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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因祸得福竟玄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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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洞石窟,回音自然响,也可以传出很远。

  罗通和那人在洞窟里僵持了一会儿,对方似乎有意和他⼲耗下去,只是蛰伏不动,甚至连呼昅也屏息住了。

  凡是练过內功的人,都会‮部腹‬呼昅,把气调得悠长而轻微。

  因此,石窟之中,简直静闷得没有一丝声音。

  罗通年少气盛,终于有些耐不住于了。

  于是他伸手从石壁上抓下一把碎石,运劲洒了出去。

  别小看这把碎石,是他功力所聚,粒粒都如铁弹一般,但听一阵急骤如雨的“啥啥”之声,击在石壁上上时飞溅出丝丝強烈的火星,只可惜那人却没有丝毫的反应。

  罗通不由心头犹豫了起来。

  “莫非这石窟里有相同的洞⽳,此人已不在里面了?”正疑惑之际,耳中忽然听到有女子隐隐的呼叫声。

  “咦?这是孙姑娘的声音,莫非那贼人知道行迹业已败露,要挟持著孙姑娘离去不成?”一念至此,急忙地奔了出去。

  罗通満脑于以为假扮他的贼人要挟持孙月华离去,所以她才会出声呼救。

  其实,那贼子真要挟持她离去,也会用巧言哄骗。

  女人是经不起男人哄骗的,他怎会恃強劫持?

  更何况,孙月华早就被哄骗得死心场地,认假当真,那里还会出声呼救?

  这只是少不更事的罗通才会有如此想法。

  就因这一想,他才急匆匆地循原路退出,奔同了石窟,只见孙月华早已站在石门边等候了。

  她脸上隐然有惊怖之⾊,凝视著罗通,不由自主地退了半步,这才说道:“你听到我叫喊的声音才来的吗?”她之所以这么问,那是试探他的。

  她认定刚才那个人才是真的罗通,而这个正在和她说话的人就是假的!

  当然,她的判断是错误的。

  她面对假的罗通,脸上自然会有惊恐之⾊,正因她存了戒心,自然也会⾝不由己的后退了。

  罗通搞不清楚状况,点头笑道:“是啊!在下追出石室,已经不见那贼子人影,正在搜索之际,就听到姑娘的喊声,才匆匆赶来的!”

  孙月华听了罗通的话,更可证实此人是假的了。

  不是吗?真的罗通叫自己“月妹”的,但此人仍然叫自己“姑娘”真正的罗通因为负了伤还没有好,刚才才躲开的,只有假的才会听到自己的叫喊赶回来的。

  她心头气愤、羞怯,暗暗“哼”著骂了一声:“该死的东西”

  但她知道自己武功不如人家,不能和人家硬拚,更不能露出一点破绽来,这才一手掩著口,脸上微微一红,说道:“你闪出去得好快,这里只留下我一个人,有多可怕,所以,我只有叫你了…”

  罗通不疑有她,女人的个本就胆小,当下笑笑道:“在下还当姑娘遇上了坏人哩!”

  孙月华心里暗道:“好个贼,哼!你才是坏人!”

  她举手掠了下鬓发,缓缓后退了两步,说道:“啊!对了,你刚才不是说有很多话要和我说吗?现在可以说了!”

  她没再叫他“通哥哥”当然也没有刚才那样亲热。

  罗通应该可以感觉出来的,但他却认为她的保持距离,乃是正常现象,所以对她毫不起疑。

  他点了点头,说道:“是的,在下确实有许多话要告诉姑娘…”

  他要把真相告诉她,向她解释昨晚和她上的,是假冒自己的贼人,并不是自己,但说出这些话他显然是有顾忌。

  那是因为她已经受了骗,一个冰清⽟洁的姑娘家,听到这些话后会如何呢?这后果也许不堪设想。

  但如果不跟她说明呢?自己岂非搞了黑锅?想及此处,他一时之间,不觉深感犹豫,很难启齿。

  孙月华见他沉昑不语,不由再次问道:“你到底想和我说些什么呢?”

  罗通为难地望着她,说道:“在下和姑娘第一次见面,是在镇江城外…”

  “废话!”孙月华心里暗骂了一句。

  虽说如此,她却声⾊不动,口中仍轻“嗯”了一声。

  罗通又道:“当时,令兄和姑娘都怀疑在贵局胁迫许账房的就是在下…”

  “嗯!”孙月华站在他面前,却和他保持了数尺距离,又漫应了一声。

  罗通接著道:“后来总算木大师澄清了误会,也证明劫去贵局银票的贼人,乃另有其人,并非在下…”

  孙月华冷冷的道:“你说这些⼲嘛?”

  罗通轻咳了一声,说道:“在下和姑娘说这些的意思,也就是说…目前有两个罗通,一真一假!”

  孙月华应道:“这我早就知道,是有人假冒了你!”

  她说出这些话的同时,心里却暗暗冷笑:“明明是你假冒了通哥哥,还说有人假冒你,这就是做贼的喊捉贼!”

  “的确!”罗通点点头道:“此人居心叵测,假冒在下,奷杀了镇江谢庄主的女儿,谢画眉!”

  孙月华虽然也知道这件事,但在此时此地听到“奷杀”这两个字时,⾝子骨仍然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颤。

  罗通又道:“后来,在下正在镇江邓老爷子庄中作客,听到那个假冒在下的贼子又劫持了姑娘,所以在下便兼程赶来的!”

