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四章
清晨,一缕光进了竹楼內,宿醉的人们纷纷醒来。
贾尸冥一直打坐调息至天明,但自从其丧失了真气以后,便如同寻常人一般,若是在以前,昨夜之事绝对逃不出他敏锐耳朵的。
他站起⾝来,走到里面的房间前,轻轻的推房开门,惊讶的发现屋內地板上只有沈才华和大鹦鹉在睡着,而墨墨同老祖都不见了…
贾尸冥摇醒了沈才华,急问墨墨及老祖去哪儿了,小才华瞪瞪的摇晃着脑袋,表示不知道。
“坏了,我们上当了!”贾尸冥此刻方才恍然大悟道。
“出什么事儿了?”寒生等人闻言冲进来问道。
“老祖和墨墨不见了…”贾尸冥懊丧的说道“贫道想这颂长老怎么会如此大度呢,原来是趁我们不备,深夜来袭,抓走了老祖和墨墨。”
寒生目光望向了沈才华。
“我睡着了…”沈才华泪⽔盈盈的悔恨说道。
“我也睡…睡着了。”嘟嘟不好意思的嗫嚅道。
寒生走到窗口四外眺望着,思索着说:“对方大概是从窗口进来的,能够做到神不知鬼不觉,武功应当是相当⾼的了。”
“她们往那边去了…”沈才华鼻子嗅嗅,突然手指着恩梅开江方向说道。
“我…我去看看。”嘟嘟说着振翅飞出了窗口,一直朝江边飞去。
“才华,你还能闻到墨墨的气味么?”寒生急切的问道。
“能。”沈才华点点头。
“好,那我们就马上去追。”寒生断然道。
告辞了老爹,在沈才华的引领下,众人一路直奔恩梅开江边而去,阿明也拎着卡宾随着一同前往。
清晨,江面上雾气朦胧,沈才华止住了脚步,失望的说道:“我嗅不到了…大概是乘船走了。”
阿明望着茫茫江面,说道:“往恩梅开江下游走,在桑加汇⼊伊洛瓦底江,经密支那和曼德勒一直可以到博葛礼⼊安达曼海,之后便可以绕行去曼⾕了,我想他们可能沿江顺流而下…”
贾尸冥摇了头摇,思忖道:“这颂长老心机颇深,不可以常理推断,贫道倒是认为他极有可能声东击西,反而逆流而上,从而摆脫掉我们。”
“先去前面码头那儿,打听一下看有谁发现过可疑的船只?”阿明指着不远处说道。
众人赶到了小码头,远远瞥见阿明的那艘木船就停泊在岸边,他匆匆前去打探了一番,回来说道:“今天凌晨,有人听见一艘机帆船往恩梅开江上游去了,肯定不是本地的船只。”
“此地凌晨时分经常有船只经过的么?”贾尸冥问道。
“没有,上游都是连绵不断的原始雨林了,又没有什么城市和村庄,所以除了打渔船之外,极少有人去。”阿明解释说道。
“那么就极有可能是颂长老他们了。”贾尸冥语气较为肯定的说道。
“那我们就乘阿明的船追上去吧。”寒生最后道。
大家登上了木船,彭长老扶着安息长老坐进了舱內,阿明摇着橹朝恩梅开江上游而去。
寒生站在船头上,凝望着雾气茫茫的江面,心想好不容易找到了墨墨和老祖,可别再出什么事儿了。
沈才华坐在船边上,悄悄地从⾐袋里掏出灵胎,见无人注意,急忙低头悄声的问道:“灵胎,快告诉我,你知道墨墨去哪儿了么?”
灵胎闻言闭上了双眼,陷⼊了深深的沉思之中,过了好一会儿,睁开了双眼,用纤细的赣北口音说道:“她在一艘大船上,江⽔的两岸都是茂密的森林,方向是在北面。”说罢,小手指向了恩梅开江上游方向。
乌云飘过,清冷的月光顷洒于天地之间。
墨墨⾝子斜斜的飘落到船头上,一眼瞥见娘正被一颗人头往船舱里面拖,顿时惊呆了…
“喵呜…”就在这时,大黑猫“小翠儿”从墨墨的怀里“嗖”的窜了出来,扑至舱门口,凶狠的挥起两只利爪朝着那颗人头抓去…
颂长老大惊,自己的脑袋还未及返回躯体上,怎么突然间扑上来一只凶恶的大猫“空萨!”他惊慌失措的大声喊叫道。
“嗤嗤”两声,锐利的猫爪在他的脸上抓出两道⾎痕,几乎伤到眼睛“喵呜…”大黑猫张开⾎盆大口,又朝着他面上咬来…
舱內一位黑袍降头师闻声赶到,见势不妙急速的掏出个小竹筒来,塞子拔开,但见黑暗中金光一闪,一物跃出直奔大黑猫而去。
“小翠儿”瞥见金光闪烁,它本是灵猫,立即嗅感到危险的来临,急忙将一弓,倒纵回到墨墨的脚边“呜呜…”发出恐惧的鸣叫声。
月光下,船甲板上蓦地蹦落来一只寸许大小的蚕虫,八⾜状扁椭圆形,头部奇大,两只大大的凸眼,通体金⻩⾊,这就是金蚕蛊。
降头师炼制金蚕蛊是将毒蛇、蜈蚣、蝎子、蜥蜴、蚯蚓、蛤蟆等十多种毒虫,共同放在一个瓮缸中密封起来,让它们自相残杀,吃来吃去。一年过后,便只剩下一只,其形态以及颜⾊都彻底的改变了,形状变得象蚕,⽪肤金⻩,毒极大,而且具有简单的思维,绝对听命于主人,甘愿受其驱使。
颂长老的“飞头”趁机返回到了躯体之上,息未定,急忙吩咐驾驶舱雇请的舵手开⾜马力朝着恩梅开江上游驶去,在雨林深处江边的一处峭壁上有个极隐秘的山洞,他早年就是躲在那儿修炼“飞头降”的,如今重返故地,准备再次修炼枋长老的“相人”
月光下,颂长老惊讶的发现一个小姑娘呆立在船头上,正是在寨子里斗法时,那个口吐大⾎蚤的女孩儿,顿时惊喜若狂,嘴里急急的喊道:“空萨,空萨,本长老今晚收获太大啦…”
一脸大胡子的空萨提着內匆匆跑来,他方才去解手了。
“咦,吐⾎蚤的女孩儿?”空萨惊奇的说道“她也是个小降头师吧?”
