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痴者无敌
原来,当⽇蛟梦与天祭司率一⼲好手去救木青,他们相救木青也是想在速度上快一筹,赶在鬼三、曲妙等人之前出手,因为他们并没有把握能在鬼三和曲妙的手中救出木青。也因此所带之人并不多,余者去牵制鬼三和曲妙。
蛟梦几乎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但脑门的昏眩和⾝上的痛楚却让他明⽩这是事实。他还挣扎着以仅有的清醒,愤然问道:“祭司,你为何要如此做?”
天祭司也有些吃惊,这一记重击竟未能让蛟梦昏死过去,不过此刻他并不害怕,因为蛟梦本就无再战之力,只能受他布摆,这里又是全安之地,便是鬼三和曲妙追来也不会追到这里。
“这就只能怪你自己了,谁叫你要主张相助龙歌?而任何相助龙歌的人都只有这个下场,你也不会例外!”天祭司冷酷地道。
“你…你不是代表有熊的力量吗?”蛟梦更惊。
天祭司不由得大笑道:“不错,我代表的是有熊的力量,但我只忠于创世大祭司,而龙歌这小子回到熊城将会威胁到大祭司。因此,只要是相助他的人都难逃一死,不仅你,便是虎叶和神农之辈也全都不会有好下场,你就认命吧!”说完再给了蛟梦重重一击。
当蛟梦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在一个地牢之中,其余的事情他就不知道了。后来知道这个地牢乃是在熊城之中,他本就不知道自己怎会被糊里糊涂地送到熊城中来,所幸在地牢之中并没有受到太大的磨折,只是心系木青、蛟龙诸人的安危,使他⽇渐心力憔悴。在吃喝方面,也不算大坏,能够有资格被关进地牢之中的人都不是⾝分简单的人,否则的话,创世大祭司何必要花这么多冤枉粮食供养,一杀了之不就得了?
蛟梦在地牢之中几乎是度⽇如年,他也不敢想象这几个月的时间是如何度过来的。本以为永远都只会呆在那暗的囚室之中,但此刻竟然有人可以在祭司府中将他救出来,这简直是个奇迹。
満苍夷的轻功确实已达到了超凡⼊圣的地步,而蛟梦也深感満苍夷的武功本不是他所能比拟的,他本来还在猜想,这个女人要把他带到哪里去?却没有料到,満苍夷竟是奉了轩辕之命专来救他,这确实让他动。
此刻得知一千人等都安然无事,而天祭司已被轩辕诛杀了,蛟梦自是大为喜。后又得知天祭司竟然找个人来冒充他,他恨不得再将天祭司的尸体捅几刀。
蛟梦得知一切皆是轩辕作出的安排,而且他已是此地的主帅后,便主动请命愿意接受轩辕的调配,他曾亲见轩辕独拒鬼三和曲妙,明⽩今⽇的轩辕再非昔⽇之轩辕,能为自己的亲人出点力,对他来说也是一种安慰。轩辕见蛟梦是诚心请命,不好意思拂他之意,只好让其助凤妮去釜山,而他则领着剑奴、雁菲菲,黑⾖及花战诸人前往湖。小悠远由桃红和云娘带着留在壬城外的大营之中。
桃红最爱小悠远,是以也乐得留于此地,此刻山海战士营中有五百余人,自保⾜⾜有余,何况还有壬城相护,本就不可能有大批敌人来袭。
轩辕联系上不愿多见人的満苍夷,将凤妮所列出的名单给她,他相信只有満苍夷才能完成得了任务。
満苍夷本就不说二话,轩辕更将太虚神甲给満苍夷,却被満苍夷给拒绝了。她从不习惯凭借这些东西,她自信凭自己的⾝法不可能有人能够拦住她。
何况她还有极乐神弓,虽然极乐神箭只留下几支,但用其它的雕翎箭也同样能够发挥出别人无法想象的威力。因此,对于做一个杀手,没有人比她更合适。
在轩辕的仔细叮嘱下,満苍夷迅速离去。轩辕知道,熊城的权力之战,这一刻真正拉开了序幕,他与创世、蒙络三者之间,只有一个人能够主宰有熊,绝不会容下第二个人。轩辕对自己是绝对有信心,甚至包括击败龙歌。这个世界本就是残酷的,如果龙歌不能够与自己好好合作,他也不会顾忌凤妮的情面。虽然不至于杀了龙歌,但也会让龙歌无力与他争夺,到时或是流放、软噤之类的。
想到软噤,轩辕不由得又想起了君子国王子柳洪。这个世界只要有斗争,就总会有人为之牺牲,为之流⾎,这是不可能避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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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似乎仍是那般平静,但轩辕却知道,这一切都只是外在的现象,在湖周围每一处都几乎是暗蔵杀机,一不小心都有可能步进死亡的陷阱之中,而此刻他绝不能有失。
当然,轩辕并非想来找那个疯子,他来此的目的主要是寻找风,只有找到风,他才有可能找到枷锁的钥匙,此事刻不容缓。他本让叶七的那群精锐山海战士密切监视着湖和沼泽之中的动静,伺机对东夷人进行捕获,但是山海战士却被一个疯子打得稀里糊涂,使他不得不亲自出手擒拿风。只有将手中的枷锁打开才能够放手大⼲,应付一切可能发生的危险,无论他是一个多么自信的人,但是此刻他也无法真正的提起自信,未来的困难谁会知道究竟有多少呢?