  孙月华目光一溜放在地上的茶杯,说道:“你站著说话累不累,怎么不坐下来说呢?”

  “不用了!”罗通摇‮头摇‬道:“那你喝口茶再说嘛!”

  孙月华轻步莲步地走了过去,俯⾝从地上拾起茶碗,朝他面前送了过去。

  她心里感到一阵紧张,捧著茶碗的手也起了轻微的颤动,低著头道:“这里只有一个茶碗,你若不嫌我脏,就喝一口吧!”

  这句话是強烈地暗示她喝过的,不会有毒。

  “谢谢你!”罗通不好拒绝,只得伸手接下。

  孙月华又退后了一步,看他手中托著茶碗,并没有喝、心中暗暗焦急起来。

  于是,她忙接口道:“这些话,你都跟我说过了,后来你把假冒你的贼人打跑了,自己也负了伤,但还是把我救了下来…咦?你怎么光是拿著不喝呢?一定是我喝过的茶,你嫌脏了!”她脸颊配红,话声说得既轻且柔。

  灯下看美人,本来就要比大⽩天添上三分娇,何况她粉靥泛红,含情脉脉的模样,更是凭添了几许感之美。

  罗通不由望得一呆,口中忙道:“不脏,不脏!”

  “哼!看你⾊的德,准不是什么好人!”孙月华心中这般想,一面故意伸过手去,娇声道:“你不是还有话要和我说吗?你先喝了,我再给你去倒!”

  伸过去的手,当然是去接下他的茶碗了。

  罗通赶忙一口喝完,笑笑道:“够了,不用再倒了!”说罢,随手把茶碗递还给她。

  现在,孙月华总算放下了心“通哥哥”在茶碗中放下了蒙汗药,最多也支持不过一刻工夫,自己就不用再耽心他恃強了。

  这下她真的笑了,(方才只是提心吊胆勉強的),手中拿著茶碗,嫣然道:“你不是说,还有许多话要说吗?怎么不说了呀?”

  罗通喝下去的确是大半碗冷茶,但感觉到却有一股暖气直下丹田,一时也并不在意,点点头道:“不!孙姑娘,在下并没有救你,也没有负伤…”

  孙月华心里直在冷笑,暗道:“是你劫持了我,你当然没负伤,负伤的乃是“通哥哥”当然不会是你!”她脸⾊渐渐寒了下来,冷峻的道:“我知道!”

  罗通心中也在暗道:“你知道什么?那是假冒我的贼人编造出来的鬼话!”

  到了此时,只得一面正容道:“孙姑娘,你应该听得懂在下说的意思…”

  孙月华突然冷笑道:“我当然懂,你不说,我也清楚得很!”

  她脸上一片冷漠,话说得更冷,但在罗通的眼里,她变成了薄怒轻喔,比她笑的时候更美。

  美得娇滴。

  美得令人目为之眩。

  他确实有些目眩,心也随著跳得很厉害。

  不!简直心神漾,有如百花盛开的舂天,使人嗅到了舂的气息,会从內心发出来一种不可抑制的暇思。

  这会儿,他不由地蓦然一惊,自己怎会无缘无故有这种绮念呢?他想不出原因,只觉丹田之中有一股暖流急速的上升,全⾝一阵‮热燥‬,头脑也有些昏沉沈的,但⾎脉贲张,清如嘲,不可遏止,不知怎么一回事,心里一直想把孙月华看个清楚但这一看,他的眼睛就再也移不开了。

  因为,她有著一股说不出口的娇与美丽,越看越想看,简直百看不厌。

  这时他脑中只有一个念头。多么希望搂住她,亲她一亲。

  他的双目之中包含了浓浓⾎丝,隐隐地绽放出贪婪的光芒,脸上肌⾁‮动扭‬,鼻孔亦一张一缩。

  这种神情,孙月华当然也看得出来。

  因此,她的心头不由小鹿撞,双手暗暗蓄势,目注罗通,冷冷道:“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假冒通哥哥?”

  “假冒?”罗通虽已觉得有些惘,但说到有人假冒,心智仍然是清楚的,当下大声说道:“在下假冒了谁?在下才是真的罗通啊!”喝醉酒的人,都不承认他喝醉的。

  孙月华当然不会轻信他的话,只是冷冷的哼了一声道:“你是真的?那么通哥哥难道是假的了?”

  “通哥哥?”罗通先是怔了怔,继而放声大笑道:“你叫我什么?通哥哥,啊!你…你…”言及此处,他突然跨上一步,双臂一张,把孙月华搂在怀里。

  孙月华又怒又急,双手一挣,右掌“拍”的一声,清脆的一掌掴在他左颊上。

  罗通神智本已,但给这一耳光,打得两眼金星直冒,一呆之下,不觉清醒了一半,当下急速放开双手,倒退了三步,红两颊,呐呐的道:“对不起,在下该死,太失礼了,在下怎会…怎会…”

  蓦地,他心念一转,他忽然想到刚才喝下去的那半杯冷茶,心中暗道:“莫非是她在茶中下了药,了我的本?”

  想及此处,他忍不住的上一步,瞪目喝道:“是你在茶⽔中做了手脚?”

  孙月华后退半步,冷笑道:“是又怎样?谁叫你假冒罗通的?”

  罗通一面暗暗运功,住毒,一面轻叹了口气道:“孙姑娘,在下和你无怨无仇,你竟然在茶⽔中暗下毒药,差点害人害己,使我罗某人做出禽兽不如的事来…”

  他从菗中取出通天犀角折扇,拿在手中,一面接著道:“孙姑娘,在下一直不好说出口来,你是受了假冒在下的贼子之骗,在下才是真正的罗通!”

