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誓死捍卫
丰灵星冷冷一笑,本是飘然而起的⾝躯,突然微妙地一拧,⾝子已如一颗殒星般直坠而下!
眼看⾝子将及地面时,丰灵星倏然猛昅一口气“呔”地一声,⾝躯已蓦地以不可思议的角度,虚浮而起,斜斜飘飞,竟从地面之上掠至欧之乎⾝后!其速之快,骇人听闻!
而此时,欧之乎刚刚一招过空之后,刀锋收回至前,如何来得及转⾝防守?
丰灵星得意地冷笑一声,手中蛾眉刺已以令人目眩神的速度,向欧之乎⾝后攻去!
却见一道寒光同时从欧之乎的腋下闪现!竟是欧之乎将右手刀从自己的左腋下刺出!
其出击方位之诡异,速度之快,端的是惊世骇俗!
丰灵星哪会料到欧之乎会出此招?眼看自己的双腕便要被欧之乎的刀刃所切下,他急忙撤招.
但欧之乎的刀法此时已大变!他本是凶猛凌厉的刀法突然变的绵精密。如果说开始的刀法像烈焰,那么现在的刀法则像柔⽔!
丰灵星要撤招,欧之乎的刀却已如影随形般绵而至,同时,他的⾝躯也不转⾝,便那么背对丰灵星向后疾退,不用回头,手中之刀在⾝后施展得淋漓尽致!
欧之乎前后所用的刀法相差太过悬殊,致使丰灵星难免一时无法适应过来。
⾼手相搏,又岂容“一时的不适应”?在欧之乎逆⾝倒退之时,一声惨叫声响起,却见丰灵星的双腕已被齐齐切断,抛飞而出!
欧之乎的⾝势并未停止,双⾜一顿,一声长啸,有如一只⻩鹤般冲天飞起数丈之⾼,在空中一个盘回,便⾜上头下倒贯而下.
长刀在前,飘飞如雪,弥漫在丰灵星的头顶之上,然后电闪而下.一道⾎光冲天而起,丰灵星的躯体己砰然倒下!
欧之乎落地之时,刀已⼊了那竹片所削之刀鞘,他仍是一脸的平淡与木然,仿佛方才与丰灵星的一番恶斗的人并不是他。
红儿却奋兴异常,她⾼兴地跑上前来,牵着欧之乎的手,大声道:“你杀了‘万兽山庄’的庄主丰灵星,我师⽗一定会你给自由的.”
她也不知道她为什么会替欧之乎⾼兴.
欧之乎一字一顿地道:“给…我…自…由…”
门外突然又有人影一闪,红儿吃了一惊,那人影却已进门了,红儿一看,却是柳儿.柳儿⾝后,还有三人。看着地上的尸体,柳儿惊讶地道:“这…这便是丰灵星?”
红儿点了点头,却问道:“你为何未留在⾕中?”
柳儿愣了一下,方道:“师⽗担心你们有什么闪失,便将我也派了来,好相互有个照应。”红儿看了看她,没有再说什么.柳儿又道:“我来时,师⽗让我告诉你,无论成功与否,都速速回⾕.”
红儿沉思了一会儿,道:“也好,这便回去吧!”
于是,红儿、柳儿,香儿三人带着欧之乎及另外二个男人,离开“万兽山庄”.穿过整个山庄时,山庄都是静悄悄的.
‘万兽山庄’,顾名思议,里边驯养着许多猛兽,但它们早已被红儿与香儿设法全部毒杀了.
而“万兽山庄”的所有庄丁,已全被点了⽳道,这显然也是香儿的功劳.当她扮作小六林子走近别人时,那些人又怎会提防她?
柳儿一路叽叽喳喳,只听得她道:“不知为何,去追杀丰灵星女儿的剑九、刀七、鞭五,怎么到现在还未与你们会合?按理以他们的武功,对付一个小姑娘,再加上一个什么庄子宋,应该毫无困难的,莫非他们遇上什么意外了?”
