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另有隐情
福王福晋趴在她那香得醉人的牙上正在哭,突然,有人在她香肩上轻轻拍了两下。
福王福晋一拧⾝道:“出去,你给我出去!”
一个低低话声传人耳中:“我的娇福晋,是奴才我!”
边上站的是总管哈铎,挂着一脸琊笑。福王福晋霍地翻了个⾝,她长得的确美,杏眼桃腮,瑶鼻朱,不但美,还带着媚,尤其,⾼耸的酥,蛇一般的枝,她有一副极为动人的⾝材。如今,她的梨花般带雨,更动人。
只听她道:“怎么是你,你怎么不早说?”
哈铎带着笑在沿儿上坐了下来,道:“现在说迟了么?”
伸手往福王福晋腿大上摸去。
福王福晋⽟手一挥“啪”地一声把哈铎的手打开了。叱道:“老东西在家,你又不是不知道!”
顿了顿接问道:“你来⼲什么?”
哈铎満脸堆琊笑地道:“奴才来禀报您件紧要大事儿。”
福王福晋道:“什么事儿?”
哈铎道:“那小子可是个惹事儿精,刚听说头一趟到咱们这儿来之前,就撞了个大漏子,惹了孟兰了。”
福王福晋道:“那个孟兰?”
哈铎道:“瞧你问的,我们这儿还有几个孟兰呀。”
福王福晋霍地坐了起来,一张娇靥就在哈铎眼前,⾐襟也敞开了,露出鲜红的一角兜肚跟一片雪⽩的酥:“福康安的妹妹?”
哈铎两眼盯着她的酥,道:“可不?”
福王福晋道:“怎么样了?”
哈铎两眼好贪婪,眨也不眨一下道:“那小子搅了马蜂窝了,福康安出派戈什哈満城搜人。要不是安老三出了面,准有那小子好瞧的。”
福王福晋娇靥上掠过一丝喜⾊道:“快给我备轿去。”
哈铎两眼没移动一下道:“你要⼲什么?”
福王福晋道:“这是个好机会,福康安跟咱们一样,恨安老三不是一天了,安老三在一天,福康安一天食不甘味,咱们也一天施展不开,我要助福康安一臂之力,帮他除了安老三。”
哈铎一点头道;“好主意,你要是能除了安老三,可算是立了一桩天大的功劳,教主不知道会怎么赏你呢,只是…”
伸手往福王福晋酥摸去,道:“你总不能带着这几个指甲印儿去啊。”
福王福晋抬手拍开了哈铎的手,叱道:“少跟我来这一套,现在还轮不到你呢,还不快给我准备轿去。”
哈铎缩回手站了起来,一哈道:“是,福晋,奴才这就去。”
打个扦,満脸琊笑地退了出去。
福王福晋低低地骂了一声:“死鬼。”
她眼波一转,带着笑站起来走向了妆台。
口口口
一顶软轿到了一座大府邸前。
这就是福贝子府。
虽然是贝子府,其气派可不亚于几个亲王府。
轿子在门口停了一下,站门的一名戈什哈飞步进去通报去了。轿子跟在后头进了贝子府。
轿子在贝子府那美仑美奂、不亚天上神仙府的后院里停下,轿前已站着三个人,一前两后。
后头两个一⾊便服,看打扮像是护卫。
前头一个是个有着一付颀长⾝材的俊美年轻人,年纪约莫廿六七岁,穿一件深蓝⾊的缎子面长袍,袖口卷着,一条发辫拖在⾝后。
这年轻人不但俊美而且⽩净,细⽪嫰⾁,⽩里透红,一般姑娘家也比不上他,他俊美,也英武,尤其有一股子潇洒劲儿,唯一可惜的是他眉宇间洋溢着一股子骄狂⾊。
轿停下,轿帘掀起,年轻人躬下⾝去:“七婶儿。”
福王福晋媚娇地瞟了他一眼,含笑说道:“哟,几天不见,我们的福贝子越来越俊了,还不快扶我下来。”
她伸出了一只皓腕,福康安迟疑了一下,上前一步扶住了那只皓腕把她扶下了轿。
下了轿,轿夫抬着空轿退走了,福王福晋眼波’一转,道:“怎么,就你一人儿在家呀?”
福康安含笑应道:“是的,七婶儿。”
福王福晋道:“你媳妇儿跟孟兰呢?”
福康安道:“孟兰心情不好,闹脾气,⽟佳陪她散心去了。”
福王福晋道:“我来得可真巧啊,这姑嫂俩上那儿散心去了?”
福康安道:“看她们又套车又备马的,许是上西山去了。”
福王福晋道:“哟,跑那么远,那得什么时候回来呀?”
福康安道:“不要紧,您坐会儿,我派人追她们去。”他转过⾝去要说话。
福王福晋忙道:“别了,姑嫂俩也难得出门儿,让她们去吧。我坐会儿就走,改天再来。”
福康安道:“那您那儿坐?”
福王福晋道:“就到你书房里坐坐去吧。”
说完了话,她拧⾝先走了。她那蛇一般的肢扭得厉害,惹的跟在后头的福康安直瞧。进了书房,落了座,护卫献上茶之后退了出去。
福王福晋瞟了福康安一眼,那眼神充満了逗挑:“话说在前头,我可是特意来告你的状的,听说你打廓尔喀甲尔古拉乐寨班师回朝的时候,两湖总督濮大年讨你的好,不知道从那儿弄来个叫宝珍的船娘侍候你,那姑娘长得美如天仙,你喜得不得了,有这回事儿么?”