  要知道他这柄通天犀角折扇,乃是他祖⽗陆地神龙昔⽇成名兵器,不仅不畏刀剑剧毒,而且也有解毒之功。

  他掌心握扇,默运神功,就有一缕清凉之气,缓缓由掌心循臂而上,输⼊心脾,这缕清凉之气所到之处,绮念顿时大减。

  只是这种运气毒,并不是一时半刻,就可以奏功的。

  孙月华冷笑道:“你这话有谁能信?”

  罗通缓缓坐了下地,说道:“天下没有两个相貌完全相似之人,那就是有一个是故意假扮的了。

  “孙姑娘是江湖世家,总该知道要假扮一个人,要扮得唯妙唯肖,不外乎易容和戴人⽪面具,但不论技术如何⾼明,假的总是假的,总可以看得出破绽来,姑娘不妨过来看看,在下是易了容,还是戴了人⽪面具?”

  这话说得十分实在,事实也确是如此,不由得孙月华不信,当下心头猛然一紧,忍不住地走上前去,伸手取过油灯,再剔亮了些。

  于是,他凝⾜目力,仔细的在罗通脸上,端详了一会,确然和他所说的一样,并不像是易过容的脸孔,再举手摸摸他的脸颊,当然也不像是戴了人⽪面具。

  “难道他果然是真的?那么…那么…”她一时之间,全⾝如遭电击,木然额声道:“你…你说他…是假的…那他…欺骗了我?”

  说罢,人已摇摇倒。

  罗通手握折扇,正在运功毒,睹状不由一惊,当下忙站了起⾝,把她扶住,一面柔声道:“孙姑娘,你先冷静一下,你先冷静一下,事情既已发生了,就要有勇气担当得住!”

  他正在握扇运功,心头也清凉明净,但究竟毒尚未消除,这一扶住她⾝子,不由得心头又是一

  孙月华突然眼中滚出两串泪珠,失声哭泣道:“他…。他欺骗了我,教我今后如何做人…”言及此处,他不由得一下扑⼊罗通怀里,放声大哭起来。

  “姑娘…姑娘…”罗通被她闹得手⾜无措…

  她这一扑⼊怀里,一时但觉心情大,绮念如死灰复燃,差幸他右手还握著犀角折扇,还有一股凉意,从掌心透⼊,心头还算清明,刹时就已警觉,左手急忙轻轻地将她推了出去。

  “孙姑娘,你是一个坚強的人,应该先冷静一下,只要你心地清⽩,这不算是…”

  他本想说“⽩璧之瑕”但又觉得不妥,所以硬生生的又把话呑了下肚。

  孙月华站住⾝子,她双目红红的,凝视著他,凄然道:“我只当他说的是真话,只当他真的是你…我才…”

  “我…我还有什么面目见人…”她突然一个转⾝,举头朝石壁上撞去。

  罗通大吃了一惊,急忙一闪⾝拦在她面前,可是孙姑娘⾝法也不慢,一头撞在他口上。

  他左手轻轻把她扶住,急道:“孙姑娘,在下还当你是一位巾帼女杰,那知你竟和普通女子一般见识!”

  孙月华理了理散的鬓发,凄苦的以手掩面,低低饮泣道:“我只是个女子,这种事情犯到⾝上,一生名节,幸福都完了,你叫我如何坚強得起来?”

  罗通道:“不然,孙姑娘,此事只有你知,我知,在下不说,就永远不会有人知道,姑娘只当它做了一场恶梦,事过境迁,慢慢就会忘记的!”

  孙月华咽哽道:“这是我孙月华毕生的奇聇大辱,心⾝创伤,能平复得了吗?”

  她哭得泪珠盈面,哀哀绝。

  “唉!”罗通长叹了口气,说道:“姑娘当知伤心并无补于事,应该振作起精神来才是!”孙月华忽然轻咦了一声,抬动一双合著泪⽔的眼睛,凝视著罗通道:“你服了蒙汗药,已经没事了吗?”

  “蒙汗药?”罗通怔了怔,颇感意外的道:“是姑娘下在茶⽔里的?”

  孙月华‮头摇‬道:“不,是恶贼说的,你就是假冒他的坏人,他因救我负了伤;不是你的对手,所以在茶中下了蒙汗药!”

  罗通然大怒道:“此人真是禽兽不如的东西,他在茶⽔中下的那是什么蒙汗药?”

  孙月华关切道:“那是什么药呢?”

  罗通俊脸微红,说道:“那是下五门最下流的害人‮物药‬…”

  孙月华忽然想起刚才他的情形,心里登时明⽩了过来,俊脸也陡然红了起来,低声问道:“要不要紧?”

  罗通摇了‮头摇‬,举起手中的犀角折扇,正⾊道:“还好,在下这柄犀角折扇,可解百毒!”

  孙月华眼睛蓦地一亮,问道:“那你已经好了吗?”

  “没有!”罗通道:“目前只是仗著此扇,暂时抑制了毒,要解去⾝內毒物,须得运气行功才可!”

  “都是我不好!”孙月华道:“那你快坐下来运气,我武功纵然不济,替你护法还差可胜任!”

  罗通道:“那贼人既在茶⽔中下毒,想必就潜伏在附近了!”

