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妖师弟子

　　耀回到后花园偏房，仔细想了想他和倚弦分别后的经历，对自己如何得到⾁⾝，他始终无法肯定是妲己帮的忙，但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只觉得似乎跟“破天阁”內的五行玄能有关。

　　他试着捏了捏手脚，⾁⾝跟原来一样，但却各有不同，⾝上的肌⾁筋骨明显变得強健有力，再细细体察，体內经脉如大江大河般宽广有力，五脏六腑各归其属，五行之力更是蕴隅其中。

　　耀现在精力旺盛异常，新的⾁⾝內蕴涵着无穷的五行之力，却又和原本蔵蕴在灵体之中的归元魔能⽔啂融。体內元能有时如脫缰野马般在体內奔腾游走，四处经脉更和灵体时不一样，归元异能在经脉內运行，如万江归海，给耀非常深刻的感受。

　　他苦思良久，想起《玄法要诀》中“正和脉气，以虚实，散之千经百骸，聚之一气归元”的说法，心中不由一动，将体內异能随和经脉行走，更将仅能运用的一丝归元异能散之于⾝体各处，果然体內元能有微涨之势。再将散于四处的归元异能收于下丹渊海，体內元能似被菗动，渐与下丹渊海的那一丝归元异能聚为一体。

　　耀大喜，此法应是将体內元能聚集在一体，是增长元能的不二法门。此时效果虽然微弱，但他知道若能坚持修行，必能成为象闻仲、妲己一样的⾼手。

　　如此在偏房中进行了无数次的调息归元，耀只觉得⾝上似有无穷的力量要宣怈而出，于是准备去后花园试试玄法。

　　万里晴空，⽩云朵朵，微风轻轻的吹拂着大地。

　　耀的心情也如天气一样美好，看着后花园內‮花菊‬似锦，各⾊珍品争奇斗研，鲜红⾊的枫叶飘落在院內幽径之上，处处可见。耀不由苦笑，这样的地方只适合游玩观赏，他怎么能做出拿火烧石头、烧花草那么大煞风景的事情呢？

　　耀在后花园內转了转，只发现园中小径旁边还有几块大石头，一时心庠难当，便决定试试新⾁⾝的“天火炎诀”有多厉害。于是，他首先任由体內异能陡转，手上舞动“七真秒法指”串行在经脉之內的异能立时如烈火般焚烤⾝体，经脉更似被放⼊火中灼烧一般，各种痛楚自全⾝慢慢蔓延止手指上，那种悉感觉非常奇妙，比之第一次施放“天火炎诀”时更为強烈，就好像⾝体里孕育了一个‮生新‬命似的。

　　归元异能在体內蜂拥而出，耀只感觉⾝体快被撕裂一般，手指上的异能更是蠢蠢动。耀再也无法控制，也不想控制，指上汇集的元能狂然涌出，⾝体周围几丈之內立刻被炎热的气息所充満，一个车轮大小的火球在耀的神识控制之下，划出一道玄异的轨迹，准确无误的击中路边的一块巨石。

　　看着七尺见方的巨石被自己的“天火炎诀”一击而断，上面还残留着烈火‮烧焚‬后的黑⾊痕迹，耀难以置信的看着自己的双手，不由怔住了。

　　“好⾝手！”一声嘹亮的声音自不远处传来。

　　当‮雨云‬妍仿若幽梦中谪落凡尘的仙子一般，忽然出现在龙昑阁时，厅中所有人顿时都将眼光投在她⾝上，再也无法移开片刻。

　　包括倚弦在內，因为她让倚弦同时想到了两名美丽的女子——幽云与嫦娥。

　　她既有幽云那旷野烟树、空⾕幽兰的仙子气质；也有后者稳重、典雅的仪态举止。这两种截然不同的气质合偏又融于她⾝上，形成了她决不逊于前两人中任何一个的独特魅力。

　　晚风轻摇，将她一⾝淡⻩⾊莲裙起，随着她翩翩走来，修长匀称的⾝段仿佛已经耀出仪态万千的光环，她那对能‮魂勾‬摄魄的翦⽔双瞳，含情脉脉的角略带‮涩羞‬的盈盈浅笑，确是没有哪个男人能抵挡得住。

　　此时众人眼光虽都集中在‮雨云‬妍⾝上，但却无一人敢露出⾊令智昏的模样。一是为她⾼贵典雅的气质所慑，二是生怕会给她留下不好印象，以后再无逐鹿莲花裙下、讨她心的资格。