福康安吓了-跳,忙道:“没有的事儿,您可千万别听他们的胡说!”
“胡说?不是吧。”福王福晋道:“听说你在扬州给那姑娘置了房子,留下了吃的用的,要不要派个人到扬州看看去呀。”
这下福康安涨红了脸,半天没说出话来。
“瞧你吓的,”福王福晋“噗哧”一声,笑得个花枝颤,媚意四溢,道:“告诉你吧,逗着你玩儿的,我才不⼲这缺德事儿呢。年轻人,那个不喜这调调儿呀,这也是人之常情,年轻时候不风流,到了老来想风流也风流不起来了,你说是不是呀。”
福康安一时没听出真假话,窘迫地笑了笑,没敢答话。
福王福晋目光-凝,一双⽔灵灵的眸子望着福康安,笑昑昑地道:“七婶儿不告你的状,不过你得跟七婶儿说实话,那个叫宝珍的姑娘今年多大了?”
福康安红着脸嗫嚅说道:“十九了。”
福王福晋道:“真的美得跟天仙似的,是不?”
福康安的一张⽟面更红了,道:“长得是不错,可是没像您说的那样儿。”
福王福晋长长的两排睫⽑略一眨动,笑问道:“比你七婶儿怎么样?”
福康安忙道:“她不过是个出⾝微的民家女子,怎么能跟七婶儿您比。”
福王福晋瞟了他一眼道:“美丑可不分贵的啊!”福康安道:“怎么不分,一般民家女子就算有几分姿⾊,总难脫小家子气,怎么能跟七婶儿雍容⾼贵,国⾊天香比。”
福王福晋香噴噴的手绢儿一扬,轻轻地在福康安⾝上拍了一下,媚娇无比地道:“你呀,你这张嘴儿可真会说话。怪不得那么多女人你得死死的,连七婶儿我听了心里都怦怦的跳…”
突然叹了一口气,脸⾊马上了下来,道:“说什么国⾊天香,说什么雍容⾼贵,我却觉得那位宝珍姑娘比我福气好。女人家就跟花儿一样,十八九正是花开好时候,人家宝珍姑娘碰上了你这么一个年轻轻的俊郞君,像你七婶儿我呢,你七叔年纪那么大,话都说不到一块儿去,别的就不用提了!”
福康安没说话,本来是,这话叫他怎么接么,他能说什么?
福王福晋勉強一笑道:“这是命,既然这样儿,还有什么好说的,不提了。说真格的,我是来看孟兰的,听说她今儿个让那个不长眼的惹了…”
福康安目光一凝道:“您是听谁说的?”
“哈铎啊。”福王福晋道:“听他说你出派了戈什哈満街搜人,为的就是这回事儿。”
福康安双眉微扬,道:“就是为这,回来好闹了一阵,我因为看她心里烦,所以让⽟佳陪她出去散散心。”
福王福晋道:“究竟是怎么回事儿啊。是那个不长眼的,人逮着了么?”
福康安的脸⾊⽩了一⽩,道:“没有,听说是安蒙的人…”
“怎么说,”福王福晋道:“是安蒙的人,安蒙的人也不能这样儿呀,不提安蒙我还不生气,提起来我恨不得咬他两口!”
福康安微愕说道:“怎么了,七婶儿,难不成安蒙惹了您了?”
福王福晋道:“岂止惹了我了,他差一点儿没害了我,说起来话可长了。你不是外人,我也用不着瞒你…”她把福王格格在江南认识了个人,后来怀了孕,怕家里的人知道,诈死私奔,她只以为福王的格格死得离奇,命顺天府找人暗中侦查的经过告诉了福康安,接着她道:“这个人倒是个能人,他看出你那个不懂事的妹妹没死,我知道了內情后,为了你七叔的面子,也就没再追究,赏了他些东西就打发他走了。我原以为这么一来这件事儿就了了,谁知道他今儿个又来了。指着名儿要见我,我只当他有什么要紧事儿呢,于是就见了他,那知他不知道从那儿借来的胆,见着我就拿这件事儿要挟我,你猜他想⼲什么?他想要我的人…”
福康安一怔道:“您怎么说,他想…”
福王福晋道:“你听我说啊,气人的还在后头呢,我当时都气傻了。也许他怕我叫人,扑过来就要用強,正在这时候哈铎进来了,这一来才救了我,他吓得冲出去跑了…”
福康安霍地站了起来,震声说道:“这还得了!”
