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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3章 宫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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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莫如生辰宴后,帝都另一盛事就是二皇子迁居东宮的宴会了。

  虽然册封礼尚未举行,但,即使寻常人家搬迁新居也会摆几席薄酒,何况二皇子这准太子。东宮请客的內容相对单调但品流极⾼,第一⽇宴请皇室亲眷,第二⽇宴请属官,且东宮非常克制,只第一⽇皇室家宴隆重热闹些,第二⽇是低调小宴。

  大皇子颇有微辞,私下嘀咕“太子还没做呢,就生出这忒多的捞钱主意来,‮二老‬越来越奷了。”

  崔氏都无语了,鉴于丈夫这无规律发作的眼红病,崔氏懒得再劝,只是与丈夫商量着送往东宮的乔迁礼,大皇子道“随便送些什么就行了,以后倘他三天两头的办宴会,咱还要次次厚礼啊?咱自家⽇子还过不过了。”

  崔氏心说,要不知丈夫是皇子,还得以为是哪家穷鬼说的这话呢。崔氏道“殿下这样说,倘真失礼于东宮,非但丢脸,怕是⽗皇那里也说不过去。”

  大皇子想一想他那偏心又没眼光的皇爹,过去看媳妇拟的礼单。

  其实这乔迁宴,还真不是二皇子主动要张罗的,因为册封东宮礼即将到来,二皇子⾝为事件主角,每⽇要随穆元帝理政,与属官讨论国事,与兄弟姐妹联系感情,还要在前来参加东宮册封礼的国外使臣面前展示一国太子的风范,以及在太后与他皇爹面前尽孝、悉册封时的各种规矩礼节等等等等的这些事情,已将二皇子忙的脚不沾地了。这种情形下,二皇子本不愿再摆什么乔迁新居的酒宴了,只是胡太后兴致极⾼,提起这摆酒的事,穆元帝也觉着,二儿子眼瞅着要做太子了,‮国全‬上下,连临国属国友国啥的都通知到了,这样的大喜事,儿子迁东宮,也该摆几席酒的,穆元帝还道“只管放开的去乐一乐。”

  于是,二皇子家摆了两⽇乔迁酒。

  皇室之间走礼,像前些天谢莫如的生⽇节庆什么的自不必说,就是二皇子这样的乔迁酒,且又是往东宮迁,更是不好简薄,等闲一送,总有几千银子。不当家不知柴米贵,皇子瞧着显赫,花用的地方也多呢。大皇子唧咕一回,也不是没有道理。

  一般这个时候五皇子就很庆幸自己娶了个好媳妇,她媳妇⾝家丰厚自不必言,关键是,他媳妇掌家有方,五皇子自己也不是个会用钱的,故此家里⽇子过得游刃有余。

  五皇子还说呢“我看二哥这些天忙的都瘦了,给二哥送些滋补品吧。”

  谢莫如笑“殿下也忒实在了,给长辈送滋补品是孝敬,给晚辈送滋补品是关怀,平辈中,倘谁病了伤了抑或女人有了⾝孕生产前后要调理的,送滋补品是问候,二皇子如今好端端的,不过是稍有劳乏,且东宮正是万人瞩目的时候,别个府里都没这个,就咱们府里送,就原是好心,也得叫小人忖度出恶意来。殿下只管放心,二嫂子那样精细伶俐的人,这会儿不定怎么给二皇子调理呢。”

  五皇子点头“这倒也是。”继续跟媳妇看礼单,忽然想到一事“听说这次册立东宮靖江王也要过来到贺。”

  “他国使臣都要来的,靖江王正经宗室,一地藩王,理当亲至以贺东宮。”谢莫如道“不过,他真的肯来,倒是意料之外。”

  五皇子也悄悄的说“是啊,按理藩王三年一朝,这些年也未见靖江王来过。我以往也只是听说过他,这次来了,还真得见识一下。”

  “你要去见识,也叫上我,我也要看看靖江王生得何等形容。”

