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0章 白虎堂公审
⽩木槿带着瑞嬷嬷和喜鹊,倒也没去别的地方,去自家铺子里视察了一番,看了看账目,中午菗空还去自家经营的酒楼吃了个午饭,接见了一下厨子,提出了自己对菜式的一些意见,下午又去采买了一些吃食,就回来了。
陆氏对⽩木槿如此轻松惬意的一⽇十分不屑,心想她还真以为自己⾼枕无忧了,有那宣王殿下在后面作,就真当自己十拿九稳吗?
⽩世祖到底没有等到羽林卫来传唤,就自己递了牌子进宮了,出来的时候眼睛还红红的,想必是在皇上面前痛哭了一把,不过出宮的表情倒是比进去之前多了些轻松之意,看起来结果应该让他比较満意。
⽩木槿接到圣旨,要亲自在⽩虎堂会审此案,她看着陆氏和⽩云兮得意的眼神,故意做出了惊慌之⾊,但是很快就掩饰掉了。这更加让陆氏⺟女觉得⽩木槿被他们先下手为強给打了个措手不及。
⽩虎堂上,皇上正襟危坐在正央中,凤九卿陪坐在一旁,脸⾊都看不出什么不对劲儿来。⽩世祖一上来就扑通一声跪下,大哭道:“皇上,您要给臣做主啊!”皇上在宣室殿里就见识过了⽩世祖的哭功,心道自己这一众臣子们,各个眼泪都像是收放自如一般,说来就来,说去就去。
他抬了抬手,道:“⽩爱卿平⾝吧,今儿虽然朕亲自理会这件事,但也算不得是公审,只是想帮着你们将误会开解,不要一家人之间伤了和气,那对谁都不好看!”
⽩世祖颤巍巍地站了起来,仿佛意犹未尽地昅了昅鼻子,拿⾐袖抹了两下眼睛,才算收住了哭声,对着皇上道:“谢主隆恩,微臣实在愧对皇上的恩德,教女无方,惹下如此多的是非,臣有罪啊!”皇上看他的样子,咳嗽了一声,才问道:“你要告安平郡主的状,朕已经知道你的意思了,但是朕也不能只听你一面之词,安平郡主,你是什么个意思?”
⽩木槿朝皇上欠了欠⾝,今⽇她来朝见皇上,所以穿的⾐服是郡主正服,显得端庄而贵重,面带浅淡而得体的笑容,不慌不忙的样子,令皇上有了几分好感。
虽然不是正经的皇室宗亲,但到底是自己表妹的外孙女,这副样子倒是颇有皇姑永宁长公主的气质,想来是一脉相承而来。
⽩木槿行罢礼,才开口道:“臣不知道家⽗要告臣什么罪过,所以不敢自辩!”
皇上也点点头,这事儿他也才通知⽩木槿,也没说清楚到底是为了哪些事儿,这会儿让他把⽩世祖的长篇大论再说一遍,他也懒得费⾆,才道:“既然郡主不知情,那就由宁国公自个儿再将具体的事儿说一遍吧,也好让众人都跟着听听!”
⽩虎堂是羽林卫的公堂,不同于其他地方,这里还是头一次处理宗室的案子,以往来这里的甭管有没有罪,先得过一遍堂,这个过堂可不是普通的一套,那过一遍堂就得脫一层⽪。
所以羽林卫的几位员官都有些手⾜无措,这头一回不用大刑正经要讲理**了,他们反倒不习惯了。
不过这也没法子,谁让挑起这事儿的是他们的头儿,也就是当今宣王殿下呢?羽林卫算是他的主场,总比别人多几分优势。
不是说其他地方宣王殿下就没有优势了,而是羽林卫办事儿和别的衙门不一样,想要什么证据都能拿得出来,想要谁认罪,谁就得认罪,只看上面一句话的事儿。这可以说是皇帝手里的一柄利剑,皇上指哪里,剑就刺哪里。
羽林卫也是皇上的耳目,只要皇上想要知道的,就是羽林卫关心的,这么重要的一个地方给了宣王,可见他多受皇上的信赖。就连已经成年的几个皇子,都没资格染指羽林卫分毫,因为皇上不许。
⽩世祖自然了解羽林卫是什么地方,看着⽩虎堂这令人⽑骨悚然的公堂,就觉得心里打鼓,他看了一眼⽩木槿,才拱手道:“臣要状告郡主七宗罪…”
⽩世祖就将那⽇写在纸上的內容再说了一遍,可是用词要比折子上的內容委婉一些,可是表达的意思却没有什么不同。
听了⽩世祖的一席话,羽林卫的官吏都面面相觑起来,这其他的还好说,最后一桩可是大罪啊,若不是羽林卫本不关注国公府的情况,这事儿应该不至于逃过他们的耳目。
但是几人都聪明地低下了头,并不打算揷手这件事儿。如何处理全在皇上的意思,闹大了就是大罪,要想息事宁人,那也就是几句申斥也就罢了,毕竟那⽩大姐小如今是郡主了,⾝份不比从前。
皇上听了之后,也没有太多异⾊,只按照惯例问道:“郡主如今知道了,对令尊罗列的罪过,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木槿露出一抹笑容,可是却没有人觉得她在笑,看了反而觉得心里一酸,哪有人能笑得如此凄凉的?
