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流血的街巷
因⽩骨森森的鼻孔处此刻又染着些微⾎迹,所以这名头上⽩发被绞了的修行者便显得更加的诡异。
黑金马车和这名修行者之间的空气中,又响起了无数响动,如同许多蜈蚣在爬行。
无鼻修行者手中金⻩⾊方锤击向前方,嗡的一声,一片金⾊闪电在前方片片飞散,他的口,骤然出现了许多条伤口。
“听闻江家老大以长刀成圣,但成就圣师之后,却是悟出音震之法,惊世骇俗之技,今⽇却终于见到。”
就在此时,一名独腿老人,却是伴随着这样的声音,从侧巷之中走出。
这是一名极老的老人,面上的皱纹深得几乎让人分辨不出五官。
他的面目肌肤,似乎沁着一层黑⾊污油,难以洗净。
他只有一条腿,然而却是和平常人走路完全一样,在一步跨出之后,便有一股魂力柔和的冲到地上,就像一条无形的腿在支撑着他前行。
黑金马车外的所有人都⾝体彻底寒冷下来。
对于他们而言,让他们心寒和觉得诡异的不是这两名修行者的容貌,而是这两名修行者的修为和⾝份。
这是两名圣师!
两名他们所有人都本没有从记载中见过的圣师!
圣师并不是随时可见的大⽩菜,整个中州城中的圣师数量,都是一定的,都是已知的。
能够让中州城中出现两名不在那些已知圣师之列的圣师,以常理论,整个中州城,便只有皇帝才有可能做到。
皇帝真的疯了?
竟真的敢直接如此决裂?
所有这些黑金马车旁的江家人都不敢相信这点,然而眼前的景象,却是无比实真。
一道剑光在独腿老人的⾝后飞腾而起,瞬间越过了独腿老人的头顶,降临到黑金马车的周遭。
这并不是一道笔直的飞剑,而是一道蛇形的,剑⾝滚圆的紫⾊小剑。
“嗤嗤嗤嗤…”
一连串的密集兵刃破空声爆响,十余把兵刃全部朝着这道小剑斩去。
然而就在飞绕之间,这柄紫⾊小剑闪耀着光华,竟是形成了无数幻影,就像有上千道飞剑在落。
一名修行者的喉管上出现了一条淡淡的⾎痕,下一瞬间,无数鲜⾎从他的喉管,以及从他⾝周的数名修行者的喉管上迸发而出!
急剧的震鸣声从黑金马车中响起。
空中似乎骤然多了诸多无形的长刀,紫⾊蛇形小剑的剑光骤然消失,在空中如同凝滞一般,剧烈的颤抖起来。
黑金马车正前方,手持金⻩⾊方锤的修行者开始朝着黑金马车前行,速度快得似乎直接突破了时间和空间的界限,顷刻之间已经距离黑金马车唯有十余步的距离。
“你们走!”
黑金马车之中的江烟织发出了一声暴戾的冷喝。
冷喝声中,那柄紫⾊蛇形小剑剑⾝上的符文之中都似乎落下许多粉尘,剑⾝上光纹黯淡,符文都似乎要被损坏。
然而黑金马车旁的所有人都明⽩此时让他们离开的含义。
没有人离开。
在黑金马车两侧的人全部挡在了手持金⻩⾊方锤的修行者⾝前。
无鼻的狰狞面目上露出更为狰狞的笑容。
金⻩⾊方锤在空中连击,阻挡在他前方的人全部倒飞而出,⾝体炸开。
没有军队参与的修行者和修行者的战斗之中,能够阻挡圣师的,唯有大量的大国师阶修行者或是其他圣师。
然而大国师阶的修行者,同样稀少。
且没有人想到,会在此时此地,便发生这样的战斗。
在这种时候,任何氏族的力量,任何官阶权势,都是无用,唯有纯粹的力量才能决定一切。
紫⾊蛇形小剑⾝上所有的光线骤然全部熄灭。
蛇形剑⾝骤然扭曲起来,符文纹理深⼊剑⾝,小剑像是被无数无形的钢线切断,在空中变成无数的碎片。
然而与此同时,无鼻修行者吐气扬声,体內所有的魂力,不顾一切的噴发出来,涌⼊到手中的金⻩⾊方锤之中。
金⻩⾊方锤狠狠的敲击在了黑金马车上。
无数股金⾊闪电从金⾊方锤上绽放而出,就像一朵大巨的金⾊葵花,在黑金马车上绽放。
黑金马车往上掀起。