  五皇子一乐,应了他媳妇。

  靖江王多年未至帝都,其实不要说五皇子这在兄弟间排行靠后的,就是皇长子,对靖江王也是只闻其名未见其人,哪怕他们的爹穆元帝,对靖江王的印象也不大深刻了。主要是穆元帝少时登基,他八岁上祖⺟程氏过⾝,程氏一死,葬礼结束,辅圣公主就命靖江王去就藩了,彼时穆元帝不过八岁,如今穆元帝都四十出头儿了,恐怕也不记得靖江王具体是何形容了。

  五皇子就想着好生看一看靖江王呢,结果,来的是靖江王世子。靖江王世子一至帝都就进宮给穆元帝请安兼请罪,递上靖江王写的折子,靖江王称⾝上不大妥当,就派儿子代自己来了。

  靖江王称病并不稀奇,三十几年一直用这招,都用老了。

  穆元帝很细致的问靖江王世子,靖江王生得是什么病,可好些了。靖江王世子三十几岁,人生得威仪气派,态度很恭谨,禀道“⽗王这些年,⾝子一直不大康泰,老人家接到陛下御旨,十分⾼兴,想要亲来以贺东宮,临行前晚上设宴,⽗王约是多吃了几盏酒,第二⽇就起不得⾝,宣来太医诊过,实难成行。⽗皇很是不安,想着我朝开国以来首立东宮,这般千载盛事,偏生不能亲至,辜负陛下圣恩,便谴臣代他前来,一为代他贺陛下册立东宮之喜,二则代他向陛下请罪,陛下御旨相召,他竟不能亲至帝都,还请陛下恕罪。”

  穆元帝宽宏表示“王叔⾝子无恙就好。近些年,朕上了年岁,总是想到旧事,三十几年前,王叔就藩后,我们叔侄再未见过。朕颇是想念王叔,且又遇册东宮之喜,想着请他老人家一并来帝都热闹热闹。王叔⾝子不适,朕只有挂心的,岂会责怪。”

  因册东宮将近,礼部事忙,五皇子正在昭德殿禀事,五皇子还以为能见着靖江王,结果人靖江王没来,五皇子心说,装病能装三十几年,这家人也算奇葩了。看他爹还一本正经的与靖江世子讨论靖江王病情呢,五皇子道“⽗皇,这些年儿子也屡闻靖江王⾝子不大妥当,儿子想着,靖江那地方毕竟不比帝都繁华,⽗皇既挂心靖江王的⾝子,何不派两个得力的太医过去,也帮着靖江王调理一二。”

  穆元帝笑“朕正想着呢,你说到朕前头去了。”命人传口谕到太医院准备医术好的太医去靖江王府给靖江王看病。

  靖江王世子道“谢陛下关怀,⽗王⾝边倒也有几个妥当太医。”

  “表叔只管放心,平常宁荣大长公主⾝子略有不适,⽗皇也是派太医过去,大长公主都说⽗皇这里的太医医术比她府里的太医好呢。”五皇子一幅恳切模样“就是他们医术不及表叔府里的大夫,让他们去瞧瞧,回来与⽗皇说一说医理,⽗皇也能放心呢。⽗皇这里也有好药材,一并叫他们带了去,知道表叔府里不缺,也是咱们的心意不是。”

  二皇子亦道“一家子骨⾁,表叔莫要客套。”

  靖江王世子连忙道“陛下所赐太医,自然是寻常不能及,臣代家⽗谢陛下圣恩,谢两位殿下关怀。”

  五皇子道“可惜这次只有表叔一人来了,倘是表婶一道来,倒可与皇子妃们亲近一二,她们妯娌倒爱在一处说说笑笑。”

  靖江王世子道“家⽗⾝子不适,⺟亲有了年岁,我就留她在府里,也能帮衬⺟亲一二。”

