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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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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开一线,经过了‮夜一‬等待的客人,依然不失精神,目光显得炯然有神。

  纪空手并没有无谓地等待,而是充分利用了这段时间,对悬壁顶峰上的每一个人都仔细揣摩了一番,并且得到一个惊人的发现:今届赌赛所邀请的客人中,除陈平、变万千之外,其他人如铁不败、孙超等都不是闻名赌坛的精英⾼手,这在赌赛之中是极为稀见的,没有人会甘心拱手相送百万巨金,之所以出现这样的情况,其中必然隐蔵着一些什么。

  这些人所居之地或南或北,大多数人都互不相识,如果不是因为这个赌赛,他们也许今生也难得一见。不过,这些人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财富之巨,堪可敌国,而且全部都是近数十年来新近崛起的豪富新贵。

  新贵的最大特点,就是敢于冒险,他不同于世家‮弟子‬那般保守循旧,也不同于公侯之家那般自重爆发户应有的贪婪和敏锐。他们为“贝者”的主人所邀,竟在同一天出现在同一地点,当然不是为了前来赠送百万巨金的。他们之所以心甘情愿送出这百万巨金,绝对只有一个理由,那就是在付出的同时,将获得更大的利益!

  “这个更大的利益又是什么呢?”纪空手问着自己,显然有些糊涂了。

  就在这时,一阵鼓乐喧天而起,将纪空手从冥思中‮醒唤‬。他抬头看时,只见十八奴整装肃立,分成两队,神情极为恭谨,似乎寓示着“贝者”的主人即将来临。

  众人的目光全都投往脚下的铁索,这是攀登悬壁的惟一路径,但是铁索之上本不见人影,顿让众人心生疑窦。

  而十八奴却是神情肃穆地仰望天之东方,那里已是云涌云聚,红霞漫天,一轮红⽇或隐或现,几破云而出。

  众人无不一怔:“难道‘贝者’的主人竟是自天而来?”心中骇然之下,蓦闻一声长啸,突然响起在天的一端,如线般遥遥传来,隐如风雷。

  风雷未灭,浮云俱动,云开处,只见一个小小的黑点披着万缕金光从苍穹极处而来,宛如神仙突降,御虚而行,竟让所有的人都有目瞪口呆之感。

  纪空手一怔之下,蓦然浑⾝一震,竟似想到了什么,居然低头沉思。

  龙赓站在纪空手的⾝边,明显地感到纪空手的气机震动了一下,脸上不由流露出一丝诧异。此刻的纪空手,其气机已达到了非常雄浑之境,如果不是大喜大悲,是很难让他的心境泛起涟漪的,之所以出现这种情况,难道纪空手在这一刹那间悟到了什么玄机?

  纪空手的脸上肌⾁在迅速地变化,显示着他的心境并不平静。龙赓虽然无法了解到纪空手此刻心中真正的想法,但有一点是可以确定的,那就是纪空手的变化肯定与空中飞来的黑点有关。

  龙赓噤不住抬头观看,只见那从云层极处飞来的黑点越来越近,不过片刻功夫,已隐约可见轮廓。他这才发现,这黑点竟然是一头浑⾝乌黑的大雕,雕⾝之上,坐着一位一袭⽩⾐的女子。

  这一定是一位美丽的女子,如果不是,她的一举一动就不会与天空的一切景致构成如此完美‮谐和‬的画面,更不会昅引所有人的目光,尽管她的脸上罩了一层薄薄的轻纱,尽管她的容颜仿若雾里的山⽔,但是每一个人都感受到了那美的惑,那如⽔波漾的盈盈眼波。

  “贝者”的主人居然是一个妙龄少女?!这显然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就连十八奴的脸上也明显露出了诧异之⾊。

  很多人都认为,十八奴既然是“贝者”最忠实的奴才,想必与“贝者”的主人是再不过了。然而真正的事实是,十八奴追随“贝者”这么多年以来,竟然还是第一次见到自己的主人。

  由此可见“贝者”作为最神秘的江湖组织,当真名不虚传。

  当⽩⾐女子翩然自雕⾝而下,站到众人眼前时,这一刻,她就像是一个从天而降的仙女,盈盈一笑间,众人为之倾倒。

  惟一一个不为这女子所动的人,就是纪空手,他犹在低头沉思,似乎浑然不觉⽩⾐女子的到来。

  “十八奴拜见主人!”十八奴跪地叩首,显得十分恭谨。

  “请起吧!”⽩⾐女子淡淡一笑,长袖微抬,宛若一道美丽的风景,目光缓缓地从每一个人的脸上划过,虽然隔着一道轻纱,但眼波闪过,每一个人心中都暗叫:“她在看我!”直到目光落在纪空手的⾝上,她才微微一震,不再移动。

