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一睁开眼就觉得这屋子有点眼,一时也想不起什么时候住过,然后再也无法多想,一张熟悉得不能熟悉的面庞,焦虑的望着他。
“宝宝,宝宝,你醒了?”
好像不敢置信的发出疑问。
秦宝宝想起身,却被卫紫衣一抱拥入怀里,激动道:“终于醒了,真是天保佑,可吓坏我了。”
秦宝宝想起出事的经过,心有余悸,又庆幸回到卫紫衣身边,又奇怪的问:“大哥,我怎么回来的?”
卫紫衣捧着他脸蛋,柔声道:“先别问这些,还有没有那里不舒服?”
秦宝宝行功一次,知道所受内伤已痊愈,忍不住下泪来,卫紫衣惊道:“还痛么?”
把大脑袋埋进卫紫衣怀里,哭道:“我以为自己没救了。”
卫紫衣抚着他长发:“你背心受了一掌不太重,是“白虎堡”的“偷心掌”身前才是要命的“截心掌”出自丐帮“怒鲨”朱狂,差点你这条小命就保不住。”
秦宝宝道:“你都知道?”
卫紫衣叹息道:“这种独门掌法,好像在脸上刻著名字,骗不了人。”
秦宝宝心有余悸道:“他们都无缘无故打我,我打不过。”
卫紫衣道:“你不去找丐帮的人,他又怎会对你出手?大哥的话你都不听,居然去斗丐帮。”
仿佛受了无限委屈,秦宝宝要哭不哭:“老卑鄙抢我的绿子,那个臭帮主不肯先把他那还我,朱狂就挥掌攻来了。”
见他这样,卫紫衣也不忍责备,道:“别多想了,要多休息二天才能痊愈哩!”
心中却道:“狄化龙若肯将绿玉杖交给你,他这个帮主也当不成了,真是小孩子想法。”
秦宝宝躺回上,四下打量“啊”了一声,道:“这是船舱,难怪不一样。”
卫紫衣喂他服完药,才道:“大哥必须赶到镇江分社,又不放心留你一个人,只好带着你一同上船,还好江上无,船行平稳,不至影响你的伤势。”
秦宝宝听了又想起身:“大哥,我要到上面看鱼儿跃出江面。”
卫紫衣头痛道:“你尚未复原,一睁眼又要顽皮。”
秦宝宝扭股糖似的赖在卫紫衣身上撒娇,非得卫紫衣答应不可,卫紫衣只好道:“我拗不过你,只是江上风大,只准待半个时辰。”
秦宝宝先答应了再说,心想上面如果好玩,时辰一到,再找个理由赖皮不走,卫紫衣也狠不下心拒绝。
卫紫衣不知这小鬼头心里打的如意算盘,打开舱门向门外侍立的儿郎吩咐数语,然后回来喂他吃粥,无奈道:“你这个小淘气,我还真拿你没辄。”
说着又不住好笑,神色充爱怜。
秦宝宝这次倒乖,吃得很顺口,闻言道:“大哥是生我气了,我又不是故意的。”
卫紫衣道:“不是怪你,因为你懂得太少,宝宝,你得到你想要的答案没有?”
秦宝宝心中一跳,支唔道:“大哥要我回去了?”
哈哈一笑,卫紫衣道:“你每次出门,都使人提心吊胆,你知道么?”
秦宝宝嘟嘴道:“大哥又要对我发下足令?”
嘿嘿一笑,卫紫衣威胁道:“大有可能,你这小家伙只有这样才会乖。”
眼泪在眼眶中滚来滚去,秦宝宝赌气拉上棉被蒙住头,嗔叫道:“大哥讨厌宝宝了,总是欺负人。”
卫紫衣扯下棉被,正眼道:“你真的这么想?”
秦宝宝道:“不是,可是就是忍不住要这么说。”
卫紫衣失笑道:“这又是什么怪论?”
扁扁嘴,秦宝宝道:“大哥自己也明白,事情不是我惹出来的,只是适逢其会,使我成为众矢之的。”
卫紫衣点头道:“话是不错,只是你太倔了,非要拿回绿玉杖不可。”
秦宝宝不服道:“人家喜欢的东西,一定要抢回来。”
卫紫衣幽幽的道:“意思是等身子复原,还要回去争?”
见卫紫衣大有“你点头,就不放你走”的神色,秦宝宝还是不由自主的点头。
蓦然大笑,卫紫衣道:“你虽吃了大亏,脾气还是不改,宝宝就是宝宝,好吧,过二天复原再出去玩,只是,结果恐怕会令你失望,试想,世上真会有二绿玉杖?”
秦宝宝一听卫紫衣肯答应放行,高兴道:“怎会没有,不是闹双胞了么?”
卫紫衣笑笑,改变话题道:“大哥此行另有要事,等事情办好,你愿不愿意陪我四处游山玩水。”
大眼陡地一亮,秦宝宝道:“要去那儿,大哥黄不黄牛?”
卫紫衣透着几分厌倦:“接连几件大事发生,是人总会疲乏,趁这事了结,出去散散心,也让你这小家伙玩耍个过瘾。”
秦宝宝甜甜一笑。道:“大哥真好。”
点点他小鼻子,卫紫衣笑道:“说到玩,你自然好,真还是小孩儿脾气。”
秦宝宝嘻嘻笑道:“大哥也是小孩儿脾气,不然怎么也爱玩?”
卫紫衣真搞不过他,高声命令仆妇进来,才通:“换件衣裳才能到上面去。”
出门去了。
秦宝宝这才发觉自己穿的是白色睡袍,头发也回原来样子,问仆妇道:“二位也是这里的人?”
面貌姣好的妇人道:“掌船的是我家老爷,这位是小妇人的亲戚,只是刚才那位爷上船前曾向人寻问要二名仆妇,我家老爷就肥水不落外人田了。”
说着又神秘兮兮道:“那位爷是少爷什么人。”
他们这几天服侍宝宝,自知他非男儿,但卫紫衣吩咐以“少爷”称呼,也就这样叫了。
秦宝宝顺口道:“兄长。”
那仆妇一片羡之,道:“听我家老爷说,你兄长带着大批财宝过江,还高薪请“金龙社”的大爷们护送,到底是什么宝物。”
秦宝宝信口胡扯:“不过是些珍珠、玛瑙,又算什么宝物了。”
妇人的声音尖高八度:“珍珠、玛瑙不算宝物,那什么才算宝物?”
另一名年纪较大的妇人,声音慈和:“这位少爷才真是方才那位爷心中的宝物。”
尖音妇人边替宝宝梳发,边道:“说得对,那位爷整都坐在边,只有我们替你换衣裳时才出去一下,少爷,你是不是生场大病?”