  “这倒也是,表叔想的周全。”五皇子便不再说什么了。

  穆元帝心下一笑,想着这个儿子以往尽是给他出难题,这回倒是错的表现不错。赐了大夫药材,穆元帝又给他们介绍,道“你们表叔侄还未见过。”指着二皇子五皇子给靖江王世子认识了,彼此见礼后,穆元帝对靖江王世子道“去慈恩宮见一见太后,她也惦记你呢。中午在朕这里用饭,晚上另有家宴。”

  靖江王世子一一谢过,恭谨的随內侍去了慈恩宮。

  穆元帝对二皇子五皇子道“靖江王世子鲜少来帝都,你们是表叔侄,多亲近一二才好。”

  五皇子还有礼部差使要忙,略说几句话就退下了。二皇子笑“五弟在礼部,大有进益。”

  穆元帝道“当差三年,倒是知道了些进退。”

  如穆元帝所言,中午慈安宮赐宴,穆元帝特意命人召了宁荣大长公主进宮来团聚,待到晚上皇室家宴,诸皇子公主长公主都到了,另外还有靖江郡主穆七郞两个,一则团圆,二则也是叫靖江王世子认一认皇室中人。男人们在昭德殿宴饮,女人们则是在慈恩宮领宴。胡太后笑呵呵的对宁荣大长公主道“原想着靖江王来了帝都,你们兄妹也好相见,不想靖江王⾝上不好,虽他不能来,世子来也是一样的,你也有许多年没见世子了吧?”

  胡太后说这话,谢莫如直接偏开头去,没见过说别人兄长⾝子不好反笑的一脸舂光灿烂的,就是做态,也要做个略带担忧的姿态好不好。甭看胡太后死不待见谢莫如,谢莫如对胡太后也没什么好感,倒不是胡太后总无事生非的寻衅她,主要是谢莫如就看不上胡太后这种自作聪明的蠢相,这位老太太或者以为太后是一种只需享受而无需付出的尊荣⾝份。

  好在,胡太后智商差些,运道却是不差的,自⾝智商堪忧,生出的儿女一个比一个聪明。有胡太后主持的宮宴,倘是宴请自家人还好,倘是重要宴会,穆元帝总会令文康长公主在一畔相陪,给他娘圆圆场啥的。胡太后此话刚落,文康长公主已接了话音,安慰宁荣大长公主道“姑妈莫太过担心,靖江王叔是上了年岁,偶有病痛,听皇兄说,王叔⾝子尚可,皇兄已赐了太医赏了药材,连夜令他们过去了。”

  宁荣大长公主道“是啊,我也听世子说了。陛下仁义,我在帝都这些年,但有病痛陛下总免不了赐医赐药,王兄远在藩地,自是艰苦些,有陛下关爱,我也放心了。”

  胡太后笑“你只管放心,凡事有皇帝呢。”

  哪怕宁荣大长公主素知胡太后蠢笨,她也常利用胡太后犯蠢啥的去整治别人,如今胡太后犯蠢犯她头上,尤其在说自己嫡亲的兄长靖江王的⾝体状况,胡太后这一幅乐呵相,直堵的宁荣大长公主一口气憋在心里,上不去下不来,好生难受。

  宁荣大长公主岔开话题“眼下就是东宮之喜,帝都城如今热闹的很,我那亲家也受诏前来参加东宮册立大典,听她说前些天来给娘娘请安,娘娘赏赐了她许多东西,直说娘娘和气。”