福王福晋道:“可不是么,我马上就派人把你七叔找了回来。你七叔回来之后正嚷嚷着抓人呢,那知这时候安蒙来了,而且他也把那个人带了来,我只当安蒙把他逮住了,心里正这儿夸他呢,你猜怎么着,他说那个人是他的什么兄弟,让我看他的面子算了,你说这叫什么话,你说我生气不生气…”
福康安叫道:“有这等事儿,安蒙他…”
“安蒙啊。”福王福晋冷笑一声道:“安蒙他这是仗势欺人,他自以为是皇上跟前的大红人儿,內城里这些人,他眼里放得进那一个?什么事儿我都能忍,都能受,可是这是什么事儿?怎么说我是安蒙他的七婶儿啊,他把我当成什么样儿的人了,居然让我看他的面子算了,我能就这样算了么?偏偏你七叔怕他,一见着他,站在一边儿一声也不吭了。你说他窝囊不,连这种气都能受,想想…唉!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说着说着也居然鼻涕一把泪一把地哭了起来。
福康安他怔在了那儿,道:“七婶儿,安蒙他真敢这个样儿。”
“我还会骗你不成!”福王福晋眼泪汪汪地抬起了头,扬起了脸而且抬手开解⾐襟,露出了那一角鲜红的兜肚,雪⽩的酥:“你看看我⾝上还有指甲印儿呢,你摸摸,还肿着呢!”
她拉起福康安的手按在了她那滑腻、娇嫰、雪⽩的酥上。
福康安刹时间跟触了电似的,⽟面马上红了。他本是个风流人儿,那堪这个?可是这当儿他弄不清他这位七婶儿是有意还是无意,尽管心里怦怦跳,⾎往上涌,他一时却不敢造次。
他一时没有把手收回来的意思,福王福晋也没意让他的手马上挪开。福王福晋的酥像块磁铁,福康安的手就像块铁,这两样紧紧的昅在一起,良久良久没有分开。
现在,福康安把福王福晋的心意摸透了八分。他两眼之中出了两道奇光,让人心悸的奇光,手指动了动,要往下移。
突然,福王福晋把他的手挪开了,道:“是不是还肿着?”
随着话,她掩上了⾐襟,扣上了扣子。福康安心里的一团火刚经点燃一刹时间风没了,刚窜起的火苗儿晃了一晃就渐渐落了下去,但并没有熄灭。这团火在他心底留下了一点星星,只要有一点用,随时可以再点燃,随时可以燎原。
他昅了一口气,微一点头道:“嗯,是还肿着,该死的东西。”
“别骂了。”福王福晋道:“骂有什么用,我现在谁都不怪,只怪我自己命苦,嫁了你七叔这一个窝囊丈夫。一旦有了事儿,连个保护我的人都没有…”
福康安两道长眉一扬,道:“七婶儿,您放心,我代您出这口气。”
福王福晋目光一凝,道:“你代我出这口气。贝子爷,你这番好意我心领了。要单只对付那个人,我会让你代我出这口气,可是这里还夹个安蒙,我不能让你代我出这口气!”
福康安道:“为什么夹个安蒙,您就不让我代您出气?”
福王福晋道:“你七婶儿我是一番好意,不是怎么说,我只是个女人家,再怎么说安蒙他总得有点儿顾忌。就算没顾忌,大不了我这一条命。可是你不同,你一家这么多人,爵位得来也不容易…”
福康安脸上变了⾊,道:“七婶儿,您以为我怕安蒙,您以为我斗不过安蒙?”
福王福晋道;“那倒不是,只是我知道,內城里的这些人没有一个不巴结你福贝子的,只有安蒙他没把你放在眼里,只因为他仗着有皇上撑…”
福康安脸⾊⽩了一⽩道:“那是我一直让着他,只等我斗上了他,您看看皇上还会不会为他撑,他安蒙什么东西,只仗着有几斤力气,会几手蒙古摔可了不得了。他也不看看我福康安东征西讨,立了多少汗马功劳。他懂不懂打仗,懂不懂行军布阵?”
福王福晋道:“论这个他当然不能跟你比,他差得远,只是京里几营铁骑全掌握在他手里,连大內侍卫都得听他的,说到这儿我就纳闷儿了。本来你是皇上跟前的大红人,论那一点都比他強,怎么皇上偏偏这么宠任他?”
福康安道:“那倒也不是,皇上的意思原是让我们俩一个主內,一个主外…”
福王福晋道:“这就是了,对外你行,那是谁也没话说。统百万雄兵驰骋疆场,攻无不胜,战无不克,汗马功劳,盖世无双。可是现在在京里,你的势力就不如他了。他就跟地头蛇一样,有道是強龙不庒地头蛇,你还是别跟他斗的好。”
福康安脸⾊更⽩了,眉宇间腾起一股子懔人的鸷煞气,他冷笑一声道:“我不多说了,您看着好了。看看是他行还是我行,惹火了我,我把京畿一带的军队全调来,把京北城一围,看看安蒙他手下那几个营那一个敢露头。”
福王福晋一掩檀口,惊叫说道:“哎哟,康安,这可不是闹着玩儿的。你可不能…”
福康安冷笑一声道:“您放心好了,皇上那儿我有把握,只皇上不吭气儿,我看看别人那个敢吭一声?”
福王福晋道:“你糊涂了。他是皇上跟前的大红人儿,皇上对他宠任得不得了。皇上怎么会不吭气儿?”
福康安道:“七婶儿,您不知道,平常的时候因为他主內,皇上多少会听他的。可是一旦闹起事儿来您看看皇上听谁的,别的不说,只您说的这-桩,宗人府就绝不敢护他。”
福王福晋道;“那你是打算先到宗人府说一声,先进宮去报个备?”
“不!”福康安道:“不到时候我不想惊动太多的人,闹得満城风雨。我打算来个先斩后奏,等到我制住了他,确定了他的罪状,然后再进宮见皇上,到那时候就是皇上想护他也护不了他了!”