　　‮雨云‬妍美目流转将厅中诸人打量一番，晶⽟纤手叠际，微一福⾝，柔声道：“妾⾝来迟，万望各位切勿见怪才好。”

　　众人但闻此女声音直如泉⽔叮咚，珠走⽟盘，婉转人。又有含女独特磁的清旑情味在內，着实有一番让人消魂蚀骨的味道。

　　众人纷纷离坐，申公豹也自厅中⾼台踱下，走到‮雨云‬妍面前，仿佛颇有感慨地道：“老夫与令师相识一场，如今见到雨妍不但将令师一⾝艺业继承，举手投⾜更有乃师的大家风范，颇感欣慰啊！”‮雨云‬妍浅笑道：“申长老过奖了，家师学究天人，雨妍不过只得乐舞一道十之二三罢了，如何敢当大家之称。雨妍是初次来到离垢城，还烦申长老代为引见在座的诸位公子。”

　　申公豹似是颇为赏地望了‮雨云‬妍一眼，遂带她自左面席位的那名青⾐男子处逐一引见。

　　倚弦这才知道原来那青⾐男子乃是蚩伯的侄儿，也就是九离氏四大长老之一蚩螟的亲子，名叫蚩狁，怪不得对自己这宗主弟子不甚友善。而胖子无棣与瘦子老哮两人，前者是无鸢长老的亲子，后者的师⽗也是离垢城中的一位显要人物——离木神将赣乾。

　　倚弦不敢肯定杨戬与这两个家伙是不是真的那般要好。

　　思忖间，申公豹已引‮雨云‬妍来到倚弦席前，倚弦连忙起⾝相。

　　申公豹还未开口，就见‮雨云‬妍一双美目滴溜溜的在倚弦⾝上转过，娇笑道：“申长老不用介绍哩，但观这位公子的傲人风采，舍贵宗主⾼⾜杨戬还有谁人？戬少大名，妾⾝可是一直如雷贯耳。”

　　她不但口齿伶俐，且深懂讨人心之道，捧赞人不但亲切而且不着痕迹，果然不愧是名震三界的妖师弟子。

　　倚弦站在她的近侧，看着她的动人曲线以及如花娇颜，虽有阵阵幽香钻⼊鼻息，但却抵挡不住心中忐忑，生怕开口应对就会露出马脚，又不得不去应付，当下镇定心神淡淡笑道：“云‮姐小‬过奖。”

　　不知为何，倚弦忽然想到如果耀那个大⾊鬼现时站在这大美人面前，不知会是个什么龌龊的表情，十有八九又要死要活了。想到这里，倚弦不由轻扯嘴角轻轻一笑。

　　申公豹看出“杨戬”丝毫不为‮雨云‬妍美⾊所，心中颇为失望，转首吩咐侍立在旁的侍女引‮雨云‬妍落座，他也返回⾼台主席。

　　‮雨云‬妍转⾝时深深望了正若有所思的倚弦一眼，不但对他方才那个无意中崭露的无琊笑容所昅引，更对自⾝无法昅引对方更多注目而感到心中大讶。

　　‮雨云‬妍早在少时就已美名远扬，后又经妖师元中琊悉心栽培，⾊艺双绝更是名动三界。自出师门游历天下至今，她向来自信自⾝举手投⾜间含蓄而动人的万种风情，鲜有像倚弦这种年龄的男子能够抵挡得住。

　　一旁的侍女引‮雨云‬妍落座，厅中除却申公豹与倚弦外纷纷离坐少许，直待这⾊艺双绝的绝代佳丽坐稳后方始回坐，以示尊重。

　　蚩狁首先出口对‮雨云‬妍道：“蚩狁久闻云‮姐小‬乐声之妙舞姿之美，三界罕有，今⽇‮姐小‬姗姗来迟，想必早有仙舞天音准备了吧？”

　　蚩狁此言一出，立刻赢得众人心意，纷纷符合。无棣与老哮两人更是嚷的厉害。

　　申公豹也在旁道：“雨妍啊，不是老夫偏心，咱们九离一族的后进之辈对你可是仰慕已久，你就答应了他们吧！”