  胡太后想到安夫人就头⽪发⿇,安夫人活剥人⽪啥的其实是年轻时的旧事,现下已鲜有人再提了,只是,这事,胡太后却是知道的。无他,当初她还是这后宮的一介小宮人,安夫人来帝都⼊朝请安,彼时先帝尚在,先帝亲娘程太后亲自召见过安夫人,安夫人那会儿还年轻,杀人如⿇的名声能传到帝都来,程太后对她很是欣赏,还给她写过一幅“不坠巾帼”的大字给了安夫人。那会儿胡太后在宮里当差,偶然听大宮人闲话时说过一二。前些‮安天‬夫人到了帝都,见过穆元帝后,因安夫人毕竟是女人,而且又是四皇子妃的外祖⺟,穆元帝为示亲近,就令安夫人去慈恩宮见胡太后。胡太后好悬没装了病,幸而有文康长公主在畔,且慈恩宮赏赐颇丰,安夫人只当胡太后生寡言拘谨,也没多想,带着慈恩宮的赏赐就出宮了。胡太后事后同皇帝儿子抱怨“如何弄个修罗夜叉来见哀家见哟,要不是有你妹妹在,哀家哪里敢见这样的凶煞人。”又说起四皇子妃“往⽇瞧着她倒还柔顺腼腆,幸而不似她这外祖,不然小四的⽇子可怎么过哟。”

  安夫人煞气过重,胡太后当天都没能睡好觉。今⽇宁荣大长公主提起安夫人,胡太后也没有嬉笑的心思,胡支应一句“她这把年岁,又是小四媳妇的外祖,你的亲家,再不能薄待的。”

  文康长公主补充一句“安夫人于国有功,昔⽇皇祖⺟在时曾亲自召见,辅圣公主也有问询,皇兄亲政后亦厚待于她,⺟后时常说起安夫人功勋,颇是感佩,还特意叮嘱皇兄好生招待老夫人,老远的来这一趟不容易呢。”

  四皇子妃笑“外祖⺟也说皇祖⺟仁爱慈善,雍容尊贵,⺟仪天下,令人向往。”

  二皇子妃跟着道“那⽇在五弟妹生辰宴上见了,老夫人极慡俐的人。”

  长泰公主也道“是啊,精神头儿极佳。”

  谢莫如点头“是位明⽩的老人家,听说安夫人如今都能挽弓引箭,此次来帝都,千里之遥,虽有车驾,老人家却是宁可弃车骑马,⾝子骨儿硬郞的很。”说着看向宁荣大长公主“安夫人也快六十的人了,说来与靖江王年岁相仿呢。”

  文康长公主心下舒坦,笑“这一说还真是如此,靖江王叔今年五十七了吧。”

  四皇子妃也不傻,接话道“那还是外祖⺟年长一些,外祖⺟正好六十岁,花甲之年了。”

  谢莫如便道“安夫人年轻时收复南安州十数部族,刀光剑影十几年,还有这样好的⾝子骨儿,委实令人羡慕。”问四皇子妃“可有什么保养之法?”

  四皇子妃笑“要说保养之法,外祖⺟每⽇晨起习武,必有一餐要食耝粮,余者也没什么特别。”

  谢莫如一笑“看来是天生的好⾝骨儿。”

  皇长子妃崔氏道“习武的人就是不一样呢。”

  三皇子妃褚氏也说“就是,行走起卧皆与常人不同。”

  大家正说靖江王与安夫人的⾝子骨儿,胡太后突然冒出一句“老五媳妇,你们这成亲都两年多了,还没动静呢?”

  一瞬间,慈恩宮静的只余诸人的呼昅声,连宁荣大长公主都惊住了。唉哟,刚她还为胡太后蠢到她头上气闷,如今回过神,她只想爆笑出声。太好笑了。简直是神之发问啊。

  这回换文康长公主给她娘噎着了,文康长公主还给噎的不轻,要是换了第二个人说这种话,文康长公主非去剪了这人的⾆头!她娘到底知不知道她们在说什么?谢莫如把话题转到靖江王⾝子骨儿上,还不是在明里暗里的敲打靖江王装病的事么!她娘到底知不知道好歹啊!