秦宝宝颔首道:“可不是,差点就小命休矣。”
换好衣服,走出舱房,就开始气,心知内伤虽好,却已伤元气,要多躺二天才会恢复,卫紫衣在不远处眺望小窗外的江面,听到声响回身走近道:“你就是不听话。”
秦宝宝道:“舱房里好闷,待太久不好。”
卫紫衣拉着他小手,慢慢走上木梯,道:“你的歪理最多。”
嘻嘻一笑,秦宝宝道:“歪理只要有人听,很快就会变成真理。”
卫紫衣但笑不语。
到了上面,就是现代所谓甲板、阳光耀眼,空气闻着,都似乎带有江水的味道,秦宝宝精神大振,叫道:“大哥,这是我第二次坐船,真高兴。”
卫紫衣微笑道:“你再跑跳,不一会儿就累了。”
拉着宝宝半躺在躺椅上,替他盖上毯,通:“会不会觉得冷。”
秦宝宝摇头道:“大哥不要太担心,我不是都好好的。”
注视他微苍白的脸蛋,卫紫衣笑道:“当然,你一向都很好。”
有点安慰自己的味道。
秦宝宝大觉奇怪,向“它”道:“喂,你看我大哥怪不怪?”
不怪,很正常。
胡说,以往我生病,大哥也没有紧张成这样。
因为以前你病不死,这次却九死一生,使我差点变成孤魂野鬼。
有这么严重么?
朱狂那掌差点震断心眽,还不重?
你怎么?
我想大哥真可怜,老是替我担忧。
怎么不骂自己太顽皮?说真格的,你大哥社务烦心,时常累得心力瘁,你再给他捣蛋,实在不是乖宝宝。
哼,我本来就不是乖宝宝。
以后的事我不管,只是现今你大哥要处理一件大事,你应该留在他身旁,一来使他安心二来也可以拿出你的本事,些补品让你大哥补补。
好玩,只是,什么大事呢?
“…”“宝宝,你怎么了?”
卫紫衣摇着发呆的秦宝宝,秦宝宝惊醒口道:“大哥这次南下为了什么大事呢?”
不防他有此一间,卫紫衣怔了怔,道:“丐帮涉嫌破坏本社长江下游生意,大哥这才特地南下想调查明白;你发呆就为了这事?”
秦宝宝打量卫紫衣,果然清瘦了些,暗怪自己不为他着想,真挚的道:“要劳动大哥亲自出马,事情必不简单,为了不使大哥分心担忧我,最好我留在大哥身边,是也不是?”
卫紫衣讶异道:“你变得懂事了?”
秦宝宝噘起嘴,道:“好像以前我很不懂事似的?”
哈哈一笑,卫紫衣道:“可不是,不过你还小,鬼花样倒不少,有时候极懂事,大多时候孩子气还太重;宝宝乖娃,真的下决心不跑了?”
秦宝宝哼了哼,道:“老是取笑我长不大、算什么英雄好汉?”
卫紫衣不语,他有多次“惨痛”的经验──小家伙撒娇时,要随机应变,不然“后遗症”
会使他头疼好几天。
口中哼着儿歌。秦宝宝一派无忧,吃着杏脯枣,望着鱼儿飞跃江面为乐,突然道:
“云淡风轻近年天,无边光景一时新;时人不识余心乐,诗家清景在新。”
完笑望身旁的卫紫衣:“好不好?即兴诗哩!”
卫紫衣拍掌道:“好,我也作一首相和。”
道:“四月清和雨乍晴,青光别我苦身;有约不来过夜半,未到晓钟犹是。”
秦宝宝拍着小手道:“大哥真高明,作得很是切题,今天恰巧是季最末日,只要明清晨钟声未响。依然算是春天,咱们便“有约不来过夜半”今晚不要睡,守住这吧!”
卫紫衣哑然失笑:“你真会打蛇随上。至时别叫苦。”
秦宝宝兴奋道:“大哥答应一起守了?”
卫紫衣正道:“不准,病人就要有病人的样子,安份一点。”
秦宝宝嘀咕道:“就会趁机耍大哥威风。”
这时──一条二个巴掌大的鱼儿突然跳到甲板上,秦宝宝道:“好奇怪,这鱼二面的颜色怎地不同?”
卫紫衣道:“那叫半道鱼,又名皇帝鱼,味道极好,正好叫厨子烹来尝尝。”
一名穿紫衫的儿郎立即上前捉了皇帝鱼下舱。
秦宝宝虽然不承认,但是他却不时的感到一阵倦怠虚弱。
“那是在上躺着不动的缘故。”
他对自己这么解释,但显然的,第一次遇上强劲的敌人,死亡的阴影,紧接着承受要命的掌力,都大大损害了他的健康。
卫紫衣一直关心的注意他的反应,道:“你应该回上躺着休息,大哥看得出你很不舒服。”
秦宝宝不服道:“大哥别小看人,我那会那么没出息。”
见卫紫衣一脸不以为然,忙先下手为强:“方才那尾鱼为什么叫做皇帝鱼?而且二边皮度不同,一边是死白色,一边却是深褐近黑色,是什么缘故?”
卫紫衣注视着,凝重的道:“你真的不累?”
秦宝宝最怕他大哥那双会看穿人心思的眼光,小声道:“我知道自己给大哥带来很多麻烦,只是我不懂的事太多了,又没人教我,难道大哥希望我是一个啥事也不懂的白痴?”
卫紫衣明白他指的是以往都不知绿玉杖是丐帮帮主的信物,后来虽明白,但已喜欢上绿玉杖,不肯经易放手,才发生今这事。
“江湖在外人眼里,是多采多姿的生活,因为很容易能获得名与利,确实吸引许多人掉进这个沙地里,是的,江湖好比沙漠中的沙,一陷进来,想身就难了。,它好比大海,包容了一切,正义、道德、仁爱、孝悌、贪婪、斗狠、算计、声…使一个正人君子变成杀人恶魔,让柳下惠变成恶徒,这一切都是名与利带来的结果,很多人都把持不住,身不由己的往下陷。”
卫紫衣语重心长的述说,抚着宝宝细腻的脸蛋,又道:“这样的生活,你好奇时浅尝即可,若再深入了解它的真实面,只怕你会受不住,我也不愿你受这罪。”
秦宝宝惘道:“大哥在江湖上打滚了十多年,不是都好好的?”