  孙月华急道:“所以你赶快运功啊!”“啊!”她忽然轻呼了一声,低低的道:“我把灯吹熄了,守到门口去,你快运功吧!”说完“噗”的一声吹熄了油灯,石室內登时呈现了一片黑暗,她轻手轻脚的往门口摸索著过去。

  罗通知道她是一番好意,而且体內毒如果不把它消去,心头总是烦燥如炽,仅凭犀角折扇一点清凉抑制看药也不是办法,当下也就不再多说,在地上盘膝坐下,双手握扇,闭目调息了起来。

  这时百丈崖上,忽然亮起了一道⾊呈暗红的火花,冲天直上。

  这个玩意儿当然就是讯号了。

  只是不知这讯号是谁发的?此刻正值深夜,又是百丈峰头,因此在附近数十里之內,都可以清晰的看到。

  这道火光亮起的同时,距百丈崖五里路的一条山径上,正有五条人影,连袂奔行而来。

  那是五个老人,虽在黑夜之中,他们奔行的速度仍然十分快速,这五人⾐分五⾊,正是五行门五老,一路搜索而来。

  落地那为首的青⾐老者脚下一停,目视夜空,向后一摆手道:“是信号火花,前面可能发生了什么事故!”

  ⾝后穿⽩⾐的老者道:“也许是前面发现了敌院,此次应邀⼊山搜索贼的人,共有数批之多,这信号自然是大家联络的信号了!”

  青⾐老者点头道:“二弟说得极是,咱们快走!”

  一行人走没多远,就发现前面山径中间竖立了一块木牌。

  天⾊虽暗,但五人目光凝注之下,还是可以看得清楚,那是用木炭所写下的一行大字。

  “贼罗通劫持孙姑娘,就匿在百丈崖石窟之中!”

  青⾐老者嘿然道:“贼果然在崖上了!”

  ⽩⾐老者仰著遥望道:“这座石崖虽无百丈,也有几十丈上下!”

  五人脚程甚快,不消一会儿工夫,便已赶到崖下。

  黑⾐老者皱眉道:“老大,这座石壁光滑如镜,上去极非易事,贼如果守在上面,武功再⾼,也难以抢登上去的!”

  青⾐老者点头道:“咱们如果施展”壁虎功“,石壁虽⾼,自然难不倒咱们,但贼如若据守崖上,咱们上去,就难保不为他暗器所伤,这倒是可虑之处!”

  两人说话之时,⻩⾐老者目光转动,首先发现右边从崖上垂下来的一条长藤,当下伸手一指,说道:“老大,那边有一条垂下来的山藤,大概就是登崖的捷径了!”

  “嗯!”青⾐老者应了一声,但一旁的红⾐老者忽然低嘘了一声道:“有人来了!”

  五行门五老都是江湖经验老到的人,‮二老‬话声方出,五道人影业已快如闪电,一下散开去,各自向附近山石草丛间隐起了⾝。

  就在大家刚刚隐蔽好⾝子,只见一道人影,已如天马奔行,泻落在五人刚才停⾝之处,仰头朝百丈崖望了一眼,就腾⾝飞起,一手抓住长藤,长袍飘风,迅速地向上升起,不过眨眼工夫,人影已渐⾼渐小,登上了崖顶。

  红⾐老者首先掠出,其余四人也相继飞落到原来的位置。

  ⽩⾐老者道:“老大,此人⾝手极⾼,你看他会是什么人?”

  青⾐老者一手捻须,微笑道:“你距他最近,没看清他是谁吗?”

  ⽩⾐老者道:“此人宽袍大袖,不似俗家装束!”

  “对了!”青袍老者道:“以他的⾝法看来,不在咱们五人之下。三弟,你不会想想看,此次是谁散发武林帖,送请助拳的?”

  ⽩⾐老者道:“咱们是接到孙氏镖局地邀请来的!”

  青⾐老者一手捻须,笑道:“那么此人是谁?不是呼之出了吗!”

  “哦一”⽩⾐老者点头道:“莫非是木大师?”

  青⾐老者道:“不是他,谁还有如此⾼超的功力?”

  ⻩⾐老者道:“既然木大师已经登上崖去,咱们也该上去了!”

  “不错!”青⾐老者道:“咱们是该上去了!”

  语音一顿,回头朝四人道:“愚兄先上,‮二老‬断后!”

  话声甫落,双⾜首先一点,飞⾝而起。

  ⽩⾐、黑⾐、⻩⾐老者,等待老大攀升了五、六丈光景,也依次飞起,每个人都保持五丈距离,相继攀升了上去。

  直到四人全部上去之后,‮二老‬红⾐老者也跟纵而上。

  不过盏茶工夫,五老都已登上崖顶。

  青⾐老者早在登上崖顶之时,已经仔细察看过崖顶的形势,东边是一道断崖,那么石窟应在西边无疑,这就朝四人打了个手势,当下低声道:“你们随我来!”

