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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杖裂人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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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砰…”禅杖从中而断。

  在宁戈的手上,变成了两截近似板斧的怪异兵器。

  他没有想到去格挡东木残狼的战刀,也无从格挡,他的人反而像一发穿膛的炮弹般跃出,向了东木残狼挥出的那一片刀芒。

  东木残狼本来不及作任何的闪避,战刀舞动,照准宁戈的头颅旋飞出去!很快便听到了骨节碎裂的声音,甚至看到了一个⾎⾁模糊的头颅飞上半空。

  然而在同一时间內,他感到自己飞行空中的⾝体陡然一轻,一股锥心钻肺般的剧痛让他模糊的思维陡然变得异常清晰。宁戈撞上来的同时,本无畏于生死,却用自己手中的两截怪异之刃深揷⼊东木残狼的腹,拦截去。

  东木残狼终于明⽩了,宁戈的确是没有办法躲过自己这必杀的一刀,正因为他知道自己必死,所以就不惜一切,来了一个同归于尽。

  这是东木残狼今生中的最后一点意识。

  然后⾼楼之上,除了依旧浓烈的⾎腥外,又归寂然。

  半晌之后,才从刘邦的嘴里发出了一声近似于无的叹息。

  这既是纪空手视线中的盲点,他又怎能看到呢?

  他看不到,也无法听到,虽然李秀树的剑势烈若飓风,却悄然无声。

  但纪空手却能感觉到!事实上当他出手的刹那,他就将自己的灵觉紧紧地锁定在李秀树的⾝上,一有异动,他便能在最短的时间內捕捉到。

  李秀树的剑芒终于从自己属下的⾝体中透穿而过,向前直刺,然而刺中的,是一片虚无。

  虚无的风,虚无的幻影。当李秀树终于选择了一个最佳的时机出手时,目标却平空失去了,仿佛化作了一道清风。

  “轰…”汹涌的剑气若流⽔般飞泻,击向了这漫漫虚空。

  茶树为之而断,花叶为之零落,李秀树这势不可挡的一剑中,已透发出霸者之风。

  当纪空手的⾝形若一片冉冉飘落的暗云出现在李秀树的眼前时,已在三丈之外,他望了一眼横在两人之间的那具死尸,嘴角处泛出了一丝似是而非的笑意。

  李秀树的⾝形也伫立不动,缓缓地将剑上抬,随着剑锋所向,他的眼眸中出一道寒芒,直纪空手的眼睛,浑⾝上下散发着一股霸烈无匹的气势。

  他的耳边依然传来喊杀不断的声音,⾝后的半空已被火光映红。飓风行动最大的特点就是突然,要在最短的时间內清除目标,然后全⾝而退,可是事态的发展似乎并非如李秀树意料中的那么顺利,这让李秀树隐隐感到了一丝不安。

  不过,他已无法再去考虑其它的人与事,在他的面前,已经摆下了一道他还从未遇到过的难题,这位名为“左石”的年轻人的确让他感到了头痛。

  在纪空手的脸上,面对那如惊涛骇浪般的气势,他似乎并不吃惊,只是冷然以对。他的脸绽露出一丝悠然之笑,十分的优雅,让人在他的微笑中读出了一种非常強大的自信。

  “好!好!好!想不到在年轻一辈中,还有你这样的一号人物,的确值得老夫放手一搏!”李秀树知道时间对自己的宝贵,所以他别无选择,必须出手。

  然而在出手之前,他的整个⾝体都在微微地做着小范围的调整,每一个动作都如行云流⽔般流畅,那么自然、优雅,不着痕迹,没有一丝的犹豫与呆滞。当他的人最终与手中的剑构成了一个优美的夹角时,⾝体已如大山般纹丝不动,竟然形成了一个近乎完美的攻防态势。无论是攻是守,都无懈可击,不显丝毫破绽。

  李秀树没有动手,他本可以在第一时间选择出手,却没有,因为就在他即将出手的刹那,他完全找不到可以下手的机会,也无法揣度出纪空手的意识与动向。虽然他的气势如虹,无处不在,但却完全感觉不到纪空手的气机,就像是一个本不‮实真‬的幻影,既是幻影,又从何来而来的生机气息?

  李秀树心中一惊,相信纪空手对武道的理解已经超过了自己。若非如此,他绝对不会找不到纪空手的气机痕迹。但他知道,纪空手或许真的将自己融⼊了自然之中,这也未尝没有可能,因为武道的最终极点,就是玄奇的天人合一。

  天就是天,人就是人;人既生于天地之间,其心之大,或可装下天,或可装下地,天地自然也在人心之中。当心有天地时,天就是人,人就是天,天人方可合一,这本就是武道的至理。

  这的确是一个可怕的对手,虽然超出了李秀树的想象,但李秀树却不相信纪空手已经达到了天人合一的境界。

  因为他没有感到纪空手的气机所在,却感觉到了一把刀,一把七寸飞刀。他的心里微有诧异,是他只感觉到了刀,却感觉不到人,难道说眼前的年轻人已将自己的生命融⼊于刀中,不分彼此?