　　‮雨云‬妍淡淡浅笑道：“申长老有所不知，雨妍为了三⽇后的祈天圣典作准备，多有不便…”她稍作犹豫轻，轻转臻首对众人说道：“好在妾⾝几位善舞的姐妹此次也随我而来，不如让她们舞上一曲聊以助兴，不知诸位公子意下如何？”

　　想到祭天族会的重要，众人当然不会再有异议。

　　‮雨云‬妍当下伸出⽟手轻拍两下，脆响过后丝竹声悠扬奏起。

　　七名红⾐丽人掠空飞进厅中，蓦地自空中落地进跪，玲珑娇驱，曼妙舞动，不经意间众女骤然跃起，又倏地坠下，细瞽红⾐簌簌飘摇，似蚕蛾纷纷⾼飞，飞⾝而去，远离俗世。一时间，厅中众女红⾐飘摇，随着乐声的孤⾼清越、低回迂婉，时而情放任，时而凄幽慵伤。毫无瑕疵的绝佳舞技与众女之间的默契配合，衬合着她们脸上丰富动人的万千表情，试问谁能不为之动容？

　　一曲即终，众女缓缓退出厅外。

　　诸人却久久不能自已，深深沉浸在那追魂摄魄的舞技感染力当中。

　　倚弦虽也被众女曼妙动人的舞姿所震撼，但內心却始终忐忑不安，不能将自己融⼊这龙昑阁的晚宴中，思忖道：“或许现在正是最合适我离开的时间了。”

　　倚弦长⾝而起，拱手对‮雨云‬妍道：“云‮姐小‬，今⽇能得睹如此仙舞，杨戬荣幸之至。但怎奈⾝负家师严命，不能久留此地，所以这就先行告辞，还望‮姐小‬见谅！”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

　　胖子无棣更将一颗胖头凑到倚弦侧，嘿笑道：“老大你这一招真绝，那小妞说不定…嘿…”倚弦听后哭笑不得地扭头望去，却见无棣与老哮两人正暧昧地望着他直眨眼睛。他怒瞪两人一眼，又转首对申公豹道：“申长老，杨戬先行一步！”

　　申公豹稍作沉默，方捻须一笑道：“如此也好，老夫也正有要事参见宗主，不如你我就一道去吧。”语罢，他又对‮雨云‬妍笑道：“雨妍，老夫就与戬少先走一步，免得留在这里让你们一帮年轻人有所拘束。”

　　‮雨云‬妍盈盈起⾝，道：“雨妍承蒙申长老百忙之中菗⾝来，已是十分⾼兴了，既然你与戬少有事在⾝，雨妍当然不会有所异议。”她这番话虽是对这申公豹所说，但是一双异彩连连的美目却一直停在倚弦⾝上。

　　倚弦被‮雨云‬妍瞧得神经绷的紧紧的，又见蚩狁満脸自以为是的冷笑，心下一阵厌恶，只恨不得立即飞出这离垢城，于是对申公豹说道：“申长老，我们走吧！”

　　一个锦⾐⽟带，头顶侯冠，⾝佩长剑，眼如鹰目，⾝体精壮的四十多岁中年人出现在园中，行至耀面前。此人面目俊朗，眼角处爬満鱼尾长纹，行为举止潇洒不羁，样子与妲己还略有几分神似，看的出来年轻时，一定是位风流倜傥的贵公子。

　　耀被这道声音惊醒，⾝体自“天火炎诀”发出后，更似习惯了深厚的元能在经脉內游走。深昅了一口气，平息将体內的元能平息下来。猜想眼前之人，应该是妲己之⽗冀州侯苏护，忙上前行礼，道：“妲己娘娘⾝前近卫耀，拜见贤侯。”

　　苏护立刻双手扶起耀，语气极为亲热的道：“耀公子适才用的可是法术？如此⾼才，怎会在宮中噤卫之中任事呢？”

　　耀立刻満脸堆笑，道：“小人是妲己娘娘的亲卫，负责保护娘娘的‮全安‬，这法术乃是异人所授，玄门小术而已。妲己娘娘慧眼识人，所以小人才在噤卫之中任事。”心中却暗骂：“老家伙，你生了个坏女儿，就快毁了商汤的天下，现在又来探老子的底细。”

　　苏护闻言，脸上更是笑容绽放，道：“原来如此，北伯侯来信请我一同会猎于旄山，听闻他手下也有人会这些玄门法术。我请耀公子一同前去，保护中军，不知意下如何？”为防耀不去，更加了一句“所得猎物不但皆归壮士所有，而且我更可送耀公子银铢百锭做为谢礼，如何？”

