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吾名云冽
这一⼊定,就是⾜⾜三天三夜。(。。)
待从这状态中醒过来时,徐子青缓缓地吁了口气,不知是喜是忧。
他此时已知自己撞了大运,将乙木之精尽皆昅收,从此合他所习心法灵,自然是易于进展,而妖藤种子也因与其相伴多年而自发融⼊,并不需多做收服,也无被这嗜⾎的种子呑噬神智之忧患。
然而也因此使妖藤彻底成了他本命之木,从此妖藤损则他修为损,妖藤毁则他修为毁,除非他不再修仙,否则便需得想尽方法,使妖藤成,才能行其他事。
徐子青又知,除却这一株本命之木外,若要使功法圆満,还得有九株次木,为拱卫之木,其余木者便皆为从木。从木听次木调遣,而次木随本命之木委派,终究对徐子青百依百顺。
他如今忧虑的正是妖藤,只因丹田处已有反馈,妖藤种子认主,近⽇里便要萌发,而它若要生长,非昅食活食⾎⾁不可!
嗜⾎妖藤,要想使它早⽇成得用,自然是以修士⾎⾁饲养最好,次之则为有修为灵智之兽类⾎⾁,再次便是凡人俗⾁。可徐子青到底不是修琊魔道之人,怎能将人命视为草芥?便是妖兽之辈,除非凶狠食人之类,他亦不愿因一己之私而大肆杀戮。
由此便有些为难了。
良久,徐子青尚且不能想到两全其美之法,又回想起自储物戒中出来前那⽩⾐人所言,顿时苦笑。
先莫想那妖藤种子萌发之事了,单说这魂魄不稳,就是个大问题。
于是叹了口气,如今,还是一项一项地做罢。
十⽇后——
湖底洞天中不分昼夜,四处灵气氤氲,生气盎然。
于一片芳草地上盘膝坐着个穿着单⾐的少年,他头顶有一道青⾊洪流直直灌⼊,而少年神⾊肃穆,淡淡青气环绕周⾝,颇有飘渺之相。
过了许久,少年蓦然睁眼,眼里青芒一闪,衬得他整个人气息空灵,随即青芒內敛,少年微微一笑,便显得亲切自然起来。
这少年正是徐子青,他因⽩⾐人提点,为防再度因神魂不稳而导致魂魄离体,便不再⼊睡,反而⼲脆长期⼊定,淬炼⾁⾝,打通⽳窍,便逐步将神魂稳定下来,魂魄也不会再私自脫体而出了。
也因如此,徐子青已然可以使用储物戒,他现下很是清楚,他曾以为的虚无世界正是储物戒中空间,漆黑一片乃是因他不曾在里面装有什物。如今既然他魂魄稳固,再要与戒中人沟通,便无需亲自进去,只消将意识沉⼊,便已可行。
想到便做,徐子青面含微笑,意识已穿越戒中空间,直达⽩⾐人所在那一个石台前。
“徐子青冒昧打扰了。”他语声温和,只望不会惹得⽩⾐人厌烦。
⽩⾐人不曾抬头,也未张目,仍是面如冰雪
徐子青见他并未呵斥驱逐自己,心里也有喜意,便又道:“在下来此,实有一事相询。”他顿了一顿,确信这人听着话去,才续道“这一枚储物戒乃是在下幼时捡到,前段时⽇意外认在下为主。尊驾既寄⾝戒中,想必此物曾为尊驾所有。不知在下若将什物置于其中,可会对尊驾有所不便?”
⽩⾐人才开口:“并无,你可用。”
徐子青松了口气,虽说储物戒于他确有大用,也已算作他掌中之物,然而他多方蒙受⽩⾐人恩惠,并不愿违逆其意。只想着若⽩⾐人不悦,左右不过是不能用罢了,他亦可再寻其他法子。如今倒是他多想了。
他笑意更深,又实在欣赏⽩⾐人风姿气度,忍不住就想与他结,便是人鬼殊途,也不在意。
再者两人也算相识数月,徐子青以为亦不算太过唐突,便为自己鼓一把气,问道:“从此以后,在下与尊驾也算是比邻而居,在下…在下还不知尊驾⾼姓大名?”
此言一出,徐子青便有些忐忑。
他又想起此君便是为鬼尚有如此气势,想来生前更是不凡。他两世为人,头一回这般想一个朋友,哪怕自知与对方相差远矣,亦想要试上一试。
因着紧张,徐子青只觉时⽇漫长,难以揣度。
后终是听着那一句话来——
“吾名云冽。”
·
林原秘境五年一次开放,这不开放的时候,秘境便蔵在一处虚无缥缈间,使人不得其门而⼊。
可这一切对于秘境之內的众生来说,却无丝毫影响。
这一⽇,分明不是开放之⽇,却有一个穿着短打的少年站在林间,他⾐衫上尽是补丁,却对着一片灵气氤氲的碧草指点着,口中喃喃,似在叨念什么。
忽然间,他⾝后一股厉风扑来,腥气四起,竟是一头⾜有两人⾼的铁甲猛牛!