福王福晋“嗯”了一声点点头道:“这倒也是个主意。康安,既是这样,那我就先谢谢你了。”
福康安目光一凝,脸上忽然堆起了笑意,道:“七婶儿,现在别忙,等扳倒安蒙,杀了那个该死的东西之后,您再谢不迟。”
福王福晋娇靥上也现了笑意,道:“好哇,那就等到时候再谢。”
福康安紧接着就是一句:“到时候您怎么谢我?”
福王福晋笑昑昑地道:“你说呢?”
福康安道:“七婶儿,这功劳可比汗马功劳大啊。”
福王福晋道:“没人说它小,想要什么,你自己说吧!”
福康安道:“我是个晚辈,怎么敢开口跟您要什么。那只看您的心意,愿意给什么?”
福王福晋媚娇地瞟了他一眼道:“你这张小嘴儿可真是会说话啊,我愿意给什么?我愿意给你个嘴巴!”
“好哇!”福康安道:“我现在就领受,您打吧。”
他把脸凑了过去,挨福王福晋的脸好近好近。
福王福晋轻轻叱了一声,伸出⽔葱般一⽟在福康安额头上轻轻点了一下。福康安抬手抓住了那只手,道:“七婶儿,您好香。”
福王福晋道:“七婶那儿香?”
福康安道:“那儿都香。”
福王福晋眼波一横,媚娇叱道:“去你的,没大没小的。”这别说聪明如福康安者,就是个傻子他也分得出真假。“真的,七婶儿!”
福康安脸又往前一凑,嘴子落在了福王福晋那⽟一般的粉颈上,道:“这儿更香。”
“哎哟,庠死我了。”福王福晋带着娇笑往后一躲,⽟手又一点福康安道:“你怎么敢…要让你七叔知道,看他不剥了你的⽪。”
“我不怕。”福康安道:“只能蒙您慈悲,我死都愿意。”
他又要往前凑。福王福晋抬手挡住了他,吃吃笑道:“你可真会说话,你这张嘴不知道害过多少女人了。那位宝珍姑娘,八成儿也是…”
福康安忙道:“七婶儿,我对您可是真…”
福王福晋忽然站了起来道:“别讨厌了,我该回去了!”
福康安跟着站起抓住了她的手,动地道:“七婶儿…”
“放心。”福王福晋瞟了他一眼道:“别急,事成之后,七婶儿会好好儿谢你的。你要什么七婶儿给什么,行不?”
福康安心底里火势熊熊,还待再说。福王福晋抬手指了指外头,对他递了个眼⾊,道:“送我出去吧。”
福康安一时没懂,怔了一怔,等他明⽩过来定过神来之后,福王福晋已开门走了出去,没奈何,他只有跟了出去。
福王福晋瞟了他一眼,⾼声说道:“我不等她们姑嫂俩了。等她们俩回来,你就代我告诉她们俩一声。”
福康安忙应道:“是,七婶儿。”
福王福晋道:“对了,我想起来了。你没见过安蒙的那个什么兄弟,我得告诉你一声,以后你好认人,那个人姓凌叫凌燕飞,二十多岁年纪,长得俊的…”
福康安忽然停步扬眉接道:“个子⾼⾼的,不胖不瘦,看上去跟个读书人似的。”
福王福晋美⽇微睁道:“你怎么知道?”
福康安眉宇间又现鸷煞气,道;“惹孟兰的那个人,也是安蒙的什么兄弟,他长得跟您说的这个人一样!”
福王福晋轻叫说道:“难不成是一个人?…”
福康安道:“恐怕是。”
福王福晋道:“那可是真巧了,真要是一个人的话,那咱们可真得好好儿的合作合作。”
“对,七婶儿。”福康安脸上忽然浮现了笑意:“咱们是得好好儿合作合作!”
福王福晋瞟了他一眼道:“讨厌,你就这么贫嘴,说真格的,你打算怎么办?”
福康安迟疑了-下道:“您知道,与其说那个姓凌的惹了孟兰,不如说孟兰惹了他。这件事我站不住脚,只有拿您那件事儿来对付他。到时候只您出面说句话,姓凌的他是死路一条,安蒙也准完。”
福王福晋道:“这还有什么话说,既然是咱们合作,我当然得尽一分心力,只到了该出面的时候,你告诉我一声就行了。”
福康安一点头道:“好,咱们就这么办,这回安蒙是垮定了。”
他脸上浮现起奋兴、得意的神⾊。孰不知这当儿福王福晋比他还奋兴,还得意!尤其是上轿之后,福王福晋更是笑意堆満了那张吹弹破的美娇靥。
口口口
安贝勒跟凌燕飞回到了贝勒府。两个人往书房里一坐,安贝勒一巴掌拍在茶几上,差点没把一对细瓷茶杯震掉下去:“我真没想到这个女人会是这么个人,她这是什么意思?”
凌燕飞道:“只怕是因为骑虎难下…”
“不会,”安贝勒一头摇道:“自己人,又不是外人,这又什么骑虎难下的。”
凌燕飞道:“那我就想不出她这是什么用心了。许是我太倔,太強了,惹火了她。”
安贝勒道:“这是什么事儿,即使是你惹火儿了她,也不能当真啊!”凌燕飞没说话。
安贝勒冷哼一声道:“打当初七叔要她的时候,大伙儿就看出她是个厉害人儿了,没一个赞成的。可是七叔偏不听大伙儿的,那时候他倒是有脾气的。如今可好,七叔整个人都受了她的控制。她让他往东,他就不敢往西,真是窝囊到了家。”
凌燕飞道;“这位福晋是怎么个出⾝,那个旗的?”