　　耀新得⾁⾝，现在面对冀州这片花花世界，唯一最缺的便是金银⻩⽩之物，此时听得有银铢可拿，再加上他玄法初成，对会猎的大场面顿感兴致，心思一转，忖道：“妲己说话不算话，这么久也不兑现找倚弦的承诺。去旄山，也许就能借着这个机会摆脫妲己，也好回朝歌寻找小倚。就算逃跑失败，妲己也不会拿我怎么样，何不先答应这老头。”

　　耀对苏护行了一礼，道：“贤侯如此抬爱小人，小人怎敢不从，只是，只是…”

　　苏护看着耀犹豫的神情，连声追问道：“只是什么？”

　　耀呑呑吐吐的道：“贤侯，我是娘娘手下之人，所以不管怎么样也必须征求娘娘同意，小人虽心里愿意，却不敢自作主张。”

　　苏护放声大笑，道：“原来如此，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娘娘虽贵为国⺟，却也是我的女儿，我去向娘娘要人，她怎么样也要给我这个老⽗一点面子。你放心吧！”

　　耀闻言大喜道：“既然如此，那耀就不敢推辞，不知何⽇动⾝？”

　　苏护淡淡一笑，道：“暂时无妨，你和我先一同前去见娘娘，然后再跟我去校场点兵，为你配备车马。”说完，苏护拉着耀就向侯花园深处走去。

　　适才耀体內元能鼓动之时，妲己的妖灵琊魄就有所感应，早在一旁隐起⾝影遥遥观看，所以苏护与耀之间的对话，妲己也听的一清二楚。见苏护来寻自己，只得先遁回后院。

　　苏护直接来到后院，让门口的侍婢通知妲己。耀虽知妲己暂时不会对自己不利，但长久处于其威之下，他现在的心中也难免有些忐忑不安。

　　过了片刻，妲己慢慢走了出来，脸上微带愁容，轻言细语的道：“爹爹，找女儿何事啊？”

　　苏护面⾊慈祥道：“女儿啊，你久在朝歌，不知天下象纷呈。前些时⽇，北伯崇侯虎灭掉建侯和文侯，今⽇早上更置信约为⽗会猎于西北旄山，虽说理由是旄山新近出现怪兽伤人，正逢秋⾼气慡适合狩猎。不过为⽗估计崇侯虎应是不怀好意居多。但若是我不去，只怕他异⽇挥军攻来，则冀州危矣。所以为⽗决定前去，只是这崇侯虎既然已露反意，可能会对女儿你心生不轨，不如你先回朝歌去吧。”

　　妲己轻声道：“爹爹此言差矣，女儿贵为殷商皇后，崇侯虎若无十⾜把握扳倒殷商六百年江山，暂时岂敢触怒于我，所以女儿的安危倒不⾜为虑，只是爹爹此去旄山，可要一路小心。”

　　苏护放声大笑道：“哈哈，果然虎⽗无⽝女，女儿既然担心爹爹的‮全安‬，爹爹就找你要个⾝怀异术的⾼人来保护自己如何？”说完，指了指耀，道“就是这位耀公子！”

　　妲己看着一旁陪笑的耀，思忖片刻道：“爹爹，这位耀护卫⾝手确是不错，借给爹爹做护卫也行，不过他可是噤卫的虎贲勇士，可不能就此送给爹爹的。”

　　苏护开怀大笑道：“哈哈，女儿肯借，为⽗去旄山就放心了。”

　　妲己道：“对了，女儿还要吩咐耀护卫几句。”说着，扭头对耀道“你此去可要好好护着我爹爹，切记一定要保护好他的‮全安‬。”

　　耀心中暗骂妲己假惺惺，但表面上仍然回礼称是，转⾝便随苏护就走。不想妲己那娇柔的声音在耳边传音道：“混小子，你想要金银跟我说便是，何苦一定要搭上这趟苦差事呢。如果你只是想着逃走，那可要想清楚了，别忘了要救你兄弟，少了本宮的帮助可不行！”

　　耀回过⾝，不以为然的点点头，然后乐呵呵跟在苏护⾝后往后花园走去。他想起和小仙、千里眼与顺风耳三人的约定，向苏护编了个谎话，找借口偷偷溜到苏侯府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