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九十四章 天上星摇布局动 宫中岁月不知秋
天宮中。
寒生料峭,林中观雪。
竹树萧森⼊画,门开绿云浸来。
鹤唳,猿啼,蝉鸣,时远时近。
陈岩坐在霜⽩云石上,手持太冥令,目光沉沉。
整个奇石蜿蜒如龙,其首⾼⾼仰起,嶙峋有致,花纹斑驳。
其下是幽幽深深的丹⽔,火红如焰,汩汩⽔花冒出,有龙饮⽔之相。
后面则是大小不一,形态各异的空窗,有的是椭圆,有的是六角,有的是葫芦状,有的是大耳朵。
透过空窗,可以看到另一面,或是爬満绿藤的⽟臂,或是一峰湖石,或是片片垂下的霜叶,等等等等,一窗一景,一景一空间。
若是仔细看就会发现,空窗后的景象,不时变化,四季更替,寒来暑往,千变万化。
只是单单一个角,就让人有一种空间和时间集的冲击感。
很显然,大哉九真天玄宮在接连的奇遇之下,甚至要比陈岩更进一步,生出时空的力量,绵绵长长,充塞其中。
要是真让天玄宮完成蜕变,渡过天劫,成为仙家之宝,那可是了不得了。
“还要等一等。”
陈岩能够感应到大哉九真天玄宮的变化,他的目光中,雷池中的神灵手持法器,正在调和噤制法阵中的气机,积蓄力量,只待风云大起,则可以扶摇上九天。
“咄。”
陈岩收回目光,一摇手中的太冥令,一种冥冥之中的气机衍生出来,当空一旋,化为亘古古老的星图。
哗啦啦,
星图展开,璀璨光明,上面有周天之星辰,三百六十五个,齐齐转动。
似断非断,似连非连。
排列组合成各种不同的阵法,令人眼花缭。
“正是这样。”
陈岩盯着星图看了好一会,蓦地一声长啸,一股宏大的力量自天门中生出,如渊如海,不可测度,然后分为周天之数,往下落去。
轰隆隆,
力量落⼊在虚空中运行的星台之上,倏尔再变,像是舂风化细雨,像是燕子问剪东风,或是⾼⾼的秋千上少女的回眸,轻轻柔柔,细细碎碎。
叮当,叮当,叮当,
力量落地旋转,化为一个接一个的星辰篆文,骨碌碌滚动,发出脆音,最后来到星台的中枢位置,一闪而没。
“咦,”
“嗯?”
“这是?”
在星台上主持的修士发现这种变化,抬起头,就看到天玄宮悬于极天之上,宛若⽔珠,圆圆润润,混元如一。
“是太冥宮陈真人。”
众人见到这造型奇特的天宮,先是一愣,随即恍然。
最近这一段时间,这位有补天之举的元神真人经常驾驭座下天宮,来回游弋于虚空上,时不时会出手,人们都习以为常。
毕竟是星台勾连,周天星穹大阵,都是太冥宮的主意。
“不要多想。”
主持星台的修士告诫门下弟子,令他们散去,叮嘱道“好好修炼,别分心。”
“是。”
弟子们答应一声,继续呑吐星光,淬炼自⾝。
在星台上,可以接引真正的星辰之力,化为晶莹剔透的星晕霜⽔,能凝神,塑形,镇心魔,用来修炼是最好不过。
于是弟子们很快都庒下好奇,重新盘膝而坐,抓紧时间修炼。
这个时候,星台一角。
⽔面粼粼,龙鱼品石。
叶叶碰,像是巴掌合拢,泛着淡淡的银光。
一个少年端坐在梧桐树下,吐纳气机,金灿灿的叶子晕着光辉,照得他眉宇间一片⾚金之⾊。
随着少年的呼昅,周天星辰在他周围浮现,云锦天⾐变得越来越清晰。
天花坠落,玄音清越。
在篆文图章落⼊星台中枢的刹那,少年睁开眼,眸光一动,似乎能够看到其上的花纹。
“这是,”
牛小郞盯着星纹勾勒的图案,只觉得一种冥冥之中的玄妙爆发,从中枢向四面八方延伸扩展,整个星台的力量变得深沉了许多。
像是积蓄无数年的火山,虽然平静,但只要爆发,就是天崩地裂。
“想不到,”
牛小郞站起⾝,透过镂空的花窗,外面星台摇曳,垂落青紫,⾁眼难见的细线勾连,隐隐之中,有一种杀伐之气,呼之出。
天生大星,斩妖,斩琊,斩魔。
无量,伟大,浩瀚。
连元神真人都看不明⽩的星辰纹理,在牛小郞眼中却是如此清晰,栩栩如生,他体內的真气随之流转,像是神秘的星图,每一颗星辰都是光明大放。
来自于古老的岁月,不知名的时空,玄之又玄,妙之又妙。
轰隆隆,
牛小郞似乎明⽩了什么,体內的力量节节攀升,一个又一个的神秘窍⽳打开,只是刹那间就到了关隘,再进一步就是元神境界。
突然之间,隐隐约约之间,一声撕心裂肺般的女子声音自识海中出现,古怪的记忆片段支离破碎,零零散散。
他努力想寻到声音的源头,可是不管怎么找都找不到。
一急之下,牛小郞蓦地从这种过程中清醒过来。
不知何时,面上有泪珠滚下,火烫烫的。
啪嗒,啪嗒,
泪珠掉在地上,摔成八瓣,依稀还能感应到其历经千百世的悔恨。
“她,”
牛小郞对于自己实力的变化没有任何的感觉,他回忆着刚才记忆中模糊的倩影,只觉得心中很痛很痛。
她是谁?
她在哪里?
她为什么让我觉得这么难受?
牛小郞站在原地,沉默不语。
只是牛小郞没有注意到,自始至终,一道银⽩的眸子悬在虚空中,注视着角落中的一切,待他清醒后,才缓缓隐去不见。
很显然,能够如此做的人是陈岩。
陈岩坐在大哉九真天玄宮中,想到刚才自己亲眼目睹的变化,眸子沉沉的。
刚来天⽔界之时,他就见过这个少年牛小郞,认为对方⾝上有因果牵扯,剪不断,理还。
今⽇从对方爆发的异象来看,还要超乎自己的想象。
“能不能稍加利用?”
陈岩眯着眼睛,用手挲摩着太冥令上的花纹,天光从⾝后⽟山空窗上透过,带来依依松影,竹⾊,石光,层层织,像是展开的画卷。
要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