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五章 短暂的制衡

　　风肆，这片大山好像化成了间。凄惨的白雾中，九殿的影子若隐若现，无数魂差在九殿的周围起起伏伏，骑在狼背上的初一，一下子变成九殿的主人，傲视四方。

　　从来没有人见过这样的场面，连几个葛家头面人物也瑟瑟发抖，惊恐莫名。但是山窝上方那张巨大的脸却平静无常，如同在冷眼注视着这一切。

　　不停的有各种各样仿佛传自地狱的鬼哭狼嚎在山间回，星光月光完全被遮蔽了，凄惨的白雾在飘动。从峭壁一直蔓延到整个山窝中。白雾移动之间，地狱的声响越来越清晰，就好像随时都会有勾魂的无常从雾里把人的魂魄收去。

　　“咱们跑吧…;…;”一个跪在地上的葛家人受不了这种场面，哆哆嗦嗦的站起身，不顾一切的想要顺着山窝的出口逃出去。

　　“站住！”山杠爷一把揪住对方的衣领，正正反反连着了几个巴掌，喝道：“家族的老祖法身亲临！你怕什么！临阵逃。丢尽了葛家的脸！”

　　初一站在原地，始终抬头望着天空中地仙那张隐约的脸，我感觉，他很不愿意和地仙动手，但他更不愿意示弱。如今好容易才跟地仙形成对峙又互相牵制的局面，一旦示弱，这种局面就然无存。

　　“让…;…;你的真身出来…;…;”

　　天际仿佛有一道滚滚的雄音，这是地仙的声音。声音好像从虚空和混沌中传出。带着一种掌控万物生死的孤傲和自负。在场所有人，除了初一，能引起地仙的重视，其余所有人皆如浮云，包括气震天的间九殿。只要地仙一怒出手，九殿顷刻就会化为乌有。

　　“要战就战，何需那么多废话！”初一毫不客气，他是主的替身，主则和地仙是千年死仇：“都各自熬了那么多年，熬的心烦意，今天来个彻底了结也不错！”

　　地仙的威严不允许任何人挑衅，就连主也不能。这句话刚一说完，天空中那张模糊又巨大的脸，猛然朝地面落下来，地仙的身影还没有真正出现，但落之间带来的强大压力，已经让山窝里的所有人直不起。

　　我知道自己的身份，也知道葛陆两家千年的渊源纠葛，我不能在地仙面前显的弱不风，我想全力以赴来对抗他带来的强。但这种压力已经不是人体所能抗衡的，我被的渐渐弯，甚至能听见自己的骨头在噼啪轻响。

　　“够了！”初一一直望着地仙，同时也在密切的关注着我，看到我难以支撑的窘状，他大喊道：“你我一战，决定生死！”

　　轰隆…;…;

　　剑拔弩张之极，那片浓重的雾后，滚滚升腾起一片缭绕的青烟，青烟冲上云端，烟气弥漫间，又一张模糊且巨大的脸庞，在烟雾中显化。这张脸眉目五官清晰可辨，我艰难的抬起头，一眼就看出，这张脸就是当时在莫须村尸解的陆家始祖陆百年。

　　主和陆家的始祖本来是立场不同的敌对双方，然而千年过去，因为各自的利益，他们暂时站到了同一条战线上。一个主，一个尸仙，堪称是当今世上最强的两股力量，他们如果真的联手，地仙就算取胜，也势必要付出极为惨重的代价。

　　“间了一千年！既然要，就让它下去！的昏天黑地！”初一目光炯炯，拿出拼命的架势。

　　场面顿时陷入沉寂，地仙也在思索，衡量利弊。短暂的死寂之后，地仙的脸庞慢慢淡化了，最终淡到不可目视，这证明地仙已经远遁。

　　唰！浓重的雾也一下子消散的干干净净，九殿的影子化成一片泡影，但是天空中陆百年的脸庞，汇聚成一道光，顺着地仙遁走的方向闪烁过去。陆百年一动，初一也跟着骑狼狂奔，经过我身边的时候，低低的喝道：“跟我走！”

　　土狼飞驰，我跟在它身后，从山窝里冲了出去。没有人敢于阻挡初一，地仙的威势不是人力可以抗衡的，初一的力量，同样无人能挡。匆忙间，我也顾不上再跟葛家人纠那么多，飞快的跟着初一，离开了山窝。

　　离开山窝，头顶的星空乍现出来，我能看见极尽的远处，有两道光相隔一段距离，正在划动。

　　“地仙遁走，但是我不能放手。”初一一边骑着土狼，一边对我道：“我必须跟你们陆家的老祖爷齐心协力，唯有这样，才能住地仙，不至于让他为所为。陆山宗，不用理会这些，你牢记自己的使命就好，这里，有我们！”