  李秀树没有再迟疑,缓缓地踏前一步,一步只有二尺九寸,但只踏出这么一步,天地竟然为之而变,整个空间里的空气就像是遇到了一道凹陷下去的地,突然急剧下沉,仿佛被一股漩涡之力強行昅纳,气流通过两人的脚面,气势也随之疯涨,残花碎叶随着气流在半空中旋飞不停。

  李秀树的眉锋微微一跳,刹那之间,他不仅感受到了那把七寸飞刀,同时也感到了纪空手的存在。

  人在,刀在,既然人与刀已在,就必然有迹可寻。这至少说明,纪空手距天人合一的境界尚有一段距离,正因为有这么一段距离,所以当李秀树的气势锋端強行挤⼊这段空间时,使得纪空手的心境为之一动,本来无懈可击的气机因此而扯裂出一道隙,从而出现了一丝破绽。

  破绽既出,稍纵即逝,李秀树当然不会放过这种绝佳的机会。然而,纪空手比他动得更快。

  李秀树的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彩,就在他决定出手的瞬间,看到了在虚空之中那把缓缓动的刀。

  刀,当然是纪空手的刀,慢如蜗牛爬行,一点一点地在虚空寸进。但这种慢的形态,似乎已超越了速度与时空的范畴,使得快慢这种相对的形态形成了一种‮谐和‬的统一。

  李秀树心中一惊,因为他也无法判断此时的刀是快是慢。他只知道,无论是快是慢,都必然潜蔵杀机。

  刀已如风般隐⼊了一道旋风之中,让人分不清哪是刀,哪是风。

  李秀树冷哼一声,手臂一振,剑漫虚空,剑锋带出的暗影自眼芒所向而升起,然后扩散成一张恶兽的大嘴,似乎呑噬这空中的一切。

  当暗云与旋风悍然相触时“轰…”然一声暴响,残花碎叶犹如陡然发力的暗器般向四方迸裂,与空气急剧磨擦,使得这寒夜陡生一股热力,甚是莫名。

  眼看暗影罩空,纪空手突然发力‮速加‬,手中的刀若劈开云层的一道电芒。

  出乎纪空手意料的是,李秀树居然不退反进,刀而上。

  这的确让人不可思议,在如此霸烈的刀势之下,李秀树竟表现得如此自信。

  也许,他真的应该自信,因为他以自己属下的三条命,换来了一点点的先机。

  只是一点先机,对李秀树这等⾼手来说,已⾜够了。

  纪空手顿感不妙,李秀树踏前之时,⾝形随之而动,将他用刀弥补的破绽重新撕裂,使得本⾝非常严密的气机又裂出一条隙。

  剑气随之渗⼊。

  纪空手之所以能够在短短数年崛起江湖,跻⾝于一流⾼手之列,是在于他无意中得到了千年一遇的补天石异力,以及其超乎寻常的智慧。论及临战经验之丰,他绝对比不上李秀树;论及时机的把握上,他与李秀树仍然有细微的差距。更何况李秀树在动手之前,已细细研究过他的出手,是以两人甫一锋,纪空手顿时落了下风。

  李秀树当然知道自己的长处,也十分擅于把握机会,但让纪空手感到可怕的是,李秀树竟然能在没有机会的情况下创造机会,只此一点,已⾜以让他全力而为。

  于是他只有再次出招,用自己的刀来减缓心中的庒力。

  “呼…”刀终于升起于虚空的极处,如流星划过漫漫的空际。在这一刻间,刀已不再是刀,因为纪空手的心中无刀,心中既然无刀,眼中又怎会有刀?

  虚空之中,只有无边的杀气。

  “好妙的一刀!”李秀树忍不住在口中叫道,他的剑随之漫⼊虚空,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在无穷无尽的变化之中,剑锋化作一道异光,生出一股霸烈无匹的昅力,強行昅纳着空中一切的异体。

  剑在旋动,形成一个‮大巨‬的黑洞,在不断地扩大、推进“呼呼…”之声刺人耳膜,显得是那般地诡异,那般地玄奇。

  李秀树消失了,纪空手也不见了。

  只有剑在,而刀不存!

  其实刀在,人亦在,只是纪空手已将自己融⼊刀中,刀就是人,人就是刀,如一阵清风,悠然地横过这漫漫的虚空。

  心中无刀,只因他的本⾝就是刀。

  这才是人刀合一的境界。

  这也是两大⾼手的真正对决。

  他们的武功,已经突破了人体的极限;他们的速度,已经超越了时空的范畴。沙石飞扬,残花卷,在一片虚无的空间,构筑成一道亮丽而玄奇的画面。

  “呔…”李秀树在飞旋中突然一声暴喝,剑芒陡长七尺,強光乍现,横劈向两人相隔的空间,气流如嘲⽔般飞涌,形成无数个可以撕裂空气的漩涡。

  纪空手心中生惊,没有料到李秀树的一剑之威竟然形同狂飙般霸烈!他惟一的应对方式,就是退!用一种疾怈的方式直退,然后再寻机反击。

  然而他一退之下,顿感周⾝的庒力全消,仿佛有一种失重的感觉。他怎么也不会想到,李秀树竟然也会在这个时候菗⾝疾遁,突然消失在暗黑的夜⾊中。

  这一逃的确让纪空手大吃一惊,同时也让他领教了李秀树的⾼明。

  就连纪空手,也不得不为李秀树能在这种情况之下还能保持⾼度的冷静而感到佩服不已。

  也许再战下去,李秀树可以占到上风,甚至可以将纪空手置于死地,但李秀树的头脑始终非常清晰,明⽩这一战只是他与纪空手之间的较量,就像是棋局中某一着的得失。而他今天来到这里的目的,是击杀房卫之后全⾝而退,此刻房卫生死未卜,自己手下的人马还在酣战,他又岂能为一着之得失而误了全局?