卫紫衣不住好笑:“有一句俗语说的好:癞痢头儿子是自己的好。你认为我好,是因为彼此住在一处,互相了解,但在那些侠客心目中,卫紫衣是一个争强好斗、自私自利、残忍恶的黑道头子、冷血恶魔。”
秦宝宝嗔道:“那有这事,大和尚叔叔不是很欣赏你么?”
卫紫衣道:“那是爱屋及乌。”
秦宝宝一心要为卫紫衣辩护,道:“我看很多人都很崇敬大哥,对你毕恭毕敬的。”
卫紫衣温柔一笑,道:“大荫树下好遮天,要在“金龙社”庇护下讨生活的人,那个不是谄媚巴结?
而看不惯本社坐实北六省利益的酸葡萄之,就捉住这点到处渲染,卫紫衣如何贪婪,容不得别人吃绿林饭,榨在北六省作生意的江湖人;一个说,别人或许不信,二个、三个…一直传,不信也信了。”
忍不住“咭”的一声笑出来,秦宝宝道:“人言可畏呀,如果我是走江湖数年才与大哥见面,听到很多不利于你的传说,说不定一见到你就吓跑了。”
二人相视大笑。
笑够了,秦宝宝道:“告诉我皇帝鱼的怪状来因嘛。”
卫紫衣道:“相传武王伐纣时,大队人马乘船横渡黄河,有一尾鱼就像刚才那样跳到船上,姜子牙认为是好预兆,吩咐随军厨子烹来让武王佐缮。
武王吃了一半,突然决定要将它放生,结果那尾鱼下水居然又活了,就这样奇怪,被吃过的半边呈死白色,几乎没什么。另半边则是原来的鱼,质鲜,人们就称它半边鱼或皇帝鱼。因为皇帝进膳时,别人不能同食,所以它才能被放生,得了皇帝鱼之名。”
秦宝宝微张小嘴很是惊讶,道:“煮的鱼,下水能复活?”
卫紫衣一本正经道:“那只是神话故事,知道有这么一件事就够了,千万别太认真,宝宝?”
秦宝宝却很有兴趣的道:“大哥,等会我们也只吃半边,再放生,瞧活是不活?”
卫紫衣逗他道:“你吃有的那半边?抑是没的那半边?”
秦宝宝想了想,顽皮道:“吃有的那半边,然后放生如果复活的话,以后就要改名“无边鱼”或“失鱼”了。”
豁然大笑,卫紫衣道:“你这小鬼真有意思,想窜改名词?”
秦宝宝使赖道:“大哥,我一定试试看。”
卫紫衣爱怜道:“由着你去捣蛋吧!”
只消不俱危险,他是不会拒绝宝宝的鬼点子。
午膳时,真个只吃半边,又将皇帝鱼丢入长江。
结果呢?
也不知有没有复活,一直沉下江没有再跳起来。
秦宝宝嗔道:“真没义气,也不知会一声活是不活。”
跟鱼讲义气?而且是死鱼。
卫紫衣莞尔一笑,道:“其实结果是可见的;下次再游江时,钓起一尾皇帝鱼检视,如果还剩一边,就依然是“半边鱼”如果二边都瘦棱棱没什么,就可以改名为“失鱼”
了。”
撇着嘴,秦宝宝道:“我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大哥何必笑话人?”
卫紫衣不接口,望着天色,将手中一碗九江茶喝尽,掀开宝宝身上的毯,将他抱起来走下舱房,坚定的道:“这艘船将于酉时靠岸。趁这时候,你多睡一会。”
秦宝宝清楚卫紫衣用这种坚定的语气说话,再争执也没用,小声嘀咕道:“大哥是个专制的人。”
卫紫衣恍若未闻,补充道:“本来是该这时候停摆,是我吩咐船家放缓速度,你可以好好安稳的睡。”
秦宝宝眼睛睁得大大的:“你也可以清静清静,是不是?可惜我了无睡意。”
把他安置好,卫紫衣强硬要宝宝吃下一种药汁:“吃下它就能安睡,身子才会复原得怏。”
默默喝完,秦宝宝奇道:“甜甜的,这是什么药?”
卫紫衣避重就轻:“睡眠是最自然的治疗方式,是不是?”
嗯了一声,秦宝宝困意袭身,喃喃道:“我知道了,药里掺了水腊树、薄荷草、白色的婴粟花和蜂。”
很快的睡着了,睡相像婴儿一样安适。
卫紫衣轻吁了口气,自语道:“终于睡了,这样我便可以放手做事,不必担心吓着这小宝贝。”
说着又伸手按在宝宝额上,喜道:“烧也退了,只要宝宝安全在我身边,就没什么可惧的事。”
上次宝宝落人别人手里,使得他投鼠忌器,办起事来碍手碍脚,只要没有顾忌,江湖上的险恶那能难倒这条龙。
轻轻在宝宝额上一吻,卫紫衣深口气,毅然走出这间舱房,望了一眼门外侍立的二名儿郎,道:“船什么时候靠岸?刘通。”
左首刘通恭谨的道:“掌舵的遵照魁首嘱咐,未时在“风渡口”停摆。”
︵未时,下午一点至三点。︶紧抿着嘴,卫紫衣仿佛变成另一个人,不再是秦宝宝谈笑风生的大哥,却像一只伏在草丛中,伺机噬人的猛虎,他的贴身侍卫战平会心的道:“魁首宽怀,马泰那边和趉首脑应该已准备妥善。”
卫紫衣踩上木梯,形泛着几丝阴暗:“他们不足为虑,我担心的是,他们的目的只有攫取长江下游地盘?战平,你看出来么,高士典派来的全是一群饭桶,起不了多大作用。”
原来那在高士典地方只闻其声不闻其人的神秘人就是卫紫衣,适逢其会听到他们的消息,预先作了防备。
战平瘦削黝黑的脸膛上是一番颖悟的神色:“魁首怀疑他们的用意是想引您南下。”
立在船边,眺望滚滚东的江水,卫紫衣声音很冷:“这块地盘是本社最赚钱的几处之一,发生问题,我必会亲自前来解决,不是么?”
战平默然,他很清楚大当家为了得到这块地盘,费了多少心血,属下有多少弟兄以鲜血叠上白骨换来的,卫紫衣当然不敢掉以轻心。
沉思着,卫紫衣冷然不语,战平更不敢说什么,在一旁侍立。
时间飞逝“风渡口”就在跟前,卫紫衣开口道:“你到下面守着,小心他们放火。”
战平躬身答应,他明白卫紫衣的意思,要他保护宝宝。
虽然事前有周全的准备,但小心点,总是好的,不是:却说丐帮那三十六名弟子。
以各种身份隐藏在“风渡口”附近,比如卖凉粉的小商、吃凉粉的客人、卖茶叶蛋、酒醉的落魄汉…年轻人比较沉不住气,一个抱怨道:“早过午时了,商船还没到,高长老不会骗我们吧了?”
