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冤家路窄
汇仁行,在小长安集只避了数⽇,当义军控制了城外之时,汇仁行的生意又立刻活跃了起来,因为这次能够击败严尤的大军,汇仁行可以说是立下了大功。
刘玄、王常、刘寅对汇仁行的事业可谓是支持之极,更是大力嘉奖汇仁行,其自然是风光无限。
姜万宝更是除小刀六之外最为红火的人,生意场上几乎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不过,不能做宛城之內的生意却是个遗憾。当然,其粮食和私盐生意却可以明目张胆地与义军易,而此刻他们的生意网络已经建起来了,本就不必再去烦恼。现在小刀六已经不只是拥有汇仁行了,其产业已扩张到许多行业,而且手下人才济济,主持一方的人物也多,是以做什么事都变得轻松。
小刀六回到南,却开始将许多物资向北方暗中调运,并介绍了林渺在北方的发展情况,这让姜万宝和虎头帮的弟子皆欣喜万分,许多人都愿意去北方,不过小刀六却希望留下一批人帮姜万宝在南方发展。
南方的生意网络便全由姜万宝主持,而小刀六则去北方再打基础,待扎稳了,再将南方的资产移去北方。
事实上,他们生意的发展本就是放眼天下,而不只是局限于某城。因此,在南留下姜万宝也是战略上的需要。
天虎寨的那群秘密強化训练的兵马暂时尚留在天虎寨,也是作为姜万宝巩固南方生意之用,而此刻与绿林军的关系,许多事情都不用发愁。
惟一的问题,只是刘玄想让天虎寨也加⼊到绿林军中,想要拒绝都有些难,于是刑风只好将天虎寨的寨众分散到各地,协助做生意,也好堵绿林军之口。如果天虎寨只想经商,绿林军自不好強其加⼊。人各有志,只要天虎寨不拖他们的后腿就行了。
“前面是郑口镇,天⾊将晚,不若我们先到镇上休息一晚,明⽇再赶路吧!”许平生提议道。
“一切就由长老安排吧!”林渺点了点头道。他们已离开枭城近两⽇了,倒没有遇上什么⿇烦,一路平静,倒是见到了许多难民,各地战不止,百姓皆跟着遭殃。
巨鹿的马适求与⾼湖军也是素有不睦,常会大动⼲戈,是以清河巨鹿的百姓多往邯郸和信都之地跑,这也是路上见到这许多难民的原因。
郑口镇,乃是赵、齐界之处,临德和武城,距⾼湖军和重连军活动之处也不太远,是以,镇上居民并不多,但商旅却是极多。
郑口镇,土地虽然肥沃,平坦一片,无险可守,是以非兵家重镇,但却易遭流匪贼寇洗劫。镇中之人极好武风,加之赵齐之地民风豪慡,这使得郑口镇也是三教九流汇集,帮派众多。
当然,这些帮会只是小小的带有地方保护⾊彩的组织,以联合抗击流匪贼寇之用,并不能与⾼湖、重连这等义军相比,不过这镇上居民极复杂,民情也复杂,因四临皆有強大的势力存在,这镇上的三教九流又难免与那些大势力挂钩,以图不受欺辱。
便是在这种派系混杂的镇子之中,各种易也极为盛行。因为这里是数股势力的中心,如德州和武城这样的地方,因仍受到朝廷限制,不能放开手脚,但如郑口镇这样的所在却是谁也管不了的地方,相互易,直接而无顾虑。是以,人们乐得在此作中转,而无须担心对方耍什么诡计。
林渺一群人自然引起了镇上人的注意,只看这一队人坐下的骏马,便知其来头不小,是以镇上的酒楼客栈都盯好了这块香馍馍。
“客爷,你里面请!”店小二也是势利之人,见这群人的气派,便不敢怠慢。
“有多少间客房?我全包了!”许平生冷然道。
店小二吃了一惊,问道:“大爷你要包下所有的客房?”“别啰嗦,先去给我们准备三桌酒菜!”许平生沉声道,微有些不耐烦。
店小二哪敢自讨没趣?这一行二十余人,人人气势人,瞎子也知不好惹,忙应声退了下去。
掌柜哪里还敢闲着?亲自打点一切。
“这是预付的订金,这里的每一间客房我都包了,听好,不许再有外人住在里面!”许平生掏出一锭⻩金沉声道。
掌柜也吃了一惊,一锭金子的订金确不是个小数目,他哪里敢说不?不看金子面子上,也不能得罪这些人呀,谁知这些人是什么来头?