“呵呵…”颂长老満意的笑道“当年勐拉差翁。炳的‘⾎降头’令整个东南亚以及南洋闻风丧胆,连暹罗皇室都畏惧三分,后来自他失踪了以后,‘⾎降头’就再也没有出现过了。”
“是的,长老,所有的降头师都认定勐拉差翁。炳可能已经死了,他的‘⾎降头’以及‘相人’秘术从此也就失传了。”空萨点头称是。
颂长老手一指墨墨,得意的说道:“这个小姑娘口吐大⾎蚤,不正是勐拉差翁。炳的东南亚第一降——‘⾎降头’么?依本长老所见,此女必定大有来历啊…”空萨迟疑的望着墨墨,嘴里疑惑道:“莫非勐拉差翁。炳还活着?”
“有可能!”颂长老点头道“这小姑娘兴许就是他的传人呢。”
此刻,墨墨已经缓过神儿来,遂⾼声叫道:“你们为什么抓走我娘?”
颂长老与空萨面面相觑,他们几个人都听不懂汉语。
“说呀!为啥抓我娘!”墨墨怒极,跺脚厉声喝问道。
颂长老急的直挠头⽪,嘴里一个劲儿的嘟囔着:“哎呀,她究竟在说些什么呢?”
“小姑娘说,你们为什么要抓走她的娘?”这时,船舱內传来了答话之声…
说话之人是颂长老雇请这艘机帆船的泰国船主岩通,他穿着件⽩⾊无领衬衫,脑袋探出驾驶舱,解释着说道。
“你懂国中话?”颂长老惊讶的问道。
“我是华人,老家在云南勐腊。”那位老年船主一面驾驶着机帆船,一面回答说道。
“那太好了,你赶快问问她,认不认识勐拉差翁。炳?”颂长老赶紧说道。
船主用蹩脚的普通话和颜悦⾊的复述了一遍。
“勐拉差翁。炳…那是我的师⽗呀。”墨墨惊讶道。
“勐拉差翁。炳是小姑娘的师⽗。”船主对颂长老说道。
颂长老心中顿时动得一阵颤栗,急不可待的问道:“勐拉差翁。炳现在哪儿?”
“你师⽗勐拉差翁。炳在哪里?”船主翻译过来。
墨墨闻言立时警觉了起来,没有搭理他,目光一瞥,直冲着船舱跑去,口中⾼声叫道:“还我娘来…”
“喵呜…”大黑猫立刻发出了警告。
那金蚕弓⾝伏在甲板上,急切的等待着主人发出进攻的指令。
“快收起金蚕蛊!”颂长老急令道,他怕凶狠的金蚕伤到了小姑娘。
黑袍降头师口中念了句巫咒,金蚕⾝子“嗖”的后纵弹起,准确的退回到了竹筒里,那人顺手盖上了塞子,然后将竹筒揣进了怀中。
墨墨扑倒老祖的⾝上,仔细的瞧了瞧,并没有发现娘有哪儿受伤,于是这才放下心来,轻轻的抱起她,退回到了船头上。
颂长老踌躇満志的说道:“空萨,你去舱里找点吃的来,我们需要和这位勐拉差翁。炳的传人建立点友谊才行。”
“是。”空萨进舱去了,不一会儿,便端出来一碟洋葱辣椒炸蚂蚁蛋来,这是传统的暹罗美食,营养极为丰富。
“小姑娘,饿了吧?这蚂蚁蛋又香又脆,可好吃啦…”颂长老和蔼的说着,随手抓起一粒豌⾖大小的蚂蚁蛋丢进嘴里“嘎嘣”咬碎呑落腹中。
“喵呜…”大黑猫再次的发出警告。
墨墨没有理睬颂长老,而是扭过头去,望着雾气笼罩的浩瀚江⽔犯了愁,她心里很清楚,这些都是坏人,自己和娘已经被困在这艘船上了…若是离岸边近的话,还可以用“达摩五式”轻功跃上去,可是眼下是在江中心,四周都是⽩茫茫的江⽔,无论如何是走不脫的了。
颂长老见墨墨不吃东西,于是挠了挠头⽪,问空萨道:“有什么办法可以让她说出勐拉差翁。炳的事情呢?”
空萨想了想,说道:“小孩子思维简单,只要连哄带骗的,她肯定就会说出来。”
“嗯,讲的不错,这样吧,你去驾驶舱开船,换下岩通来给本长老做翻译。”颂长老吩咐道。
岩通老爹来了,对着墨墨亲切的笑了笑。
“你告诉她,就说本长老是勐拉差翁。炳的师弟,已经多年未见师兄了,心中很是想念…”颂长老吩咐道。
岩通如实的将话翻译了过去。
墨墨怀疑的看着颂长老,然后摇了头摇,说道:“我不信。”
颂长老见墨墨不信,突然想起来什么,赶紧说道:“你等等,本长老给你看一样东西,你就会相信了。”然后匆匆跑进了船舱里。
此刻,机帆船正开⾜着马力,溯着恩梅开江往上游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