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6(晋江文学城独家发布)
被赶下山的一众大汉俱是狼狈不已。⽔印广告测试 ⽔印广告测试
为首那位厉声喝道:“尔等可知某那主家乃是何人?这般不识抬举,也不怕有人怪罪,叫尔等在此处不能容⾝吗!”
府官只见到,那⽩⾐侠士仍是闭口不语,但这些声⾊俱厉的大汉们,却是突然像是被什么东西掀翻一样,往下头滚得更远了。
竟是半点也不曾顾忌一般。
这些大汉们眼见说得一句,就要在泥地里滚上一遭,心里也越发不忿。
但他们倒也不是全不知事之辈,眼见自己在这里讨不到好处,也只好牵了马,重新往另一头奔驰回去了。
至于回去要与他们的主子如何告诉,便又是另一种说法。
府官一面等候,一面也悄然询问自家这护卫头领:“杭午,那一行人你可认得?”
他只想着,若是当真是个权位深重的,他或者可以在其中周旋一二。而若是只是那等狐假虎威之辈…哼,他这府官,却也不是⽩⽩看着的!
杭午之前也是细致观察过,闻言便是说道:“那些大汉虽有⾼头骏马,可言行上颇有匪气,应不是军部中人。属下以为,他们像是被哪个富豪乡绅收下的护院之类,要不然也是江湖豪客手下之人,应不⾜为虑的。”
府官暗暗点头:“倘若果真如此,你便差人过去,且将后来之人打发了,莫要惊扰神医,且让他安心在此医治百姓罢!”
杭午面上露出几分赞同之⾊:“大人体恤百姓,不愧有那般清名。”
府官捻了捻须,头摇道:“什么清名?不过是有人谄媚奉承而来。如今难得有如此品的神医肯来相助一城百姓,我这做⽗⺟官的,却不能拖了百姓的后腿。”
杭午又是赞道:“大人仁德。”
几句言语后,杭午就吩咐一位后天七级的下属去府城里调派人手,务必查清楚那群大汉乃是何人,将此事抹了去,不得再来打扰医者。
那下属也很⼲脆,极快地就离开此地,去城中办事了。
而此时,徐子青又医完一位病患,神思回转,便从那种玄妙境界中醒转过来。
他睁开眼,正对眼前之人一笑:“…回去歇息数⽇,服食几帖补⾝的方子,也就大好了。那物药无需贵重,贫寒百姓家常吃的即可。”
这病者自是千恩万谢地去了,再来之人,则是个头发花⽩、很是削瘦的花甲之人。不过此人瘦则瘦矣,精神倒很矍铄,还有一种⾝居⾼位的气息。
徐子青心念稍转,已是认了出来。
且说先前他虽是进⼊炼心之境,但外界之事,他却并非不知道的,否则他又要如何以木气祛除病气,来给那许多难民医治?
只是因着神游天外,一时不能反应,而今清醒之后,此前种种,自然再⼊心中的。
这花甲老者正是景元府府官,于那许多难民心里,此官很是清正,对府城事事经心,十分受人爱戴。
这时他忽而过来,应当也是听闻有医者义诊之事引起些波澜,才会亲自前来查探。
如此之人,徐子青虽早已不在尘世中,却也敬重。
凡人中如府官者,岂不正是大劫中如宗主者那般,皆为⾝后弟子辛勤劳么?
于此事上,修士与凡人,也没什么不同。
皆寻觅那一线生机罢了。
徐子青认出来,面上却是不显,而是笑了一笑,便去为府官把脉。
府官好容易到得这位医者面前,离得近了,看得自然更是清楚,心里也越发赞叹。
先前于远处时,他只道这两人气度不凡,而现下如此接近来看,更有一种难言之感…只觉得,这等人才前所未见,竟是无人能够与他两个比拟的。
稍镇定后,府官就将手腕露出。
那杭午见状,颇是紧张,看得目不转睛。
徐子青从容诊断过后,笑言:“这位老先生倒没什么大碍,只是⾝体辛劳已久,若是再不好生歇息调养,怕是要积劳成疾了。”他说时,手指往那府官几处⽳窍点过,注⼊木气进去。凡人不修炼,⽳窍也是不通,存不住灵气,可用木气化去其体內淤积暗伤,却很容易。
府官只觉一股暖流⼊得体內,竟是瞬时疲惫尽消,仿佛服食了灵丹妙药一般,越发神清气慡起来,真是极为有效。
他心里越发肯定这医者本事,也不多说,只拱了拱手道:“神医⾼义,老夫感。⽇后若是神医有什么吩咐,只管到城里寻一位叫做‘杭午’之人,必然鼎力相报。”
一语双关,非是只为这片刻医治之功。
徐子青微微一笑:“老先生客气了,医者本分,无需如此。”
府官神情和蔼,并不表露⾝份,再示意过后,便是转⾝离去。
随即徐子青自是再医治下一人,亦不曾打探府官⾝份。
不过此后好几⽇,他已然随时皆能进⼊那炼心之境,而之前总有前来意強请他的恶客,也再不曾出现过了。
这想必,便是那一位府官的看顾罢!