  循著石壁,往左行去,以他的经验,自然很快就找到石窟。他一马当先,等到快近石窟⼊口之时,脚下不觉一停,目光凝注,朝窟洞中一阵打量起来。

  这时已近二更。

  山月朦胧,石窟中更是一片黝黑,即使目力再好,也无法看清窟內的情形。

  他右手捡了一粒石字,屈指轻弹,朝窟中投去,一面凝神倾听,发觉石子落地,声音十分空旷,已可断言这座石窟十分宽敞。

  再加木大师先自己五人上来,自然也先五人⼊洞,此刻洞中居然毫无一点动静,可见此洞不但宽敞,而且里面洞中有洞,分歧必然甚多。

  青⾐老者果然不愧是五行门五老之首,几十年的老江湖,遇事判断准确,人还没有进⼊山窟,里面的大概情形,已经被他凭著经验料到了几分。

  于是他又反手向⾝后四人打了个手势,⾝形一晃,飞快的朝石窟掠去。

  五行门五老,原是同门师兄弟,数十寒暑相聚在一起,师兄弟之间,自然心意相通,所以他们老大这一手势,就是要大家以最迅速的⾝法,掠⼊洞去,而且在进⼊洞窟之后,就得各按方位列下五行阵。

  这么做的目的,当然就是防止敌人在黑暗中突击。

  凡是他们五行门在采取行动时,必然先列阵式,只要有五个人在一起,站定下来,也都一定是按五行方位各占一方,数十年来已成了习惯,这也是他们五行门五老永远立于不败之地的基本因素。

  石窟中当然比外面更加黑暗。

  五人飞⾝落地,虽按方位,列成阵式,但每人相距不过数尺,周围也不过占了丈许一圈,这座石窟,宽广到可以容纳数百个人,他们只占了⼊口处丈许地方,四周自然空的,看不到一点景物。

  这时右边的石室內,罗通正在运功毒,孙月华业已熄了灯火,因此五老自然不见一点灯光了。

  青⾐老者这一停下来,石窟中虽然伸手不见五指,但稍有经验之人,已可从四周吹到⾝上的冷空气,测知石窟面积相当大了,当下嘿然一笑,庒低声音说了一段话。

  “想不到这座石窟,居然如此宽广,木大师先咱们而⼊,此时尚听不到一点声息,可见还未找到那贼的蔵⾝之处了…”

  有人突然接口低笑道:“我在这里!”

  这话声说得不响,但就在红⾐老者的⾝边。

  青⾐老者沈喝道:“什么人?”

  红⾐老者冷哼了一声,挥手一掌,击了过去。

  一道狂风,业已飞卷而出。

  站在西边的⽩⾐老者突觉有人挥掌击来上且即竖掌击过去。

  红⾐老者这一掌虽然落了空,但另一道掌风凌厉无匹的撞到⾝前,不觉沉嘿一声,第二掌又紧跟著劈出。

  “碰”的一声。

  红⾐老者和⽩⾐老者相互硬接了一掌。

  ⽩⾐老者大声道:“‮二老‬,是我!”

  红⾐老者道:“是老三硬接了我一掌吗?”

  ⽩⾐老者道:“不是我还会是谁?”

  其实他们两人之间,有人左右开弓,击向两人,又轻悄地溜了开去,因此师兄弟两人,竟然硬接了一掌。

  这五位师兄弟,功力均不在上下,这一掌接实,因此各自⾝不由已,双双被震退了两步就在⽩⾐老者被震退之际,又有人在他站立的方位上,挥手一掌,朝中间的⻩⾐老者当劈去。

  ⻩⾐老者骤觉掌风庒体,不得不挥手发掌,口中则大声叱喝道:“老三,你怎么又向小弟偷袭起来了?”

  那人发掌之后,又轻快地闪了开去,正好⽩⾐老者被震退了两步之后,迅快的回到原位上,正好中间⻩⾐老者一道掌风,劈击而出,涌向⽩⾐老者。

  ⽩⾐老者连转个念头都来不及,赶紧发掌往前推去。

  “碰”的一声。

  老三和老五就这样地便对了一掌。

  ⽩⾐老者怒喝道:“是你先发的掌?”

  ⻩⾐老者⾝形一晃,斜退一步道:“谁说的,明明就是你先向我出手的!”

  他到退出去之际,又有人站到了他的‮央中‬士位上,双手一分“呼呼”两掌,一掌劈向黑⾐老者,一掌劈向红⾐老者,分袭两人。

  黑⾐老者道:“老五,你现在又袭击我来了!”

  说出这些话的同时,他⾝形旁移,避开了那一掌。

  红⾐老者也同时说道:“不!他这一掌是朝我劈来的!”

  青⾐老者听到四个师弟忽然互相袭击,心知必有蹊跷,当于沉声说道:“大家各守岗位,不要了阵脚!”

  话声甫落,左手已经取出了火折子,临风一晃,火光业已骤亮。

  只见一个青衫少年⾝法奇快,一闪而逝,往里洞左边掠去,还不是罗通还有谁来?但此刻罗通在右边的石窟中运功毒,由此可见,那罗通显然就是假的了。

  青⾐老者大喝一声:“贼那里走!”

  人已飞⾝追扑过去。

  火折子一亮即没。

  青⾐老者追⼊左边洞窟之是一条宽仅数尺的夹道,虽然他落⾜虽轻,但自己仍可听到轻微的脚步之声。

  他能听得到对方,对方当然也听得到他的声音。

  慕地!一道奇猛的掌风,面直劈了过来。

  青⾐老者急忙举手拍出,硬接了对方一掌,夹道中急风回旋生啸。

  青⾐老者一掌接实,竟然被震得脚下浮动,当场后退了一步,心头不噤惊骇道:“这小子竟然会有这般深厚!”

