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五、全真绝功
附着晚翠的耳边说:“老实告诉你吧!我这半年以来,瞒着管家做了不少假帐,已经有三千两银子落到我的手里。”
晚翠嗤的一声笑道:“三千两银子有什么用处?老鬼给我的首饰也不止这一个数目啦!
这点银子可以吃用一世?”
徐英说道:“低声,我还有一着杀手,我有一个拜把兄弟,是吃黑道饭的,这些年头在老鸦山寨主王面哪吒谭寨主手下做事,我已经约好他…”说到这里眼光一掠,王重急忙缩头不迭,徐英见没有人,放低沉了声音说道:“后天十五三更过后,谭寨主和一班兄弟闯进来,我已经准备做內应,放他⼊来,杀人打劫,我们跟他对分,不是有十几万两银子吗?
到那时远走⾼飞,还愁下半世不够吃用吗?”
晚翠听了徐英的话,吓得面如土⾊,连声说道:“你你你,你真个这样做吗!要银子也不用宰了那老东西呀!”
徐英把面一沉道:“怎的不用杀掉那老乌⻳?难道这个时候,还讲天理良心不成?举个比喻,我跟你的事给老乌⻳知道,他肯饶我们吗?谭寨主和一班兄弟已经到了陈留,要不下手也不成啦!”他说到这里笑了,又把晚翠肢抱住,叫道:“来来,得快活时且快活,得风流时便从流,不要提这些捞什子的事了…”徐英说到这里,一口吹熄灯火,一双狗男女又⼲那无聇的勾当!
王重伏在窗前,听得浑⾝冷汗,⽑发悚然,心想世上居然有这般险恶毒的人,自己爹爹真个是引狼狼⼊宅了!不过一个人暖思,老夫而娶少妄,始终不是一件幸福的事!王重呆呆的站卜一阵,恍然若有所悟,一溜烟跨过短墙,返⼊自己的书房里。
他托着腮呆想,暗自盘算自己怎样应付这一件事?报告官府吗?难以⼊信,告诉爹爹吗?晚翠是老⽗的心头爱宠;未必有效,王重想来想去,不由生气起来,用拳头向桌子上一擂,哪知道他这一拳打落,奇迹马上出现!
原来王重一拳敲落书桌上,喀啦一声,桃心木做成的书案,当堂起了五道裂纹,呈现出一朵五瓣梅花的样子,王重吃了一惊,登肘跳起⾝来,他估不到自己这一拳的力量,这般利害,可以壁裂书案!真个又惊又喜,估不到清虚散人教给自己的导引吐纳功夫,习练有素,自己不经不觉的练成了內家力量!
王重起先还以为事出偶然,他试着拿起一方墨砚来,放在桌上,自己一拳打落,哗啦两声,墨砚也碎成无数小块!
这一下把个王重喜得非同小可!他走出卧房门,还要到花园里,拿一个石鼓或是花砌之类,试试拳力,忽然听见短墙那边,传来了一阵轻微的脚步声,王秀立即明⽩过来,这一定是奷夫徐英云收雨散出来了!他一定要返回前宅睡的,少不免要跳过这道短墙,自己何不索找一个有利的地方,把他一卷打死,除掉內奷,这一来便不怕贼人打劫了!
本来王重这时候还是个文质彬彬的弱书生,叫他杀人,未免有点心颤手震,可是回想起徐英的险恶毒,心中怒火不噤直升上来,暗道:“这畜牲包蔵祸心,要勾通江洋大盗来害我爹爹,打死他也不为过,好!就这样吧!”他把⾝子一闪,蹲在墙下,握拳准备一切。
果然不出所料,过不一阵,墙头上黑影晃处,微微一响,跳下一个人来,个是徐英是哪一个。只见他神⾊慌张,绕过自己书房,直奔向前宅的走廊,王重急忙由暗隅里现⾝出来,直追过去,他经过清虚散人教过全真派的內功,真称得起步如棉絮,走路无声,不到二三十步,已经近徐英背后,举手就是一拳,说也奇怪,这一拳还不曾捣在徐英的背心上,徐英扑通一声,向前直跌出去,连哼啥也没有半声,便自呜呼丧命!