“有帮主绿玉杖为令,岂能当作儿戏?”
“不看看是什么辰光了。”
“可能高长老没有把时间查清楚。”
“不会农旱船就停摆了吧?”
“不可能,小癞子几个人轮守望,没见船靠岸。”
“我看可能落江啰。”
“你这猪八戒,就不能说点吉利话?”
“船沉江,咱们就能回去差,不够吉利才怪。”
“帮主和高长老的意思是要破坏“金龙社”的声誉,船沉江可不关他们的责任。”
一个矮胖的年轻人摸摸肚皮,道:“唉,这二天吃的都是干粮腊味,就没好好享受一顿饭,连五脏庙会也那么干涩得叫冤啦!”
另一个吃凉粉的高瘦青年,眼皮子一翻:“什么节骨眼啦,还光在想吃?况且咱们当化子的那来热饭吃?那餐不是向人乞讨些冷饭残羹,有新鲜干粮吃吃,已不啻人间美味,无上佳品了,真是人在褔中不知褔。”
矮胖青年没劲的吃一口凉粉,不屑道:“你们跟着帮主居然这么个穷酸法?我们在高长老底下办事,山珍海味不敢说,至少大鱼大,热腾腾饭菜没一餐少,那吃这些无味的干粮。”
气得一拍桌子,高瘦青年道:“这样还算是丐帮弟子么?”
矮胖青年横着眼道:“我们就不是人?为什么要去捡人家不要的剩菜剩饭?希望帮主和高长老早点夺下这块地盘,后不怕没得享受。”
高瘦青年激动道:“夺下这块地盘,为的是让丐帮有足够的资本安帮立命,不是为个人享受,牛岳,你自私的想法要改一改。”
矮胖的牛岳双目中怒火一闪,道:“盛兄未免太过古板,人生在世,及时行乐才最要紧,咱丐帮又不是真穷,何苦自,过和尚般的苦日子。”
高瘦的盛思连哼道:“回去之后,我会把你们高长老底下弟兄的想法,转告帮主得知。”
牛岳怒道:“盛思连,你装你那门子清高?”
盛思连正道:“至少我还懂得安份守己这句话。”
卖凉粉的齐钢忙笑着打岔:“二位都歇歇火,顺顺气,听在下一言:现在咱们可说是身在虎,一个不留神,大家都会尸骨无存,况且任务在身,正须我们团结一致,怎能在这节骨眼自相残杀,不等于拿着绳索要你的敌人帮助你上吊么?”
盛思连哼一声,擦擦嘴走了。
牛岳咬牙切齿道:“若不是高长老吩咐只许成功,我先在这里拿他开刀。”
齐钢名刚人却软,笑呵呵道:“自己人,说说也就算了。”
牛岳咕哝道:“鬼才跟他是自己人。”
擦擦嘴也走入,二人都没想到要付钱。
这情景给不远处几名苦力见到,一个高头大马的吆喝一声,几个人一同到齐钢的凉粉摊上光顾,为首那人赫然是马泰,却不是平时人熊似威风的侍卫,瞧他卷脚,光袒着上身,颈上挂着一条黄渍肮脏的中子,可真像是码头里帮运货物的苦力,动作野,嘴脏话兼大嗓门:“掩他娘,好个王八蛋,拿俺当戏耍,早说好了午时靠岸,居然胆敢在这时侯还不面,我们还混不混啊?”
一个容貌畏缩的小心道:“马大哥,你老歇歇火,船慢了也是常有的事,这一票是跑不掉的。”
马泰狂笑:“当然,今天这可是肥差事,传说一船子都是值钱的玩意,这搬运费必是不可少,说不定还可以嘿嘿…”其他几名苦力也跟着得意又有点神秘的笑起来。
这笑代表什么?
齐钢时常在这些下层地方混,最清楚不过,心道:“想趁机摸鱼可是找错对象,不快点滚,说不定上了船跟着被火烧死。”
马泰和几名不知真假的苦力,闲扯一大堆废话,每个人都吃了好几碗,然后就着颈上的脏巾子抹抹嘴,笑哈哈的就想离开。
齐钢想起自己现在扮演的角色,忙叫道:“各位爷,还没付钱呢,怎么就要走了?”
马泰眨眨眼道:“我们刚才在旁边注意到那二个胖子、瘦子都没付钱嘛,怎么就要俺付钱?”
齐钢心中一凛,强笑道:“刚才那二位爷手头不太方便,所以给他们欠帐。”
马泰大声道:“那俺兄弟也暂欠着好了,他的,今天吹那门子风,一钱都还没捞着,那当富绅再慢的不来,老子先扭断他的脖子。”
嘴里这么说狠,其实那敢。
这时,畏缩的那小子喊道:“来了,来了,船来了,马大哥。你老中意的来了,哇,好大一条船,要多少东西才装得啊──”
马泰给他一击,吼道:“他娘的,你有出息一点行不行,这么一点小场面就将你吓昏了?
你的,你到底干了几年码头英雄?”
畏缩那汉子,怯怯的伸出一指头:“才一天,今天头一天上工,你老别见笑。”
马泰哈哈一笑,道:“老子也头一天上工,有意思的。”
其他苦力也嘻嘻笑着,显然也是人姑娘上轿──头一遭。
齐钢等发觉不对劲时,业已来不及──迅速的,隐藏的丐帮弟子已下他们的假面目,现出丐帮弟子原形,全往那艘正结缆停摆的大船移去,等见到船上肃立旳数十名穿着紫衫短挂的大汉,全都怔住了。
方才明明没见到这些人,怎地突然间全冒出来?
卫紫衣一袭蓝袍,儒雅如书生,只是说话的声音不像一个文弱儒子,十分冷:“诸位是穷得发疯,想上船抢值钱的东西?可惜事先有人通报予我,请了“金龙社”的英雄助一臂之力,各位恐怕徒劳而返。”
他在船上说,距离丐帮弟子少说也有数丈,但却好像他人就站在你身旁同你聊天一样,每个人都很清楚的听见他说什么,识货的就知道来人内功深厚。
盛思连站出来高声道:“尊下何人?为什么知道我们的目的?是谁漏秘密?”