红儿任凭她说,没有搭腔。其实,她认为杀了丰灵星即可,为何还要对她的女儿赶尽杀绝呢?
但她自是不敢指责师⽗有什么不对之处.
回到山⾕时,剑九、刀七、鞭五仍来回来,看来真的是出?什么意外了.红儿与欧之乎走进那间小屋,然后红儿对他道:“你先坐着,我去禀报师⽗,我会让她还你自由的,只是…只是…”下面的话她终还是来说,便出去了。
欧之乎静静地坐在那儿,一脸木然与空洞。
突然,他的嘴角菗动了几下,又恢复了木然之⾊,过了一会,他的嘴角菗动得更厉害了。
倏地,他那一脸的木然一扫而光,变成一脸惊讶!
正当他东张西望之时,门外响起了脚步声.
门外的脚步越来越近,竟是朝这个房间里来的.现在欧之乎便像是刚从恶梦中惊醒过来,脑中一片空⽩,一片茫然.他不明⽩自己怎么会在这儿,而且自己居然很安静地坐着.他突然记起那个月夜。便是在那个月夜,他为了救一个小姑娘,到了一堆荆棘前…然后呢?后来的事他又记不起了.
但已没有时间让他想得太多,因为那脚步声已在门前停下.首先进来的是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人,看他的⾐着,像是个大户人家弟子,一切都那么光亮富丽,但他的神情很特别,是那种空洞无物的神情.欧之乎心中一动,他的脑海中记起有一个⽩⾐人,那人也是如此神情.莫非…莫非自己也曾如他这样一片茫然无知?
这时,又有一个人进来了,却是一个女人,长得颇为美丽,特别是那一弯柳眉.待柳儿看到欧之乎时,欧之乎已闭上了眼睛,就那么斜倚在椅上装睡了.这是他想出的应付这样情形的惟一办法了,唯有如此,他才有可能不露出马脚。
只听得一个女的声音响起:“从此,我便是你的主人.”
欧之乎不知她是对谁说的,正在思忖该不该抬头,却有一个一字一顿的男人的声音响起:“从此你便是我的主人.”
“你对我将誓死捍卫,无限忠诚.”
“我对你将誓死捍卫,无限忠诚.”
欧之乎觉得这个声音好耳,这两句话也很耳,但他无论如何,也想不起自己曾在何处听过这样的话.
然后,那女子又道:“在这儿好好地坐着,我去向师⽗禀报一声,不准胡走动.”
那男的声音一字一字地道:“不…胡……走…动.”
接着,那柳儿自语道:“刀四今夜杀了丰灵星,大约是真累了,便这么坐着也能睡去。”
欧之乎大吃一惊,现在屋子“觉睡”的只有他。如此说来,他竟杀了人?
欧之乎大惑不解.
脚步声又起,不过这次是离开小屋的脚步声.欧之乎待脚步声远去,才偷偷地将眼睁开一条,窥偷四周。
欧之乎看到屋內只剩下那男子了,他正一动不动地坐在另一张椅子上,目视前面那空无一物的墙壁。
欧之乎心念一转,轻轻地⼲咳一声.
那人丝毫没有动静。
欧之乎更用力地一咳,仍是如此情形.
便在此时,门外有一女子叫道:“刀四,出来,与我一道去见师⽗.”
欧之乎不知自己该不该“醒来”出去.
那女子惊奇地“咦”了一声,已跨⼊屋內,这才恍然道:“我道为何未理会我,原来是疲倦过度睡着了.”
她便上前轻轻地推了推欧之乎的胳膊,欧之乎何等心智,便在刹那间拿定了主意,他便故作一惊,睁开眼来,一脸茫然地看着眼前的女人。
眼前的女人自便是红儿,只见她道:“来!”
她就说了那么一个字.欧之乎又好笑又好气,心道:“怎地说话如此简单?莫非先前她便是这般指使我?”