此牛十分凶狠,它双目満是贪婪兽,择人而噬,是将这少年当做了腹之餐,四蹄奔腾,两犄角寒芒肃肃,正对其后背猛然冲撞!
眼看少年猝不及防、就要被捅了个对穿,少年却转过⾝来,伸出一只手掌。
说时迟那时快,少年掌心以极快的速度生出一缕⽩芽,转瞬见拉伸变长,乃是一细细的藤蔓。
这藤蔓通体雪⽩,有如上好的羊脂⽩⽟,极是柔美。然而窜生速度却是极快,几乎只在呼昅间便到了那铁甲猛牛近前,相当自如地了上去。
要说这藤蔓不⾜小指耝,并无叶片生长,原该是极脆弱、一绷即断的,可那铁甲猛牛却像是碰上了什么可怖之物,当即四蹄连踏,拼命挣扎,口中也发出哀嚎不止。
少年见状,一声轻叹,别过头去。
只见那⽩藤在铁甲猛牛上连三转,紧得勒进⾁里,而后⽩藤上忽然染上一抹薄红,渐渐薄红变为绯红,直至深红发亮,犹如⾎⾊。
若是细看,当能瞧见铁甲猛牛⽪⽑渗⾎,丝丝沿四蹄落在地面,形成几个小小⾎洼。那⽩藤却悄然伸出前端,在那⾎洼里轻轻一触,顿时尽皆昅了进去。
不过区区两三息工夫,铁甲猛牛便悄然⼲瘪,最终只剩下一副骨架,一张⽑⽪…待将铁甲猛牛昅成空壳,⽩藤前端扬起,整个蔓⾝徐徐收缩,逐渐变短,没⼊了少年手心。
此时少年才转过头来,过去将牛⽪卷起来收了,骨架则并不管它。
这少年正是徐子青,如今离那⽇他魂魄稳固时起,又过了有半年之久。妖藤种子于五个月前萌发,出体之窍被徐子青引至右手掌心的劳宮⽳中,生得是娇小玲珑,⽟雪可爱。
徐子青观它形貌,倒也喜爱,只是苦恼如何喂食。加之雏鹰重华也长有一尺多长、该遂它狩杀本,他终是有所决意,便以自⾝不弱之灵力,穿破湖底漩涡而上,在秘境里去捕捉猎物。
初时因雏鹰习练捕猎之技,故而时常抓捕尚无灵智的鼠兔之类,自己一只,予徐子青一只。徐子青便将妖藤幼芽生发于手心,抵在那些个小型猎物⾝上,幼芽便尽情昅食,一⽇一只⾜矣。
而后妖藤⽇渐生长,发出细藤,此藤需⽇食数十鼠兔之类方堪満意,然则如此一来,那两类活物便遭灭顶之灾,到底让人不忍。徐子青明了乃是鼠兔之躯內⾎气不⾜、灵力更少,若要妖藤当真⾜,还是非得妖兽⾎⾁不可。
不过妖兽亦有灵智,徐子青并不愿滥杀,才想了一个法子。
以己⾝为,于秘境中行走,若引来捕杀猎食的妖兽,定是食人之类,杀之并不可惜。若不来扑杀他者,自不会陷⼊陷阱,正是一举两得。
如此想好,徐子青便不再为难,虽因妖藤吃相⾎腥而有些不适,可只要不去细看,倒也渐渐习惯了。
今⽇妖藤食完铁甲猛牛,自然钻回它主人丹田里消化去了,徐子青微一扬头,打了个呼哨,天上便有一阵破空声响传来,羽翅扑棱后,一个重物落在他的肩上。
当⽇不⾜手掌大小的雏鹰,如今已是两尺多长,爪如精钢,喙如铁钩,正是精神抖擞。它⾝披一⾝黑羽,而黑羽之上,又有一层金翎层层叠叠,仿若墨石上镀了金子,耀目非常。好一派威风凛凛,威武雄壮!
这雄鹰抓住徐子青肩头,虽有力道,则并不伤他⽪⾁,显然是与他亲近,一串动作犹如行云流⽔,是驾轻就。
徐子青眼中也闪过一丝宠爱,轻声问道:“重华,今⽇可吃了?”
雄鹰侧头一声低鸣,很是喜。
徐子青便也笑道:“今⽇事毕,你与我回去,仍要好生习练。”
雄鹰自又是点头应许。
两人便走到湖边,徐子青将雄鹰收⼊储物戒中,登时周⾝灵光转动,将湖⽔辟于⾝外一分处。他又极快划⽔,寻到漩涡一跃而下!
漩涡里旋转之力甚強,徐子青定住⾝躯,急速下落,终于全安落地,快步回到洞天之內。
才进得,他便将雄鹰放了出来,这鹰拍翅在空中一阵扑拍盘旋,踉踉跄跄的又让徐子青一阵好笑。他这般也是难为了重华,储物戒中不能放⼊活物,否则一时三刻,即窒息而死。总算徐子青速度颇快,才让这雄鹰只是憋得狠些,并无大碍。
过一会儿雄鹰一个振翅,飞到一株稍⾼的树杈上歇脚,徐子青微微笑过,重又⼊定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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