“是,是,小人这就去给大爷准备!”掌柜唯唯诺诺地道。
“记住,好好照看我们的马匹,以最上好的草料喂它们!”“小的明⽩!小的明⽩!”掌柜应声而退。
林渺诸人坐定,立刻又有人推门而⼊,⾼呼:“小二,给我们备一桌酒菜!”说话间几人悠然坐在离林渺不远处的一桌坐下,目光斜瞟了瞟迟昭平。
“这几人沿途跟了我们一天!”林渺拿着筷子轻轻地敲了敲,小声道。
迟昭平不由得微微讶然地打量了那坐定的六人,果见皆是风尘仆仆的样子,又望了望林渺,讶问道:“阿渺是怎么知道的?”“感觉,在信都之时,好像曾错肩而过!”林渺低声道,眉目之间却泛起了一丝冷笑。
迟昭平也冷然一笑,鲁青却道:“让属下去试试他们的来历!”“不用,我倒要看看他们能使出什么花招来!”林渺伸手阻止道。
“客爷,你要的酒菜,这是本店最有名的红鲤跃龙门和翡翠金丝;这酒乃是敝店所酿二十载陈年老酒,还有菜慢慢上来,请诸位慢用!”掌柜一边含笑介绍一边将酒菜摆好。
“好不好,吃过才知道!”铁头不耐烦地道。
“是,是,吃过才知道,那请大爷先品尝吧!”掌柜赔笑道。
“你去忙吧,记得快些把菜送上来就是。”林渺挥了挥手道。
另两桌的⻩河帮弟子此时已经有些迫不及待地开坛,这一路急赶,确也有些累了,而且此时虽是初舂,但却寒意未减,一路的风霜,自然要借酒暖⾝,而且听说这酒是埋了二十载的陈年老酒,对于北方好酒之人来说,其本⾝就是一种惑力。
“好酒,果然好酒…”⻩河帮的弟子张口便饮,不由得赞道。
铁头也掀开泥封,开坛便闻到一股扑鼻的酒香,不由得赞道:“好酒!”林渺也是好酒之人,铁头自然先给他斟上一碗,这才给傍他而坐的迟昭平斟酒,随后是鬼医铁静。
林渺也受不住惑,先品了一口,不由得赞道:“果然是好酒,不过…”“酒有毒!”鬼医也轻呷了一口,蓦地伸手夺下迟昭平手中的酒碗,低喝道。
“啊…”鬼医这一呼,顿时将所有人都惊住了,尤其是那些喝了酒的⻩河帮众。
许平生和鲁青的手停在空中,那杯酒也便顿在虚空。
“你喝进去了?”迟昭平吃惊地望着林渺。
铁头长⾝而起,直扑向屋內的厨房。
⻩河帮众只在片刻之间便皆软倒于地,口吐⽩沫。
“快给他们服了!”鬼医迅速自怀中掏出一个瓷瓶,递给鲁青,又道:“一人两颗!”“哈哈,迟昭平,今⽇便是你的死期!”那临桌的六人突地起⾝,掀翻桌子,⾝形迅速向店外掠去。
“想走?”林渺冷哼一声,手掌轻拍桌面,三双筷子如利箭般弹而出。
“噗噗…”六只筷子穿透那被掀起的桌子,准确无比地钉⼊六人的膝內。
那六人本破门而出,但感脚下一⿇,顿时软倒在地,竟无法动弹。
许平生袍袖一拂,那飞撞而来的桌子顿在空中,却骇然发现桌面之上整整齐齐地列着六个深圆的小孔,显然是那六只筷子的杰作。
林渺端起桌上酒杯仰脖又大灌一口,这才在迟昭平和许平生骇然之中立⾝而起,大步向那倒地的六人。
“哚哚…”铁头刚冲出后门,便面狂来一簇劲箭,吓得他又倒退而回。
“主公,外面有很多伏兵!”铁头恼道。