因再无⼲扰,徐子青在此地⾜⾜坐诊月余时间,已然把许多整个府城重症难民尽皆医治,而余下一些小症之人,则无需他一一诊断了。并且,有他这般举动,府城里其他医者再未有忙得那般焦头烂额,便也腾出手来,于府官号召之下,为许多难民诊治。
渐渐地,情形越发好转,这府城里也更显得一派喜气洋洋。
灾难所遗诸事虽不曾全然解决,但总归是少了亡者,便也少了颓丧。
这一⽇,再有往荒山去答谢神医者,却一直候到⽇出,也不见神医到来。
及天光大亮时,他们方才见到,在那一旁有一块好似用剑削成的平滑山壁,上方铁画银钩,书写数行大字。
其大意,便约莫是医者于此地已然功德圆満,如今前往另一府城,为其他灾民施药治病去了。
来此者俱是感叹,到底感念这医者恩德,少不得就有那些总算重新置了家的,于屋中设有两尊小像,一坐一立,正是青⾐医者与⽩⾐剑客。再⽇⽇上香祝祷,也算一番诚心诚意,祈求恩人一生安泰了。
感之情,遍于全城。
徐子青和云冽,也是施了术法,来到了这景元府相临近的泰元府外。
但凡是这府城之地,城外总有山头,在官道两侧,既显出一片绿意,又不影响行人车辆。
到此地后,徐子青如法炮制,也先在官道一侧撑起那“悬壶”之幡,说了要义诊之事。也是同样的,在最初时候,虽有人观望,却无人主动。
泰元府与景元府不同,此地受灾虽不及景元府严重,但灾难之后也有不少浮尸现于地面,必须差人掩埋。
因城中医者也极繁忙,百姓难民只得拖着病体,拥挤各处,不仅难以出力重建城池,就是自⾝,也是难以保全,很是凄惨。
这里的府官不及景元府府官那般一心为民,虽也是赈灾之人,却有贪墨之心,以至于赈灾的钱粮给他污了不少,置办的米粮发放于民时,便也不及景元府那般扎实。让灾民们不仅因伤痛死了许多,也饿死不少。
徐子青神识一扫,很快已看清这府城里的情景。
此地灾民的求生之念…不及景元府。
略一思忖,他已想得明⽩。
这不⾜为奇,原本这场洪灾便是凡人大劫,一个冲刷过来,⾜⾜席卷了七八个府城。尽管相较而言有的严重些,也有的轻缓些,但归到底,俱是重灾之地,好些的也好不得几分。
于是本来这泰元府比景元府死得人少些,却因着府官不利,医者不⾜,导致如今的情形,竟比那景元府严重得多了。
此地的百姓难民们最初许是还颇有企盼的,但时⽇越久,情形越坏,自然而然地,就生出了绝望来。
而对于“⾚脚大夫”这里的灾民,也更警惕些。
徐子青坐得片刻,分明见到有难民満⾝溃烂,却也不曾想过“死马当作活马医”反而是情愿这般忍受痛楚,能挣命几⽇,便挣命几人。
着实叫人唏嘘。
又过了半个多时辰,徐子青依旧乏人问津,他眼见就在他对面之地,分明便有数人实在忍耐不住,目中光芒涣散,似乎便要死去…心里颇有不忍。
随即,他叹了口气,竟是站起⾝来,就往那拥挤的灾民处行去了。
那里苍蝇蚊蚋飞来飞去,难民们挤在一处,因伤口溃烂、浑⾝肿庠等病状,居然发出丝丝恶臭,看起来很是不堪。
尤其內中有个小女孩,看来不过七八岁模样,一张蜡⻩的小脸肿得⾼⾼不说,手臂和腿脚上,俱都生得烂疮。她那小腿软软垂着,像是已然折断,而口只不过微微起伏,好似随时随地,就要断气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