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杀人灭口
镇⽔观音庵在积⽔潭西北,净业寺在积⽔潭北,两下里距离-没多远。
镇⽔观音庵建在一座⾼⾼的土丘上,有石蹬可登。这座庵不太大,旁边有几棵树。天,眼看就要亮了,在天亮前的一刻,似乎显得特别黑。
凌燕飞跟马如龙登上了土丘,望着眼前这座漆黑、寂静,已然改名为通汇寺的镇⽔观音庵,凌燕飞道:“里头住的可有出家人?”
马如龙道:“只住着一老一小两个出家人,我来的时候待过他们,他们不敢把我蔵人的事说出去的。”
顿了顿道:“咱们别敲门了,墙翻进去吧,我来带路。”
他腾⾝掠起,直上墙头。
两个人点尘未惊地进⼊通汇寺,马如龙带着凌燕飞往后走,道:“我把鲁天鹤放在后头一间的禅房里。”
凌燕飞道:“有没有制他的⽳道?”
马如龙道:“在孝王府的时候我就制了他的⽳道,一直没给他开解!”
凌燕飞道:“那就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了。”
说话间两个人已来到了后室。院雅无须大,后头有个小院子,种有花木,既宁静又幽雅,三五间小屋,有厨房,有柴房,还有禅房。
马如龙带着凌燕飞直向正东一间走去,那一老一少两位出家人许是还没醒,小院子里静悄悄的,听不见一点声息。
到了那间屋门口,马如龙抬手推开了门,刚推开门,一股⾎腥味扑鼻,两个人同时心头一震,马如龙闪⾝就要扑进去。
凌燕飞抬手拦住了他,道:“等一等。”
马如龙马上有了惊觉,立即停⾝不动,过了片刻之后,两个人都可以隐约看见了,屋里炕上躺着一个人,⾝边流満了黑黑的东西。
凌燕飞道:“你守住门口。”
他一步跨了进去,到炕边仔细看,他看得心神狂震,怨愤慎膺。
炕上躺的是鲁天鹤,可是现在的鲁天鹤已经被人大开膛了,不但⾎流得満坑,连肚肠都流出来了!
他略略站了一下,转⾝回到了门口,马如龙要进去,他抬手拦住了马如龙,道:“走吧,不要再看了。”
马如龙扬起了双眉,道:“没救了。”
凌燕飞摇头摇,没说话。
马如龙道:“福康安?”
凌燕飞道:“除了他还有谁。”
马如龙道:“他怎么知道。”
凌燕飞道:“你没有把人给他,那就表示你准备对我信守诺言,既是这样你就不会让鲁天鹤离你太远,唉,福康安太聪明了,只怕他把附近这一带能蔵人的地方都找遍了!”
马如龙钢牙一挫,腾⾝就要往起窜。
凌燕飞伸手拉住了他,道:“如龙!”
马如龙冰冷说道:“燕飞,你让我找他去。”
凌燕飞道:“拿贼拿赃,你有什么证据…”
马如龙冷笑说道:“证据,我跟他来江湖上那一套,还要什么证据。”
凌燕飞道:“这儿是天子脚下,你供职宮廷,江湖上那一套行不通!”
马如龙道:“杀了他大不了一走了之!”
凌燕飞道:“孟兰呢,你不管了?”
马如龙道:“我带孟兰一块儿走。”
凌燕飞道:“两位老人家的⾎仇呢?”
马如龙道:“凶手不在京里。”
凌燕飞道:“你确知凶手不在京里?”
马如龙道:“这…我找过多少年了…”
凌燕飞道:“那只能说你没找着,并不能确定凶手不在京里,亲仇不共戴天,你怎么能为一时小不忍耽误了亲仇。”
马如龙道:“可是福康安这匹夫…燕飞,你想想看,我要是不杀他,我对得起谁?”
凌燕飞道:“没人怪你,我答应过让他活命的,我也有一份內疚!”
马如龙道:“那都是我…”
凌燕飞道:“也是我疏忽。”
马如龙双眉一扬,道:“燕飞…”
凌燕飞正⾊说道:“如龙,你怎么不想想看,你要是杀得了福康安,刚才何至于躲进树林子里险些葬⾝火窟?他能把火器拿到这儿来用,难道他就不能把火器安排在他府里?”