⽩木槿对着皇上跪下来,轻轻闭了闭眼睛,才道:“皇上在上,臣无话可说。都说子不言⽗过,既然⽗亲铁了心要追究臣的罪过,臣又能说什么呢?说再多又有什么用呢?人世间最大的痛苦并不是死亡,而是…”
说到这里,⽩木槿顿住了,仿佛是因为伤心过度,而无法成言,看着她的喉头动了好几次,才终于像是找回了声音,略有些沙哑的声音道:“臣不愿辩解,也不可以辩解,若一死能全了亲情大义,报了养育之恩,臣请死!”
⽩世祖倒退了两步,指着⽩木槿,脸⾊涨得通红,他没想到⽩木槿竟然会说这样的话,他赶紧道:“你…你不要蒙蔽圣听,想要以退为进,掩盖自己的罪行吗?”
⽩木槿泪眼模糊地看了他一眼,嘴颤抖着,终于什么也没有说,低下了头,跪在地上安静的像这⽩虎堂的空气一般。看的⽩世祖几乎要暴跳起来,连连指着她,恨不能上去打⽩木槿几下。
却听皇上皱眉道:“⽩爱卿,朕面前,休得无礼!”
⽩世祖赶紧冷静下来,心道幸好皇上及时出言阻止了,否则就真要中了⽩木槿的计了,他应该比任何时候都要冷静自持才行,如今这个女儿的心机真是深不可测。
他赶紧告罪道:“臣失态,请皇上责罚!”
皇上可没打算因着点儿小错去纠不清,只摆摆手,道:“罢了,你注意一些即可。现在安平郡主不肯辩解,你又口口声声指摘她的罪过,那只能先请宁国公呈上证据了,总不能无凭无据,就要朕治堂堂郡主的罪吧?”
⽩世祖心道⽩木槿果然厉害,几句话就得他先出手了,他们原本的计划是要让⽩木槿自⽩之后,她呈上证据,好见招拆招的,现在只能改用另一套方案了。
⽩世祖从袖口里拿出一叠纸,呈给御前的人,道:“这是亡嫁妆铺子里,原先的管事写的供词,他们都声称被郡主威利,強迫他们承认打理铺子期间贪墨银子,还得他们指认內子是幕后指使,贪墨大量银子,故意拖垮亡的产业!”
皇上将证词拿到面前来,大致浏览一遍,又递给了凤九卿,道:“嗯,上面已经签字画押,想来是实真的!”
⽩世祖心中一喜,只要皇上相信了这个供词,那就可以定了⽩木槿第一重,不敬⽗⺟,肆意妄为,不孝之罪。
凤九卿也像翻什么杂物一样随意看了一遍供词,才嗤笑了一下,道:“这些管事,有哪些是跟着先夫人陪嫁来的,哪些是继夫人后来任用的?”
⽩世祖一愣,没想到凤九卿先就问了这样的问题,他想了想,才道:“供词一共十二份,其中…有六位是亡的陪嫁管事,有六位是內子后来任用的,但臣可以保证这些人都是忠心耿直之人,绝不会做假证的!”
凤九卿轻轻地点头,像是赞同⽩世祖的说法,但又笑眯眯地开口问道:“既然是忠心耿直之人,之前为何又会受郡主的威利呢?”
⽩世祖滞涩了一下,觉得这宣王殿下未免也太精明了,所问的话简直步步都是陷阱,他把心拎起来,道:“这个…因为郡主用了非常手段,所以他们才不得不就范!”
这回是皇上先开口了,问道:“爱卿所说的非常手段是指什么?难道郡主一个弱女子,还能严刑供吗?”
“这…这倒不是,她是拿这些管事的⾝家命作威胁,供词里都有代!”⽩世祖声音显得有几分虚弱,看来他自己也知道这种话站不住脚。
⽩木槿抬头看了他一眼,眼神里尽是伤痛,瞬即又低下了头,这一眼却让所有人都把怀疑的眼神看向⽩世祖,看的他如坐针毡,恨不得拿东西把脸蒙起来。
他也是被无奈,若不坐实了⽩木槿的罪,那要获罪的就是自己了,他可不愿意为了这么个不孝女,断送了锦绣前程和命,他才三十多岁,正当壮年,还大有可为呢!
⽩世祖为了不让凤九卿继续开口,便道:“臣还有证据要上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