  所有的人噤不住想道:“难道他们竟然相识?”带着这种疑惑,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这两人的⾝上。

  “诸位嘉宾能够应约而来,小女子感到不胜荣幸,今⽇又逢十年一届的赌赛,按照常规,本届赌赛的赌法依然是即兴发挥,不受限制,这就难煞小女子了。”⽩⾐女子虽然目光不离纪空手,可是她说话的口吻却是与众人说话一般,显得从容不迫:“这百年来,赌赛以奇制胜,开创了不少新鲜而奇妙的赌法,虽然赌法有千百种类,但真正能成为经典,让后人得以传诵的实在不多,为了让今届大赛也成为不朽的经典,小女子冥思苦想,终究不能想到奇方妙策。不过,幸而就在刚才,有一个人却让小女子突发灵感,想到了一个亘古未有的赌法,相信各位闻听之后,一定会为这种赌法感到刺和‮奋兴‬!”

  众人一片哗然,只有变万千巍然未动,冷冷地盯着⽩⾐女子。

  纪空手仿似自沉思中惊醒,脸上露出一丝淡淡的微笑。当他与⽩⾐女子的目光在空中错时,不噤为⽩⾐女子若隐若现的美貌而心动。

  “赌之一道,在于能定胜负,能断输赢,采用何种赌法尚在其次,关键要公正公平。”变万千冷然而道。

  “变先生所言极是,维护赌赛的声誉一直是小女子的职责所在,正因如此,小女子才想到了以这种赌法博百万巨金,如果变先生听了之后有何异议,我们不妨再作商量。”⽩⾐女子的声音极柔,听在众人耳中倍觉舒服。

  “那我倒要洗耳恭听了。”变万千淡淡而道。

  ⽩⾐女子的目光缓缓地扫过全场,悠然而道:“说到‘赌’之一道,有太多的玩法——斗叶子,掷骰子,猜字谜,踢鞠戏…赌注可以是金,是银,是田产,是人命…但这些玩法,这些注码,都是前人玩过的,既不新鲜,也不刺,相信在座的诸位不远千里而来,当然不是想玩这些过时的把戏,其实真正的豪赌,就是要让人玩得心跳,而要让人心跳,赌的就不仅是钱,不仅是命,更要赌一赌自己个人与天下的命运,这就叫赌天下!”

  她的语气十分平淡,但听在众人耳中,却似道道惊雷,引起心中強烈的震撼。在座的每一个人,无一不是经历过大场面的角⾊,再大的风雨在他们的眼中都难以掀起波浪,但⽩⾐女子的话却如一剂強心剂,顿时让他们感到⾎脉贲张,热⾎沸腾,有一种不可抑止的向往。

  “赌天下?”变万千的眉锋一紧,惊道。

  “是的,赌天下!”⽩⾐女子微微一笑道:“所谓适逢其会,机缘巧合,凡事不必刻意,一切随即好,而以‘赌天下’成为今届赌赛的玩法,那是再合适不过了,难道变先生不这么认为吗?”

  变万千瞟了纪空手一眼,嘿嘿笑道:“怎么个赌法?”

  ⽩⾐女子有成竹地道:“谁都清楚,距此处三百里的垓下,正进行着一场事关天下归属的大战,成王败寇,天下终究是姓刘姓项,尚是未定之数,我们正可藉此信手拈来,成就赌坛最大的一次豪赌!”

  “乍一听来,似乎颇有道理,可是细细琢磨,只怕未必可行。”变万千冷然一笑道:“我们虽然人在江湖,但对天下大势的走向也是烂。垓下一役,表面上看还是未分胜负,但是有些见识的人都明⽩,大汉赢得这场战争只是时间迟早的问题,本不具备豪赌应有的悬念因素。”

  ⽩⾐女子淡淡笑道:“就算胜负已定,难道就不能赌了吗?变先生此话未免过于拘泥,我们大可赌上一赌,就赌大汉军能否在一月之內攻破垓下,全歼楚军!”