王重估不到自己杀人这样容易,对方连喊叫也没有半声,使自见了阎王!他立即走上去一摸徐英的⾝体,见他两眼上翻,五官挤在一起,微微渗出⾎⽔,样子十分难看,手脚冰凉僵硬,已经返魂无术!
王重不噤害怕起来,急不迭忙的返⼊自己的卧出里,人被蒙头觉睡,这天晚上做了一连串的恶梦,始终没有睡过好觉。
次⽇早晨起来,宅院里人声鼎沸,原来王宅家人清晨起⾝打扫,忽然看见舅老爷徐英倒仆在前宅洞门前,僵卧如石,动也不动!不噤大吃一惊,连忙喊叫起来,大家过来一看,已经气绝多时了!
这件事瞬息之间,轰动全宅,王雨轩听见徐英无故⾝死,仿佛晴天霹雳,不久官府也派人来了,仵作验了尸首,看见徐英⾝上完全没有伤痕,王宅也没有失了物件,只好断定他是半夜起来,中风跌死,经过这样的一决断,人人都深信不疑,舅少爷是中风死了,有些人还叹息舅少爷年少老成,待人和蔼,哪知道这样短命,中风死亡,真个是神佛无眼了!
大家一唱百和,齐声惋惜下泪,王雨轩只好备棺木给徐英⼊殓,整个宅院里只有两个人明⽩,一个是王重,暗里诧异全真派的功夫,这般利害。杀了人也不知道,连仵作也说是中风死亡,另一个是晚翠,心里怀着一块病,徐英和自己幽会之后,无缘无故死掉!她疑心有人暗中捣鬼,可是其⾝不正,犯了苟合行,哪里还敢说半句话呢?只有哑巴吃⻩连,肚里叫不出来的苦罢了!
再说王重晚上神不知,鬼不的打死了徐英之后,以为自己已经消弥一场大祸,终⽇在书房里把清虚散人教给自己的內功,翻来覆去的练,光迅速,过了两天,到了十五那天晚上,王重做完了功课,正要觉睡,忽然听见后院子里,有人哎哟一声惨叫!
惨叫的不是别人,正是更夫老⻩,他在王宅差不多做了二十年司更守夜的工作,突然惨叫起来,王重吃惊不小!立即披⾐起。
说时迟!那时快,只听见家人喊叫道:“不好,有強盗!”那间响起一阵哈哈狂笑来,二十多个头戴幕面,手执明晃利刃的黑⾐贼人,已经由四面八方的墙头上现⾝出来,一个个象飞鸟般跳落在地上,分头抢进了王雨轩的住宅。
贼人对王府的形势,似乎已经探,一窜进来,四个把住大门,四个把住后门,还有六七个贼人监视女眷內宅和下人婢仆觉睡的地方,⾼声叫道:“不准动!哪个胆敢跑动或者是喊叫的,太爷立即把他一刀两段!爷们到来要的是金和银,并不是要你们的命,知道没有!”
这一下敲山镇虎,果然把王府二三十口女眷和下人吓得噤蝉,不敢走动,又不敢喊救!
大门这时候砰一声打开了!一连进来九个贼人,当先一个惨⽩面庞的⾼长汉子,就是老鸦山寨主五面哪吒潭天真,手提着一对明晃晃的虎头双钩,背后两个是副寨主,一个黑面肥胖的汉子倒提着两把板斧,这汉子名叫赛李逵邱海,两臂很有一些蛮力,善使双斧,好象⽔浒传的李逵一般,所以有这个外号。
另外一个是颜如重枣的⾼大汉子,倒提着生铁牌,他名叫⾚金刚程洪,余外五个人是小喽罗,头戴幕面,只有这三个贼酋没有遮盖庐山真面,这是江湖黑道的规矩,做寨主的人有做寨主的⾝份,打劫必定由正门走进,决不暗中摸⼊,也不用遮盖本来真面目,这三个人昂然直⼊,⽟面哪吒谭天真⾼声大叫:“宅主王雨轩在哪里,快快叫他出来见我!”
王重再也忍不住了,踏出走廊,眼前刀光一闪,黑影晃处,一个蒙面贼⼊已经提刀过来,喝道:“小子!你,要讨死吗?快滚回卧房里!”
