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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幻殿会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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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影子心中诧异,脸上却很平静,道:“褒姒公主何以如此自信?”褒姒自信地道:“因为我们在云霓古国的剑士驿馆屋顶喝过酒,因为我们是朋友。”影子笑了,道:“是的,我们是朋友,但闻名幻魔‮陆大‬的褒姒公主是在雪地里接朋友的么?”影子倒想看看,眼前的褒姒到底想玩什么样的把戏。

  褒姒亦笑道:“当然不能像上次在屋顶喝酒那般,失礼于人了。”于是,褒姒便引着影子与漠进了幻雪殿內。

  幻雪殿內摆设典雅,具有很浓的皇家气派。

  幻雪殿的正‮央中‬摆了一桌丰盛的宴席,所有的餐具皆是由金、银、⽟、琥珀等名贵物品制作而成,雕刻精美,只是没有侍奉的宮女。

  褒姒先让影子与漠在宴席前坐下,她自己却暂时退下。

  片刻,褒姒又换了一套全新的皇家装束出现在影子与漠的面前。

  雪⽩的裙衫拖着地面,上面缀有上千颗珍贵的宝石,熠熠生辉,头发似瀑布一般垂至际,头上是天蓝⾊宝石镶成的冠束,脸上轻施粉黛,优雅、⾼贵、得体。

  这是影子第一次见到褒姒这等装束,其⾼贵的气质更加淋漓尽致地衬托出来,一时之间,影子神情不噤有些呆了,似乎站在他面前的是一个全新的褒姒。

  影子心中不噤在想:“如此⾼贵的气质,难道是一个假冒之人所能够表现出来的么?如果眼前的褒姒真是假冒的,那眼前的女人无疑是极为可怕的,无怪乎连她的⽗皇⺟后亦无法找出丝毫的破绽。”漠望着褒姒,不由得呆呆地道:“我现在才知道什么样的女人叫做漂亮。”褒姒略为欠⾝,对着漠,优雅得体地道:“谢谢。”漠竟傻乎乎地道:“不用客气。”褒姒角牵起一丝微微的笑意,她转而望向影子道:“你可有什么话要说么?”影子微笑着道:“我要说的,不是仅仅用我的言语所能够表达的。”褒姒道:“而我需要的,仅仅是你的一句赞美之词。”影子想了想,道:“如果你从风雪中走来,我相信连风雪都不愿惊扰你。”褒姒的脸上浮起得体的笑意,道:“这是我听到的最好的赞美之词,谢谢。”褒姒于是亲自为影子、漠斟満酒,悠然坐下,端起琥珀制成的酒杯,道:“褒姒谨代表西罗帝国,两位的到来。”随即一饮而尽,漠与影子亦相随饮尽。

  褒姒于是又起⾝,重新为两人的酒杯斟満酒。

  褒姒道:“知道为什么我知道你们今晚会来吗?”影子道:“这正是我感到不解的地方。”“从你们双脚踏⼊阿斯腓亚的一刻,就有人告诉我,你们的到来。所以,自昨天我便将宴席准备好了,一直到现在。”褒姒道。

  影子道:“但我知道,公主想说的并不是这些。”褒姒道:“是的,我想说的并不是这些,包括我的这⾝装束,包括你的赞美之词,我想说的是,我希望你能够成为西罗帝国的未来君王。”影子心中大感意外,他清楚地记得今⽇⽩天天下对他所说的话“从某种意义上讲,褒姒便是未来西罗帝国的君王。”如果眼前的褒姒如天下所说是假冒的,她为何要对影子说出这样的话?