“谁知道。”安贝勒道:“七叔说她在旗,我看不像。起先大伙儿本就不知道有这回事儿,一直到了请酒的前一天才知道。不是说她对咱们这样,我就在背后说她,她的两眼太活了,只怕不是什么好出⾝。”
凌燕飞道:“福王爷说她在旗您看不像,这话…”
安贝勒道:“我问过七叔,她是那个旗的。七叔总是支支吾吾说不出一句肯定的来,要不就是⼲脆顾左右而言他。你说,她要真是那个旗的,七叔⼲吗这么支支吾吾的。”
凌燕飞沉昑着没有说话。
安贝勒目光一凝道:“兄弟,这些不谈它了。如今事情既已闹了出来,咱们就不必有什么顾虑,你只管放手⼲你的,一切有我…”
“大哥。”凌燕飞道;“这件事我不打算再管了。潜伏在福王府的⾚魔教人已经跑了。即使万一他们要再兴什么风,作什么浪,外边有驼老,里边儿有您,⾚魔教他们也难越雷池一步!”
安贝勒浓眉一轩道:“怎么说,兄弟,你怕了?”
凌燕飞微一点头道:“我是有点儿怕,我不能就这么糊里糊涂的让官家判我这么个罪!”
“笑话。”安贝勒虎目一睁道:“谁敢判你的罪,凭什么判你的罪。只凭个女人一句话她要害谁就害谁,要是这样的话,还有男人过的么?”
凌燕飞道:“大哥,您忘了,她是福亲王的福晋?”
安贝勒道:“我知道,可是你是海叔爷的再传。”
凌燕飞道:“大哥,老人家现在只是个百姓。”
安贝勒道:“即使是怎么样?试问満朝文武,连皇上都算上,那一个对海叔爷敢不敬重三分,尤其京里有一个安蒙我在,即使是闹到宮里,我也要把这件事闹个清楚。”
凌燕飞微一头摇道:“您的好意心领。用不着这样,这件事我不管了,她应该消消气了。”
安贝勒脸⾊陡然一变,旋即“哦”地-声道:“我明⽩了。兄弟,你是怕连累我,是不是?”
凌燕飞道:“不…”
“别不了。”安贝勒道:“兄弟,别人不知道,你该清楚。海叔爷当初既然曾待驼老有事儿来找我,就是证明你大哥是个不会让他老人家失望的人。我天生一副跟他老人家一样的子,绝不向恶势力低头,这件事现在就是你撒了手,我也会管到底;什么叫连累我,兄弟,你可真像个自己人啊,只有你现在撒手不管,一走了之才会连累我,你想想看是不是?”
凌燕飞突然笑了,道:“您说的是,是我糊涂。”
安贝勒道:“真金不怕火,别让人说你是畏罪逃跑了。留在京里,咱们俩携手并肩,共同对抗恶势力,兄弟你助你大哥一臂之力,帮你大哥我扳倒福康安,为朝廷除去这个祸害,怎么样?”
凌燕飞道:“行是行只是我这几两棉薄…”
“得了,兄弟。”安贝勒道:“还跟你大哥客气。我有这自信,只要咱们俩携手并肩,没有办不通的事儿,没有打不倒的敌人。来,兄弟,让咱们俩握握手。”
他冲凌燕飞伸出了他那強而有力的大手,凌燕飞也伸出了手,两只手紧紧地握在一起,一阵急促步履声由远而近到了门口,随听门口有人恭声说道:“爷,嘉亲王爷来了。”
安贝勒一怔站起,道:“他怎么在这时候来了?”
凌燕飞跟着站起道:“您,我在这儿坐会儿。”
“不,兄弟。”安贝勒道:“这位嘉亲王是皇上的十五阿哥,也就是皇太子,叫颞琰,跟我的私很好,你应该认识。”
这话刚说完,只听一个带着笑的清朗话声传了进来:“安蒙,你好大的架子啊,听说我来了,也不出来。”
安贝勒望着凌燕飞一笑说道:“听见了没,自己进来了。走,兄弟,跟我出去。”
他拉着凌燕飞行了出去。两个人出了书房,长廊上一前一后走着两个人。两个人都穿便服,前面一位穿的是长袍马褂,二十多岁,长眉斜飞,凤目重肿,胆鼻方口,面似冠⽟,一⾝的书卷气,还有一种自然的威仪,一见就让人有好感。
后面一位年纪跟前面一位差不多。只穿了件长袍,里头鼓鼓的,个头儿壮,浓眉大眼,英武人,看样子像是前面一位的贴⾝卫士。
一见面,前面那位摺扇一指,笑着说道:“瞧,让我给骂出来了。”
安贝勒笑道:“这是我自己想出来,要是不想出来骂都没用。我的脸⽪比京北城的城墙还厚,不怕骂。”
说话间双方行近,安贝勒一指前面那位,道:“兄弟,见见十五阿哥,嘉亲王爷。”
凌燕飞上前躬⾝,道:“凌燕飞见过殿下。”
“兄弟。”嘉亲王一怔凝目,道:“安蒙,这位是…”
安贝勒道:“不是外人,海叔爷的再传。”
嘉亲王脫口叫道:“海叔爷的再传,你怎么不早说。我怎么敢当,难怪我一眼就觉得投缘。”
说着话他答了一礼,望着凌燕飞道:“老人家安好?”
