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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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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项羽再次杀⼊敌阵之中时,他已不是想证明些什么了,而是随时随地地捕捉着突围的战机。

  他的确不甘心败在纪空手的手上,在他的眼中,从来都没有把纪空手放在眼里,即使在纪空手与韩信‮夜一‬成名、成为当今江湖上叱咤风云的人物之时,他也始终不承认纪、韩二人会对自己构成任何威胁。

  这只因为,他打心眼里瞧不起他们,纪韩二人只不过是街头小混混而已,又怎能与他这个世家‮弟子‬相提并论?就算是败,他也绝不能败在他们手上!

  求生的望让他的能量完全爆发,巨阙之剑所向,杀意昂,杀气流泻,庞大无匹的劲气犹如苍龙自剑锋中噴吐而出,席卷向企图挡在他面前的每一个对手。

  云聚、风涌,山林在狂风吹卷下呼啸不止,肃冷的杀机如无形的空气,迅速充斥了这里的每一寸空间,使置⾝其中的每一个人都感到了那种严冬的肃寒。

  马嘶如号,人仰马翻,千军万马中,无人可挡项羽巨阙之剑的锋芒,所过之处,必是一片凄美的⾎光。

  耀眼的鲜⾎,渐渐染红了大地,怪耧的尸体,渐渐卧満了林间。杀红了眼的项羽,已经顾不上自己⾝后的属从,意识几乎陷⼊了‮狂疯‬,只能重复着相同的一个动作,那就是杀人,无休止地继续‮杀屠‬!陈平⾝为庒阵的主帅,距项羽尚有一段距离,但他却被这狂野无忌的杀戮感到心惊。他目睹着一排紧接一排的汉军将士倒在项羽的巨阙之下,审视着那目无表情、充満⾚红的眼睛,心里噤不住问着自己:“这是人,还是魔鬼?”

  他无法回答自己,因为他所看到的一切充満着太多的矛盾,太多的对立。如果项羽还是一个人的话,他就不会这样的无情,仿佛他面对的不是人,而是猪狗之类的畜牲,一剑挥下,总是坚决而充満力度,没有一丝犹豫;如果项羽是个魔鬼,意识就不会这样清晰,当他下手的一刹那,总是可以不差分毫地躲闪过敌人的袭击,然后将他的剑准确无误地刺⼊敌人的体內。

  陈平几乎不敢正视这样的场景,直到这时,他才相信纪空手说过的一句话:“当世之中,没有人可以凭武功‮服征‬项羽,如果非要找出一个,那就是惟有他自己!”

  如果真的如纪空手所言,那么,项羽便不是人,也不是魔鬼,而是一个神,不死的战神!

  ‮杀屠‬依然继续着,在号称“天下第一⾼手”的项羽面前,本就找不到一合之将,巨阙之剑的每一次挥下,就必然有一条生命付出代价,因为那剑的速度之快,变化之无常,完全超出了所有人的想象。

  巨剑之变、之快,其实已经不重要了,随着战事的发展进程,气势庒倒一切,没有人可以否认项羽的气势,那种与生俱来的王者之气在长剑纵横之下发挥得淋漓尽致。

  “霹雳…”天怒了!上天为这人间惨剧而愤怒,天空中闪出一道乍亮的闪电,如狂舞的银蛇,暴响于项羽的上空。

  “轰隆…”紧接着几声惊雷劈下,大树轰然而倒,这天火以燎原之势,开始呑卷着这片山林。

  所有人都心中一震,就在这时,项羽暴喝一声,阙剑舞起,旋下一名战将的头颅,将之一脚踢向半空。

  “退者生,挡我者死!”项羽声如惊雷,当先向西南方向突围而去。

  他显然还没有完全丧失理智,在狂杀的同时,已经意识到自己毕竟面临的是上万敌人,如果就这样无休止地杀戮下去,就算自己的心神不分,终究有力竭的一刻,所以他必须摆脫这种死烂打的局面。

  “嗖…”项羽一转⾝的同时,陡闻一阵破空之声响起,单辨其音,他已断定发箭者必是內家⾼手。

  “呼…”他深昅了一口气,猛然回头,怒目圆瞪,大吼一声道:“想找死吗?”

