一二。”唐惜这口气，险没把他爹从椅子直接吹到天上去，说的好像他跟镇南王世子多似的。

　　定一定神，唐盛轻斥“莫说此胡说，世子殿下何等身份，你是何等草芥，岂可去轻扰？”

　　“这有什么，世子写出这样深奥的东西来，且这不是胡乱写的，可见是个有学问的人。不是我说狂话，我才只能勉强看懂十之七八，寻常人恐怕连十之二三都不明白。我去请教一二，不但自己能明白这其中的数术计算。二则，爹你不是常说云贵改完，咱们这里也要改吗？我还可以帮爹你去探探云贵现在的风声呢。”唐惜出海两年最大的改变就是有了一些条理，而且上辈子缩手缩脚的毛病彻底改了，他在海上见识过夺｜权抢劫、翻云覆雨，甚至还跟神仙打过交道，这世上，能叫唐惜怕的东西已经不多了。何况，这什么世子，他也不大明白到底是几品官。可是，杜若岛主都说以后请他去做一品国师啦，他还怕谁？

　　唐盛口气微松，道“那也不能这么没来由的就去，倒唐突了世子殿下。”

　　唐惜对自己身上的事情，脑筋相当灵光，而且，他超级会找理由，笑道“怎么会没来由？爹，你忘了，咱家跟镇南王府还是亲戚咧。”

　　唐盛一时都没闹明白自己跟镇南王府有什么亲故，唐惜道“惜夏的太姥姥姓卫，镇南王妃不也姓卫吗？是不是亲戚？”

　　唐盛能生出这样精通数术的儿子，自然脑筋不慢，角了“要说是亲戚，也真是亲戚。”

　　唐惜急不可待，恨不能现在就飞镇南王府去寻世子殿下请教数术问题，笑“那就是了。今天我收拾收拾，爹你给我找几个侍卫，明天我就去镇南王府走亲戚。”

　　周湄大为赞叹，道“原来世叔与镇南王妃都沾着亲故。”这算起来，唐惜还得管镇南王世子叫一声远房表叔哩！

　　当然，正经跟人家镇南王妃有血缘关系是唐惜夏唐惜秋，唐惜这完全是在礼法上认的亲。

　　不过，周湄身为商人，很有打蛇随上的本领，他笑道“到时算我一个，我常去云贵，路都是的，还可以给惜做个向导。”

　　唐惜笑“那就再好不过了。有阿湄你，我就什么都不用准备了。”

　　周湄笑“乐意之至。”

　　唐盛并没有极力反对，道“今天也晚了，咱们好生吃回饭，这事再从长计议。”

　　唐惜、周湄都应了。

　　唐盛还是将此事同巡抚总督都通了气，三人商量了一回，镇南王府这么热火朝天的折腾，他们蜀中百抓挠心一般，偏生还不能打听，以免被镇南王府扣上“干涉云贵内政”的帽子。但，这样装死人也太难受了。可是，没有朝廷的命令又不好派官方人士过去表示关怀，以私人名义过去瞅一眼倒不是坏事。若能探听些消息回来，更是好事。

　　如唐盛拿来的这份看都看不懂的镇南王世子结写的税率天书，尽管看不懂，也是有用的。

　　付总督与李巡抚都没什么意见，而且，付总督极大方地表示“那就有劳唐贤侄了。唐贤侄早就是上知天文星宿，下知地理风水的人物，由他带头，最好不过。”

　　唐盛谦道“老大人真是折煞犬子了，下官简直为他愁白了头。只是，犬子虽说精通演算之术，余者之事，实在一窍不通。”

　　付总督暗想，唐慕云还是这样会说话做事，一笑道“这次既是贤侄过去请教演算之术，派官员万万不妥。如今世子盐课改制，重开边藏贸易，无非还是商贾上的事。沈家人对这个是极道的，不如叫他们再派个老成人一道跟着去，沿途帮贤侄处理些俗务也好。”

　　唐盛连忙道谢应了，三人又商量了哪些人一道跟了去，直待三后，唐惜诸人方起程，这已经是商贾们的效率了。如果是官府安排，估计半个月都走不了。

　　唐老太太心不舍，道“这刚回来，怎么又要走？”

　　唐惜笑着安慰老太太“祖母，不是去别处，是走亲戚？”

　　“咱家在云贵哪儿来得亲戚？”老太太年岁虽大了，可是半点不糊涂。

　　“惜夏他表姨姥姥现在是镇南王妃，我在算术上有些不大知道的事，想去请教镇南王妃的儿子镇南王世子。”

　　唐老太太皱眉思量了一回才明白这其中复杂曲折的亲戚关系，道“听着倒是很了不得的官儿。”

　　“是啊，官儿大，学问也特别好。”唐惜笑“祖母，我听说云南有许多翡翠玉石，到时我些来给祖母打首饰。”

　　唐老太太笑“我要那个做甚？你早去早回啊，见着亲戚，跟人家问声好。哎，听说那西南沿子野人多，叫你爹多给你配俩侍卫。”

　　唐惜笑“我爹早给我配好了，不只是我一人去，还有阿湄、沈博他们一道。”

　　“什么时候能回来？”唐老太太惦记的很。

　　唐惜笑“一两个月就能回来。”

　　唐老太太有些不乐意“要这么久？”

　　“这也不算久了，我还得跟人家请教学问来着，这么大老远的去了，得把本事学会了再回来才好。”唐惜倒很是乐观。

　　唐老太太道“惜时跟你一道去不？”

　　“他去青云观还没回来，我带阿玄一起去。”唐惜时一去青云观便没了音信，唐惜感觉阿玄是极愿意同他出门的，就哪儿都带着她。

　　唐老太太问东问西足问了一个时辰，唐惜均耐心跟老太太解释了，老太太虽不舍，也没死拦着孙子不叫出门。其实老太太背地里还常偷着乐呵，同儿子道“我觉着咱们惜越发出息了，盛儿，你觉着呢？”

　　这种背地里卖瓜的事，唐盛真做不惯，主要原因是他对儿子的要求向来很高。不过，他是个孝顺的人，便顺着母亲的意思道“嗯，有些人样了。”

　　唐老太太很是不“你这是人说的话吗？”

　　唐盛笑“母亲看孙子是哪儿哪儿都好。我小时候在村子里念书，只要不是第一名，必挨母亲的揍。到孙子这儿，惜只要不考倒数第一，母亲就乐的不行。”

　　唐老太太笑呵呵地“我享儿子的福就够了，当然得对你严一些，这是盼着你有出息。到了孙子这儿，谁还愿意天天唱黑脸来着。”

　　唐盛：你可真是我亲娘，我来唱黑脸。

　　作者有话要说：世子殿下明小胖问：你是俺什么亲戚？

　　神仙唐惜答：你母亲的姨妈的孙女的丈夫的原配的儿子。

　　世子殿下明小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