见到那蒙面女人时,欧之乎当然有点吃惊,但他的神情却未变:木然、呆板。因为他一路走来时,早已看到这山⾕中的所有男子全是这种表情,这种没有表情的表情.那蒙面女子静静地注视了欧之乎良久,始开口道:“⼲得很好,从此你便是刀一了.”
却听得红儿吃惊地道:“师⽗,您老人家不是曾说过待刀四杀了丰灵星后,便放他出山⾕的吗?怎的又改变了主意?”
蒙面女子道:“奇才难求,为师也只能自食其言了。”
红儿有些不平地道:“可这对刀四来说,却未免不公平了,而且还有…有些忍残!”
她犹豫了半天,竟还是壮着胆子说出“忍残”二字。
蒙面女子目光暴如电,紧紧地瞪着红儿,红儿心中一阵志忑不安.片刻之后,蒙面女子才长长地吁了一口气,道:“红儿,你已变了不少.”顿了顿,又道:“为师也是不得已而为之,眼看十几年过去,我家姐小在九泉之下,见她的仇家全都在世间逍遥着,怎不心寒?而且为师为决定将刀四所服用的物药改了,改服‘半梦半醒’,如此一来,他也不至于如此呆板、木然。为师见他如此英气人,变得这副模样,也有惋惜之意.”
红儿似乎有点惊喜,只听得她道:“多谢师⽗.”
蒙面人缓声道:“你又谢什么?”言语中颇为意味深长。红儿不噤俏脸一红。蒙面女人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瓶,一招手,便飞向红儿,红儿将它接住,问道:“莫非这便是斗梦半醒’?”
蒙面女子点了点头,道:“二颗.”
红儿便倒出两粒来,将它递给欧之乎,道:“把此药呑服了。”
欧之乎很听话地接过,却在手与红儿之手相接的一刹那,猛一翻腕,已快如闪电般扣住了红儿的脉门!
事发突然,待蒙面女子反应过来时,红儿已被欧之乎制住了!
蒙面女子又惊又怒,但却不敢妄动。
欧之乎手头丝毫不闲着,已并指如剑,闪电般点向红儿“颊车”、“扶突”二⽳.红儿的樱口便已微启!
欧之乎一扬手,那两粒物药便没⼊红儿口中,然后欧之乎又迅疾点了红儿的“廉泉”
⽳,拍开“颊车”、“扶突”二⽳,再在“⽔突”⽳上击出一掌.只听得“咕噜”的一声,红儿已把两粒药丸一咽而下。
在这一瞬间,红儿的眼中闪过一丝奇异的表情,似惊似怒,却夹着一丝喜悦!
但欧之乎并未看见。
他的动作快捷异常,一气呵气,竟在瞬息之间完成!
蒙面女子冷声道:“阁下好修为,竟连老⾝也让你给蒙骗过去了。”
欧之乎朗声一笑,道:“骗人之术,在下只算班门弄斧而已.在下一不留神,便着了你⾼徒的道儿,今⽇能走出这一步棋,也算是侥幸了。”
蒙面女子一愣,奇道:“莫非你并未中‘醉生梦死’,而是假装的不成?”
欧之乎一笑,道:“在下不知何为‘醉生梦死’,只知今⽇有恍如恶梦初醒之感.看来你这‘醉生梦死’倒是霸道得很。”
蒙面女子惊讶之极,她如看见鬼魅一般地看着欧之乎,喃喃地道:“常人中了我的‘醉生梦死’,至少需得一月之后,方会自行开解,而你却在十天之內便自行开解,莫非…
不,不可能,你小小年纪,又怎么可能‘任、督’二脉已通?”
欧之乎懒得去理会她的滴滴咕咕,沉声道:“请叫人引路,我要离开此⾕!”
言罢,他的刀已出鞘,架于红儿颈上.
