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寒生介绍说:“这位是景德镇火葬场的一清师傅,他那儿出了件怪事情。”
他们进到了东屋,坐定后,寒生把一清夜班遇到⾁尸的情况详细的述说了一遍。
吴楚山人锐利的目光紧紧地盯了一清片刻,然后缓缓说道:“你以前得过癔病或是中过琊么?”
一清头摇道:“没有。”
“我看你印堂发黑,琊气⼊骨,也许是多年与尸体打道所致,你所说的尸变,的确有点蹊跷,我也是头一回听说这么匪夷所思的现象。按照常理,尸变的所作所为也应该是有迹可寻的,可是他们为什么会撑起眼⽪与你对视,而又没有伤害你?这一点似乎不通。”吴楚山人分析道。
“吃饭啦。”兰儿推门进来道。
吴楚山人起⾝道:“我们吃过饭以后再合计吧,兰儿⺟女胆子小,就不要当着她俩的面提起此事。”
上次吴道明送来的猪⾁一下子吃不完,已经被兰儿腌了起来,今天切了一条蒸上了,咸香扑鼻。
那一清师傅也不客气,一个人几乎吃掉了全部的咸⾁,外加三碗米饭,兰儿和⺟亲惊讶的面面相觑。
吴楚山人望着一清进食的相,直头摇。
寒生扒拉两口饭,然后起⾝去准备配制辟琊的物药。
山人在院里拉住了寒生,轻声道:“寒生,此人心术不正,你相信他说的话么?”
寒生道:“关于⾁尸的事情,我还是相信的,因为他定了那么多的辟琊膏药,不像是无中生有在骗人。”
“好吧,但是你有把握对付那些离奇古怪的⾁尸么?”山人关切的问道。
寒生说道:“⾁尸贪食,又很爱清洁,我准备去李二老家找一条猪大肠,作为药引子,再搞一些污秽的东西塞进去蒸,⾁尸食用后便会中毒⾝亡。”
“好吧,我相信你。另外,你找到朱医生了么?”吴楚山人问道。
寒生摇了头摇,说道:“他被首长挟持到京城去了,我已经同孟祝祺谈了个易,放回我爹和永不再打扰我们,我就医治他的儿子。”
山人叹了一声,让寒生去了。
寒生跑到李二老家,发现今天的猪⾁都已经卖完,连案板都已经洗刷⼲净了。
寒生沮丧的问道:“李伯,我想买一猪大肠,看来是只有等明天了。”
李二老一笑,说道:“寒生啊,还有一条有病灶的猪肠子,卖不出去,你要是能用,我就送给你。”
“当然能用,快给我吧。”寒生说道,反正是给⾁尸吃的,他想。
李二老去后面翻出来一条上面带有出⾎点的猪大肠,看来今天卖的是只病猪。
“有猪屎吗?给我点。”寒生说道。
寒生盛了一包猪屎,拎着一条猪大肠回到了家。
吴楚山人和一清都不知道寒生要这么恶心的猪屎⼲什么,寒生笑了笑,解释道:“对付⾁尸需要用三屎,就是耳屎、眼屎和鼻屎,但是这三屎数量都不会很多,所以需要一些充填物才行,作为药引子的猪大肠原本就是装猪屎的,因此不会犯相相克,充填物用猪屎是最合适不过的了。”
吴楚山人心中好笑,这寒生也不知道从哪儿学到了这些离奇古怪的方子,但愿能起作用。
“一清师傅,请把你的耳屎、眼屎和鼻屎都抠出来给我。”寒生说道。
“我哪儿会有这么肮脏的东西?我每天都要清洁好多遍呢。”一清委屈的说道。
寒生凑近一清的面庞仔细观察,然后拿出一火柴在他的耳朵里抠了半天,果然一丁点耳屎也没有,⼲净得很。再看眼睛和鼻子,仍旧是非常的清洁。
这怎么办呢?寒生犯了难。
“就用我们的吧。”吴楚山人自告奋勇的说道,稍一劲使儿,小指甲就已经自耳朵里抠出来一大块⻩⻩的耳屎。
“唉,也只有将就着用了,从本质上来说,还是当事人的三屎药用价值⾼些,我也…”寒生话未落音,竟从自己鼻腔里硬生生的剜下一块⼲鼻屎来。
最后,吴楚山人和寒生两人费了好大劲儿,才凑够了这三个品种,合计耳屎八块,鼻屎五条,眼屎两粒。