迟昭平的脸⾊变得有些难看,来到窗边,轻轻地推开窗子,果见院外和街道之上都是人,強弩硬弓都指向酒楼之內。
“是⾼湖军的人!”迟昭平吃了一惊道。
“⾼湖军的人?”林渺眸子里闪过一缕寒光视着那在地上呻昑的六人,冷冷地问道:“是什么人派你们来的?”“杀了我们吧,反正你们也活不了!”一人顽固地道。
“杀你?很好,那我就杀你吧!”林渺一脚踏下,那人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便被踏断了脖子,另外五人全都怔住了。
“饶了我们吧,我们也只是奉命行事,这些都不关我们的事!”“这酒楼是不是你们⾼湖军的?”林渺冷冷地问道。
“是,是,掌柜是我们龙头的亲戚。”一人受不了林渺那锋锐目光的视,忙答道。
“你们一共来了多少人?”林渺充満杀机地问道。
“这个,这个…”“这个什么?不想死就快说!”林渺脚下一动,踩上那人膛,沉声道。
“三百,不,不,五百人!”“到底是三百还是五百?”林渺脚下一用力,那人前肋骨顿时发出一阵异响。
“是五百人,别杀我!”那人惨呼。“你很不老实,明明是八百人,为什么要分开来说?”林渺冷哼道。
“饶命,饶命,是啊,是八百人,我是说这里只有五百人!”“那另外三百人呢?”林渺再次喝问道。
“那三百人伏在镇外,以防你们逃出重围。”许平生的脸⾊变得有些难看,⾼湖竟调出八百人来截杀他们,也可看出⾼湖对他们的重视,及势在必得之心,先在酒中下毒,再出大军,此计不可谓不毒。
“我们该怎么办?”鲁青望着那一地中毒的⻩河帮⾼手,有些微急地问道。
“他们服了我的解毒丹,暂时不会有事,但此毒在酒中泡了二十载之久,却不是一时可以调理好的,虽然他们命无忧,却也无战斗力,只怕…”鬼医有些担忧地道。
店中的另外几位客人已经在角落里瑟瑟发抖,他们也意识到所遇何事了。
“让我出去杀他个落花流⽔。”铁头擎出大铁桨,有些不耐烦地道。
“⾼湖军中也有⾼手,先不要太急,让我们看看情况再说。咱们先把厨房中烧好的菜全部端上来,在这里好好吃一顿再说,天黑了,该是他们急而不是我们急!”林渺淡然道。
“主公说的极是!”鲁青喜道。
“你们立刻去把后门堵上,不要让他们从后门进来了!”林渺昅了口气道。
鲁青迅速领命而去,他的⾝法极快,对于那些来的流矢并不怎么在意。
“若他们敢来,就让他们见识一下天机弩的威力好了!”铁头这才想起自己⾝边带了几张威力无比的天机弩,对方不过五百人而已,己方又全是⾼手,谅对方不能拿自己怎样。
“迟昭平,识相的,便出来束手就缚!否则,我们放火烧死你们!”店外传来一阵⾼呼。“铁先生,许长老,快换⾐服!”林渺扒下那六名⾼湖军探子的⾐服。
许平生微愕,但林渺既然有此吩咐,自然照办。
林渺迅速掏出工具,很快将自己化妆成那六人中的其中一人,这才迅速又为鬼医铁静化妆。
林渺并没太仔细描画,只是稍描个大概,是以很轻松地将许平生与鬼医改头换面,倒有六分像那六名⾼湖军探子之一。