蒙面女人摇了头摇,道:“从未有人能够自行离开此⾕,除非老⾝放过某人,你也不会例外。”
欧之乎刀一紧,喝道:“莫非你连她的命也不顾了?”
蒙面女人的声音变得冷寒刺骨:“我本就是为着仇恨活在世间的,现在再多一份,又有何妨?但你却得为此付出百倍代价!”
欧之乎倒为难了。其实,他并不想出手伤了红儿,何况方才红儿还替他求过情呢?他挟持红儿,只为能安然出得此山⾕,没想到这蒙面女子竟不吃这一套。
既然如此,欧之乎只好另觅他法了。
他手腕一翻,刀已离开了红儿.
但红儿竟未趁机离他而去,反而向他靠拢了点.欧之平先是一愣,接着又明⽩过来,定是那“半梦半醒”发挥效力了。他不由苦笑一声。那蒙面女子一拍手掌,圆屋四侧的门窗便齐齐“咔嚓”几声断裂散飞,从那儿弹⾝⼊四个男子。每个男子全都是那般的木然空洞,宛若四具活着的尸体,三个持剑,一个拿软鞭.蒙面女子指着欧之乎道:“替我杀了这个持刀之人!”声音颇为嘶哑.四个无魂无魄之人便一声不响地向欧之乎飞⾝袭来,四个⾝影化作四道弧线,如电闪而至!
却听得“铮”的一声轻响,红儿已有一对子午丁在手,向那四个疾劈而出。
只听得一声娇哼声后,红儿已踉踉跄跄地后退数步,再看她口,已被使鞭的人扫中,⾐衫被划破了一道口子,露出如⽟酥,上面已有一道触目惊心的鞭伤。
欧之乎一阵耳热心跳,忙暗道:“惭愧,惭愧.”
红儿前很快被鲜⾎染得一片殷红!
但她竟然丝毫不顾,一咬银牙,子午丁再次抡出,绵绵密密地疾劈而出!
但以她的武功,又岂可同时与那四人对阵?
只听得一声更为凄楚的闷哼之声响起,红儿⾝形甫定时,她的五腿已被长剑划出一大道口子,⾎⾁翻涌.
她的右腿已不能着力,微微地颤抖着.
欧之乎心中大为不忍,一股无名之火腾然升起,他厉喝一声,刀光涌起如山,旋转冲劈,如汹涌烈焰般向那四个无魂无魄之人狂卷而出.眼看那使鞭之人就要命丧于他这奇异惊绝的刀法之下,但红儿却已与他同时向这四人扑来.
如此一来,欧之乎若是只顾伤敌,那红儿便必定为敌所伤。虽然红儿与他并不相⼲,但欧之乎仍是不忍看到红儿再受伤害,只好疾然回撤,长刀一偏,呼啸着向袭击红儿的两个人。
也许,欧之乎是个不愿看到别人受到无谓伤害的人,但这样一来,自己岂非总是更容易受到伤害?
欧之乎的刀势如旋风般挡下攻向红儿的一剑一鞭,同时立即一拧错步,刀锋一挫一顿,已幻作无数寒刃之光,绵密如⽔般向另外两人猝然攻出!
欧之乎的刀法虽然惊世骇俗,但却需得同时兼顾自己与红儿的安危,因此威力便大打折扣,应付得颇为吃力.
欧之乎不由又好气又好笑,他心中道:“怎么莫名其妙地成了如此战局。”
倏地,那蒙面女子一声冷哼!
便是那么轻微的一声冷哼,竟使那四个人齐齐一震!
一震之后,他们的攻势大增!竟全是以死相搏之招数,欧之乎登时觉得庒力大增,他与红儿两人已是险象百生,几次死里逃生.
欧之乎大怒,长啸一声,长刀猝闪指天,在两次石火般的颤移后急翻卷而出,刀影幻成奇异之幕,挟起刺耳的破空之声,向一个使剑之人长撩而出.刀若蛇信呑吐,刀若弦月翩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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