让轩辕感到欣慰的是,在始鸠灵鸠的相助之下,他们很快便找到了鬼方好手的居住地和东夷战士的居地。
鬼方和东夷人绝对没有想到,他们的行踪会被一只飞鸟所暴露。
轩辕自然不先惊动鬼方的人,在他的双手未获自由之前,他还不想去与鬼方人正面为敌。想到刑天,他就有些头痛,而鬼方的⾼手还不知道有多少在营中。但轩辕必须要找东夷人算账。
东夷人的营地距鬼方之营不过十余里,当然,在这荒无人烟的沼泽之中,十余里已是一段不小的距离。东夷营地旁倚一条小河,小河之⽔直通湖,不过此刻已是汛期早过的⽇子,河⽔并不湍急,河面也不甚宽阔。
轩辕极为小心,以其超乎寻常的灵觉,小心地探索周围的一切,但让他奇怪的却是,东夷营中一片死寂,像是本就没有人住一般。
“有些不对劲!”轩辕小声道。
“我嗅到了⾎腥味!”黑⾖的鼻子翕动了一下,神⾊凝重地道。
“⾎腥味?”轩辕微微有些讶然地反问道。
黑⾖几个悄然起落,来到一丛草边,惊声低呼道:“这两个东夷人被杀了,看来已有人先我们一步来到了此地。”
轩辕也悄然赶来,一看两具尸体,不噤骇然。这两人的死状甚为可怖,竟是头顶之上各有五个指洞,显然是被人一手一个,以犀利的爪法抓破了头颅。只看那五个⾎洞之匀称,便可以想象此人的指力是如何的可怕,功力是何等⾼绝。
“好狠的手法!”轩辕不由得低声道。
“啊…”一名赶上前来的龙族战士一声低呼,脸⾊“刷”地变得苍⽩,像是从未见过死人一般。
众人都不由得将目光全都投向了他,讶然问道:“你怎么了?”
“疯子,就是那个疯子,那个疯子杀人的手法就是这样,专抓人脑壳!”那名龙族战士神⾊极为怪异地道,他正是那两百山海战士之中仅存的几个龙族战士之一。轩辕此次将之带来,也是想让他们来辨出那个疯子,却没想到在这里,这么快便会遇到此人。
“你可以肯定?”轩辕也有些惊疑不定地问道。
“我不知道,但这太像了,太像是那疯子杀人的手法,他便像是一个怪物。”那龙族战士心有余悸地道。
“有我在此,你何用惧怕?如果你害怕,立刻给我滚回范林!”轩辕见那人之状,不由得有些不⾼兴地叱道。
“是,属下再也不敢如此了!”那人一惊,忙跪下请罪道。
“生死有何惧?大不了便是一死!龙族战士只有无畏战死的,绝没有怕死的!你要好好地反省一下自,已!”轩辕语气极为严厉。
“是,属下知罪,请首领处罪!”
“知错能改就好,下不为例。否则,休怪我不客气!”轩辕望了望数十丈外的东夷营地,低低地冷喝道。
“谢谢首领教诲!”
“那里的⾎腥味更浓,想来也定是发生了什么大的变故!”黑⾖指了指远处的营地,突然又道。
“走,我们过去看看吧!”雁菲菲有些不忍心见到这些尸体,提议道。
“大家小心一点!”轩辕提醒了一声,领着众人向营地之中靠去。
黑⾖没有说错,东夷的大营之中四处都是尸体,这些人的死状都权惨,要么是脑门开洞,要么是前开洞,內脏洒得満地都是。
轩辕对此也大为错愕,营內营外都是尸体,不知是什么人下手如此之狠?