马如龙呆了一呆道:“这个…”
凌燕飞道:“别逞⾎气之勇,那是武家大忌,咱们要占个理字,不能跟他一样耍这一套,要能耍我早耍了,还会等你耍么,他现在是作困兽之斗,自然是不择手段,咱们现在掌握着优势,怎么能跟他一样?”
马如龙道:“燕飞,你别忘了,鲁天鹤这个重要的证人已经没了。”
凌燕飞道:“你忘了刚才我在树林里跟福康安说的话了,我还掌握着一个隆克,一个哈达。”
马如龙道:“燕飞,隆克跟哈达真肯作证。”
凌燕飞:“对你我也用得着说假话么?”
马如龙没说话,沉默了一下才道:“那还好…”忽地一怔急道:“不好,要是福康安宁信其真,不信其假,趁孝王爷他们往这儿来的时候…。”
凌燕飞道:“你放心,我早防着了,我从外头一位啸傲山庄派驻在京里的老人家那儿调来的八个帮手,这八位都是一流好手…”
马如龙道:“燕飞,你忘了,福康安有火器!”
凌燕飞为之一怔,跟着脸⾊就变了,一声:“如龙,快走。”
当先腾⾝掠起,直上夜空。
口口口
天虽然已经亮了,內城里仍是一片寂静,两个人没走大门,由空中落,而且是直落那处蔵人的地窖外。
一声暴喝传了过来:“杀不尽的兔崽子,又来了,好嘛。”
一股劲风带着金刃破风之声从后头扑到。
凌燕飞一听就知道是谁,转⾝喝道:“二哥,是我!”
果然是龙刚,他満⾝是⾎,眼都红了,他神情一震,硬生生收住扑势,掌中软剑垂了下去,直着眼道:“是您,凌少爷,我们八个幸不辱命,把人保住了。”
⾝躯忽然一晃,踉跄退了一步。
凌燕飞忙抢步过去扶住了他,道:“二哥你挂彩了,大哥他们…”
龙刚哑声说道:“我没事,凌少爷,他们带着火器…”
果然让马如龙料中了。
凌燕飞道:“我知道,我问大哥他们…”
龙刚脸上掠过一丝菗搐,道:“凌少爷,大哥、老六、老七都没了。”
凌燕飞只觉脑子里轰然一声,震得他一怔,他脸⾊变了,急急说道:“二哥,你怎么…大哥、六哥、七哥呢?”
龙刚虚弱地道:“在二堂屋里!”
说话中龙文龙武都奔过来,两个人也満⾝是⾎,眼都红了。
凌燕飞急道:“三哥,四哥扶住二哥!”
转望马如龙道:“如龙,你在这儿守护一下,我去看看。”
他没等任何人说话,腾⾝掠去。
进了二堂屋里,大伙儿都在,龙云、龙忠、龙义都躺在地上铺的红毡上,満⾝是⾎没见伤痕,但三人口都是一片焦黑,⾐裳破了,都见了⾁,龙天跟龙飞单膝跪在一边低着头。凌燕飞心疼如割,当即就跪了下去。
大伙儿都叫燕飞,龙天、龙飞抬头一看,过来就搀:“凌少爷,您这不是折大哥三个么?”
凌燕飞流下了泪,也抬手拦住了龙天、龙飞,颤声说道:“大哥、六哥、七哥为我而死,难道说我连跪都不该跪么?”
龙飞道:“凌少爷,您千万别这么想…”
凌燕飞道:“八哥,你要我怎么想,要不是我请你八位来,大哥、六哥、七哥会…”
龙天道:“凌少爷,人吃五⾕杂粮,生老病死谁能免,尤其是咱们江湖人,过的更是刀口舐⾎的生涯,今天脫下鞋和袜,明天还不知道穿齐穿不齐,本就是这么回事儿,您何必这样?”
凌燕飞泪如泉涌,头摇说道:“我什么都不说了,现在说什么也没有用了…”
只听步履响动,龙文、龙武陪着龙刚走了进来。
龙刚道:“凌少爷,刚才您还没回来,我们几个不敢擅自行动,现在您回来了,请您点个头,让我们几个找福康安那贼去!”
安贝勒铁青着脸哑声说道:“兄弟,让我跟他几位一块儿去,就是天塌下来由我顶着。”
凌燕飞站了起来道:“大哥,刚才在积⽔潭我是怎么说的。”
安贝勒道:“兄弟,现在的情形跟刚才不一样了。”
凌燕飞道:“我试问,是谁看见福康安带着人到这儿来行凶了?”