卫紫衣语气一转,温和道:“各位是江湖人,应该知道江湖规矩,漏秘密的自然是你们同伙中的一人,但基于道义,我什么也不能说。”
其实他已经说很多了,至少丐帮弟子面面相觑,都出疑问的神色,想找出谁是叛帮的告密者。
齐钢见势不对,忙喊道:“弟兄们不要上当,赶紧照帮主指示办事。”
马泰等假扮苦力的人将他围住,马泰笑道:“齐钢密友,咱们目的已达到,何必再管那些家伙的死活?”
齐钢悚然一惊,怒道:“谁跟你称兄道弟,什么目的不目的?”
马泰装足了模样:“什么时候了,还怕人知道?反正他们一个也走不掉,来,咱俩去干一杯,庆祝合作成功。”
齐钢明白自己已掉入一个可怕的陷阱,现在说也说不明白,怒吼:“我跟你们拚了──”
起横搁在摊上的子,随着怒叫声,一片影已扫向马泰等人,想冲出一条路。
但马泰等八名假苦力却宛似早已排练好,齐钢掍扫,他们往后散,收想走,又齐缩圈住,始终不正面动手。
牛岳早看得眼赤,叫道:“弟兄们,齐钢背叛了我们,大伙儿只有豁上这一条命,完成帮主和高长老的任务。”
齐钢目眦嘴咧,大吼:“冤枉──不要上当──”
没有人注意他在说什么,船上“金龙社”儿郎已分拨一半跃下船,埋伏在码头仓库里的弟兄,也由镇江分社主“天马行空”赵世保亲自率领围杀上来,三十五名丐帮弟子可真是俎上,个个双目圆睁,一脸的不甘心。
斗场中,兵器的撞击声震得人耳膜发麻,火星四溅,刀光辉映得耀人的眼,时时传来一二声惨呼,紧接着便是鲜血飞洒、己离身。
这种浓椆的鲜血混合著痛苦的哀嚎埸面,人间屠杀景象,卫紫衣业已看得太多,早已引不起他丝毫感觉,但却不愿让伤后元气朱复的秦宝宝看见。
他记忆犹深宝宝头一次在甘肃见到他与“黑蝎子帮”的拚杀,吓得病倒,后虽较能适应这种场面,卫紫衣还是看得出他讨厌打打杀杀,除非他了一起,立意要讨回公道。
一对一的比武,与此时一大群人围斗,感觉绝对不同,前者能专心抗敌,后者却须随时提防别人冷子、使暗器。
全身已有五处伤口的牛岳,蓦然狂厉的大吼:“你们这群光会吹大气唬人的银样蜡头,我叫你们狠,我叫你们傲,你们有没有胆子一对一的拚命──”
赵世保的副手“九环刀”皮伶不屑道:“我的儿,你想一对一的拚,便由不才奉陪吧!”
牛岳矮胖的身子冲上来,吼道:“我先杀了你──”
“你”字才自口中滚出一半,牛岳的打狗已快伦无比来到皮伶的鼻尖,冷芒一闪,内镶上钢刀!
皮伶口不视,身不转“叮叮当当”响,九环刀发出怪异的响音,神出鬼没,隼到如电,左斩右砍,变化莫测。
而牛岳也不甘示弱,他行动凶猛,出手狂野,像是一头疯牛,舞的快捷令人赏,威势好不凌厉!
这时──盛思连和二名贴心的弟子,突围想抢上商船,底下“金龙社”儿郎忙朝他们圈上,卫紫衣却挥手叫他们退开,盛思连和二名弟子得以上船,却被卫紫衣无畏的笑容震住,盛思连长长一口气,道:“你到底是谁?你绝不可能是一名商人。”
卫紫衣漠然笑道:“说我是商人也没什么不对,只是我手下的生意背后有强大的武力为后盾,不至于因别人贪婪心起攻搫,而家破人亡,无立椎之地。”
盛思连不置信的退后几步,颤声道:“你…你…你是卫紫衣?”
卫紫衣点头道:“你很敏捷,很快就猜到。”
盛思连顶上冒汗,叫道:“老天,卫紫衣,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卫紫衣泛起金童般的笑容:“答案很简单,需要我说第二次么?”
盛思连代表其他弟子问出心中的疑问:“齐钢真的背叛了我们?卫紫衣,他真的…”
“啪,啪”二声脆响,盛思连双颊明显出二个五指印。
容貌不怎么占便宜的“天马行空”赵世保不知何时站在盛思连面前,怒道:“我们大当家的尊名,岂是你能叫喊?”
盛思连赫然目注这位外貌凶野的赵首脑,人家本来在船下指挥手底下人,一忽儿却飞上船,还快手赏了二个耳光子,无怪乎江湖道上给他一个封号“天马行空”
,佩服归佩服,心中怒火却直涌上心头。
赵世保打了他又训二句,就不再看他一眼,对卫紫衣躬身道:“赵世保拜见大当家。”
卫紫衣还礼道:“赵首脑不用客套,你的轻功愈发进了。”
“不敢。”赵世保恭谨道:“属下监督不遇,致使这三个厌物上来打扰魁首,属下弟兄怠忽之罪过,回头一起向大当家领罪。”
卫紫衣唅唅一笑,拍拍他肩膀道:“甭客套了,赵首脑,大伙儿出生入死又不是头一遭,我在上头看得很清楚,这三个不是普通货,所以故意让他们上船,瞧他们玩什么把戏。”
赵世保放心的笑了,却又不以为然道:“魁首,属下不以为这三个瘪二会是什么了不起的货…”
“赵世保,你狂吧──”
一颗黑色圆球朝赵世保心口撞来,赵世保哈哈狂笑,正想将它接住捏碎,卫紫衣迅雷般闪身到他面前,那颗黑圆球硬是在他身前二寸定住,然后斜飞入海。
“轰──”然大响,溅起水花数丈高。
“霹雳弹!”
赵世保变惊道。
这霹雳弹是丐帮用来以寡击众的武器,杀伤力十分广,被投下两颗,这艘大船将整个化为碎片。
幸好这霹雳弹有一个缺点,就是制作很困难,而且成本极高,轻易不肯使用,盛思连见一击不中,招呼二个伙伴,豁开命的拚了,赵世保第一个不饶他们。
卫紫衣冷冷道:“要活的。”
“遵令!”