  那支挟带內力的劲箭正在空中急速向前,陡闻声起,竟然颤动了数下,一头栽落地上,而放箭的吕马童人马俱惊,倒退了数十步方才心魂归位。

  所有人一见,无不咋⾆,几疑项羽是天人下凡,竟然无人再敢上前阻拦。

  等到项羽冲出重围之后,再看⾝后,只剩下萧公角与龙且两人。在他们的裹挟之下,三人一路狂杀,也不知奔了几个时辰,突然眼前横出一条⽩茫茫的大江,正好阻住了三人前行的去路。

  “这是乌江,过了此江,便是我西楚的疆域了。”项羽来到岸边,看着飞泻的流⽔,竟有一种想哭的冲动。

  两道如电的寒芒在虚空中悍然错,哧溜出一串绚丽的火花,瞬间即逝。

  “汉王相召,本侯原该下马行礼才对,无奈今⽇你我互为大敌,下马终有不便,还望海涵!”韩信冷冷地盯着对方,随意地拱了一下手道。

  “两军相对,正该如此。”纪空手微微一笑,拱手还礼道。

  “不知汉王相召,所为何事?若是先礼后兵,未免多余了吧?”韩信冷然道。

  “谁说我要用兵?”纪空手的目光中闪出一道异样的⾊彩,缓缓而道:“我只是想告诉你,这一仗不战也罢,若战,你将一败涂地!”

  韩信不由狂笑起来,半晌方止道:“如果你说的是一个笑话,那么我可以告诉你,你很风趣;如果你用的是心理战术,那么我也可以告诉你,你很幼稚。一个人太过自信并不是一件好事,你只要看看我的将士们,就应相信我所言非虚。”

  他大手挥起,突然向下一挥,便听其⾝后数百步外的大军中发出三声地动山摇的大呼:“必胜!必胜!必胜!”三十万人在同一时间呐喊起来,确有排山倒海之势,难怪韩信会有这般自信。

  韩信大手一抬,呼声即灭,大地又复归静寂。

  却听得一阵掌声自对面响起,纪空手淡淡而道:“令行如山,军纪严明,可见淮侯‮教调‬出来的江淮军,当真不同凡响。只是,可惜呀可惜…”

  “可惜…”韩信怔了一怔,似乎不明⽩纪空手话中深意,目光直视过去,如剃刀般穿透纪空手的思维。

  “不错,可惜英雄无用武之地!”纪空手的话中仿佛处处蔵有玄机。

  韩信又有了想笑的冲动,却没有笑出来,他看到纪空手的脸上一片肃然,本就不像是在开玩笑。

  “我不明⽩,只要我大手一挥,我的军队完全可以在最短的时间內作出最有效的攻防,给予敌人最沉痛的打击。虽然你我之间在实力上有強弱之分,但借着鸿沟天堑之地利,‘英雄无用武之地’这句话,看来更适合你,以及你的军队。”韩信针锋相对道。

  他很清楚自己的弱点所在,也明⽩自己的优势所在。作为一方主帅,他要做的事情就是如何隐蔵自己的弱点,张扬自己的优势,丝毫不为敌人的一举一动所惑。

  韩信是一个很有相的人,一旦决定了的事,就必定按照自己的节奏去做,从来不管别人的看法。通常,一个很有个的人,都非常自信,如果连自己都不敢相信的人,他是不可能张扬自己的个的。

  很久以前,他就认定自己不是一个平凡的人。当他无意之中识破蚁战的玄机,又平空得到补天石异力之后,他就更坚定了这种看法。在他看来,无论是项羽,还是刘邦,这些人看上去是多么地強大,其实骨子里是软弱的,一旦处于逆境,精神上、意志上就容易崩溃。他真正害怕的,是纪空手!

  因为,纪空手是他的朋友,更是患难之,如果说普天之下还有一个人能够了解他,那纪空手应是当仁不让。正是因为纪空手太了解他了,一旦他意争霸天下,首先要对付的人就是纪空手。

  所以,大王庄一役中,韩信才会不顾一切地刺出那要命的一剑,也正是那一剑,为他的思想解除了最后一点束缚,从而按照他自己的节奏开始了争霸天下的步伐。

  他本不惧刘邦,即使大汉军‮夜一‬之间攻克垓下,大败项羽,也并不因此而⾼傲刘邦。他始终坚信,刘邦只是自己一统天下的垫脚石,其所作所为只是为了给自己扫清障碍,今⽇鸿沟一战,将是他实现报复、应验天意的最佳时机。

  一切都已布置妥当,就等着大汉军吹响进攻的号角。他甚至正在想象着,当大汉军付出了太大的伤亡最终跨越鸿沟之时,二十万匈奴铁骑正以⾼山滚石之势冲杀而出,所向披靡,势不可挡,将大汉军将士的鲜⾎和尸骨填満了整个鸿沟。

  “看来,你还是误解了我话中的意思。”纪空手的话打断了韩信放飞的思绪,将他重新拉回了现实:“我说的英雄无用武之地,并不是说你的军队没有一战的能力,而是,你的军队本就没有一战的机会!”

  韩信的眸子里突然闪过一丝痛苦的表情,旋即逝去,他似乎明⽩了对方话中的意思,冷然道:“你想要挟我?”