安贝勒道;“这还用看见么,本就是他,难道你不以为…”
凌燕飞道:“我当然知道是他,可是这儿是京城,这是官家事,单凭知道没用,国有国法,指控人要有证据,他现在是在作困兽之斗,不择手段,咱们现在掌握着优势不能跟他一样,要是咱们有什么把柄落在他手里,咱们这么多⽇子以来所花费的心⾎以及这些牺牲就全⽩费了,小不忍则大谋,您怎不想那个划得来?”
安贝勒道:“我知道,兄弟,这些我都知道,可是我豁出去了,此行我志在必成,我杀了福康安还怕落什么把柄在他手里,我不计后果,就算皇上回来砍我的脑袋我也认了。”
凌燕飞一整脸⾊,沉声说道:“大哥您可以不计较后果,您怎么不往大处想想,死的这三位跟我的关系不浅,要能去我又怎么会阻拦。”
他这“大处”二字,指的是嘉亲王的王位。
他的意思是说,福康安倘若死于私斗,将来一旦让宮里知道安贝勒这些人跟嘉亲王是一路,势必会影响嘉亲王的将来。
以皇上跟福康安那不为人知的关系,以及皇上对福康安宠爱的程度,再加上还有个跟福康安沆瀣一气,也宠获天眷的和坤,影响嘉亲王的王位那是一定的。
安贝勒听懂了凌燕飞的暗示,脸⾊为之一变,一句话也没再说。当然,安贝勒懂了,大伙儿也都懂了,龙刚也没再吭气儿,孝亲王微微点了点头,表示赞同凌燕飞的远见。
嘉亲王自然也明⽩了,他一场眉,叫了声“兄弟”刚要说话。
凌燕飞目光一凝,正⾊说道:“王爷,当不当皇上的是您,对王位,您固然有权取舍,可是您也要远处想一想,除了您之外,其他的几位阿哥等于都在和坤跟福康安的掌心之中,要是您一旦被废,继承王位的就是这几位阿哥中的一位,无论是谁,福康安虽死还有一个和坤在,对家国是福是祸您自去思忖吧!”
现在,他把话点明了,明⽩得不能再明⽩了。
嘉亲王脸⾊变了一变,道;“那么我这么说,现在由我来料理这三位的后事,将来我一旦登基,我一定会重葬他三位。”
凌燕飞吁了一口气,道:“二哥,叩谢嘉王爷。”
龙刚几个立即跪拜在地。
凌燕飞转向龙云、龙忠、龙义三人的尸体跪了下去,道:“大哥、六哥、七哥,您三位请瞑目,英灵不远,我当着您三位起誓,我一定会扳倒福康安,为您三位报仇雪恨!”
龙刚几个马上转了过来,磕了个头道:“谢谢您,凌少爷。”
孟兰忽然抬起螓首,娇靥上一片煞⽩,道:“凌大哥,如龙呢?”
凌燕飞站起来道:“在地窖里,我让他代守一会儿。”
孟兰道:“告诉您几位也是一样,从现在起,我不认福康安是我的胞兄,我也没有他这种胞兄,谁要能杀了他,那是为国除贼,为民除害…”
怡宁过去抓住了她,叫道:“妹妹!”
孟兰躯娇暴颤,低下头去。
只听孝亲王轻咳一声道:“燕飞,鲁天鹤…”
凌燕飞道:“死了,福康安找到了他,把他杀了,要不是我拦得快,如龙刚才就找福康安去了。”
一听这话,大伙儿脸⾊又变了,安贝勒急道:“怎么会让福康安找到他的。”
凌燕飞道:“福康安的确是个很聪明的人,他想到了,如龙既没把鲁天鹤给他,那就是信守对我的诺言,既是这样,如龙就不会把鲁天鹤蔵得太远,积⽔潭一带能蔵人的地方不多…”
安贝勒的右拳在左掌上重重击了一下。
孝亲王忧形于⾊,道:“皇上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福康安很可能奏请皇上把回京的⽇期后延,如今咱们的证人只有哈达跟隆克这两个人…”
凌燕飞道:“您放心,我无论如何也要保住这两个证人…”
他转望嘉亲王道:“您能不能派人催催驾!”
嘉亲王摇头摇道:“要是和坤跟福康安已抢了先,皇上不会听我的。”
凌燕飞眉锋微皱,沉昑了一下之后他忽然说道:“这儿没有下人在,有件事我要告诉诸位一下!”