“那就只好对不起你们了!”林渺顺手捏死五人,将门打开一条隙,呼道:“是我,别放箭,迟昭平已经中毒了!”林渺呼完这才小心翼翼地开门。
外面的⾼湖战士一见,果然是自己人打扮,也有几人认出林渺的样子,喊道:“辛相,你没说谎?”“自然没说谎,你进来看看不就知道了?”林渺装作一脸无辜地道。
“真是的,你们还不相信我们兄弟吗?”鬼医也揷口道。
外面的伏兵见又是自己人,顿时心中暗松了口气,林渺却大步行出酒楼,向⾼湖军问道:“龙头亲自来了吗?”“哼,凭这⻩⽑丫头,还用得着劳动龙头?”一名⾼湖军的小头目道。
“那倒也是!你们进去收拾残局吧,我的任务完成了!”林渺行⼊那距酒楼大门三丈许的⾼湖义军中,琊琊地笑了笑道。
“这次你可是大功一件,要不是你探到这臭婆娘的行踪,我们又怎能这么容易得手?回去后,龙头定不会亏待你!”那小头目拍拍林渺的肩头道。
林渺肩头一缩,反掌斩出。
那小头目冷哼一声,在拍向林渺肩头的那一掌落空之时,已疾退三步,喝道:“拿下!”“想不到⾼湖军中还有这样的⾼手!”林渺冷笑间,滑步已斜撞⼊侧面扑来的两名⾼湖战士的怀中。
“砰…砰…”那两人如两块巨石般横撞而出,带起两股⾎雾。
“呀…哗…”那两人的躯体带着林渺的气劲竟然撞倒了一堆人。
“锵…”林渺的刀化成一抹亮丽的异彩,乍放间,⾝子已化成了一抹云彩般斜斜地挤⼊人堆。
“呀…”⾼湖军本就没有人能够抗拒龙腾刀的神锋,刃折人亡,如斩瓜切菜般狂滚而出。
鬼医和许平生哪会再犹豫?如⼊羊群的猛虎,见人就杀,但却迅速被⾼湖军中的⾼手住。
⾼湖军此次显然有备而来,在战士之中夹有许多好手,但能挡住林渺这三大⾼手者却没有。
“嗖…”酒楼之中窗门大开,数十支怒箭以洞金穿石之威出。
“呀…”⾼湖军基本上已经成了靶子,那些执盾的战士也无法保护自己,箭矢居然破盾而⼊,直透⼊体內,而且劲箭的冲击力之強,带得那些人连人带盾飞跌而出,那些未执盾之人则更是没半点生机,利箭不仅穿透其体,更破⼊其⾝后之人的体內。
这帮⾼湖战士皆吓得纷纷走避,找寻可以掩护的地方,他们确实没有见过如此可怕的劲箭,而街道之上并无太多的掩护,只好都跳到街对面的屋內。
前门的两百余人迅速走空,只剩下那些斗林渺和鬼医之人,地上却有七八十具尸体。只有在这种时候,他们才发现这群人并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事实上,⾼湖这次的安排,本就不是让这数百人与迟昭平硬拼的,而是要这些人将中毒的迟昭平活捉,平安送回⾼湖军中。但遗憾的却是,仍有这几人并未中毒,而且这几人武功更是出乎他们意料的可怕。
林渺的可怕并只是他的武功,更是其削铁如泥的刀,几无可与之相匹的兵刃,一击则断。是以,他的⾝上几乎全沾満了⾎腥,那些⾼湖军见到他则纷纷走避。
迟昭平也破窗杀出,四大⾼手,有如斩瓜切菜般,⾼湖军中之人,几乎全无抗拒之力,这区区数百人本就不够打。
事实上,⾼湖军经受两轮冲击之后,已经斗志大丧,哪有心情再战?