立在身后十二名儿郎立刻动手擒人,那快,那矫,那凌猛,简直令人防不胜防,这是卫紫衣下令每一个分社挑选最佳人手,施以严格训练组成的“狙击队”每队十二名,每个分社有八至二十队不等。
如今,镇江分社派出二队,只因卫紫次要捉活的才这么费事,若要丐帮三十六人尸,就不必多派出其他人了。
因为他们都是杀人专家。
斗场上──兵刃的寒光闪耀,躯体的滚跌沉闷,夹杂着利器切入骨中的“嗤嗤”声,怒吼与惨叫,还有被捆时发出的咒骂厉吼,比菜市场还热闹。
太阳不再那么猛烈,渐西斜。
打斗声渐渐小了,好比海水涨了又退,丐帮三十六名弟兄全部遭擒,而且每个人身上都挂了彩,反观“金龙社”众人,损伤就小多了。
一边准备妥善,一边如入虎;一方人人争着抢功,一方被人用言语挑拨,军心涣散;一开始,丐帮弟子就没想到卫紫衣会查觉此事,以至心理上没多大准备。
被制住的牛岳在底下不甘心的吼道:“卫紫衣,你他娘的只会装人王,有种就下来跟我决一死战。”
“九环刀”皮伶反手给他四个耳光,叱道:“大胆,大当家什么身份,岂会跟你们这些瘪三动手。”
牛岳“呸”了一声,叫道:“他什么身份也不是,只是一只会吠发号令的狗,你们这些人则是狗腿子…”
跟前蓝衫一闪,牛岳不清楚是不是人影,只见船上没了卫紫衣人影,停了嘴片刻,而又笑谑道:“卫紫衣真是胆小如鼠,躲进船舱不再见人了。”
得意狂笑数声,突然觉得身上的牛皮筋索断了,整个人跳了起来,一回身就看见刚才消失了的那个人。
卫紫衣背负双手,低沉的道:“我成全你的心愿,现在你可以出手了。”
牛岳下意识的望一眼自己双手,卫紫衣又道:“将他那带有钢刀的子取来。”
一名儿郎立即送上,卫紫衣一个眼色,那名儿郎已将牛岳的趁手兵刃到他手上,牛岳不由自主的问道:“你知道我用这兵刃?”
卫紫衣不似笑的一笑:“我站在船上“装人王”的时候,已将你们每一位的特征及武功路子都观察透澈,牛岳,你以为发号命令的人只会动嘴就成了么?”
牛岳悚然惊住,喃喃道:“你连名字都记住?”
卫紫衣淡然道:“你们在拚命时,常大喊伙伴的名字,我想装作听不见也难。”
在那种天哭鬼号的混杂争斗场面,能冷静的旁观敌人的举动,摸透敌人的底细,业已需要无上的定力,而卫紫衣居然能在嘈杂喊叫声中,听出谁在呼唤谁,这份冷静与耳力,又有几个人比得上?
他说得轻描淡写,好像自己耳力比人好,是应该的事,牛岳等丐帮弟子却吓住了。
卫紫衣轻吁口气,道:“牛岳,可以开始了。”
这可谓骑虎难下,牛岳心一狠,暴叱如雷,整个身体随兵刃,有如一朵大杂的野花般向卫紫衣罩下!
卫紫衣屹立不动,右掌似光飞虹,溜溜亦织,一下子便抢进牛岳的攻势,一声脆酱,牛岳右腕已断,兵器落于地,同时,卫紫衣姿势不变,右掌一伸,已将他打飞了出去,如断线风筝,落地就起不来。
盛思连哀嚎道:“真狠啊,卫紫衣,你居然杀了牛岳。”
“天马行空”赵世保语气铿锵:“侮辱“金龙社”大当家,只有死!”
丐帮弟子均愤怒与伤心,却也无话可说,换成他们的乞丐头子被比作狗,他们一样不会放过辱骂的人。
他们的感情定很微妙的,就好比兄弟不合,但敌人来欺侮弟弟时,做哥哥就会忘记平的不愉快,身和弟弟共御外敌,再则罪莫大于死,牛岳再讨厌,现在也没人恨他,反而替他难过。
卫紫衣下令将丐帮弟子囚在镇江分社,由赵世保处理善后,这时马泰才敢空向卫紫衣见礼,卫紫衣打量他上下,忍俊不:“马泰,你可以上台做戏子了。”
马泰得意一笑,道:“我扮得很像吧,魁首?对了,魁首,战平那小子怎么一直没面?
好小子,他真会躲起来享褔。”
卫紫衣瞪眼道:“你胡扯什么?快找一辆马车来。”
马泰连连应“是”又忍不住道:“是不是谁受伤了?”
卫紫衣微颔首,飘身上船,直到下面舱房,战平和数名弟兄忙躬身行礼,卫紫衣道:
“辛苦了,宝宝可曾醒来?”
战平道:“没有听到动静。”
卫紫衣推开宝宝住的房门,见他依然睡得好好的,放心自语道:“接下来是一连串的严刑供,你看了一定不舒服,还是继续睡吧,但愿你醒来,看见的是一片祥和。”
xxx一条五尺多宽的溪,蜿蜓注,清冽见底,可以看见小鱼儿在水里游来游去,宛如一条闪亮的缎带一般。
秦宝宝好奇的在这座园子游玩一遍,闲极无聊拿些小石子丢溪里的鱼,溅起水花,鱼儿鹜慌游窜,大觉有趣的笑了起来,丢得更起劲了。
“喂,你这人怎么这么坏心,欺负水底的小鱼。”
秦宝宝闻声回头,见是一名十七八岁,颇有英气的大姑娘,怔了怔,道:“你是什么人?
怎会在这里?”
大姑娘看见宝宝也是一呆,低呼道:“天底下居然有这么俊美的人。”
秦宝宝见她不语,只盯着自己看,叱道:“大姑娘可以这样看人么?”
大姑娘毫无羞意,落落大方:“你这小鬼头神气什么?这里是本姑娘住的“翠竹轩”倒要请教你怎么进来的?”
秦宝宝一听便知是赵世保的独生爱女赵芙蓉,上下打量她一番,恶作剧之心又起,立时装出怒容,骂道:“少爷才想问你们是什么意思,居然乘少爷昏睡之际将少爷进来,喂,大姑娘,你们是不是拐带人口贩卖的骗子?”
赵芙蓉那知有假,忙道:“真有此事?小公子高姓大名?且容小女子向家严问个明白,若真如此,小女子负责将你送出去。”
秦宝宝最讨厌人家笑他小,扁扁嘴道:“公子就公子,干嘛加上“小”字?少爷复姓轩辕名尉芹…”
赵芙蓉嘴道:““轩辕绝地谷”的轩辕尉芹?”
秦宝宝白她一眼,道:“废话不是?哪,你们是什么组织?捉少爷来有何目的?还有少爷来二天了,只见你一个鬼影,其他人呢?”