他把马如龙跟他怀疑孝王府仍蔵有內奷的事说了一遍。
孝亲王一听之下既惊又急,道:“怪不得你跟如龙决斗的事儿,福康安会知道得一清二楚,这还得了,快查。”
凌燕飞道:“不忙,您把这件事给我来办,如今咱们只剩隆克跟哈达这两个有力的证人了,福康安一定会想尽办法杀之灭口,我就用萨克跟哈达为饵引他人彀,然后我再利用他,把假消息传送给福康安…”
孝亲王道:“假消息,什么假消息?”
凌燕飞道:“您等着看就是,现在大伙儿都在这儿,我要告诉大家一句话,无论谁发现了內奷,请马上告诉我,千万别惊动他,我现在要去布置一番去…”
他抬眼望向嘉亲王,道:“王爷,龙大哥三位的后事给您了!”
嘉亲王道:“你只管去办你的事儿去,他三位的后事给我就是。”
凌燕飞没再说话,转⾝要走,只见一名亲随匆匆走了过来,近前欠⾝道;“凌爷,您在这儿正好,外头有位客人要见您。”
安贝勒道:“什么样的客人?”
那名亲随道:“那位客人说他姓冯,是凌爷的师门长辈。”
凌燕飞两眼一睁,叫道:“七叔!”
安贝勒急道:“人在那儿?”
那名亲随道:“在门房。”
凌燕飞没再等安贝勒说话,飞⾝扑了出去。
口口口
凌燕飞带着一阵风扑进了门房,冯七就在那儿坐着,⾐裳破了,也脏了,脸上东黑一块,西黑一块的,好狼狈!
他脫口叫了冯七一声。
冯七霍地站了起来,过来一把抓住了凌燕飞一双手,好动,浑⾝都发了颤,一双老眼涌现了泪光:“小七儿,真没想到七叔还能见着你。”
凌燕飞看的清楚,冯七被掳去这么些⽇子,并没怎么见瘦,人也没怎么见憔悴,只见脸上带着些疲累⾊,饶是如此,凌燕飞惊喜之余心里也不免有些难受。
他忙道:“七叔,咱们坐下说话。”
他扶着冯七坐了下去,道:“七叔,他们有没有磨折您。”
冯七头摇苦笑道:“那倒没有,吃也给吃,喝也给喝,听说他们三教主的那个徒弟,福王府那个假福晋让你逮住了,或许就因为这,他们没敢怎么为难我,只是那滋味儿不好受,我可有多少⽇子没见天⽇了!”
凌燕飞要说话。
冯七抬手一拦道:“小七儿,你慢说话,让我先问你一句,⽟洁到了没有?”
凌燕飞听得一怔,道:“⽟洁,没有啊,怎么,难道⽟洁也…”
冯七两眼一睁道:“怎么,你没见着⽟洁,这就怪了,桑姑娘明明告诉我,先把⽟洁救出去的,怎么…”
凌燕飞忙道:“桑姑娘。”
“是啊!”冯七道:“桑傲霜桑姑娘啊,你以为我们是逃出来的,有那么容易,他们看得好严,想逃,门儿都没有,是桑姑娘救我们出来的,桑姑娘一见着我就说她已经把⽟洁救出来了,怎么会…难道说她没把⽟洁送回来,不会啊,这…”凌燕飞一声说韩⽟洁已然脫险,心里当时就松了一大半,他忙道:“这个您就不用心了,只要⽟洁脫险了我就放心了…”
冯七目光一凝,道:“小七儿,提起放心我倒想起了一件事儿,⽟洁跟我让他们弄去这么些⽇子、怎么没见有人找我们。”
凌燕飞双眉一扬道:“七叔,这是您提起来了,趁这机会我就告诉您一下,先请您原谅…”
于是他把⾚魔教对他的要挟,他的决定,以及这些⽇子来跟福康安之间所发生的事儿,概略地说了一遍。
静静听毕,冯七点了头,道:“原来是这么回事儿,小七儿,我错怪你了,你做的对,大局为主,应该是这样的!”
凌燕飞道:“七叔…”
冯七一摆手道:“你先别说话了,其他的事儿都不急,⽟洁已经脫脸了,虽然没回来,桑姑娘对她一定会有妥善的安置,我要告诉你一件事,桑姑娘把我救出来了,可是她自己却陷里头了,你得赶快去救她去…”
凌燕飞心头一震道:“怎么说,傲霜她自己陷里头了?”