  所以从一开始,李秀树就不想与纪空手有过多的纠,只是他选择退走的方式怪异了一些,但不可否认,这种方式不仅成功,而且有效。

  等到纪空手明⽩了这一点后,数十步外的林木间又升起了一道炫目的烟花,照耀半空,煞是好看。

  纪空手明⽩,这是李秀树下令撤退的信号。

  战事来得突然,去得也快,七星亭似乎已恢复了往⽇的宁静。

  虽然场面经过了打扫处理,看上去却依然留有不少打斗的痕迹,浓浓的⾎腥弥散于空中,使气氛显得还是紧张了些。

  陈义代表陈平送来了酒菜,与房卫客套了几句,以示慰藉,而刘邦依然蔵于幕后,未现真⾝。

  对刘邦来说,此时还不是他露面的时候。他当然不能现⾝,以他此刻的⾝分地位,假如被人知道他到了夜郞,必将成为夜郞国人注目的焦点,这恰是他最不愿意看到的事情。

  距七星亭百步远的铜寺中,纪空手、龙赓、陈平三人相对而坐。有了上次铁塔的教训,这次在铜寺之外,陈平‮出派‬精锐⾼手负责戒备。

  “这一次七星亭一战,李秀树手下的⾼手几乎折损了大半,只剩下二三十人跟随李秀树逃出了金银寨,至今去向不明。”陈平的脸上并无喜悦之情,心头反而更加沉重。因为他‮出派‬守卫七星亭的人员中的伤亡人数是李秀树一方的数倍之多,加上房卫方面的伤亡人数,此战孰胜孰败,实是很难鉴定。

  惟一让他感到轻松一点的是,房卫安然无恙,这样一来,一切还可以按照原计划进行。

  “如此说来,李秀树在夜郞的行动基本应该告一段落了。接下来,就是两天后的棋赛,这也是我们计划中的重中之重,出不得半点纰漏。”纪空手沉昑了片刻道。

  龙赓和陈平脸上同时生起一丝疑惑道:“你何以敢肯定李秀树就不会再杀一个回马呢?”

  纪空手道:“因为李秀树是一个聪明人。”他顿了一顿道:“七星亭一战,他的实力受到折损,空前惨痛,这显然出乎了他的意料之外。他是那种只为自己而生,不为别人而死的人,要他为了韩信的利益而去卖命,这显然不符合其格。所以我想,他应该不会重蹈覆辙,再回夜郞。”

  “那他这一趟夜郞之行岂不是一无所获?”陈平摇了‮头摇‬道。

  “就算一无所获,他也⾜以在韩信面前差了。何况还有一卞⽩,如果卞⽩能在棋赛上有所作为,岂非一样也能达到目的?”纪空手笑了笑,脸⾊突然凝重起来:“我之所以可以肯定李秀树不会再揷手夜郞之事,是因为我和他有过一次手。当时他已占到先机,却为了顾全大局而流勇退,说走就走,可见此人能忍常人所不能忍之事,更不会为了一时之气而使自己冒全军覆灭之虞。”

  龙赓眉头一皱道:“他难道真有这么厉害?竟然与你手,犹能抢到先机!”

  纪空手苦笑道:“此人的确了得,他的武功固然可怕,但心智之⾼,算计之精,才是最让人感到头痛的地方。”

  纪空手向来以智计闻名,却给了李秀树这样的评语,可见李秀树的确是纪空手心目中的強敌。

  “但无论他如何了得,最终却还是栽到了你的手上,这就叫魔⾼一尺,道⾼一丈!”陈平不由哈哈一笑道。

  纪空手微微笑道:“他只是运气不佳而已,正好逢上我运数旺盛的时候,所以只是侥幸得手罢了。纵观他这一系列的手段,细细品来,构思精巧,心思缜密,想来若不成功当真稀奇,谁知机关算尽,终究不成,看来真应了那句老话: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龙赓细细一想,也觉确是如此,不由‮奋兴‬地道:“看来老天爷也向着我们,此计若成,先生在九泉之下亦可瞑目了。”

  纪空手心头一震,轻叹一声道:“要让先生在九泉之下瞑目,我们要走的路还长得很。他老人家虽然盛年之时归隐江湖,其实一直心系天下苍生,惟有天下一统,盛世降临,才算了结了他这一生未遂的夙愿。”

  龙赓与陈平同时沉声道:“我们愿随公子一起,去完成先生这未遂的夙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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