他步步近,赵芙蓉便步步后退,终于到溪边,秦宝宝正想进一步让她下水“与鱼同乐”突然有说话声传来,忙跑上凉亭规规矩矩的乖乖坐好,还顺手拿起石桌上一本诗书,哦念了起来。
赵芙蓉简直被他搞迷糊了,回首见赵世保、皮伶陪着卫紫衣走来,忙过去行礼,卫紫衣笑望着她道:“这丫头可也长大了。”
赵世保有点得意,又谦虚道:“可惜被宠坏,野得很,时常几天不见人影。”
他这一说,卫紫衣笑道:“比起舍弟,可又好多了。”
“大哥怎么又数说人家的不是。”
秦宝宝嘟着声音抗议,走了过来。
卫紫衣见他手不离书本,笑道:“如果每天你都这么乖,我自然便不说。”
他那知道秦宝宝今天是“临时报书本”来搪,还道是突然变乖不捣蛋了。
赵芙蓉惊讶的指着宝宝道:“爹,他是…”
秦宝宝就怕她在卫紫衣面前拆穿把戏,忙道:“赵首脑,我与令媛已经相识,不用再介绍,对了,大哥,你们事情忙完了吗?”
还背对着卫紫衣朝赵芙蓉眨眨眼,赵芵蓉虽明白事情有异,却也灵巧不说什么,只嗯一声表示承认宝宝说的。
卫紫衣心中有事,也没闲情注意一些小细节,只是歉意的朝宝宝一笑,道:“我与赵首脑有事去办,可能深夜才能返回,所以先过来看看你,宝宝应该懂得照顾自己了,嗯?”
秦宝宝叫道:“你要去那里,我也要去。”
卫紫衣道:“不要任,宝宝向来很听话的。”
秦宝宝别过头,赌气道:“大哥请吧!”
卫紫衣摇摇头,赵世保笑着打岔:“这样吧,芙蓉,你陪宝少爷到附近走走。”
赵芵蓉瞟了秦宝宝一眼,道:“是的,爹。”
卫紫衣向她拱拱手:“麻烦你了,宝宝很顽皮,天黑前一定要把他带回来。”
赵芙蓉嫣然笑道:“大当家客气了,早听爹说起总坛多了位宝少爷,一直无缘见面,今天爹派给我这个好差事,那里谈得上麻烦不麻烦。”
秦宝宝心思一转,笑道:“多谢芙蓉姐姐夸誉。”
转头又对赵世保道:“赵首脑费心为我着想,真是多谢了。”
赵世保连声不敢。
秦宝宝笑望卫紫衣:“时间不早了,大哥一路顺风,早去早回。”
卫紫衣对他今的乖巧十分高兴,道:“宝宝乖娃,你愈来愈懂事了。”
秦宝宝笑的道:“还不是跟大哥学的。”
要不是有别人在旁,卫紫衣真会抱抱他夸奖一番;抑制心中感情,一行人朝外走了。
秦宝宝顽皮之毕,自语道:“好险!”
瞄着赵芙蓉:“你没有拆穿我捉弄你的把戏,真多谢了,不然大哥又会训我一顿。”
双手,赵芙蓉瞪起杏眼:“你为什么编放事骗人?”
秦宝宝扮个鬼脸,道:“闲极无聊,可惜只玩一半,大哥就来了。”
这是什么解释?赵芙蓉火道:“闲极无聊就拿本姑娘消遣?”
挥手待打,突然想起自己跟他是上下尊卑之分,说什么也不能真打下去,不然,她自己难逃“以下犯上”的罪名,连趟世保也有干系。
秦宝宝生长于和尚世家,根本不理这些,拉着她手,兴奋的小声道:“你知不知道令尊和我大哥上那儿?”
赵美蓉甩掉他的手,白眼道:“不正经!我不知道。”
秦宝宝嗔道:“拉你的手就是不正经,那皮伶盯着你看,你怎么好像很高兴?”
赵芙蓉面红过耳,叱道:“你胡说些什么?哼,不理你这小神经。”
啐了一口,走了。
秦宝宝追上去道:“你答应陪我出去玩,怎么?你爹和我大哥一走,你就立刻忘得一干二净了?”
赵芙蓉道:“急也不急在这一时,我先梳洗一番。”
秦宝宝回身朝园外走:“好稀罕,少爷自个儿便玩不得?有什么了不起。”
赵芙蓉素来也没人敢这样对她,哼道:“你了路,可别将责任推到姑娘头上。”
秦宝宝回身扮个鬼脸,头也不回的跑出去。
赵芙蓉啐骂一声“小神经”赌气回房休息。
从皮伶口中旁敲侧搫得知卫紫衣和赵世保朝码头去,顽狡的秦宝宝大摇大摆在街上溜一圈摆跟虫,直朝码头奔了过去。
“风渡口”依然热闹,苦力、卖小吃、黄包车…构成另一种天地,秦宝宝却找不到卫紫衣的人影,甚至看不见一个穿紫衣的人,又自问:“没人呀,难道皮伶骗我?哩,你知道我大哥在那里?
嘻嘻…哈哈…小神经、小神经,你这么多外号,只有这个叫得最妙,赵芙蓉真是天才呀!
可恶,没听见我问你什么?
恼羞成怒了?嘿,你问我,我问谁?
就算大哥不在,总该见着几个穿紫衣的吧?
你大哥的玄虚,又岂你这小神经所能了解?
呔、欺人太甚!
实话实说而已。
我什么也不知道,大哥绝口不提自我出事以来发生的事,我又怎能猜测大哥的把戏?
他是为你着想,你还是乖乖去玩你的吧!
气死我了,大哥太瞧不起人,既然是兄弟,就应让我为他分忧,每次也当我三岁小儿。
事实如此嘛!
不行,我非找出来不可。
上那儿找?”
秦宝宝嘴里不知喃喃念着什么,又忽而跳脚,不知情的人远道他发了癫,更有人取笑:
“小鬼,你丢了魂啦?”
秦宝宝觉得这声音好,回身叫道:“席领主,你怎么来啦?你知道大哥在那里是不是?”
来人正是“银狐”席如秀,奇道:“怎么?你不知魁首在哪里?”
秦宝宝宛如见到救星,忙道:“哎,你快带我到大哥那儿,我有要紧事。”
席如秀是老狐狸一只,摇头道:“魁首既然不让你知道他的去处,自有他的道理,我不敢违抗他的意思。”
秦宝宝瞪眼道:“你知而不言?”
席如秀“嗯”了一声,道:“魁首的命令,做属下的岂敢违抗?”
秦宝宝好整以暇道:“席领主是现在才到达镇江,然后从皮伶那里得知大哥来此,所以这才赶过来?”