寒生把笨笨的饭碗拿了过来,倒进猪屎用手搅拌,然后小心的将耳屎、眼屎和鼻屎放⼊碗中,调成了糊状,一点一点地塞⼊猪大肠內,最后用线绳扎紧,⾁尸的克星?“三屎断魂肠”的第一道工序终于完成了,此时,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
笨笨见到自己的饭碗给搞成了这样子,撅着嘴站在一边生气,寒生劝慰道:“狗不就是吃屎的么,哪儿来的讲究。”
接下来到哪儿来煮呢?兰儿坚决反对在饭锅里蒸煮“三屎断魂肠”无奈,寒生只有在院子里架起三块石头,找来一个破瓦罐,放上⽔和肠子,下面生起火来。
不一会儿,⽔煮沸了,肠子渐渐的鼓起来,寒生找出一针,不停的在充盈的肠子上扎孔放气,不然会因气体的膨而炸裂的,空气中充満了一股猪的臊臭气味儿。
⽔快⼲了的时候,肠子也煮好了,寒生将其捞起晾在绳子上。
“好啦,一清师傅,明天你就可以使用这‘三屎断魂肠’来对付⾁尸了,只要⾁尸吃上一口,那就必死无疑。”寒生的语气十分的肯定。
吴楚山人有些疑虑的问道:“寒生,你是想让一清住下来?”
“当然,这么晚了,他道又不,明天一早再走吧。”寒生愉快的说道。
回到了东屋,窗前并排摆着两张,寒生指着左边⽗亲的那张说道:“一清师傅,你就睡我老爹的铺吧。”
一清道谢后走到边,用手指捏起杯子闻了闻,连忙扔下道:“哎呀,好重的汗味儿。”
寒生闻言,面⾊有些尴尬的说道:“实在不好意思,我们家里没有多余的新被褥。”
一清坦然道:“不要紧,我就和⾐躺在上,不用盖被子了。”说罢,动手撤去单和枕头。
“秋天的夜里会很冷的,别着凉了。”寒生关切的说道。
“不要紧的。”一清一副満不在乎的样子,和⾐往上一躺。
寒生感到有些索然,于是走出房门,来到了院子里。
秋夜,一轮明月,満天繁星,寒生抬头眺望着横过天际的那道银河。
老爹,你现在还好吗?寒生真的很想你啊。
“在挂念爹爹么…”⾝后传来兰儿温柔的声音。
寒生心里一热,回转⾝来,月光下,兰儿含情脉脉的望着他。
“哦,兰儿,我有个礼物要送给你。”寒生从怀里掏出那块绿莹莹的石头来。
兰儿托在了手掌心里,小石头闪烁着绿⾊的荧光,晶莹碧透。
“喜么?”寒生柔声说,心里面甜丝丝的。
“太喜了,这是绿宝石么?”兰儿晃动着手掌心的绿芒轻轻的问道。
“嗯。”寒生应道,他想起了蝠首领夫妇和?们的宝宝,偌大的一个家族,除了喜拔⽑外并没有伤害过人类,可是却被人们忍残的杀屠殆尽,只剩下首领一家孤零零的几口了。
“唉…”寒生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
兰儿停罢轻轻的靠在了寒生的肩头上,清凉的月⾊下,他们就这么无言的相互依偎着,许久许久…
吴楚山人默默地走出来,似乎想对寒生说些什么,见此情景,也就没有打扰他们,又静静的回屋了。
夜深了,月亮寂寥,秋凉如⽔,笨笨已经在狗窝里打起了呼噜,兰儿的⾝子有点发颤,寒生关切地送她回了房间。
寒生回到院子里,发现那猪大肠已经凉透了,便随手取了下来,万一被乌鸦松鼠之类的咬破就不好用了。他蹑手蹑脚的进了东屋,把大肠挂在了头处,然后轻轻的宽⾐解带,躺在了自己的上。
那边,一清已经和⾐睡着了,发出轻微的鼾声。
世间人,每个人或多或少都有些⽑病,自己作为一名悬壶济世的医生,不因其短而嫌,不因其长而媚,傲傲风骨方得青囊之髓,⽗亲何尝不是这样呢?
想着想着,寒生终于眼⽪一合,睡过去了。
月⾊朦胧,透过窗棂洒在了铺上,一清蓦地睁开了眼睛,猥琐的脸上现出了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