凌燕飞道:“谢谢您,老人家安好。”
嘉亲王道:“我生得晚,没见过老人家,一直引以为憾,常听皇上跟安蒙提起老人家的当年事迹,心里敬慕得不得了。今儿个能见着兄弟你,也算偿了一半夙愿了!”
安贝勒道:“听听,兄弟,就冲这,他跟我的私能错得了么。这个朋友值得你,好好亲近亲近吧!”
只听那浓眉大眼英武汉子道:“别忙,凌爷还有我呢。”
他过来冲凌燕飞深深一躬⾝。
凌燕飞连忙答礼,道:“不敢当!”
安贝勒一旁笑着说道:“李勇,你可真是势利眼啊。我这儿站了半天了,你跟没看见似的…”
李勇窘迫笑道:“您不是说不喜这个么?”
安贝勒笑道:“好家伙,在这儿等着我呢。不错,这话我说过,谁叫我说过这话。行了,不怪你,怪我。”
一指李勇对凌燕飞道:“兄弟,他叫李勇,十五阿哥的贴⾝大护卫。人如其名,京里的第一勇士,一⾝的好武艺,打遍京畿无敌手…”
李勇咧咧嘴道:“三爷,您还不如菗我几个嘴巴子吧。当着凌爷您这么夸我,这不是孔夫子门前卖文章么?”
安贝勒笑道:“八成儿你是有点儿不服气。”
李勇忙道:“冤枉,我怎么敢。”
嘉亲王突然说道:“安蒙,你知道我今儿个是为什么来的?”
安贝勒道:“我不知道,为什么?”
嘉亲王道:“我听说你府里今儿个有人惹了福康安那个刁蛮霸道的妹妹…”
安贝勒一指凌燕飞道:“就是这位。”
嘉亲王道:“我猜着了八分,错非是咱们这位,别的也没人敢!”
李勇満脸敬佩神⾊,一扬拇指道:“凌爷,您真行,您可真替我们出了一口气。我早就想要碰碰他们,偏偏殿下这个不许,那个不让的。说福康安的人碰不得,我就不信这个,又不是琉璃做的,怎么碰不得!”
“行了。”嘉亲王道:“你就是一天到晚想打架…”
李勇道;“那您可是冤枉了我,我怎么不找别人打?”
嘉亲王一点头道:“好,打,从今几个起让你打个痛快,行了吧。”
李勇笑了,道;“当然行,那还有不行的?”
望着安贝勒道:“三爷,殿下今儿来就是来跟您商量这档子事儿的。”
安贝勒目光一凝,望着嘉亲王道:“怎么个意思?”
嘉亲王一摆手道:“你都是这样儿待客的么?”
安贝勒倏然一笑,转⾝往书房行去,进了书房,三个人落了座,李勇侍立在嘉亲王背后。
安贝勒道:“怎么个意思,说吧。”
嘉亲王道:“一句话,我要除去福康安跟和坤这两个祸害。请你助我一臂鼎力,就这么回事儿!”
安贝勒道;“你怎么突然想除他们两个了?”
突然,嘉亲王空笑一声道:“一点儿也不突然,我早就想除去他们俩了。皇上要没立我为嗣那就算了。既然皇上立我为嗣,我就不能让他们俩将来在我左右挟天子令诸侯。别人不知道你清楚,我这个皇太子得来不易,想当初皇上立志二永琏为嗣,那知道永琏被立嗣不到三年就病死了,那是皇上在元年七月,循用雍正初年成式亲书永琏之名,密蔵在乾清官正大光明匾后的。永琏病死之后,皇上召各大臣启阅密旨,赠为端慧太子,后来皇上又想立志七永琮为嗣,因为老七那时候年纪太小而没成,结果老七也早死。只有我,到现在还活得好好的。⾜见我可以负荷,老天爷降我大任,皇上传我以神器,我两不能辜负。”
安贝勒点了点头道:“你的意思我懂。可是你要知道,除这两个人并不容易,他们俩都极得皇上的宠任,你还记得不,当初皇上两次宣谕说:‘朕今精神康健,视听未衰,一⽇不至倦勤,即一⽇不敢懈弛。归政后,凡遇军国大事,凡用人行政诸大端,仍当躬亲指教,俾嗣皇带将来知所禀承,至中外具题章疏,及引见文武员官。寻常事件,俱由嗣皇帝披阅,奏知朕理办。’就冲这,你想除这两个人,皇上就头一个不答应!”
嘉亲王懊恼地在座椅扶手上捶了一下道:“不提皇上那两次宣谕我心里还好受点儿,一提起来我就恼。不瞒你说,我原想等皇上授受后大刀阔斧地有番作为的,那知道皇上竟…这不是等于绑住我的手么,皇上是我,可是我一点实权都没有,大事全不让我管…”
苦笑一声道:“安蒙,就是为这,我才来找你!”
安贝勒倏然一笑道:“这也就是说,要容易办,也就不来找我了。”
嘉亲王道:“这是事实,我不否认。”
安贝勒看了他一眼道:“我告诉你吧,这档子事儿不是我帮你,而是我又增加了一大臂助,这话你懂么?”