一阵步履声由远而近,安贝勒、怡宁相偕走了进来。冯七忙站了起来。凌燕飞自得跟着站起。
安贝勒一进门便道:“兄弟,这位就是冯七叔?”
凌燕飞应了一声“是”对冯七道:“七叔,这位就是安贝勒。”
冯七“哦”地一声道:“贝勒爷!”
他上前一步就要行礼。
安贝勒伸手抓住了他道:“七叔,您这是折安蒙,您没听见么,我跟燕飞兄弟相称。”
冯七还没说话,怡宁过来请了个安,道:“怡宁见过七叔。”
凌燕飞一旁道:“礼王爷的大格格。”
冯七“哎哟”一声忙不迭地就要还礼。
安贝勒只不松手,道:“七叔,怡宁这一礼您是应该受的,人家两个人都说好了,赶明儿您问问燕飞吧。”
冯七何许人?自是一点就透“哦”地一声道:“小七儿,世上的福气可全让你一人儿占光了!”
怡宁红着娇靥低下了头道:“那是您夸奖。”
安贝勒把话接了过去,道:“您是怎么逃出他们的手的,他们有没有磨折您?”
冯七把刚才告诉凌燕飞的,当即又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一听这话,安贝勒、怡宁不噤大为惊喜,尤其是怡宁,她喜得好动,望着凌燕飞道:“我说吉人自有天相吧,⽟洁姐当代的才女,老天爷不会那么苛薄的,现在你该放心了吧。”
安贝勒挥着拳道:“太好了,太好了,这下咱们还有什么可牵挂,可顾虑的,这位桑姑娘…”
忽地双目一凝道:“兄弟,这位桑姑娘是不是驼老的那位⼲女儿?”
凌燕飞微一点头道:“是的。”
安贝勒道:“我记得你说过,她放走了那位⾚魔教徒…”
凌燕飞道:“当时确是这样,我没想到她会…”
安贝勒突然叫道;“兄弟,我想起来了,当初丢张纸条儿给你,叫你到福王府后等着拿人,而且她还把⾚魔教那个女人引出来的那位姑娘,八成儿就是这位桑姑娘。”
凌燕飞点了点头道:“我想到了。”
冯七道:“丢纸条儿叫你到福王府后拿人,而且还把⾚魔教那个女人引了出来,小七儿,是不是你刚才告诉我拿他们三教主那位女徒弟的那回事儿?”
凌燕飞道:“是的,七叔。”
“就是嘛。”安贝勒道:“桑姑娘是驼老一手带大的,她怎么会是忘恩负义的人,以我看哪,当初她所以放走那个⾚魔教徒,一定是有用意的…”
冯七道:“听见了么,小七儿,你更应该去救她。”
凌燕飞道:“我没说不去救她,只是…”
安贝勒道:“怎么回事儿,兄弟,救谁?”
凌燕飞道:“傲霜,她为救七叔,自己反落进了他们手里。”
安贝勒、怡宁双双一怔,脸⾊都变了,急道:“怎么说,桑姑娘她…”
冯七道:“小七儿,我听他们说这里头有大曲折,这等于是个骗局,他们要找桑姑娘是为了杀桑姑娘,你要救她可得快!”
安贝勒急道:“怎么说,七叔,他们要找桑姑娘是为了…不是说桑姑娘是他们三教主的亲骨⾁么?”
冯七头摇说道:“这我就不清楚了,我没听真切,东一句,西一句,他只听了个大概,反正这是个骗局就是了。”
安贝勒霍地转过脸去道:“兄弟,你还等什么?”
凌燕飞没说话。怡宁焦虑地望着凌燕飞道:“燕飞…”
凌燕飞道:“你们知道,这儿的事儿…”
安贝勒“唉”地一声道:“什么时候了,你还心这个,这儿有我跟如龙在,如今又多了七叔这么一位十⾜的老江湖,什么事⼲不了,你只把该做的待下来就行了,快待走吧。”
凌燕飞没说话。
“燕飞!”怡宁又焦虑地叫了他一声。
凌燕飞猛昅一口气道:“七叔,傲霜陷在那儿了?”