王重见这贼人污言秽语,怒火上冲,举手一拳,照那赋人劈面打去,他这一拳本来随手打出,不成章法,简直没招数可言,说也奇怪,这小贼扑通一声,撒手抛刀,当堂死在地上!
正门二个贼酋站在客厅前,已经听见了,⾼声叫道:“哪一个人出来,哪个监视內宅的?怎不堵截住他?”话未说完,王重已经步履如风的抢到天阶石前,⾼声叫道:“狗強盗,要打劫吗?快给我滚出去!”
谭天真看见一个面孔清瘦,文质彬彬的少年由里面走出来,觉得十分诧异,再听他这样的口气,不噤又好气又好笑!他把虎头双钩一扬,喝间左右盗“这书呆子是王宅里的什么人?”
一个贼人应声说道:“大王!这小子是王雨轩的儿子!”⽟面哪吁大喜说道:“把他码了!”
在江湖术语中“码”就是绑,谭天真这班贼,本来在老鸦山一带开窑,月黑采人,风⾼放火,无恶不作,这次受了徐英引勾,到王府来劫财,陈留虽然是个通都大县,可是县官糊涂,防守废弛,谭天真这班贼人方才这样大胆混⼊县城,明目张胆打劫,他们在打劫前两天听见徐英中风暴毙,虽然有些怀疑,却做梦也想不到有一位⾝怀绝技的公子爷,凡是绿林做案,多半是一不做二不休,最忌半途而废!
所以谭天真照旧上门,他原先本意不过要劫王府钱财,想不到王雨轩儿子⾝出来,谭天真不噤大喜,要指挥手下把王重绑架回去,勒索十万八万两银子,所以喝令手下走上前去!
两个小贼听见寨主命令,暴雷也似喝了一个大喏,提刀上前,说时迟,那时快!他们刚才走到王重的面前。王重喝了一声:“滚!”双拳齐出,平向前一推,砰砰两声。这两个小贼好象被无形的金刚巨杵打了一下,腾腾两声,⾝子直抛起来,飞向大门,叭叭跌倒,口鼻间鲜⾎直流,当堂呜呼送命!
这一下出乎老鸦山三个盗酋意料之外,谭天真狞笑一声:“畜生,原来你也有本领!”
双钩一晃,用个“左推右揽”的招式,直奔向王重面前。
王重虽然练成了全真派的內功,究竟初出茅庐,不曾试过与人手!他看见明晃晃的双钩搭来,不由心里一慌,赶忙向后一个转⾝,可是谭天真双钩的来势何等快捷,哪里躲闪得开,⽟面哪吒双钧一落,搭住⾐服,向外一拉,背心一大幅⾐衫已经勾裂开来,说也奇怪,谭天真的钩锋一下贴着王重的肌⾁,王重⾝上着钩之处突然一凹,⽟面哪吒双钩搭了个空,他不由吓一大跳!
王重也懵懵如也,他自己也不明⽩⾝上的肌⾁怎会自动凹陷,闪开敌人钩锋?就在错愕之时,谭天真的左钩已经一翻,由上而下,用了个“吴刚伐桂”的招数,向王重面上搭来,王重完全没有闪躲的模样,哪知钩锋才一着面,王公子面上的肌⾁,自动一缩,谭天真的钓又走空了!
⽟面哪吒然大怒,狂风暴雨也似,向王重⾝上一连刺了七八钩,王重的⾐服吃他勾得东一幅西一片,好象蝴蝶飞舞,可是他的肌⾁会自动收缩,一钩刺来,肌⾁本⾝懂得闪避,不但懂得闪避,还有一种弹力反震过来,把贼酋的虎门震得生疼!
谭天真被他吓傻了!说这书呆子不懂武艺,他可以一拳打死人,本⾝又有软如棉絮的內功。肌⾁可以随着气劲走动,闪避兵刃,说他⾝怀绝技,却又手脚迟钝,呆头呆脑,不懂还手,真是一个从来未见过的怪人!
谭天真刺了七八钩,下下刺空,不噤又骇又怒,扭头向两个副寨主喝道:“邱二弟!程三弟,你们一齐上来,看看这小子是不是装呆,我们三个人一齐料理了他,把他砍成⾁酱!”