“是不是与那疯子的手法有些相似?”轩辕扭头向那名龙族战士问道。
“不只是相似,简直是一模一样!”那名龙族战士环顾了一眼,神⾊仍有些不自然地道。
轩辕皱了皱眉,伸手拈了一点鲜⾎,⾎似乎尚热,事实上那些伤口仍在流⾎也⾜以证明这些人是刚刚经过一场大杀屠的。如此看来,这个所谓的疯子应该不会是东夷的人,那么这人很可能是鬼方的神秘⾼手,这才会只选择攻击山海战士和东夷人,但他究竟是什么人呢?
“那边有声音,我们过去看看,不过千万要小心,这人是个绝世⾼手!”轩辕侧耳细听,似乎听到遥远的地方有些声音传来,不由道。
众人自是不反对,轩辕的决定就是他们的决定。
声音越来越清晰,是一阵阵怪异的笑声,其中还夹杂着惊怒的惊呼之声,那惊呼声竟是个女人。
“就是那个疯子的笑声!”那龙族战士吃了一惊道。
“是狐姬,想不到这妖姬也会遇到⿇烦!”轩辕不由得笑了。
“那我们还要不要去看看?”花战疑问道。
“当然要去,我倒要看看这疯子究竟是什么人,如果风在这里,那便更好,省得我们四处找!”
轩辕肯定地道,说话之时,他已领头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奔去。
当轩辕赶到一看,他不由得呆住了。
不错,正是狐姬在苦苦挣扎,她的⾝边还有几名东夷族的⾼手,地下更有许多尸体。不过,并未见到风,显然风并不在这个营地之中。
花战认识,这些正在狐姬⾝边的⾼手都是神⾕中地位尊崇的元老们,平时养尊处优,这一刻动起手来,便像是别人手中的物玩一般,一个个如同没有脑袋的苍蝇。此刻他们像是被一股強大的气流牵扯得到处撞,只有狐姬仍咬牙苦战,但已花容失⾊,失去了昔⽇那雍容华贵,让人心颤的魅力,而她的对手只有一个人。
是的,只有一个人,一个将东夷这如此多的⾼手杀得横尸遍地狼狈不堪的人,虽然此人⾝上也挂了彩,但自其狂疯的状态之中,可以看出他似乎仍有着无穷无尽的力量。狐姬诸人战死是不可幸免的,只是时间上的问题。
众人所过之处,每一寸草都被化为飞灰,地面似乎变成焦土,树木花草无一幸存,可见这几大⾼手手是如何烈霸道。
花战诸人不由得看呆了,但轩辕却并非因此而呆,他呆是因为那个疯子,大笑而狂疯的疯子。
剑奴的双翕动了一下,半晌才自抖动的间进出两个字——“圣王”!
轩辕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是的,剑奴并非在叫他,而是呼唤那个疯子。因为那个⾐衫槛楼可怕的疯子竟是君子国的上一代圣王跂通。
这是多么不可思议的事情,跂通的武功竟然变得这般可怕,那是因为什么?在这几个月中,在他⾝上究竟发生了什么变化?既然跂通在此,那么柳静呢?
他不是与柳静一起留下对付出世的火神祝融吗?为何他会如此疯癫,而且出现在这里?
轩辕知道自己并不是在做梦,而是事实,即使跂通化成灰他也认识。他可以肯定眼前之人正是跂通,虽然那一头发和糟糟的胡子似乎数月未剪,但那⾝形,那举止,那声音仍然丝毫未变,这个人就是跂通!
跂通何以不去常山找他们?何以会来湖?为何大杀山海战士?若说是杀东夷人倒可以讲得过去,因为东夷人对君子国的毁灭也要承担一点责任。
“呀…”又有一人被跂通一抓击杀,狐姬似乎也有些狂疯,那彩带舞动之间更是风雷隐隐,仿若行云布电一般,但是跂通穿揷其间似乎本就不受羁绊,杀得狐姬岌岌可危。
轩辕虽然自信,但却不敢想象自己在对付狐姬时能像跂通一样挥洒自如,他知道自己和狂疯的跂通仍有一个差距。
“圣王,我来助你!”剑奴乍见跂通,不噤大喜,仗剑向狐姬飞而去。此刻他的功力也非比寻常,⾜以列⼊超级⾼手之列,这一声暴喝,也惊动了场中的所有人。
跂通似乎⾝子震了一下,扭过头来,两眼之中神⾊一片凄,似乎本就不认识剑奴。
“砰…”跂通被狐姬重重击了一掌,一个踉跄之后,竟未倒下,倒是凶大发,目光犹如是疯了的恶龙一般,见人噬。
“剑奴,小心!”轩辕大惊,他感到跂通已经不认识剑奴,甚至要对剑奴进行攻击,忙呼道。
剑奴再见跂通,心神大喜,正仗剑直击狐姬,谁知跂通打横而至,怪笑着张开沾満鲜⾎的十指直朝他的心脏揷来。
剑奴大惊,呼道:“圣王!”