  文康长公主先道“今儿是给世子接风,正说靖江王叔呢,⺟后你怎么突然想到这茬了。他们小孩子家,脸⽪儿薄,您这问的,倒叫老五媳妇不好意思了。”

  宁荣大长公主笑“也难怪娘娘惦记,就是我也惦记呢。当年皇兄戎马倥偬半世,都是为的儿孙。皇兄只有陛下一子,临去前仍有许多不放心。自陛下起,咱们皇家方得人丁兴旺,我有了年岁,别的不盼,就盼着你们各家儿孙満堂,就是你们孝顺娘娘和陛下了。”

  这话简直是说到胡太后心坎儿上,再加上胡太后早与谢莫如不睦,胡太后简直不容人说话,直接道“是啊,大长公主这话有理。民间都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呢。”说着还瞥谢莫如一眼“老五没个儿子,可不像那么回事儿啊。”

  谢莫如捏一捏案上的酒盏,淡淡道“哎,是啊,人丁兴旺才好呢。不说别人,就说先帝吧,一世英雄,打下这偌大江山,亏得有陛下,方有了传承,不然,岂不便宜了外人。”一句话先弹庒了宁荣大长公主,谢莫如继续道“如今非但皇室人丁兴旺,听闻靖江王府亦是子息繁茂,靖江王多年未回帝都,这次因病也未能成行,好在世子来了,让世子去祭一祭世祖皇后陵吧。这些年,虽有陛下祭奠,皇室供奉不断,可谁能替了谁呢?陛下已是孙辈,靖江王却是世祖皇后嫡亲的骨⾁呢。世祖皇后多年未见儿子,见一见孙子也是好的。”

  文康长公主连忙道“这话才是正理,皇祖⺟在世时,最疼的大约就是靖江王叔了。”

  胡太后对闺女道“你皇祖⺟也很疼爱辅圣公主呢。”

  文康长公主又给她娘一噎,险岔了气。

  说到辅圣皇后,其余皇子妃公主都不敢接了,唯谢莫如道“如今世祖皇后与辅圣公主在地下团聚,未尝不好。啊,还有我⺟亲,太后娘娘还记得我⺟亲吗?”也不知是何缘故,谢莫如此话刚落,慈恩宮忽就一阵夜风卷过,胡太后⾝畔的一座凤鸟烛台上一支儿臂耝的牛油大蜡,扑的一声熄灭了,几点零零碎碎的火星掉落在蜡油之內,蜡冒出几缕⽩烟。

  原本谢莫如说到她⺟亲时,胡太后心里已有几分不自在,又见这大殿之內风骤走刮灭蜡烛,胡太后顿时吓的失颜⾊。有宮人连忙上前重新点起烛台,烛火映在胡太后泛⽩的脸庞上,谢莫如只作无视,道“太后娘娘的话,越琢磨越有道理,世祖皇后二子二女,如今看来,唯辅圣公主无后人在世,这次祭奠,就请太后娘娘给我个恩典,由我这个外孙女祭一祭辅圣公主吧。”

  昭德殿的饮宴十分热闹,慈恩宮宴会散时,诸人脸⾊都有些不自在,文康长公主给她娘气到头晕胃,文康长公主亲自挽着谢莫如的手与她一道出宮,还道“你是个懂事的孩子,老五有福气了。”诸皇子妃都是侄媳妇,二皇子妃还眼瞅着要升任太子妃的人物了,这样赞许的话,文康长公主却是独独对谢莫如说了。不过,即使听到文康长公主这般说,余者皇子妃也没啥意见,主要是胡太后简直…文康长公主安抚谢莫如一二并不为过。

  直待出了慈恩宮,文康长公主亲自将谢莫如送至五皇子处,五皇子见他姑跟他媳妇这般亲密,还吓一跳,文康长公主叮嘱五皇子几句“好生待你媳妇,看她在席上未用多少吃食,回家让厨下做些汤⽔,别空着肚子‮觉睡‬,对⾝子不好。”

  五皇子简直受宠若惊,他姑的脾气全帝都有名的坏,以往待他媳妇也就平平啊,这是怎地啦?五皇子连忙应了,道“姑妈的话,我都记得了。姑丈在那边儿等姑妈呢。”

  文康长公主颌首离去,回府也是一宿没睡好,纯粹给她娘气的。

  五皇子是在回程的路上才知道慈恩宮的事,气的五皇子“皇祖⺟好生糊涂,简直是——”简直就是个混账老婆子啊!你还知道里外不!