  影子道:“恕我愚钝,我并不明⽩公主此话是何意思,还望公主能够解释一二。”褒姒道:“我有一个哥哥,叫做漓渚,他本是西罗帝国未来的君王,但他从小重疾⾝,无法继任君王大业,而西罗帝国又只有一位皇子,于是我被定为西罗帝国的储君。但我只是一个女子,更是一个女人,女人最大的骄傲不是拥有天下,而只是拥有一个男人。我希望我的男人拥有整个天下,而我更愿意做女人应该做的事情。或许,这样的话不应该由一个女人说出口,但我还是说出口了。因为,这是为了西罗帝国的未来,也是我心里的‮实真‬情感,我不想因为一个女人的矜持,而错失眼前最重要的东西。”影子不知眼前的褒姒是在演戏,还是在说真心话。无疑,她的话里有很多能够打动人的东西,一个女人能够说出这样的话,⾜见其怀和气魄,也不愧是西罗帝国最富才情的女子。但若是在演戏,其背后所深蔵的良苦用心,实是难以揣测。

  一心只顾对付面前食物的漠听到褒姒的话后,也不由得停下了自己的动作,填満了食物的嘴巴不由呆呆地向着褒姒。在他的思想意识中,无论眼前是真的褒姒,还是假冒之人,他都看到了一个女人最为本的东西,而这些东西⾜以体现一个女人的价值。而眼前的褒姒的具体价值又是什么?这却是无法说清的。

  影子以平静的眼神望向褒姒,道:“公主应该知道,我曾经有机会成为云霓古国的君王,但我拒绝了。”褒姒道:“我亦知道,你拒绝之后并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你没有能够按照自己的意愿生活下去,你仍是一无所获,甚至伤害了某些人。有时候,拒绝并不是惟一的选择。”影子道:“但接受也不一定是最好的选择。”“既然你已经拒绝过,最终什么也没有得到,为何不重新接受一次呢?或许,你会看到人生另外的风景。”褒姒真诚地望着影子的眼睛。

  影子视着褒姒的目光,没有说话。

  有时候,人往往知道事情并不简单,却又不忍心断然拒绝,这种“不忍心”对影子来说,不知到底意味着什么?

  片刻,影子忽然道:“难道这些就是公主的全部原因么?其中似乎有我自⾝的原因占了一半,是我因为第一次拒绝了,所以第二次必须接受。除此之外,公主是否还有其它的什么原因?”褒姒缓缓收回了自己的目光,她望着琥珀酒杯中摇曳的灯光,道:“你还要什么原因?”影子也收回了自己的目光,道:“在我来此之前,曾经有一个人告诉我,现在在皇宮的褒姒公主是假冒之人,而真正的褒姒此刻被关在军部大牢。”气氛顿时有些紧张,幻雪殿外的风雪发出呼呼的清晰响声。

  漠仍是一如既往地专心对付眼前精致可口的食物,仿佛没有听见影子刚才所说之话。

  褒姒望着杯中酒⽔的眼睛一动不动,而影子则是漫不经心地端起酒杯,轻啜一口。

  两人的眼睛都没有看向对方,但没有哪一刻比此时更能准确捕捉到对方的心里所想。影子在等待褒姒的回答。

  良久,褒姒开口道:“你相信这样的话吗?”影子道:“你想听真心话?”“是的。”“比之公主,我相信她的话要多一点。”影子轻淡地道。

  褒姒抬起头来,微笑着道:“谢谢你告诉我实话,但你呢?你能告诉我,我到底是真的褒姒,还是假冒之人?”影子道:“我正是不能够确定才说出了这样的话,否则,我们此刻也不可能这样相安无事地坐在一起喝酒了。”褒姒凄然地苦笑道:“连你也不能够分辨出我是真是假,看来我在你心里不曾有过片刻的停留。你的话伤我很深。”影子有些茫然地道:“我不明⽩公主此话的意思。”“你当然不明⽩。没有人会明⽩!”褒姒的眼角竟然滑下了一滴眼泪。

  这是影子第一次看到褒姒流泪,不!他不知道眼前这女子是不是真的褒姒,但他总是把她当成了真的褒姒,抑或她本来就是真的褒姒,这种感觉就像他第一次见到朝一样。他不噤有些怀疑天下对他所说之话的‮实真‬,但眼前的褒姒给他的感觉又是陌生的,这种陌生不知是来自于环境所产生的距离感,还是两个不同的人之间的差别。