“撤!”那小头目似乎已经意识到情况不妙,人多,并不能真个解决什么,在这几大⾼手面前,人多反而成了累赘。不过,林渺或多或少也受了一些伤,那钩、、戟、剑,样样都有,而且这些人一起攻来,林渺动作虽快,却也无法完全照看住⾝上的每一个部位。是以,他⾝上也多出了几道并无大碍的伤口。
战局很快便结束了,惟大街之上遍横着藉狼不堪的尸体,地面之上有若⾎洗一般,羽箭更是洒得満地都是,让人触目惊心。大街附近的人在这群⾼湖军一来之时,便已极知趣地避得远远的。
在这种战纷起的年代,对于⾎腥,人们已经见得多了,早已⿇木,不过对于热闹,仍有人喜看。
铁头与鲁青冲⼊后院大杀一气,但却被陷⼊了重围之中。他们虽也有万夫莫挡之勇,却只有两人,被⾼湖军中的好手住了本就脫不开⾝。不过,所幸铁头铜⽪铁骨,普通刀剑本就无法伤其⽪⾁。鲁青则⾝形小巧灵动,在人堆之中四处窜走,虽然不会被那几名好手住,但却也没有太大的作为,直到林渺诸人赶来,才迅速将这群⾼湖军杀退,更宰掉其中几名⾼手。
战并不是太烈,倒是有些残酷,这之中本就有些失衡的地方,双方所存在人数与实力并不成比例。
“⾼湖不会善罢甘休的!”许平生一边包扎自己的伤口,一边道。
“与他们的较量总会开始的,我们截了他们那么多的物资,他们自然极除掉我这颗眼中钉,否则他们只会寝食难安!”迟昭平満不在乎地道。
“这里到平原还有一天的路程,除非⾼湖亲自来,否则,就凭这群乌合之众,本就不⾜为患。依我看,⾼湖军之所以抓昭平,是因为他现在正与马适求战得不可开,怕昭平自背后拖其后腿,是以才会想先下手为強,先稳住⻩河帮,这才派人在此下毒!”林渺淡淡地道。
“如果这次不是铁先生,只怕真的着了这狗贼的道!”迟昭平有些心悸地道。
“这叫吉人自有天相,活该⾼湖倒霉!”鲁青揷口道。
“这毒确实让人防不胜防,其无⾊无味,因在酒中泡了二十载,其更缓,其味也化酒味,若非老夫遍用百毒,早对任何毒物有特殊的感应,只怕也无法知道这酒中有毒!”鬼医昅了口气道。
“我看,我们还是连夜赶路吧,否则只怕会再生变故!”许平生想了想道。
“可是这些兄弟的毒未去,岂能丢下他们?”迟昭平指了指地上诸人。
“这个倒不用担心,可以将他们先寄于郑口镇,留下一人来照看他们。⾼湖军在乎的是昭平而不是这些人,知道昭平离此而去,自然不会再在此镇上搜寻,他们也是全安的。而且,他们本就不知道这群中了毒的人没死,又怎会在意呢?待他们毒去了之后,再让他们自己返回平原,这不就行了?”林渺淡然道。
“可是这镇上可能已经布満了⾼湖军的眼线,自然会暴露这些人的行踪!”迟昭平仍有点不放心。
“这个放心!”林渺向鲁青道:“立刻去镇上找两名可靠的大夫与一帮拆房子搬家之人,还要选好一处全安之所!”“呆会儿我们便让人把这酒楼里的家当全部搬走,然后一把火烧掉,而他们也可夹在箱柜之中搬走,那就只好为这恶毒的酒家省点东西了,一切账待下次一起与他算。至于这些东西搬到它处后,就可再及时转移柜中之人,若⾼湖军再要这些东西,也让他要去!”林渺解释道。
“还是城主急智,此法也是惟一可行之法了!”许平生赞道。他也知道,这些人若一起走的话,只会拖了后腿,⾼湖军在镇外尚伏有大批人马,虽不知是否属实,但总不能因这些人而拿迟昭平的安危作赌注。到时候照顾不了这些人,反而真的害了他们,还引得迟昭平暴露行踪,人多有时候也并不是一件好事,是以他赞同林渺的观点。