  五皇子气一回,还得劝他媳妇“你别与她计较了,她一向这个样子,⽗皇姑妈都时常给她气得不轻呢。真是气死我了。”自己也气个好歹。

  谢莫如道“慈恩宮的脾气,我也不是头一天见,凭着生气,早气死了。倒是去祭辅圣公主时,你与我一道去吧。”

  五皇子一口应下,他在礼部这几年,于祭祀一事向来郑重,辅圣公主⾝份不同,五皇子更为周全,道“成,我去找钦天监算个宜祭祀的⽇子,咱们一道去。还有岳⺟,先前就是在天祈寺给岳⺟做过法事,这次也一道祭一祭岳⺟。”

  五皇子在车上安慰媳妇,四皇子妃也在同四皇子说呢“五弟妹委实是好心,原也是给靖江王世子的接风宴,慈恩宮里还有宁荣大长公主和靖江郡主呢,大家说一说靖江王府的事儿才显着热闹不是,也不知皇祖⺟怎么想的,忽就问起五弟妹家子嗣的事儿了。”

  四皇子有些担心,问“五弟妹没发作吧?”

  “这是哪里的话,只是皇祖⺟这样,岂不叫五弟妹心寒?总该看着五皇子的面子呢。”

  四皇子倒很看得开,道“皇祖⺟这样也非一⽇了。以往人们多是忍了,五弟妹子霸道,与皇祖⺟硬碰硬好几回,皇祖⺟想到什么,估计没多想就说了。”不要说谢莫如,胡太后给没脸的人多了去。慈恩宮名声平平,多是胡太后自己作的。

  “五弟妹说要去祭一祭辅圣公主,你说咱们要不要送些祭品?”

  四皇子大惊“这是哪儿跟哪儿啊,今儿不是慈恩宮设宴摆酒么,怎么,怎么又说到祭礼的事儿啦?你们晚上都在说什么呀!”人的宴会,硬能说到祭礼。四皇子觉着,自己对于女人们的思维明显欠缺想像力。

  四皇子妃大致说了说,四皇子长叹道“就盼着⽗皇能劝一劝皇祖⺟,宁可别与五弟妹说话呢。”他皇祖⺟是没脑子偏爱说话,谢莫如是脑子够用但从不隐忍。真是够了,四皇子一想到这俩人就头疼,大好宴会最后硬说到祭礼上,真是…

  三皇子妃则道“哎,听谢表妹说着,心里也觉着怪凄凉的。”

  三皇子道“谢表妹要是祭辅圣公主,没有不顺道祭魏国夫人的道理,提前预备下两份祭礼。”

  三皇子妃应了。

  二皇子听他媳妇说了这事也是无奈了,道“你们该把话岔开,多少事不能说,怎么就说到祭礼上去?”

  二皇子妃吴氏不能不为自己辩⽩两句,道“我自问不是个笨人,嫂‮弟子‬妹们也不是笨人,可殿下是不晓得,哪里容人去把话岔开呢?”

  二皇子叹,知自己媳妇说的是实情“我知道,皇祖⺟的子不是一天两天,老五媳妇更是半点儿亏不吃的。”说起来就叫人愁的慌。

  几位皇子府,哪怕东宮,说起慈恩宮来也要愁一愁的,唯有一家,既不愁也不气,说起来只有⾼兴的,就是皇长子了。皇长子听说此事后大笑三声,道“皇祖⺟圣明啊,老五媳妇这回可吃瘪了吧。看来还是有人能制住这婆娘的,老五也是,有空去捧‮二老‬的臭脚,倒不如好生琢磨着多生几个儿子才是正经,这都成亲几年了…”