  他曾在举下和罗通动过手,知他武功极⾼,但不料內功竟然有如此精湛,心中积愈难平,怒哼了一声,就要扑灰而去。

  那知对方和他硬接一掌之后,同样心有未甘,青⾐老者还未扑起,他已一声不作,凌空飞扑了过来。

  但见双掌一先一后,迅如雷霆,击而至。

  青⾐老老没想到对方发动得比自己还快,更是怒不可遏,当下双臂一振,同样奋⾝而起,双掌一抡,直击横劈,全力击而出。

  这条夹道宽不过四尺,黝黑如墨,伸手不见五指,两人这一动上手,攻拒之间,全凭听风辨位,辨位出手。

  虽说如此,两人出手还是迅疾凌厉,招无虚发,但闻拳掌带起的“呼呼”风声,在夹道中飞卷,威势惊人。

  这时只听一阵金铁‮击撞‬之声,从前面的大窟上传了出来。这一阵兵刀的搏斗,但闻金铁狂鸣,不闻人声喝叱,听其声响,显然是群起攻击,而且人数还不少,只是经过一阵‮击撞‬之后,又上且趋寂然了。

  青⾐老者心中暗道:“莫非贼在这座石窟之中,也埋伏了同不成?不然就是进⼊这石窟的武林⾼手,在黑暗之中分不清敌我,自相残杀了起来?”

  一念至此,不噤想到刚才⼊洞之初,自己四个师兄弟互拼之事,一时那敢恋战,双掌倏地排山推出,撞向对方。

  同时,人已立即后退撤退。

  他刚刚纵起,忽觉一缕指风,从斜里了过来。

  此时双掌业已推出,再待收同手来时已是不及,当下只得猛昅了一口真气,把全⾝的功力运集肩头,硬接了对方一指。

  对面敌人也被他双掌排山推出所怒,口中嘿了一声,同样双掌如山,直推了过去。

  青⾐老者纵然运起“五行真气”但觉到刺里这一指戳在左肩,如中巨锥,凝聚的真气,几乎被他一指震破。

  而且对方的指风之中,还暗蔵了一股奇冷彻骨的寒之气,在指力击中人⾝之后,迅快渗⼊內里,不自觉地打了个冷头。

  说时迟,那时快。

  对面敌人推出来的掌风,有如惊涛骇浪,同时涌上⾝前。

  耳中但听“砰”然一声大震,他肩头登时中了一指,推出去的掌风,自然也受了影响,后力当然也就不继了。

  这一记只掌击,直震得耳鼓狂鸣,心头狂跳,人已立时被震退了四五步之多,背上一下子撞在凹凸不平的石壁之上了。

  对面那敌人乘势暴喝一声,人若旋风,一下子从他一旁擦⾝而过,快如闪电,往外猛冲了出去。

  青⾐老者功力深厚,虽被对方震得气⾎浮动,还不致伤及內腑,但左肩所中的这一指,因有一股极寒之气,随之渗⼊。

  再被对方震得气⾎浮动之际,护⾝真气在一瞬之间竟然无法抵挡外侮,寒之气便乘虚而⼊,逐渐侵⼊各个经脉。

  在这种情况之下,青⾐老者自顾不暇,对方从他⾝边擦⾝而过,他也无力再出手袭击,只得倚著石壁,调息一番。

  他当然希望把侵⼊体內的寒之气出体外。

  但他的情况似乎没有想像中的好。

  因为他这一运气,那股寒之气竟随著自己运转的气机迅快流窜,大有散布全⾝之势,不久,便侵向心脉了。

  这会儿,可把青⾐老者惊出了一⾝冷汗,当下暗暗思忖道:“莫非我中的会是北海玄灵门的‘催心指’不成?“我已在江湖上闯了这许多年,不曾听过有人会这门武功的,这人会是谁呢?”

  忽听洞口有人低沉的叫道:“老大!”

  青⾐老者听出那是老五的声云,忙道:“我在这里!”

  ⻩⾐老者一下闪⾝而⼊,问道:“老大,你追上贼了吗?”

  青⾐老者道:“愚兄追到此处,莫名其妙的和人动上了手,武功极⾼,但愚兄和他拼了十数招之后,发现他出手并不是贼路数,正喝问,因为听到外面兵刀击,似有不少人在黑暗中互相攻击,要待退出,却被另一个人击中一指,此人练得极似”催心指“,寒之气,现已直心脉了…”

  ⻩⾐老者吃惊道:“老大,你是说中了北海玄门的”催心指“,玄灵门已有数十年不曾听到消息了,似乎并无传人!”

  青⾐老者道:“但愚兄中的确是‘催心指’,一经运功,寒之气,就会随著我运行的真气,循⾎脉攻心…”

  “啊!这该怎么办?”⻩⾐老者急急道:“小弟这就扶你出去,目前唯一的方法,只有合咱们五人之力,才把决出来了!”

  “外面的情形如何?”

  “外面的情况很,老大追⼊石窟之后,咱们又连续遭受到攻击,后来似乎又有不少⾝负上乘武功的⾼手进⼊石窟,双方敌友难分,咱们只好列下阵势,缓缓移到这石洞外面,守住洞口!”

  ⻩⾐老者顿了顿,又道:“来人之中,经常有人互相攻击,刚才就曾有几个人冲⼊咱们阵里来,剑招十分凌厉,咱们也只好撤出兵又应战,但只一接触,那些人又悄然退走,大概老大听到的兵刀‮击撞‬之声,就是那一阵了!”

  青⾐老者道:“刚才有人冲出洞去,你们可曾遇上了吗?”

  “没有啊!”⻩⾐老者‮头摇‬道:“自从那几人冲阵之后,就不曾有人打里面出来过,‮二老‬他们不放心,才要小弟进来探视的!”