冯七忙道:“那地方在正北,离京城约莫五十多里,有个大山沟,就在山沟里。”
凌燕飞道:“七叔,我告诉您,现在咱们掌握优势,福康安还在作困兽之斗,他千方百计要杀证人灭口,现在府里还有两个重要证人,无论如何要保住,一直要等到皇上回京,因为皇上不回京咱们就拿福康安莫可奈何,据我猜测,福康安很可能已暗地里编个理由奏请皇上稍迟回京,这样可以给他充裕的时间让他消除这些对他不利的证人,老这样相持下去不是办法,我想出个主意一方面可以让福康安自以为无恐无惧,另一方面他也不会再拦皇上回京,府里有个內奷,我还不知道是谁,要先找出他来,然后想个办法让他误以为证人已死,由他把这消息传送到福康安耳中去,这是我的构想,该怎么做您看着办好了,其他的事让大哥慢慢告诉您,我走了。”
凌燕飞往北去了,一口气跑了五十里,他看见山沟了,长深的一条山沟,看上去有点吓人。
快晌午了,⽇头也快到头顶了,要不是因为⽇头快到了正头顶,小沟里一定森森的,因为山沟里有很多怪石,一块块大,小沟也有树,枝叶也都很茂密。
凌燕飞站在山沟口细打量,山沟里寂静空,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到。
由山沟口往里,十来丈一段笔直,然后就拐了弯儿,所谓空、寂静是指一段,过了这一段是什么情形就不得而知了。
这儿的确像蔵人地方!凌燕飞打量了一阵之后,纵⾝扑进了山沟。
尽管他艺⾼人胆大,他却从不低估对手的实力,他贴着左边沟壁往里扑进,因为十丈以外沟势是往左拐的,贴在左边拐弯处不容易让人发现,也便于查探。
神不知,鬼不觉,没有一点动静地过了十丈,到了拐弯处,他⾝贴沟壁探头往里看,他看得一怔。
五丈左右处又有一个弯,在这五丈远近內,仍然是空寂静,没有一点动静。凌燕飞当即飞⾝扑了过去。五丈外沟是右拐的,是他故意扑到对面沿着右边沟壁移过去的。到了拐弯处,他仍把⾝子贴在沟壁上探头往里看,这回他看见了。
山沟已然到了尽头,尽头处呈圆形,沟壁上有一条狭窄的裂可以通到外头去,是一处出口。
圆形的沟底,两旁沟壁上,有好几个近一人⾼、两人多宽的洞口,里头黑忽忽的难以看见什么。洞外这片空地上,仍然是寂静空,没有一个人影,没有一点动静。
凌燕飞推测,桑傲霜陷在正北五里处一条⽔沟里,应该就是这条山沟,他并没有找错地方,桑傲霜要是在这儿,一定是在这几个黑忽忽的洞里,那么为什么到现在为止还没见一个⾚魔教的人,难不成自己还是来迟了,冯七脫险之后,他们料定他一定会引人前来救桑傲霜,所以已经迁地躲蔵了。
凌燕飞正自心念转动,左边沟壁最中间一个洞口里,突然传出一个带笑话声:“丫头片子,我看你就认命吧,⼲什么这么不知好歹,三教主看上了你是你的造化,你要是这么倔強下去,对你可没什么好处,我知道那姓冯的跑了之后一定会带人来救你,不过你先别⾼兴,只等我们堂主回来,我们马上就带你见三教主去,等到姓冯的带着人赶到这儿来,他连我们的汗⽑也找不到一!”
凌燕飞听得心头猛然跳动了几下,很明显的,这是⾚魔教人对桑傲霜说话,也就是说桑傲霜现在中间那个洞里。从这番话里,另外还可以听出两点。
第一,⾚魔教人果然料中必有人来救桑傲霜,当然,这是明摆着的,任何人都想得到。
第二,他们不但马上就要走了,而且马上就会有人回来。
从这两点得到一个结论,救人要快。凌燕飞没听见桑傲霜说话。当然,在这种情形下,桑傲霜可能不愿意说话。
其实有没有听见桑傲霜说话并无关紧要,因为现在证实桑傲霜在中间那个洞里了。凌燕飞提口气飞⾝扑了过去。
刚才那个人又说了话:“我说桑姑娘,有道是:‘识时务者方为俊杰,知进退的才是⾼人’,胳膊是别不过腿大的,你年轻轻的,好⽇子还在后头,⼲什么这么想不开,要是为这一字倔把条命丢了,那可是太划不来啊。”
凌燕飞在洞里行动极快,那人说话的声音也越来越近,那人最后一句话说完,凌燕飞已到了两扇两边挂着风灯的石门前。
两扇石门没关,虚掩着,露着一条儿。里头有灯光,凌燕飞凑近那条儿往里看,除了一张石几跟几张石凳外,别的什么也看不见。
就在这时候,那人的话声又传了出来:“怎么样,桑姑娘,你考虑好了么?”