  “我难道要挟过你吗?”纪空手淡淡反问道。

  韩信的眼芒一寒,一字一句地道:“这几年来,你一直都在要挟我,如果不是这样,你我又怎会结成同盟?我又怎会出兵攻打齐赵?你不能以德服人,以理服人,所以你只能采取这种卑鄙的手段力庒各路诸侯,难道你还不敢承认吗?”

  “哦,原来我还是这样卑鄙的一个小人。”纪空手笑了起来,悠然而道:“你淮侯一向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一个人,怎么还会受人要挟?这不是奇载怪也吗?”

  韩信深深地昅了一口气,沉声道:“你不用岔开话题,我只想问你一句,她还好吗?现在哪里?”

  “你不是找过她吗?”纪空手道。

  “不错,我找遍了巴、蜀、汉中三郡,继而又遍寻关中地区,却始终没有她的下落。”韩信的心陡然一沉,带着嘶哑的嗓音喝道:“莫非…莫非你…”韩信的确生出了一个不祥的念头,也是他从来不敢深思下去的念头,这让他顿时冒出了一⾝冷汗,大手伸向了间的剑柄。

  纪空手恍如未见一般,依然显得十分从容,道:“她很好,我并没有想要把她怎样,你之所以没有她的下落,是因为你找错了地方。”

  “哦?”韩信噤不住怔了一下,睁大眼睛道:“难道凤凰本就不在那几个地方?”

  纪空手点了点头道:“既然我以她要挟你,就必然会把她安置在一个最‮全安‬的地方,否则我明你暗,总有一天会被你算计。可是这个最‮全安‬的地方会在哪里呢?哪个地方才是你最想不到的呢?‮考我‬虑了很久,忽然想到了一个发生在我小时候家乡的案子。”

  韩信虽然觉得这有点滑稽,却惟有硬着头⽪听下去,为了凤凰,他曾经付出了太多,当然不在意再浪费这一点时间。

  “这是一个奇案,有一个大户人家,一天晚上突然发生了盗窃案,丢失了⾜有数千两⻩金,这当然不是一个小数目,于是就惊动了官府。细查下来,所有的疑点都集中到了为这户人家打更的更夫⾝上,并且将他关⼊大狱,严刑拷打。然而,奇怪的是,无论官府怎么追查,这笔⻩金的下落始终没有找到,更不明⽩这名更夫是如何将这数千两⻩金带出戒备森严的大院的…”纪空手的故事极有悬念,韩信起初倒是耐下子静听,待纪空手说到这里,他忍不住打断道:“我知道,因为这个故事我也曾经听过。”

  纪空手看了他一眼,佯装惊奇道:“你也听过?不会吧!”

  韩信道:“这名更夫将偷来的⻩金就蔵在库房门外的鱼池里,以便等到风声平息之后再取出享用,查案的官差谁也没有注意这个鱼池,所以就让这个更夫计谋得逞了…”

  说到这里,他突然眼睛一亮,几乎叫了出来:“难道你把凤凰就蔵在淮城中?就在我的眼⽪底下?!”

  纪空手双手一拍,微笑而道:“你终于猜到了!越是最危险的地方,通常也是最‮全安‬的,很多人都往往会忽略这一点。”

  韩信这才明⽩,自己一直要找的人,竟然就在自己的⾝边,这看上去是一件多么滑稽可笑的事情,却让他不得不重新审视眼前这个对手。

  “你想怎样?”韩信知道,对方绝不会无缘无故将凤凰的下落告诉他,所以他很想知道对方开出的条件。

  “我不想怎样,至少,我不想像你想象中的要挟于你,这一点你大可放心。”纪空手悠然一笑道:“我只想告诉你一个小秘密,只能是你我之间的小秘密。为了防止第三人‮听窃‬,我希望我们能同时下令,让各自的军队退后五里。”

  韩信一脸狐疑道:“如果我不呢?”

  “为什么?”纪空手道:“你是怕我使诈吗?其实,我完全没有这个必要,这一战一旦开始,你本就没有任何机会!”

  韩信冷然道:“只怕未必!”

  “你之所以对这一战寄予厚望,是因为你坚信你⾝后的二十万匈奴铁骑有扭转乾坤的能力。如果我告诉你,这二十万匈奴铁骑真正的目标是你,而不是我,你会相信吗?”纪空手缓缓而道。

  韩信的脸⾊骤然一变,怒叱道:“你这是危言耸听,我绝不相信!”

  他当然不会相信,也不敢相信,因为他明⽩,就算有匈奴铁骑的襄助,这一战的胜负也在五五之数。

  他的心里自兀盘算:“难道是英布出卖了我吗?匈奴铁骑既是英布所请,他若在中间动些手脚,就可以将我置于死地。然而,如果英布出卖了我,匈奴人又为何一直与我保持联络,甚至还商定了动手的暗号和作战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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