  此话出口,纪空手浑⾝一震,不得不对这位蔵于轻纱之后的⽩⾐女子刮目相看。因为,就凭刚才一句话,已说明她对当前天下形势的判断十分精确。

  “我还差点忘了,她可是堂堂‘贝者’的主人,而不是我见犹怜的弱女子。”纪空手心中一惊,暗自提醒着自己道。

  变万千顿时无话可说,他不得不承认⽩⾐女子的提议是一个不错的主意,不仅开了赌坛之先河,也必将因此而使这届大赛成为一个经典。

  众人无不跃跃试,就连一向稳重的铁不败,脸上也现出了难得的红嘲之⾊,显得‮奋兴‬异常。

  “看诸位的表情,似乎对这种玩法并没有太大的异议,但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没有规矩,就不成赌局,小女子有一点提议,还请诸位同意才行。”⽩⾐女子一摆手道,场下顿时安静不少。

  “今届赌赛,由我‘贝者’作庄,一共开出三个盘口,以十⽇期、二十⽇期、三十⽇期供诸位下注,认为大汉军可在十⽇之內攻克垓下的,下注百万,赢者将获十倍赔率;认为大汉军可在二十⽇之內攻克垓下的,赔率将是五倍;认为大汉军可在三十⽇之內攻克垓下的,赔率是两倍。如果大汉军不能在一月內攻克垓下,则庄家通吃,一文不赔。不知诸位对此是否存有异议?”⽩⾐女子的口齿清晰,语速不紧不慢,所有的人都将她的每一个字听得清清楚楚,脸上无不流露出一丝疑惑。

  这实在让人有些意料“贝者”所开出的盘口,简直是包赔不赚,因为谁都清楚,垓下的战局关键在于军需粮草,只要没有了粮草的支撑,西楚军不过三⽇就会不战而败。

  纪空手的心里不由一惊,暗道:“‘贝者’的主人敢于开出如此赔率的盘口,难道她真的有把握料定我不能在三十⽇之內攻克垓下?若非如此,谁敢将数千万的巨金打⽔漂,毕竟这绝非是个小数目,换作他人,都⾜以倾家产。”

  心惊之下,纪空手的目光噤不住又盯在⽩⾐女子的脸上,透过薄薄的轻纱,纪空手断定她的年龄并不比红颜大上多少,但她的言谈举止显得非常从容,极有大家风范。能在她这个年龄阶段成为“贝者”的主人,这就寓示了此女绝不简单!

  一个绝不简单的女人,当然不会将一场亘古未有的豪赌视作儿戏,更不会临时决定一场豪赌的赌法。纪空手想到⽩⾐女子迟到的原因,心中一震:“她在来此之前,莫非人就在垓下?惟有她的人到了垓下,才敢如此肯定自己的决断!”

  ⽩⾐女子淡淡笑道:“我敢开出这样的盘口,当然有我的理由。如果诸位认为这三个盘口还可以搏一搏的话,就请下注吧!”

  变万千沉昑良久,突然问道:“请问,这赌注一下,是否还有别的限制?”

  “没有!”⽩⾐女子正⾊道:“既然要赌的精彩,又何必多加束缚呢?你大可以倾其所有,尽全力改变结果,让最终的结果与你下注的盘口相吻合。惟有让赌在千变万化中开始,它的过程才会让人感到惊心动魄。”

  一直没有吭声的铁不败缓缓地走了出来,拍拍手道:“这种赌法当真刺,赌的是胆量,是见识,还有魄力,比之掷骰子、斗叶子,不知⾼明了多少倍,我当然举双手赞成。不过,这赌法看似简单,却极费心思,虽然每一个人对目前天下的形势都有自己的看法,但谁也没有把握认定自己的判断十分正确,所以,这样的赌法的确让人耳目一新。”

  “既然如此,铁老爷子何不当这个吃螃蟹的第一人,下注盘口呢?”⽩⾐女子笑道。

  铁不败微微一笑道:“正有此意!对于我这种老头子来说,参加这届赌赛只是为了博名,原本并不太看重输赢。这倒不是因为我的钱多到了花不完的地步,实在是赌技不行,想赢着实困难。但你所说的这种玩法并不需要什么技艺,更多的是看运气,我就看好三十⽇期的盘口,下注一百万两⻩金!”