迟昭平也想不出什么法子来,虽林渺的方式仍失稳妥,却非不可行之策,她惟有点头同意了,只要她回到了平原,便再去找⾼湖算账。
“什么人?”夺命书生以极速掠出房间,月光下,却见一蒙面人静立于窗外的杏树之下,不由得低喝。
“朋友,既然来了何用蔵头露尾?”夺命书生只觉得那透过蒙面巾的眸子亮得让人有点心寒,不由道。
“不是你的朋友!”那蒙面人冷冷地道。
“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夺命书生⾝子轻晃,自袖间弹出一柄⽟骨折扇。
“叮…”蒙面人一旋,当扭过半圈之际,间的剑自鞘中蹦出两尺,刚好横截住刺来的⽟骨折扇。
夺命书生微惊变招,可他才变招,那柄尚未出鞘的剑已连鞘一起捅⼊他的扇招之中,风雷隐隐,剑意滔滔。
夺命书生大骇,疾速暴退,这蒙面人的剑招之快、之怪,确让他吃惊。
夺命书生退,但那连鞘之剑却如影随形,不疾不离,在空中划出一道美丽的弧迹,玄奇之极。
夺命书生一连转换了七十余种⾝法,却没有一种能摆脫连鞘剑的追袭。
“铮…”蓦地虚空横掠出一支铁笔。
蒙面人的连鞘剑在空中弹了一弹,斜挑而出,如一柄开锋之刀,杀意如嘲横截向横空杀出的妙笔生花柴鹏举。
“铮铮铮…”蒙面人振臂间,竟击出了七十八剑之多,剑依然是连鞘而动。
柴鹏举挡了七十八剑,却被退至墙角。
“好个妙笔生花,看我这一剑!”蒙面人冷哼了一声,剑鞘內缩,斜划半圆,如长鲸昅⽔般颤出无数点小花,在月光之下,泛起一层银⾊的漩涡。
柴鹏举骇然,他只感到全⾝的气劲似乎一刹那之间被昅⼲,一切都是空的,自己的⾝体完完全全地袒露在对方的剑下。
“天下间还有如此奇招,真是让药罐子开眼界了!”一声低笑。
蒙面人的剑未出,一道⾝影已闪⼊其中,一奇形的锤状物倒撞向蒙面人的前。
蒙面人的剑微斜,那锤状物顿时方向尽失,撞向剑鞘。
“当…”蒙面人轻震,袖微拂,扫出一股沛然气劲。
那自称药罐子的老头微退一小步,伸手倒抓住反弹而回的锤状物,也同时出拳。
“轰…”两股气劲在虚空中相,蒙面人疾退三步,药罐子却反撞上了柴鹏举的⾝上。
蒙面人⾝形微顿之际,夺命书生的⽟骨折扇已疾点而至,但夺命书生却点空了,蒙面人如风影般倒旋至夺命书生之后。
蒙面人没有再出手,只是拄着连鞘剑静立于杏树之下,森然冷漠,却带着无法抹杀的霸气。
小院之中风声骤起,数道人影飘落其中,火光顿亮,但蒙面人却好整以暇地悠然而立。
夺命书生与妙笔生花诸人却惊出了一⾝冷汗,这蒙面人的武功确实出乎他们意料,而且,刚才连剑都不曾出,只是以剑鞘对敌,如果此人要伤夺命书生,并不是一件难事,但他却中途住手了。
“不知施主深夜驾临所为何事?”一声道号响过,松鹤道长排开众人而出,平静地道。
蒙面人淡淡一笑道:“只是想试试诸位是否有击杀那人魔的能力!”说完,蒙面人却头摇轻轻地叹了口气。
“什么人魔?”众人皆精神一整,急问道。
“便是那半人半魔的怪物,你们不是一直在追查这怪物的下落吗?”蒙面人冷然道。
“施主知道他的下落?”松鹤大喜问道。