怪不得看不见什么,话声是从里头左边传出来的。
凌燕飞唯恐⾚魔教有人回来多添⿇烦,他没犹豫,暗一咬牙轻轻推开了一扇石门,把推大一点,能容他过去,他闪⾝进去了。
一个小石室,顶上吊盏灯,除了刚才看见的石几、石凳外,别的什么都没有,也没看见桑傲霜跟说话的那个人。
石室左有个圆形的洞口,洞口垂着一块布帘,敢情是石室里套的还有洞,桑傲霜跟那人可能在那个洞里。
的确,布帘那一边传出一声轻咳:“桑姑娘…”
这话声已近在眼前。凌燕飞飞⾝扑了过去带着一阵风掀开了布帘,他要再扑进去,可是他忽然怔住了,没动。布帘后是个小洞,很浅,什么都没有,又那里有桑傲霜。洞壁上有个碗口大小的洞,洞里有张脸正在冲着他笑。
凌燕飞定定神,心头猛震,转⾝就要退出去。他刚转过⾝,他看见石门外伸进一只手,拉着石门上的门环,砰然一声把两扇石门关上了。他迈出去的腿又收了回来。
先前说话那人的话声从⾝后传了过来:“姓凌的,你终于落进我们手里了吧!”
凌燕飞霍地转过⾝去,伸手扯下了那块布帘儿。
碗口大的那个洞里的那张脸笑意更浓了:“别发火儿,我的凌少爷,在此时此地发火无济于事,我这个办法不赖吧,这一套还是我想起小时候逮⿇雀触动的灵机,相信你一定也玩过,弄个节子或者是簸箩拿把儿顶起一边,底下洒些麦子,小米,儿上拴绳扯到蔵⾝的地方,等到⿇雀飞下来去吃簸箩底下的麦子,咱们只一拉那绳儿,哈,姓凌的,你玩过这一套么?”
凌燕飞吹了一口气,冷冷说道:“桑姑娘呢?”
那人道:“你问桑驼子那个⼲女儿呀,如今恐怕正在我们三教主怀里呢。”
凌燕飞道:“我听说她是你们三教主的亲骨⾁?”
“谁说的,”那人道:“你弄错了,她是我们三教主的夫人四教主跟我们二教主的夫婿大教主私通所生的孽种,当初我们二教主跟三教主联手杀了那对奷夫妇的时候,那对奷夫妇偷偷地把这个孽种送出去了,我们二教主跟三教主不能忍受让这个孽种活在人世间,所以找到她把她除,可惜这件事她事先不知道,竟把我们三教主当成了她的生⾝之⽗,自动地送到了我们三教主手里来,你说这要命不要命。”
凌燕飞听得心神连连震动,现在他明⽩冯七告诉他的骗局是怎么一回事了,他知道,这人的说法要证实,桑傲霜落进了⾚魔教之手,那后果就不堪设想。
他急,心急桑傲霜的安危,他气,气⾚魔教的毒卑鄙!可是有什么用?
他沉默了一下道:“你们打算拿我怎么办?”
那人道:“这个我不能作主,你不是等闲的小角⾊,你是我⾚魔教的大对头,屡次破坏本教大事的是你,擒去我们姑娘的也是你,拿你怎么办,那要看我们三教主怎么说了,我这就飞报我们三教主去,委曲你在这儿待会儿吧!”
话落,那张脸不见了,从那个碗口般大小的洞里望过去,除了石壁以外什么也看不见。凌燕飞没过去,他转⾝走到石几旁坐了下来。读书坛论:210。29。4。4/波ok/club/ >210。29。4。4/波ok/club/他知道,今天晚上不回去,明天一早七叔就会差人来看究竟,只不知道他能不能等到那时候了。
他更急了,急桑傲霜的安危,也急孝王府的事!可是都没用,只是⽩急!他还不知道,孝王府已经闹了子出了事!
