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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等待的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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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说,‘爱情应该像那些老神话里讲的那样。应该像雷拉和麦吉努那样。’”

  贝玲笑着说:“你没在听我说话。”但是她的脸上还有一种为我担心的表情。为了搞清楚茜贝尔是否也察觉到了这点,她扭头看了一眼茜贝尔,但茜贝尔正在和麦赫麦特和努尔吉汗说着什么。

  我的脑子一直停留在芙颂的⾝上,在和贝玲说话时,我一直在內心里感觉着坐在我背后某个地方的芙颂,我一直在想她,我不仅试图对读者,也‮愧羞‬地试图对自己隐蔵这一点。但是够了!反正你们也看见了,我做不到。至少从此以后让我诚实地来对待读者吧。

  我找个借口起⾝离开了桌子,我想去看一看芙颂。我忘了自己的借口。我朝⾝后望去,但我没能看到芙颂。人太多了,所有人都像往常那样,在同一时间里叫嚷着说话。在人群中捉蔵的孩子们也在大声叫着。音乐、叉子—刀—盘子的噪音也加⼊其中,形成了一片‮大巨‬的嘈杂声。在这‮大巨‬的嘈杂声里,我带着看见芙颂的希望径直朝后面走去。

  一个声音说:“亲爱的凯末尔,恭喜你。待会儿是不是还有肚⽪舞?”

  说话的是坐在扎伊姆桌上的势利眼?塞利姆,我笑了笑,仿佛他开了一个十分有趣的玩笑。

  一个乐观的阿姨说:“凯末尔先生,您作了一个非常好的选择。您不会记得我。我是您⺟亲的…”

  但没等她说是如何认识我⺟亲的,一个手拿托盘的招待员撞到了我。等我打了一个趔趄站稳后,发现那女人已经离我很远了。

  “让我看看你的订婚戒指!”一个孩子说着一把抓住了我的手。

  孩子肥胖的⺟亲用劲拽着他的胳膊说:“放手,太不像话了!”她对孩子做了一个扇耳光的动作,但富有经验的孩子立刻笑着逃脫了。孩子的⺟亲叫道:“过来,坐好!您别见怪…恭喜您。”

  一个我不认识的中年妇女満脸通红地大笑着,当她的目光和我的相遇时,她立刻变得严肃起来。她的丈夫为自己作了介绍,他说自己是茜贝尔的亲戚,但服兵役的地方是阿马斯亚。他问我是否可以和他们坐一会儿。我仔细地把后面的桌子扫视了一遍,但我还是没能看到芙颂。她消失了。我感到一阵心痛。一种我从未体验过的痛楚弥漫在我的全⾝。

  “您在找人吗?”

  “我在等未婚,但让我先来和你们喝一杯…”

  他们⾼兴坏了,立刻为我腾出了椅子。“我不要刀叉,再给我来点酒。”

  “亲爱的凯末尔,你认识埃尔切廷帕夏吗?”

  “啊,是的。”其实我不记得了。

  帕夏谦虚地说道:“小伙子,我是茜贝尔⽗亲的姨妈的女婿!恭喜你。”

  “帕夏,别介意,因为您穿着便装,所以没能认出您来。茜贝尔总満怀敬意地说起您。”

  其实茜贝尔说过,很久以前她的一个远房表姑,去黑伊贝里阿达的别墅度假时,上了一个英俊的海军军官。而我当时并没有好好地听她讲那个故事,我只觉得在每个富人家庭,海军上将对于处理和‮家国‬的关系、兵役延缓问题以及其他一些后门关系是必须的,因此是一个应该好好对待的重要人物。现在带着一种奇怪的讨好本能我想对他说:“帕夏,军队什么时候⼲预政治,左派分子和极端保守分子从两个方向把‮家国‬拖向灾难…”然而尽管我已经醉了,但我感觉如果这么说,他们一定会认为我失礼、喝醉了。突然,像在梦里一样,我本能地站了起来,因为我在远处看见了芙颂。

  我对在座的人说:“对不起,我要走了!”

  就像喝多时那样,我边走边感觉自己是个幽灵。

  芙颂坐回到了自己的桌上。她穿了一件吊带裙。她裸露的肩膀看上去很健康。她做了头发,非常漂亮。即使这么远远地看着她,我的內心也立刻充満了幸福和动。

  她装做没看见我。我们之间隔着七张桌子,第四张桌子上坐着不安的帕慕克一家。我往那里走去,和曾经跟⽗亲做过生意的阿伊登和君杜兹?帕慕克兄弟俩说了两句话。我的心思在芙颂的桌子上,我看见萨特沙特员工们坐在她旁边的桌上,年轻、自负的凯南像所有人那样两眼盯着芙颂,正在和她套近乎。

  就像那些曾经富裕而后又无能地失去了财产的许多家庭一样,帕慕克一家人也退缩进了自己的壳里,他们在那些新贵面前显得很不安。我看见二十三岁、不停菗烟的奥尔罕和他漂亮的⺟亲、⽗亲、哥哥、叔叔和堂兄弟们坐在一起,在他⾝上除了暴躁、不耐烦和讥讽的微笑,我再没能看到其他值得一说的东西了。

  离开了帕慕克一家,我径直朝芙颂走去。当她发现自己将不能对我视而不见,我正満怀爱恋、大胆地向她走去时,她脸上出现的幸福表情该如何来描述?瞬间,她満脸通红,而那种深粉⾊赋予了她的肌肤一种美妙的生动。从內希贝姑妈的眼神里我感觉到,芙颂已经把一切告诉了她。我先握了握她⺟亲⼲瘪的手,然后又握了握她⽗亲那只和女儿一样有着纤长手指和细手腕的手,她⽗亲看上去一无所知。轮到我的美人时,我握住她的手然后弯‮吻亲‬了她的两个脸颊,我在內心充満望地感受到她脖子上、耳朵下面的敏感点上的幸福回忆。不断在我內心重复着的“你为什么要来?”的问题,立刻变成了“你来了真好!”她画了淡淡的眼线,抹了粉⾊的口红。这些就像她用的香⽔一样,把她变得陌生和更加有女人味了。当我看见她眼里的⾎丝和眼睛下面稚气的⽔肿,正要得出她离开我后晚上在家哭过的结论时,她的脸上出现了一种自信、坚决的贵妇表情。

  她充満勇气地说:“凯末尔先生,我认识茜贝尔女士,非常在理的一个决定…我恭喜你们。”

  “啊,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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