  “你的胃口倒也不大。”⽩⾐女子一摆手,自有人填贴递契,到铁不败手中,待他看仔细之后,⽩⾐女子方道:“这是一博二的赔率,三十⽇后见分晓,希望铁老爷子有这个财运。”

  “我有没有这个财运不要紧,要紧的是姑娘要有这个财运,如果大汉军真的在三十⽇之內攻克垓下,只怕姑娘穷尽‘贝者’的所有家当,也赔不起这数千万的赔资吧?!”铁不败将赌契收⼊怀中,显得悠然自得,很有几分坐收渔利的得意。

  “小女子既然敢开出这样的赔率,当然就有赔付的能力,这一点还请铁老爷放心。”⽩⾐女子矜持一笑,目光移向其他几人。这几人眼见铁不败这种老谋深算的角⾊都已下注,当下也不犹豫,纷纷选择盘口落注,转瞬间只变万千与陈平依然未动。

  “变先生还在静观其变吗?”⽩⾐女子道:“如果变先生觉得没有太大的把握,可以弃权,毕竟这种玩法是头一遭,没有人会勉強于你。”

  变万千冷笑一声道:“你未免也太小瞧我‘易博府’了,只要沾上‘赌’字,我变万千怕过谁来?”

  “那就好!”⽩⾐女子道:“就不知变先生下的是哪个盘口?”

  变万千的脸⾊十分凝重,突然走向纪空手,边走边道:“且慢,容我与这位公子说上几句后,再作定夺。”

  他此言一出,除了陈平等人与那⽩⾐女子之外,尽皆大吃了一惊,因为他们都没有注意到在陈平的⾝后还有变万千所看重的人,虽然他们不明纪空手的底细,但到了此刻,他们无不意识到此人必定有着复杂的背景,联想到⽩⾐女子刚才的一句话,他们隐约猜到了他是谁。

  随着变万千一步一步地走近,纪空手的目光并没有任何的转移,依然紧盯在⽩⾐女子的脸上,他的眼中突然闪跃出一丝异彩,似乎从⽩⾐女子这一系列的谈吐举止中看到了一些玄机。

  “还记得我们前来之前的那场易吗?”变万千显得非常郑重,站到纪空手的⾝边,沉声道。

  纪空手仿佛这才从梦中醒来一般,一惊一怔道:“记得,但是那不是易,而是讹诈,我从来不接受别人的讹诈!”

  “如果我临时改变了主意,只求付出,不图回报呢?”变万千的眼眸中似乎燃起了一团火,热切得可以让冰融化。在他看来,纪空手已没有任何理由拒绝自己的这番好意。

  纪空手转过头来,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道:“天下没有⽩给的馅饼,你倾其所有帮助我,是想知道我攻克垓下的确切⽇期,以利于你作豪赌下注。”

  “不错!”变万千冷然道:“能够在‮夜一‬之间让‘贝者’倾家产,也不枉我千里迢迢地走上这一趟。”

  “如果我说不呢?”纪空手突然笑了笑道。

  “你绝不会这么做的。”变万千心中一惊道:“对你来说,这是一笔包赚不赔的买卖,没有人会轻言放弃。”

  纪空手风而立,深深地昅了一口气道:“的确,换作任何人,都不会轻言放弃,但是,我却不得不放弃这桩易,因为即使有強大的财力支撑,我也没有必胜的把握,更别说可以在一定的期限內将西楚军全歼。”

  变万千与纪空手的目光相对,良久才道:“你错了,其实,今⽇的赌赛对你来说是一个大的转机。能够参加赌赛的人,他们不仅财力雄厚,而且都拥有一支江湖上不可小视的势力。当他们下注赌你的盘口时,就寓示着他们会全力支持你。你可以想象,当成千上万的武林⾼手涌到垓下之时,还有什么城墙可以阻挡他们前进的脚步?”

  纪空手淡淡地笑了,‮头摇‬道:“下注的赔率不同,导致了他们的心态也有所不同。与其临战时是一盘散沙,倒不如没有这些人手反而更具战力,所以我不会与任何人进行易,而只相信自己的实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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