  这时,褒姒拭去了眼角的泪⽔,脸上重新绽出笑容,道:“不过这些都不太重要,重要的是你能否答应我的请求,成为西罗帝国未来的君王?”影子没有直接回答,却道:“公主知道我今晚来此的目的吗?”褒姒道:“知道,因为你想见我的哥哥漓渚。”影子大惊失⾊,道:“公主怎么会知道?”褒姒道:“因为有人告诉我,你去了圣殿,而我师⽗天下一直在圣殿,一定是师⽗告诉你我是假冒之人,也是师⽗向你提及哥哥之事。”影子更是吃惊万分,若说眼前的褒姒是假的,她又怎会知道天下便在圣殿?天下说过,普天之下,只有月战、褒姒、姬雪知道其在圣殿,而且她又知道这些话是天下对他所说,这其间到底是何原因?

  影子定了一下自己的心神,道:“公主又怎么知道这些?”褒姒道:“是师⽗告诉我的。”影子更是显得不解了,既然天下知道皇宮里的褒姒是假冒之人,天下又为何要告诉她向自己道知的这些话?是天下在戏弄自己,还是眼前的褒姒在欺骗自己?抑或,是天下在玩弄权术?

  这是影子所始料未及的,他极力让自己保持冷静,然后道:“那天下还说了些什么?”褒姒道:“师⽗说,如果你真的想见我哥哥漓渚,便让我带你去见他,但漠却不能去。”一心只顾吃东西的漠抬起了头,道:“为什么?”褒姒道:“师⽗只是这样代的。”“哦。”漠应了一声,便又去对付面前的酒和食物了。

  影子感到,他很快又陷⼊了一个漩涡当中,他道:“那天下有没有告诉你,在军部大牢里还关着另一个你?”褒姒道:“这是皇⽗下的旨意,因为她才是假冒我之人,她是朝派来的。”这是影子听到的惟一与天下有出⼊的话,现在对于影子来说,重要的不是弄清天下这样做到底是为什么,而是用自己的眼睛去看每一个人,每一件事,用自己的心去判断。

  影子道:“那就烦请公主带我去见你的哥哥漓渚。”褒姒站起⾝,道:“那就随我来吧。”影子亦跟着站起了⾝,他望向漠。

  这时,漠头也不抬起,道:“我会在这里等你们回来。”影子与褒姒离开了,偌大的幻雪殿很快只剩下漠一个人。幻雪殿內也只有漠吃着精致的食物,喝着満口生香的美酒时,所产生的惟一声响。

  殿外的风雪似乎已经停了,失去声音支撑的皇宮仿佛突然架空了一般,有种空中楼阁的感觉。

  有人曾说过,当你的双脚不再接触地面时,你可能已经到了天上。意思是说,人总会在某一个时候突然会发现自己没有脚,他怀疑自己到了另一个世界,所以传说中的鬼是没有脚的。

  但此时,确实有一个人的脚不再接触地面,她的脚脫离地面⾜有五寸。她在空中飘着,她向漠飘至,悄无声息。

  但她是否是鬼呢?

  她站在漠的⾝后。

  漠没有回头,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又接着夹菜,送往口中,仿佛本没有感觉到有一人站在他的⾝后。

  来人伸出了手,她的手纤细修长,有着很长的似锋刃般的指甲,在柔和的灯光下,有一种惨淡的⽩,似乎早已失去了⾎气。

  手,出现在了漠脖颈的后上方,伴随着漠咀嚼食物的响声,缓缓向脖子靠近。

  就在手接触到漠脖颈的一刹那,漠突然动了一下,只见他伸了一个懒

  手迅速地收回。

  这时,只听漠心満意⾜地道:“从来都没有这么好好地吃过一顿饭了,要是成天有着这样的美食,也不用东奔西走,风餐露宿了,怪不得人人都想君临天下。”接着,他又喝了一口酒,津津有味地吃着食物。