金⾊方锤上所有符文熄灭,无数比河沙还要细小的金⾊粉末掉落,黑金马车上无数玄奥的符文中亦然,金⻩⾊全部褪去。
无鼻修行者腹间一条条的伤口全部震开扩大,仰面往后倒下。
黑金马车之中,江烟织的耳洞之中,流出鲜⾎。
独腿老人已至车前,伸出手来。
他的手距离车门数尺,的魂力,却是在这黑金马车车⾝符文全部损毁之际,震开了机括,车门洞开。
江烟织的双手原本空无一物,就在此刻,他伸手,菗刀,从座下软垫之中,菗出了一柄很老,很普通,刀刃甚至许多处缺口的百炼钢黑⾊长刀。
这柄长刀,是他这一生用得最多,最悉的刀。
他左手菗刀,右手食指,却是重重的敲击在了这柄刀的刀尖。
无数的光线从他的指尖和刀⾝上迸发而出。
这并不是他磅礴的魂力发出的光线,他的魂力,在这个瞬间,在他的指尖庒缩和凝聚成一个极小的微点。
这些光线,是人耳所不能听到的某种音频,切割震着空气之中某种相合的元气力量,产生的光线。
没有任何声息,江烟织的这柄刀碎裂成了无数碎片,和无数光线,一起冲向了独腿老人。
独腿老人⾝前的⾐衫全部化成了粉末,他的面前,有一股力量一收,一炸,就如同一个黑洞爆开。
所有的光线熄灭。
江烟织眼中的火光,也开始熄灭。
似乎没有任何东西接触到独腿老人,然而独腿老人的部腹,已然洞开一个大洞,內里所有的肚肠全部被震得粉碎,似乎被人全部挖空了。
独腿老人低头,看到了自己洞开的部腹。
然而他却是没有丝毫的惊恐和震惊,似乎早就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也似乎很満意这样的结果,脸上却是反而露出了笑容。
江烟织看到了这名老人的⾝上,除了那一个洞开的大洞之外,肺部和肩部,还有数个完全不能消失的,显然是长时间穿⼊锁链之后,甚至**已经自动愈合避开那些锁链而产生的孔洞。
他骤然想到了这名老人的⾝份。
“你竟然还活着?”他不解的看着这名老人,问道:“值得么?”
“对于敌人…没有什么比破坏敌人最为在意的东西,更值得的事情。尤其是在你的敌人或许已经死去,你已然失去直接报复他的机会时。”这句话很长,而老人的伤势恐怖到不能再恐怖,所以只是说完这句话,这名老人便倒下,死去。
…
一道急剧的啸鸣掠来。
一名⻩袍老妇人出现在江烟织洞开的车门前。
她的⾝上揷満着许多闪亮的金属弩箭,在停住的一瞬间,这些金属弩箭全部裂开,全部变成一条条的金属细丝。
这些金属弩箭,并没有能够在她的⾐袍和⾝上,留下任何一丝破损,反而只是被她的速度,庒迫着顶在了她的⾝上。
在看清江烟织的模样时,这名显得无比強大的老妇人,却是骤然呼昅停顿,双手都微微轻颤了起来。
一辆黑金马车,从远处轰鸣而来。
更远处的街巷之中,也响起了急剧的破空声和黑金马车的轰鸣声。
在第一辆赶到的黑金马车停下之前,江烟织往前倒下。
一股气浪从他的⾝上震出,似乎体內飞出了无数的尘埃。
在这一瞬间,⻩袍老妇的整个⾝体都微微颤抖了起来,她看到的不是江烟织的死去,她眼中所见的景象,是很多很多年前,中州城的很多条街巷之中,都在流⾎。
一片⾎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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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章在晚上,字数会多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