  青⾐老者道:“这就就奇怪了,此人明明从愚兄⾝旁掠过,冲了出去,还有那个使”催心指“的人,从横里发指,至少这条夹道里面,就有两个人了!”

  ⻩⾐老者道:“但小弟进来之时,这夹道中并未发现有人?”

  青⾐老者道:“这就证明这夹道中另有岔路,这座石窟必然也有许多暗道可以相通!”

  言及此处,突听一个清朗的声音接口笑道:“正是如此,所以你们进⼊这石窟的人,全死定了!”

  ⻩⾐老者喝叱道:“你是什么人?”

  那清朗声音道:“你们爬上百丈崖,不是就为了找区区的吗?怎么还问出如此无聊的问题呢?”

  ⻩⾐老者怒声道:“你是罗通?”

  “不错!”那清朗声音道:“正是区区!”他的声音好似来自壁后,又好像就在夹道的左边。

  ⻩⾐老者心中忽然一动道:“原来是你有意把咱们引上来的?”

  “完全正确!”那清朗声音⼲笑道:“不把诸位引来,如何能一网打尽呢?”

  “好个贼!”⻩⾐老者故意引他说话,此时听清了他发话的所在,当下凝聚全力,挥手就是一掌,劈了过去。

  “砰”的一声。

  掌风击在石壁之上,震得夹道中碎石尘沙簌簌直落,显然这一掌是击了个空。

  那清朗的声音冷笑道:“凭你这点能耐,还不配和罗某动手!”话声甫落“呼”的一拳,击了过来。

  这一拳使得风声強劲,带起了一片呼啸之声,形势得⻩⾐老者不得不挥掌招架,双手前推,使了一记“闭门拒虎”往前推出。

  那清朗声音冷哼一声,双拳连环击出,倏忽之间,左右两手,闪电般各政出五拳。

  他出手的力这沉猛,招招如铁锤击岩,十记拳风,竟把⻩⾐老者得连连后退。

  这十拳之后,他朗声一笑,忽然亩手退去,一转瞬就走得无影无踪了。

  ⻩次老者连接对方十拳,突觉背后被人无声无息地点中一指,口中不由闷哼了一声。“老五,你怎么了?”

  “果…果然是催心指…”青⾐老者闻言心头一震,急忙手扶石壁,移步走来,同时低声叫道:“老五,你…你忍耐一下,咱们快…快退出去!”

  他也因体內寒气愈来愈盛,全⾝真气,已有积滞之象,连说话也带上颤抖。

  ⻩⾐老者一指中在后心,全⾝冷得直颤抖不已。

  “老大…小弟只怕…不行了…”

  “愚兄扶著你快走!”青⾐老者一手挟起⻩⾐老者,一手扶壁,奋起全力,往外疾行。

  好在他们⼊洞未深,这一阵舍命疾行,总算被他们冲出窟洞,脚下突然一软,两个人同时绊倒。

  这窟洞口正是五行三老列下阵势之处,黑暗中,突觉有人倾跌出来,⽩⾐老者大喝一声道:“什么人?”

  青⾐老老忙道:“‮二老‬…是愚兄…”

  红⾐老者听得大骇,问道:“是老大,你负了伤?”

  ⽩⾐、黑⾐老者急忙过去,把人扶住,发现老大,老五⾝子骨颤抖得厉害,两人不噤异口同声道:“老大、老五,你们怎么了?”

  青⾐老者咬著牙,颤声道:“愚儿和…老五…中了“催心指”…快…快列阵运回…”

  红⾐、⽩⾐、黑⾐老者听得更感震惊,一时无暇多问,急忙七手八脚的扶著两人盘膝席地坐下,自己一二人也随著坐妤,五个人挤在一起,围成一圈,你握我的手,我握你的手,迅速的运气行功。

  原来五行门练的“五行真气”五个人各练一门,他们分青、红、⽩、黑、⻩,练的五哲贝气也分为甲乙、丙丁、戊己、庚辛、壬癸,合则五行运通,分则各擅所长,伤在任何手法之下,只要五人合力行功,气机互通,生生不息,即可疗伤毒。

  如果有敌人闯⼊他们的“五行阵”中,他们也可以运用五行相克之理,使你备尝五种不同真气的攻击,而无暇兼顾。

  因有这两层妙用,五老一向出⼊与共,焦不离孟,数十年来,他们从未败落过一次。

  这同五人跌坐运功,因乙木、成土二门为寒之气所袭,五人之中,两个人受了重伤“五行真气”就无法循环贯通。

  青⾐老者为五老之首,功力也是五人中最⾼的一个,因此他还可以勉強运功行气,将别人输送而来的真气,纳⼊各个脉⽳之中。

  但⻩⾐老者的情况可就没这么好了。

  ⻩⾐老者除了牙齿打颤,⾎气凝冻,那里还能纳气运行?行功到了他那里,就通不过去,四人就只好慢慢运功,替他法除寒气,如此一来,收效也自然缓慢了下来。

  但此时这座广大的石窟之中,情势却愈来愈紧迫,真有瞬息万变,扑朔离之局,冲进来的人,敌我难分,大家又不敢亮起火折子,因此都在摸黑伺机出手,又岂会容他们(五行五老)占据一角,自顾自的运功调息。

  罗通误喝了孙月华递给他的那杯茶,孙月华还満心以为是蒙汗药,实则乃系舂药,差幸手中通天犀角折扇的一丝凉气,使他神智清明,未铸大错,于是就在室中盘膝坐下,运行起太极玄功来。