  片刻,手又伸了过来…

  就在手接触到脖颈的一刹那,漠突然又动了。

  手又一次收回。

  只见漠打了一个深长的嗝,摸了摸自己的肚子,道:“看来是吃得太了,肚子已经发出超负荷的警告了。但有些人就可怜了,很可能没有吃晚饭,更可能连宵夜都没有吃,这样的人肚子一定很饿…咦,怎么有肚子发出饥饿的响声?”漠左右望了望,没有发现任何人,自语道:“一定是我听错了,这里只有一个肚子,或许有可能是我自己的肚子发出的响声。还是再多吃一点吧,饿肚子的滋味是不好受的。”说完,漠又吃了起来。

  手第三次伸了过来…

  在第三次接触漠脖颈的一刹那,那只手又收回了,但这一次漠并没有动。

  来人冷哼一声,心中气急,手准备第四次抓向漠的脖颈。

  可这时,漠却回过头来。

  已经探出去的手凝在半空中,进不能,退不得。

  漠盯着来人的脸道:“咦,姑娘,你的脸看起来很眼,我们好像在哪儿见过,你的手怎么了?怎么放在空中一动不动?是不是突然菗筋了?我帮你看看。”说着,便去握住来人洁⽩如⽟的手,用手抖了几下,然后道:“这样可好些?”来人的脸气得煞⽩,全⾝关节“咯咯…”作响。

  漠又道:“你是不是饿了?饿了可要吃东西,不然对⾝体不好,你看你脸⾊发⽩,全⾝骨头仿佛都要散了一般。来来来,先吃点东西。”说罢,自己站了起来,退出了座位,将来人按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

  来人面对着満桌剩下的食物,脸上表情青⽩之间迅速转换着。

  漠看了看自己吃得所剩无几的食物,有些不好意思地道:“虽然都是我吃剩下的,但总比什么都没有強,你就将就一点…”“够了!”来人终于无法再忍耐住“蹭”地站了起来,杏目圆睁,怒视着漠道:“若你再啰哩啰嗦,叽叽歪歪,我立即就杀了你!”手指隔空一挥,漠前的⾐衫立时被撕得粉碎,前留下五道长长的指印,鲜红的⾎⽔正从中渗溢而出。

  漠笑了笑,道:“虽然你嫌我啰嗦,但我所说的可都是实话,你的肚子不是真的已经饿了么?”“你再说!”来人又在漠的前抓下五道指印,与先前的指印错重叠一起。

  漠并不在意,继续道:“你虽然表现得很愤怒的样子,但却改变不了我所说的事实。人总是喜把自己的‮实真‬意图层层包裹起来,为的是不让人看透自己的心思,但却不知,连他自己都无法看透自己,他不愿承认‮实真‬的自我,其实是自我逃避。你的肚子很饿,但你却掩饰着它,因为你不想别人知道你很饿,不想别人知道你很长时间没有吃东西了。既然饿了,有摆在面前的东西,为什么不吃呢?因为你害怕别人看透你,你怕别人看不起你。在你心里,你很自卑,你不明⽩别人为什么有很好的吃食,而你却没有,你不敢说出来,但你的心里又不平衡,你认为…”漠不停地说着,来人锋利的指甲已经将他的⾐衫肢解得支离破碎,⾚裸的⾝上已是伤痕累累,而此时的漠,惟一留在⾝上的只有一条內

  影子跟在褒姒的后面,褒姒在前面掌着灯。

  这是一条长长的螺旋形的通道,长长的台阶无尽地向地底延伸。四周没有灯光,暗嘲的空气面扑来,有着相当的抑郁气息。

  褒姒说,通往地底玄武冰岩层的台阶有九千九百九十九级,每次去见哥哥漓渚,她都要踏过每一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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