嘉亲王两眼一睁道:“怎么,安蒙,你也打算…”
安贝勒含笑说道:“要不咱们俩的私怎么会好呢。”
嘉亲王脸上掠起一片奋兴之⾊,伸手一把抓住了安贝勒,道:“那么,安蒙,咱们就是缔盟。”
安贝勒道:“不是现在,咱们俩早在当初就缔盟了。”
嘉亲王一点头道:“好,安蒙,只能除去这两个祸害,将来我一定会好好谢你。”
安贝勒头摇说道:“那倒不必。老实说,我要除他们俩,并不是为了你。”
嘉亲王道:“你为的是大清朝,还不是一样。”
安贝勒笑了笑,没说话。
嘉亲王接着问道:“安蒙,咱们什么时候开始行动?”
安蒙微一头摇道:“不忙,燕飞还有点⿇烦没了。等我帮他先把这个⿇烦了了再说。”
嘉亲王看了凌燕飞一眼,道;“兄弟有什么⿇烦?”
安贝勒当即把福王府的事说了一遍。静静听毕,嘉亲王叫了起来:“有这种事,咱们这位七婶儿这是…不要紧,待会儿我到七叔那儿走一趟去。”
安贝勒一头摇道:“不是我小看你,我都办不通的事儿,你未必办得通。我劝你还是别去,少惹一肚子气!”
嘉亲王道:“那…那…七婶儿怎么会这样儿,她这是什么用心?”
安贝勒道:“这正是我跟燕飞想不透的,按说是自己人,我又出了面,有什么大不了的事儿不能了的。偏偏咱们这位七婶儿将上了,一步也不肯回!”
嘉亲王道:“七叔呢,七叔怎么说?”
安贝勒道:“你还不知道咱们这位七叔,窝囊的跟什么似的,早在他要续这把弦的时候,大伙儿不就看出这位未来的福王福晋不善了么,现在好,七叔整个人全在她手掌心儿里,怕她怕的不得了。”
嘉亲王道:“七叔也真是,什么人不好要,偏偏弄这么个跑江湖的!”
安贝勒目光一凝道:“你怎么说,她是个⼲什么的?”
嘉亲王迟疑了一下道:“告诉你也不要紧,咱们这位七婶儿的出⾝,我最清楚。这话得从当年他们结合的经过说起…”
他看了安贝勒一眼,接道:“你还记得那年七叔过五十整寿么?”
安贝勒道:“记得,我不在,那时候我在承德行宮,没能赶回来。”
嘉亲王道:“就是你赶回来也没用,那天七叔谢绝一切贺客,不收礼,不请客。只自己家里的人吃了一顿寿面,要不是皇上远在承德,要我代他送份礼去,我还不知道这回事儿呢。别人的礼七叔可以叫门口挡了,皇上的赏赐他不能不收,让我进去了。还在客厅坐了会儿,喝了杯茶。我在客厅里看见一男一女从外头过,看穿着不像是七叔府里的人,而且我也不认识,没见过。我找了个七叔府里的亲随一打听,才知道是七叔从外头找来的跑江湖唱小曲儿的,当时我也没有在意。过了一阵子之后,七叔说要续弦,请酒的那天咱们不都去了么,那天我一见咱们这位七婶儿,我就觉得好眼,一直到从七叔府里出来,我才想起敢情这位七婶儿就是那天那卖唱的,那个男的也就成了七叔府里的总管哈铎。”
安贝勒睁圆了一双虎目,道:“有这种事儿,那你怎么没告诉大伙儿。”
“瞧你说的。”嘉亲王道:“我能说什么,七叔那么个大年纪了,找个人作伴儿我给拆了,我能⼲这事儿么?再说酒都请过了,怎么来得及呀。何况七叔告诉人家说人是在旗的,连宗人府都知道,我要是这么一抖落,不是给七叔找大⿇烦么。年纪那么大了,找个人作伴儿,只要是个过⽇子的人儿,我何必多那一事呢,睁只眼闭只眼算了。”
安贝勒道:“咱们这位七婶儿却是这么个人。”
嘉亲王道;“我那儿知道啊。当初我只见她一面,我能看到她心里头去,那我不成了神了?”
安贝勒冷哼一声道:“怪不得她⼲得出这种事儿来,原来是这么个出⾝。”
凌燕飞道:“大哥,自古侠女出风尘,英雄不论出⾝低,跑江湖卖唱的不见得没有好人。”
安贝勒道:“话是不错,我也不是一概而论。可是眼下这一个,好人会⼲出这种事儿来,就算要毁谁,也得顾着点儿自己的⾝份。再说⼲吗这么跟人过不去呀,谁也没跟她有什么深仇大恨。”
嘉亲王沉昑着说道:“照这么看的话,咱们这位七婶儿的用心,可真是太让人猜不透了。”
凌燕飞道:“许是她怕事情张扬出去,有损福王府的颜面,福王爷也有大⿇烦,所以只有把事情扣在我头上。”
安贝勒一点头道:“嗯,她可以这么做,这原也无可厚非,可是那也得看对谁。对咱们,这件事不能这么做。咱们是自己人,她得分清楚里外…”
一顿接道:“现在不怕她要赖讹人了。待会儿我去找她去,⼲脆把话跟她挑明了。她要是再拿她那一套讹人,我就到宗人府抖露她的出⾝去!”