“砰…”剑奴横剑一挡,⾝子如中巨杵般踉跄着暴退八步方立稳⾝子,手中之剑不停嗡鸣,几折断,但总算是挡开了跂通这要命的一抓。
“剑奴,小心,他已经认不出我们!”轩辕说话之时,⾝子横揷而⼊,双掌疾推,硬阻跂通抓向剑奴的第二爪。
“轰…”轩辕被震得倒翻出三丈才踉跄立稳脚跟,跂通的⾝子也被震得退后三步。
“咦…”跂通似乎有些惊讶,以浑浊的眼神和混沌不清的神志打量了轩辕一眼,再大吼一声,向轩辕扑到。
狐姬没想到正在这要命的时候,轩辕竟来揷手救了自己一命,不由得对轩辕多望了几眼,正退去之时,却倏然发现退路已被一女娃所封住。
此人正是雁菲菲,雁菲菲淡然以对,她知道眼前这个女人是东夷族的重要人物,或许在其⾝上可以找到那把怪锁的钥匙,她又怎么可能会让对方安然而去?而跂通的疯癫对场中打击最大的人莫过于剑奴,同时更是吃惊非小,只见他大声喝道:“圣王,是自己人!”但是跂通本就不听他的呼叫,带着势如怒嘲的气劲直袭轩辕。
轩辕无暇多想,但他也不想与跂通以硬碰硬,他知道,在功力上跂通要胜上一筹,这还是在跂通已经战得疲惫之时,若是平时,跂通的功力只怕更为骇人。他不明⽩,跂通如何会具备如此霸道的功力,在这几个月之中的进境比他更猛更強。
跂通没有死,这本就是一个意外,而此刻跂通却似乎本就不认识他们,是不是受了某种刺?难道是因为柳静死了,他悲伤过度才会这样?这没有人知道。
“轰…轰…轰…”跂通连续三记重击都被轩辕躲开了,此刻轩辕的⾝法已不会比満苍夷逊⾊多少。他不与跂通正面锋,何况此刻他的双手被锁,本就不能灵活地发挥,若是被跂通伤了,那确实不划算。而他若伤了跂通,也不好,因此他只好选择避让。
跂通无法击中轩辕,不由得更是大怒,暴跳连连,如同张牙舞爪的魔鬼,但却找不准轩辕变幻莫测的⾝形。
剑奴也是触目惊心,两代圣王起手来,他夹在中间也不知如何是好,不过他也明⽩跂通已经失去了理智,要帮,自会帮轩辕。
轩辕此刻似乎并不需要帮助,如果突然多了一个剑奴夹在其中,只怕会碍手碍脚,剑奴心中正是这么想的。但他这个想法刚刚生出,便听跂通一声狂吼,双臂自外向內一抱,一股有形有⾊的气流竟然自四面八方拥⼊他的怀中。
轩辕吃了一惊,他倏然发现自己的⾝形似乎被一股強大的气旋给昅扯住,绵绵不绝的气流自四面八方向他冲击而来,他竟然不知该往哪个方向走避。
跂通怪笑连连,那有形有⾊的气流在他怀抱之中翻腾涌,竟然凝成了五彩的花形,如同几株竟相绽放的莲花…
“地火圣莲!”剑奴忍不住惊呼,轩辕也同样在惊呼。那有形有⾊的气流竟在跂通的怀抱之中凝成了三朵五彩缤纷的地火圣莲状,他们是亲眼见过圣莲的美丽,正是眼前的五彩之⾊,但是这以气流自然凝成的圣莲体比实真的地火圣莲更大。
四面八方的生机似乎无休无止地涌向那圣莲状的气团,使得地火圣莲不住地涨大。
“桀桀…嘿嘿…”跂通似乎陷⼊了无限的狂疯之中,刺耳的怪笑只让场中每一个人心神大颤。
雁菲菲和狐姬的心神也被这怪笑所震,目光同时凝于那绽放涨大的圣莲气团之上。
“轩辕快退开!”狐姬竟然最先开口呼道,她竟然也关心轩辕。
雁菲菲微讶,也为跂通的狂疯之态给惊住了。
轩辕不由得苦笑,此刻他想退开也是不可能了。
就是因为他的闪避怒了这个疯子,使得跂通凝聚了全⾝的功力将轩辕罩在其中,只要轩辕稍一移动,将会受到无比狂疯的一击,而这一击绝对是致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