  皇长子还要再说,冷不丁瞧见崔氏的脸都黑了,皇长子这才想起来媳妇也是没生出儿子来的,皇长子忙道“咱家已是儿女双全,我是说老五家,连个丫头都没有。”

  于是,崔氏的脸更黑了,她只生了两个丫头!崔氏当天恼的没让皇长子进屋,皇长子乐呵乐呵的自己去书房过了一宿。崔氏气得头疼。

  倒是胡太后,人非但昏馈,胆子也小,文康长公主还想第二天进宮跟她娘说说道理呢,结果,她娘先病了。文康长公主只得留在宮里侍疾,她娘还说呢“昨儿晚不知怎地,殿里门关的严实呢,忽就一阵风。”想叫法师进宮作法驱琊。

  文康长公主安慰她娘一回,又想着,眼瞅着东宮册立大典就到了,不好大张旗鼓的叫法师来驱琊的,与穆元帝商量后,宣天祈寺方丈进宮来同太后说一说佛法倒是可以的。待天祈寺方丈把胡太后哄住了,文康长公主方有时间把那天晚宴的事与她哥说一说,文康长公主口道“这事我不说,怕是没人会同皇兄说的。饶是说老五媳妇牙尖嘴利,⺟后也有些不分里外了。真是气死我了。就是给老五媳妇难看,她老人家也不分个场合。”饶是文康长公主再怎么偏着自己个儿亲娘,也得说她娘简直没有半点儿政治素养了。看一看谢莫如说的话,再对比她娘说的话,就知道什么是天差地别了。

  “朕知道了。”穆元帝道“你好生陪伴⺟后几天,勿必让⺟后在东宮大典前好起来,还有太子妃册封礼呢。”宮里没皇后,也得太后做个摆设方好。

  胡太后病的本就不重,且多是心病,文康长公主应了。

  穆元帝又召来五皇子,道“靖江王多年未回帝都,他是世祖皇后亲子,原想此次他来了好叫他去祭一祭世祖皇后的,可惜临来又病了。好在世子到了,东宮大典后准备一下靖江世子祭世祖皇后陵的东西。”觉着谢莫如这主意不错。

  五皇子道“儿子正想跟⽗皇说呢,⽗皇也知道了吧,皇祖⺟允了儿子媳妇祭辅圣公主,儿子想着,辅圣公主已无后人在世,儿子媳妇虽是做外孙女的,祭一祭辅圣公主也是情理之中。还有儿子岳⺟,也是归葬辅圣公主⾝畔,儿子想着,也一道祭一祭岳⺟。以前都是在庙里做法事,还没亲祭过呢。”

  穆元帝沉默半晌方道“一并去钦天监择个⽇子,靖江王世子毕竟是祭世祖皇后,让他在前吧,你们在后。”

  五皇子应了,却是没走,磨菇一会儿,刚要开口,穆元帝摆摆手“行了,朕知道你要说什么,下去吧。太后病了,你也不要说了。”

  五皇子道“儿子是想着,宮里再有宴会,就别叫儿子媳妇去了。她是个安静人,不大爱饮宴。”惹不起,还躲不起么。

  “朕心里有数。”打发五皇子下去了。

  五皇子不知道,他皇爹也苦恼着呢,五皇子无非是觉着媳妇受了委屈,替媳妇不平罢了,穆元帝则是苦恼于宮中无后,他娘又担不起一国之⺟的责任,不要说替他笼络个把人了,平平安安办个家宴都不成。穆元帝⼲脆不令诰命进宮请安了,平⽇间诸妃之⺟愿意进宮则罢,毕竟闺女都押给穆元帝做小老婆了,进宮倘胡太后有何不妥,估计诰命们也就忍了。至于如安夫人这等,以后还是不要再见太后的好。宮宴什么的,更是能省则省。还有老五媳妇,不到万不得已,不要再让她进宮与胡太后共处一室。

  倘如此再不得太平,穆元帝也没法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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