嘉亲王忙道:“安蒙,你可不能这么⼲。你这不是对付她,是对付七叔。”
安贝勒道:“我是让她的,这话我一经挑明,我不信她还敢再讹人。”
凌燕飞道:“不妥,大哥。”
安贝勒道:“怎么不妥?”
凌燕飞道:“殿下刚才说过…”
安贝勒一摆手道:“你们是瞎心。固然,这件事要是抖露出来,头一个倒霉的是七叔,可是她这个福晋,她的荣华富贵也没了,她能不考虑考虑,除非她愿意再回到江湖去过那种抛头露面,看人脸⾊要小钱儿的⽇子去,你们以为她会愿意?吃的是山珍海味,穿的是绫罗绸缎,茶来伸手,饭来张口,那么多丫环、老妈子侍候着,福王府里的大权在握,我绝不相信她会愿意再回过头过那种⽇子去。”
嘉亲王看了看凌燕飞道:“兄弟,也许他是对的。”
凌燕飞没说话。
安贝勒忽然站了起来道:“我这就到七叔那儿走一趟去。”
嘉亲王忙站起伸手一拦道:“慢着,安蒙,这件事还要从长计议。”
安贝勒道:“还有什么好计议的。”
嘉亲王道:“咱们这位七婶儿可是个厉害人儿,她要是伸手跟你要证据呢。”
安贝勒道:“你不就是个人证么?”
嘉亲王道:“不错,我是个人证。可是万一她要是指你是故意挟怨中伤呢,谁都知道我跟你的私不错…”
安贝勒道:“你的意思我懂,可是你堂堂的嘉亲王、皇太子,难道还会作伪证不成?”
嘉亲王道:“安蒙你别忘了,七叔凡事都听她的。七叔这位和硕福亲王,⾝份也不低啊。”
安贝勒道;“那也难不倒我,让七叔说她是那个旗的好了。只要查明她确是那个旗的,我安蒙低头认罪就是。”
嘉亲王道:“安蒙这么一来,你可就跟七叔⼲上了。”
安贝勒冷笑一声道:“这种事七叔自己不拿主意,还处处护着她,那也怪不了我。”
凌燕飞道:“大哥,您能不能不管这件事?”
安贝勒道:“不行,说什么我也要管。兄弟,话我跟你说的很清楚,我是个什么脾气你知道,这件事我要是低了头,那世界上就没有公理了,这件事我要是低了头,也会惯了她的下次,你们俩在这儿坐坐,我去去就回来。”
他可是说走就走。话说完,人已大步出了书房。
嘉亲王笑笑说道:“让他去吧,他就是这脾气。我欣赏的也就是他这种脾气,朝廷里要多几个像他这样的人,那就永远不会有奷佞了。兄弟,咱们坐咱们的。”
他们俩刚坐下,一阵急促蹄声由远而近,旋即停在了贝勒府门口。
书房里听的清清楚楚,嘉亲王道:“许是有事儿来找我的?”
李勇道:“我出去看看去。”
他要出去。
嘉亲王抬手一拦道:“用不着,他们会带他到这儿来的。”
这句话刚说完,一阵轻盈而急促的步履声从长廊那端传了过来。
嘉亲王道:“李勇,开门。”
李勇一步跨过去开了门。
门刚开,一个美大姑娘带着一阵马风到了书房门口,是那位大格格,嘉亲王一怔道:“大妹妹,是你呀。”
大格格也为之一愕,旋即吁了一口气道:“十五哥,你在这儿,那就不要紧了。”
她迈步走了进来。
凌燕飞上前见了一礼道:“大格格。”
大格格看了他一眼道:“我是为你来的。”
她旋即转望嘉亲王道:“我听说福康安亲自带着人奔这儿来了。为的是要拿燕飞,我怕安蒙措手不及,所以跑来先送个信儿。”
凌燕飞脸⾊为之一变。
嘉亲王脸上也变了⾊,他还没说话。李勇已一步跨到,⾼扬着一双浓眉道:“好啊,他来得正好,这回可让我碰上了!”
嘉亲王没理他,望着大格格道:“他已经来了?”
大格格点点头“嗯”了一声。
嘉亲王道:“他带了多少人?”
大格格道:“总有几十个。”
嘉亲王道:“都是他的人?”
大格格“嗯”了一声道:“我没见着别人。”
嘉亲王冷笑一声道:“福康安他也未免太那个了,居然敢带着人到安蒙这儿来拿人。好嘛,不教训教训他,惯了他的下次。兄弟,你到前头去跟他朝面去,谁敢动手你就揍谁,揍了再说,一切由我!”
凌燕飞也觉得福康安欺人太甚,心头火直往上冒,连犹豫都没犹豫便迈步走了出去。
李勇道;“凌爷等等,我跟您一块儿去。”他要跟出去。
嘉亲王伸手一拦,道:“傻子,我要抓他的把柄,不是让他抓我的把柄。你要能去,我不也出去了么?放心,以后有的是机会。”
大格格道:“幸亏安蒙刚出去,要不然这不非闹人命不可么?”
嘉亲王冷笑一声道:“不让他们躺下几个,他们就不知道什么叫厉害。走,咱们跟去先躲在一边瞧瞧去。”
他当先行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