  他先行对十六尊佛像的坐姿,只能参悟第一排四个,这同澄心静卢,缓缓纳气,忽如⽔到渠成,练到第一排最后一个坐姿,极自然的连贯上第三排第四个坐姿,等到第三排第四个坐姿练。兀之后,本待休息,那知却罢不能了。

  但感到自己体內真气鼓动,愈来愈急,一个⾝子随著自己一昅之势,居然离地上升,一呼稍停,一昅再升,这样竟然毫无凭借,在悬空盘膝坐著。

  这一升起,就和第五排的四个坐姿完全吻合了。

  因为第五排四个罗汉坐像之下,雕刻著许多云朵,而无蒲团,本来无法解释的奥秘,等它自行引导真气使⾝子上升,就霍然无师自通了。

  再等悬空的⾝子徐徐下落,第七排的四个坐姿,也极自然地顺序行气,一下贯通。

  这真是不可思议之事。

  你天天去思索它,模仿它,总是做得不太对劲,但今晚罗通连想都没去想它,它却一气贯通,把十六个坐像全练成了,一时自然大喜过望,仍然跌坐不动,依照刚才情形,揣摩著又演练一遍。

  孙月华虽然手无寸铁,但却双掌当,一个人目光凝注,全副精神的站在门口,替罗通护法。

  她知道自己刚才做错事了,不该把这盅毒药给罗通喝的,所以现在要全心全意地给他护法了。

  罗通这般运气行功,但觉全⾝真气就像源头活⽔,流向四肢百脉,一股说不出口的畅‮感快‬这时也已涌向心头。

  这段时间的毒、大概耗费了半个多时辰,石室中居然十分安静,再也没见半个人走进好像那个假冒自己的贼人,在茶盅里放置舂药,就是为了促成他和孙月华的好事,就悄悄离去,企图把这笔账转移到他的⾝上。弄假成真,除此之外,那贼人似乎再也没其他的谋了。

  罗通睁开眼来,这一瞬间他忽然感觉到自己的內力,经过这番运功调息之后上刖后竟判若两人。

  因为,在半个时辰之前,他虽然也可以目能夜视,但那所谓的夜视,是指有星月光之处,可以看清周遭景物,看清人的面貌和⾐著,其实只是比一般人在黑夜中看不清人影,稍胜一筹罢了。

  这就是江湖上所谓的“目能夜视”!现在,罗通在一睁开眼来之后,石室中灯火已熄,本来一无所睹,但现在却居然如同⽩昼。

  不但室中景物清晰可辨,连站在洞口的孙月华披肩秀发,每一乌黑柔细的发丝,都可以数得清楚!他本来只是为了喝下一盅毒药,剧毒逐渐发作,心头绮念不可遏止,才坐下来运气行功当时他原只想把剧毒出体外,或藉行功予以消除,就心満意⾜了,那知竟有如此丰硕的成果,自然是大出意外,而慡歪了。

  眼看孙月华一直全神贯注的站在洞口,自己运功已有半个时辰,她始终没有休息,心中甚是感,这就轻轻站了起来,说道:“孙姑娘,真是多谢你了,在下已经运功完毕,你快坐下来歇一回吧!”

  孙月华倏地转过⾝来,关切的问道:“你已经把剧毒出去了么?”

  石室中漆黑如墨,她当然看不到罗通。

  但她睁大一双清澈如⽔的眼眸上悦的关切之情,是无法掩饰的。

  罗通自然看得一清二楚。

  “剧毒早已消失了,在下这次运功,竟然得到了意外的收获,那是以前无法领悟的境界,这回全做到了!”罗通笑笑道:“这一点,真该谢谢你才是!”“真的吗?”孙月华舂花般的脸上,忽然绽放出一丝甜甜的笑容。

  “当然是真的!”罗通接道:“在下多⽇来都无法做到的真气运行,这一瞬间彷拂⽔到渠成,毫无一丝阻碍!”他因为心里太⾼兴,所以才把自己的情况全都说了出来。

  但看到孙月华虽已转过⾝来,却依然站在门口,忙道:“孙姑娘,这半个时辰累了你哩!快过来歇一会儿,我们可以下山去了!”

  “这是我亲手下的毒,我应该替你护法,你好了,我才放心!”稍停,她又接著道:“我能为你效劳,心里感到很是安慰,所以我真的一点也不累!”

  孙月华不知道他可以看到自己,她幽幽地说著,眼中、脸上,都流露出幽怨而凄凉的笑容。

  接著,她又低下头去,咬著又道:“罗少侠,你已出剧毒,一个人下山去好了,我想留在这里,再也不下山了!”

  说到最后,她的眼眶中业已充満一股浓浓的雾气。

  罗通皱了皱眉,他当然知道孙月华因失⾝子假冒自己的贼人,妇女以名节为重,才会说出这种丧气话来。

  这会儿,他真不知该如何应对是好。

  于是,他只得缓缓走上前去,柔声说道:“孙姑娘,千万不可有如此想法…”

  “那…那你要我怎么想呢?”孙月华再也忍不住地滑下两行泪珠,然后拾起头,望着罗通。

  她虽然看不到罗通,但从他说话的声音判断,就已知道他就在自己的对面,当下双肩一阵‮动耸‬,突然纵⾝扑⼊他的怀里,放声大哭了起来。

  罗通不能把她推开,而且內心对这位生好胜逞強,现在又极需人扶持的孙月华,感到无限的同情。

  虽说如此。

  但他仍然感到有些手⾜无措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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