　　我跟着初一飞奔，但脑子里已经有了清晰的意识，我能预料到，初一和陆家始祖，已经竭尽全力在抗衡地仙。谁都不知道这种平衡还能持续多久，平衡一旦被打破，就将是一场混乱和浩劫。

　　“真正的主，到底在那里？”我知道初一是主的替身，但一直道现在为止，都没有任何人能说清楚主究竟是什么样子的存在。

　　“主，与我同在。”初一不由自主的转过头，在疾驰的土狼背上望向远处。

　　我能看到，夜中的群山远处，小马车也在疾驰，翻越崇山峻岭。

　　“那么，你能告诉我吗？”我急追着初一，问他道：“为什么要一直帮我？”

　　这是困扰我很久的一个问题，我不相信世上会有无缘无故的事，从黄有良开始，主就用各种各样的方式助我前行，如果不是黄有良，初一，我可能很早之前就落入葛家手中，下场难测。

　　“我只为天道。”初一一下子敦促土狼放慢了脚步，他转身，郑重其事望向我，一字一顿道：“只为两界的安宁。”

　　当年主大败而逃之后，地仙为第二次尸解而沉睡蛰伏了，间只剩下一个黄泉宫，地仙和主之间的仇恨如滔滔江水，但主复苏重出，要杀戮葛家，覆灭由地仙一脉指掌的黄泉宫，易如反掌。然而主并没有这么做，他心里很清楚，黄泉宫一旦覆灭，那么间就完全沦为废墟，那将会产生牵连间的毁灭后果。

　　望着初一那张稚又白皙的小脸，我突然觉得，主，并没有传说中那么森，那么恐怖。

　　至少，他有一颗博大，公正的心。

　　“陆山宗，前路漫漫，你多保重…;…;”初一继续转身，慢慢道：“我不知道你能否坚持到最后一刻，但我信你，初心不改，一往无前…;…;”

　　我们一直跑出去很远，葛家人并没有追击过来，初一的速度加快了，快到我跟随不上，下的土狼流星赶月，朝着天边那两颗流星般的光芒奔去。

　　我一点点放慢了速度，望着渐渐远去的初一，但是目光刚刚收回，耳朵就不由自主的动了动，不远处有窸窣的响动，虽然很轻微，却立即被我感应到了。

　　我马上伏低身子，分辨到窸窣声的来源，然后慢慢的爬了过去。前面不远处，是一个避风的小洼地，洼地里躺着十几个人，正在休息，有两个负责守夜，一东一西守在洼地的两条路上。助刚估亡。

　　我看得出，这些人都带着武器，在这里养蓄锐。白天攻击高粱堡的，是以道同为首的那帮人，攻击被打退了，但是这些人没有远离，就在高粱堡附近，估计是一边休整，一边等待后援，然后伺机再次对高粱堡进行猛攻。

　　本来，我不想招惹那么多麻烦，让道同和葛家火拼，也可以消耗双方的实力。但是眼睛一动，我看到三个人从远处而来，很快就靠近了这块洼地。

　　“谁！”守夜的人很警觉，立即拿着武器，喝问道：“停步！”

　　“是自己人。”来人回应道：“水老来看看。”

　　我的耳朵一抖，听到这声音的同时，也看到了三个从别处赶来的人。走在最前面的那个，就是前一次把我和云彩引到妙玉庵的水江！

　　我曾经不止一次质疑过，水江不对劲，到底是他本身不对劲，还是被人利用了？在我的印象里，水江已经疯了，可是当我看见他的时候，心里的质疑一下子得到了印证。

　　此刻的水江，步伐轻便快捷，脸上没有丝毫的疯癫，眼睛里光四。我顿时就打消了要离开的念头，静伏下来。

　　睡在山洼里的十几个人都醒了过来，水江站在众人面前，逐一扫视，道：“大伙都精神一点，天亮之前，还有援兵，明儿个一鼓作气打下高粱堡，高粱堡的大当家手里，黄金多的是，上头有话，这些黄金，都给大伙儿分了，人人有份。”

　　我一下就明白了，这些被暂时打退的人，分成若干股，都在高粱堡附近潜伏，等待援军到达之后，合成一处，要再次攻打高粱堡。

　　我凝神不动，但是手掌之间，已经有雷的电芒在浮现。这些人，包括水江在内，都没有察觉到我。

　　水江跟众人说了一通，说完之后，他转身就要走，到别的地方去查看。趁着他转身的一刻，我猛然起身，从洼地上直接跳了下去，双脚还没有落地，两只拳头已经把距离最近的两个人打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