赛李逵邱海和⾚金刚程洪两人,一个舞动板斧,一个抡开铁,旋风似的向王重扑上!
王重看见三个贼酋齐来拼他,不噤害怕起来,回⾝便跑!谓天真⾼声大叫:“小子往哪里跑!”双钩直追过来,王重跑了二三十步,走廊下闪出两个小贼,横刀一截,王重心中一急,一拳打去,这两个小贼哎呀一声,倒跌出七八步远,虽然没有送命,也被拳风震得口歪鼻斜,鲜⾎直流。王公子猛然醒悟起来,心想:“我真是个呆鸟!有这样的功夫还要躲避贼人,很好,跟这三个厮打一架再说!”
⽟面哪吒扑到背后,双钩一探,使个“夜叉拨浪”进刺两助,王重回⾝就是一拳,⽟面哪吒见他拳风凌厉,急不迭忙倒⾝向地一滚!用了个“懒驴打滚”的⾝法,肩背贴地,骨碌碌直卷出去!这招术好汉子不使,谭天真为了躲闪敌人拳劲,也顾不得许多了!还算地滚得快!可是背脊被拳风扫了一下,如同着了一下熨铁,辣火辣的生疼!⽟面哪吒亡魂俱冒,一收双钩,闪向右首。
赛李逵邱海不知利害,舞双斧砍过来,王重举手又是一拳,邱海左半边⾝吃拳风冲个正着,喀喇一声,肩骨登时脫臼,飞向大门,一跤躺倒在地,哼哼哈哈的不能起立!
⾚面金刚程洪吃惊不小,他一个箭步纵到王重的左边,铁平着地⽪一扫,用个“乌龙掠地’,猛扫他的腿双,程洪以为自己这一铁横扫,对方必然躲避不了!谁知王重有意无意之间,右臂一垂及地,⾚金刚一打在王公子的手肘上,王重右臂肌⾁一凹,⾚金刚程洪的铁如同撞中一堆面!软软的全不着力,贼酋不噤大惊,王重一拳捣出,拳风到处,⾚金刚劈面个正着,脑袋噗的裂为两半,连惨吼也没有一声,便自呜呼哀哉!
王重一脚踢开程洪的尸首,⽟面哪吒已经伸手探暗器⽪囊,取出三支竹叶镖来,猛一扬手,嗤嗤嗤,王公子头面和腹,齐齐中了三镖,可是他的古怪肌⾁仍和先前一般,一凹一缩,化开了暗器的力量,反震落地,⽟面哪吒惊慌失措,监守王宅各处的十几个盗已经一窝蜂杀出来,刀并举的上前。
王公子不慌不忙,在打一拳,右挥一拳,劲风到处,贼人纷纷倒地,⽟面哪吒在人丛里一连发了六支竹叶镖,不是被卷风扫落,就是中在⾝上,肌⾁內陷,夷然无事!
这时候街上的更夫已经听出王宅里面的格斗声,⾼声大叫起来,⽟面哪吒看见自己手下死伤藉狼,知道打劫不成了!立即吹起哨子来,那些不曾死伤的贼人立即打开大门,一窝蜂直冲出去。
⽟面哪吒背起受伤的副寨主赛李逵邱海,拼命夺路逃走!至于其他盗死尸,却丢下不管了!王重看见自己用一双空拳居然打退了整批江湖大盗,不噤仰天哈哈大笑。
街上更练拿了刀火把,闯了进来,看见王宅前院横七竖八,躺了一地死尸,不噤大惊失⾊,不多时里正也来了,王雨轩方才颤抖着由里面出来,向里正说了一切,大家听说文质彬彬的王公子居然用空拳打死了十多个贼人,当然不信,可是有整个宅院的人做见证,死的贼人个个穿着黑⾐,手执刀剑,又不由他们不信了!大家连忙收拾尸首,报官清查。
到第二天早上,王宅又发生了命案!九姨太晚翠在自己房里悬梁自缢毙命!原来她心里明⽩,恐怕王重见了官,把自己一切和盘托出来,所以自己吊死了!
王重一手打死了许多贼人,虽说自卫拒盗,迫不得已!到底也要见官,县官详细询问了他练本领的经过,不噤咄咄称奇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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