席如秀大刺刺道:“没错,多不见,你依然是鬼灵。”
秦宝宝捉到把柄似的得意道:“你连大哥的面都未见着,大哥就已经下令给你,不许带我去见他?”
席如秀闪了舌头,道:“魁首若肯带你去,自然会自己邀你同往。”
秦宝宝心知只有使出杀手钳,装出气苦模样:“你若承认我是贵当家的亲人,就应该带我去;我知道,我顽皮又不乖,武功又差劲,所以你们一直嫌我累赘,每遇上大事,都故意不在我面前提起,这样小把我放在眼里,我何必留在这里惹人讨厌。”
秦宝宝的绝招──转身就走。
席如秀那得住这招,忙拦住道:“哎、哎、哎,你这小鬼真会胡思想,你到那里去?”
秦宝宝冷着脸道:“不劳你关心。”
一闪身跃过席如秀,席如秀又忙闪身把他拦住,顿足道:“好,好,算我怕了你,带你去就带你去。”
秦宝宝依然扳着脸:“请!”
席如秀苦着脸道:“都答应带你去了,就不能笑一个。”
秦宝宝哼道:“要少爷三拜托四拜托,才不甘不愿的答应,如果我俩易地而处,你会高兴么?”
席如秀苦口婆心:“魁首自来处处替你设想,他一定有苦衷才不带你去。”
秦宝宝哼一声,算是默认。
席如秀没好气的道:“你知不知道魁首现在在什么地方?一个很可怕的地方,小孩子见了那里的情景,只怕会夜夜做噩梦。”
秦宝宝不为所动,道:“别拖延时间,大哥可能等你等得发火了。”
席如秀这才移动沉重的脚步,咕哝道:“魁首如果知道我故意带你这小鬼去那种地方,不剥了我的皮才怪。”
秦宝宝跟在后头道:“那有这么严重,嗯,说我你的,不就得了;而且照我估计,大哥即使怪你也不会剥你的反,你的皮又不是虎豹皮,剥下来又有何用处?”
席如秀翻了翻白眼,道:“呃,小鬼,刚才如果我不答应代你去,你打算到那里?回少林?”
秦宝宝嘻嘻一笑:“回去分社睡觉啊!”说着咯咯得意笑了起来。
席如秀明白自己又被捉弄,上了这小鬼的当,不叹起气来。
秦宝宝安慰道:“就算你坚持不带我去,我也会偷偷跟着,少爷我别门武功练不好,经功却聊堪自。”
席如秀默然。
一路无言来到一间砖造仓库,和普通仓库没什么二样,席如秀推门进去,秦宝宝见里面空无一人,奇道:“这什么地方?若是自己地方,怎会没人看守?”
席如秀得意道:“你这小鬼也只能够胡闹玩玩罢了,说到帮会的决策和运筹帏幄,以及因地制宜的改变方略,你就慌了手脚啦;要知道运用兵法上的虚虚实实,这仓库表面上没人看守,其实随时都有二名弟兄轮守,如东进来是自己人就不现身,如果不是,就喑里知会里面的人作妥善的应变功夫。”
秦宝宝点点头,道:“怎样分辨是不是自己人?”
席如秀道:“如果是敌人入侵,必会东张西望的想勘察虚实,很容易就看出破绽。”
秦宝宝又问道:“这么充智慧的法子,是你想出来的么?”
席如秀顿时张口结舌,方才得意的介绍一切,结果不是他想出来,那又有什么好得意?
只好哼哼喳喳的支唔过去,二人穿过长长的仓库间,进入一扇暗门,朝地底走去,觉得已经很深入地下了,才传来几声怪音,席如秀报复的一笑,道:“小鬼,你猜得出这地底做什么用的?”
秦宝宝想也不想的道:“锢敌人的囚室。”
席如秀“咦”了一声,道:“猜得真准。”
秦宝宝想起唐虎说的话,道:“正常的人,那会住在的地底。”
席如秀见到卫紫衣出现在面前,总算放下心底大石,刚在上面,他就以手势向埋伏于暗处的人,叫他们送消息给下面的人。
“金龙社”有时为了套出敌人的口供,而施为的严刑是极残忍的,他想卫紫衣必不愿让宝宝受到刺,伤损身体,所以才先一步连络上卫紫衣。
秦宝宝虽聪明,又怎比得上席老狐狸,看到卫紫衣便蹦蹦跳跳的上前抱住他,仰起头笑:
“大哥要来也不通知我一起来参观,我不知道被关的人会是什么样子哩!”
卫紫衣心中苦笑,却须扮出笑容:“你身子已经完全复原了么?”
秦宝宝道:“瞧我跑来跑去已经不再气,完全好了;大哥,让我进去看看?”
卫紫衣牵着他手,正道:“宝宝,你十分明白人哥所处的地位么?”
点点头,秦宝宝道:““金龙社”的魁首嘛!”
卫紫衣见他一脸天真,迟疑了好半晌,终于道:“我不想欺瞒于你,一个帮会为了安帮立命,时常会做出一些残酷的事情,里面的囚室和总坛的刑堂一样,你,还想进去看么?”
秦宝宝只去过一次刑堂,那种气氛实在令人不舒服,难怪众儿郎都说宁愿和敌人拚命,也不愿去刑堂见执法那张阎王脸。
秦赟宝认为自己比较长大了,大声道:“我既然是大哥的亲人,就应该习惯这种事。”
卫紫衣摇头道:“有许多人是永远也不会习惯。”
席如秀加油添醋:“你可能就是其中之一,见了即昏倒。”
秦宝宝子一起,坚定道:“别小瞧我,进去吧!”
卫紫衣知道如果不让他看一下,他是不会死心,以后会随时找机会进来偷看,和席如秀换一个无奈的眼神,按下一处机关钮,厚重的铁门自开。
等真的见到“供”的情景,秦宝宝原先的一股“男子气概”不知都跑到那里去了。
他的笑容一向是甜丝丝的。
只有活在幸褔中的人,才能笑得那么甜。
秦宝宝是个很有褔气的人,一直过得很幸褔,就算有时遇上小挫折,或是受伤、生病,也都有人保护照顾,他从来就不知道,连想也没有去想过,当一个人处在绝境,情知没有人会来相救的时候,会这么可怕。
卫紫衣望一眼他突然变白的脸色,轻喟一声,一指点上他睡,将他抱在怀里,道:
“你不该带他来。”
他眼睛没有看着谁,席如秀却知道在说他,道:“魁首也明白他的子,谁拗得过他?”
卫紫衣喃喃道:“这样也好,让他明白现实的一面,心中有所警惕,以后也许不会再想到处跑。”
真的么?秦宝宝会为了这事而改变他的情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