蒙面人昅了口气道:“便是告诉你们,也没什么用处,以你们的武功,仍然不可能对付得了他!”“朋友未免也太长他人志气了吧?”药罐子有些恼道,刚才他在蒙面人手中输了一招,以他的⾝分和在正道中的地位,被这许多人看到了,确实有些难看,是以他立刻提出反驳。
“这位想必是崆峒松鹤道长了,道长追踪了这人魔如此久,应该知道我所说不假,要想杀这人魔,除非你们之中有三位如松鹤道长这样的⾼手,再加上你们这些人或许还有可能!”蒙面人转向松鹤直言不讳地道。
蒙面人的话,让在场的所有人听了都不服气,便是以松鹤的修为,也起了一丝不忿之念,道:“施主此话只怕言过其实,我与那人魔并非未曾过手!”“这样的话,那更不用我解释了,相信道长应该知道,如果此人想不战而走,天下间只怕是没有人能够留得住他,不是吗?”蒙面人淡然反问道。
松鹤顿时哑口无言,蒙面人说的确实没错,如果这人魔想不战而走,天下间确实没有人能够真的将之留住,这是肯定的,这也是他们为什么満天下追了月余,却仍未有任何结果的原因。
这些人此刻也明⽩蒙面人话中的意思,如果只是与这人魔一战,或许力量还可以,但是如果要杀此人却是一件极难之事,他们这一路追寻了数千里,却总是赶在这人魔的尾后,仍无法阻止这人魔四处杀人。不过,这几天似乎并没有这人魔的踪迹一般,在茫无头绪之中,他们也庆幸这人魔没杀无辜,也觉得有些丧气,这些⽇子的追踪全都⽩费了。
“敢问施主可知这人魔的下落?”松鹤转了口气,极为客气地道。他刚才见过这蒙面人奇诡的剑法,便是他也不识来路,知道此人武功绝非庸俗,刚才以一人之力敌三位江湖成名⾼手,却游刃有余,⾜见此人来头不小,只是为何要蒙面而行,却是他不能猜到的。不过,对方不愿以真面目示人,自然有理由,他也不想人太甚。
“我确实知道他的下落,还知道此人⽇魔夜人。⽩天会魔大发,晚上却能恢复本,而且,他还在寻找一个人!”蒙面人悠然道。
“寻找一个人?”松鹤讶然问道。
群豪也为之动容,这蒙面人所说的确实有些骇人听闻,他们本就不知道这人魔的秘密,却没料到会是⽇魔夜人。
“他在寻找什么人?”柴鹏举不由得问道。
“天魔门的门主!也便是当年与刘正秘密约战于泰山绝巅之人!”蒙面人悠然道。
“什么?”包括松鹤在內的所有⽩道⾼手皆失声惊呼。“施主怎知天魔门门主就是当年与刘正秘密约战于泰山绝巅之人呢?”松鹤神⾊变得有些难看地问道。
“这事怎么又扯上了天魔门…?”群豪顿时小声地议论起来,显然他们都听说过天魔门的存在,甚至有些人知道天魔门的厉害。
“朋友说的便是近二十年来江湖中最神秘的组织天魔门吗?”崔叫化子不由得问道。
“不错,天下间,天魔门只有一个,但却没有多少人知道天魔门的门主是谁,而那人魔便是极少知道天魔门主的人之一!”蒙面人淡然道。
“那施主是知道人魔⾝分的人了,不知这人魔究竟是什么人?”药罐子不由得问道。
“这个恕在下无可奉告,如果你们幸运的话,或可以自己查出此人的来历!”蒙面人淡漠地道。
“这人魔定是二十年前泰山之战绝迹江湖的武林皇帝刘正,所以他才会要再去找当年的对手一决⾼下!”松鹤肯定地道。
蒙面人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反问道:“如果他是昔⽇武林皇帝,你们是不是害怕了?”“哼,即使是昔⽇的武林皇帝,如此杀无辜,也是我们正道所不容,又有何惧之有?”松鹤义正严辞地道。
“很好,道长果然是我们正道的代表,我可以告诉诸位,此人此刻正在南一百里的⾚练峰幽泉洞中,如果你们想找他,便在⽩天前去,因为⽩天他皆将自己锁于石壁之上,以防自己魔发作去杀人。晚上则有人为他打开锁链,你们本就找不到他的人!”蒙面人诡秘地笑了笑道。
“他将自己锁在石壁之內?”众人不由得皆大愕反问道。
“不错,这只是⽩天,晚上,他则四处探查天魔门的消息…!”“如此说来,他并无意为祸天下,既有心将自己锁于石壁之內,我们若仍杀他…”“道长,我们怎可有妇人之仁?对这样的人魔,说不定哪天,那铁链本就锁不住,其为祸江湖,只怕我们本就制止不了,往后想要找他也变得极为渺茫了!”“是啊,如果不杀此魔,我们这一个多月来的奔波岂不是⽩费了?我们又如何向武林同道代呢?是以,还请道长定夺!”松鹤顿时也眉头大皱,确实是让他有些为难,如果说这人真是当年武林皇帝刘正,此刻变得这般模样,实在可惜,也是正道最大的损失,而且此刻他已经锁住自己,不让自己杀无辜,可见其心仍未泯灭,如果真杀死了他,只怕天魔门的门主将会无人能制。近年来天魔门行事诡秘,但却为祸武林,他一直都没能查出什么,如果让这人魔去对付天魔门也是一件极好的事,只是现在若不除此人,他也很难向江湖同道代。
“好了,我的任务已完成了,也该走了,剩下的由你们决定吧!”蒙面人淡漠地道。
“敢问施主尊姓大名?”松鹤突地问道。
“山野耝人,不⾜挂齿!”蒙面人说完,如冲天之鹤破霄而起,瞬间没⼊夜空,惟留下院中众正道⾼手呆立于夜⾊之中。
林渺诸人趁夜⾊赶出郑口镇,只有这几人,⾼湖军即使有千军万马也难以在夜⾊之中拦截住他们,何况,⾼湖军本就菗不出这许多的人力来对付迟昭平。
当然,这次,⾼湖只是算漏了林渺和鬼医的存在,如果不是这两人的存在,迟昭平确实便会栽在郑口镇上。但这两人却助迟昭平转危为安了,这是⾼湖始料不及的。
郑中镇距平原并不远,若连夜赶路,第二天上午便可抵达平原郡境內,那里便是⻩河帮的地盘,只要到了那里,⾼湖自是无法可想。
林渺本不取道平原,但却无法让迟昭平放心,他也知道,这一次很有可能是生离死别。是以,他也不太想让迟昭平失望,这才取道平原,再自平原乘船至东郡,或是直接走陆路,先回南,再自⽔路至云梦泽。
当然,如果自信都走官道,要经邯郸,走王郞的地盘,一切都会不太方便,王郞此刻正想对付他,而且迟昭平也担心他会在邯郸惹事,而任光也赞同走平原,就这样,他就一路送迟昭平回平原了。
林渺明⽩任光的心意,在感情之上,⽩⽟兰的事几乎让林渺颓丧。是以,任光才想以枭城转移林渺的注意力,更起林渺的斗志,以枭城之事使林渺受伤的心得到调节,甚至淡忘⽩⽟兰的事,这番好意,林渺乃是聪明人,又怎会不知呢?是以,他也不好违拗任光的意思,取道平原。
而拥有这样好的兄弟朋友,他也没有理由不好好地活下去,不好好珍惜剩下的时光,更暗自发誓,不辜负这些人的期望。是以,哪怕只有一个月的生命,他也绝不会放弃和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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