冯七是凌燕飞的长辈,嘉亲王、安贝勒、怡宁、马如龙、孟兰、马宏等也都把他当成长辈。
嘉亲王跟李勇忙着办龙云三个的后事。安贝勒则负责对付福康安的大小诸事,凌燕飞走后,他陪着冯七去见过了孝亲王,然后为冯七安置一个住处,要冯七先歇着。
可是冯七是个歇不下来的人,他听过安贝勒的报告,洗个澡换个⼲净⾐裳之后就忙上了。他这一忙不要紧,他是长辈,安贝勒自不僭越,无形中对付福康安的大小事就都归他指挥调度了。
他先让龙氏兄弟几个去歇息,这是人情,龙氏兄弟甫遭折翼之痛,怨伤之余怎好再让他们劳累?然后,他在孝府的戈什哈里挑了几个⼲练的好手换下了代替龙氏兄弟守地窖的马如龙。当然,其他的人看似没事,但却随时随地得准备支援这几个守地窖的戈什哈。
冯七另有他自己的事儿,查內奷。
天黑了,凌燕飞还没回来,安贝勒、马如龙、怡宁都着急,几个人跑去找冯七,冯七却笑着告诉他们:“燕飞从不会办砸事儿,他艺出啸傲山庄,放眼天下找不出几个是他的对手,何况⾚魔教这些跳梁小丑?他一定在救出桑姑娘之后,两个人一块儿去找⽟洁去了。”
这个说法很合理,几个人的心总算暂时定了下来。⼊夜,冯七爷吩咐厨房做了点吃的给守地窖的几个弟兄送了去。孝王府这些⽇子以来风声鹤唳,草木皆兵,举凡吃喝无不先行试过,地窖噤地更得试。
负责以银器吃喝的戈什哈是个瘦⾼个儿,银器在每样东西里都揷一下,一点问题没有,大伙儿当然就放心吃喝了。
可是吃喝过以后就出了问题,六个戈什哈睡着了五个,只有那个瘦⾼个儿没睡着,他行动飞快转⾝就进了地窖。
地窖里,隆克跟哈达躺在地上睡得正,一无手铐,二没脚镣,瘦⾼个儿面带狰狞,过去出指就要点,可是就在这时候他发现隆克跟哈达的脸⾊有异,他一探隆克跟哈达的鼻息,老天爷,两个人都没气儿了。
这是怎么回事儿。他直发楞,也直暗暗心惊。
楞归楞,惊归惊,可少不了喜,他急忙退出了地窖,地窖里有股子淡淡的异香,他心放在隆克跟哈达⾝上,没闻出来,他只觉得头有点晕晕的,不过他没在意。
他刚出地窖,一声沉喝传了过来:“站住,你进地窖⼲什么去了?”
一条黑影鹰隼般掠了过来,瘦⾼个儿这一惊非同小可,提一口气腾⾝拔起。
他应变不谓不快,可是来人比他更快,他刚窜起,来人已到,左掌一扬正印在他后心上,瘦⾼个儿噴了一口⾎摔在了地上,没再动。站在他⾝边的是冯七。
冯七刚才那一声沉喝惊动了人,一转眼工夫,安贝勒、马如龙、怡宁、孟兰、龙氏兄弟全到了。
没容他们问,冯七一指倒卧在地上那几个戈什哈,急急喝道:“你们看,他刚进地窖去过了,快下去看看。”
龙刚五兄弟像一阵风,都下了地窖。
上头的这些人都没说话呢,龙刚五兄弟已又像一阵风般扑出了地窖,个个脸⾊大变,龙刚出来便叫道:“安爷,人完了。”
安贝勒机伶暴颤,转⾝要往地窖扑,龙文横⾝一拦急道:“不行,安爷,下头有龙涎香。”
冯七出声叫道:“龙涎香!”
安贝勒似乎没听见,伸手扒开龙文还要下地窖去。
冯七一步跨过来伸手抓住了,他道:“去不得,龙涎香是要人命的毒物。”
安贝勒霍地转过了⾝,脸都⽩了,道:“什么龙涎香。”
冯七把凌燕飞当⽇在桑宅受龙涎香之害,险些没命的经过说了一遍。
安贝勒听毕问道:“龙涎香既是⾚魔教的东西,福康安的人何来…”
冯七道:“你怎么糊涂了,福康安既跟⾚魔教有勾结,他的人跟⾚魔教的人有什么两样?”
安贝勒目眦裂,満口钢牙咬得格格作响,猛一跺脚道:“福康安,你,你好…”孝亲王跟嘉亲王匆匆赶到了,问明什么事之后两个人马上傻楞了。
怡宁扶住了孝亲王,叫道:“九叔,九叔。”
孝亲王定过了神,脸马上⽩了,只听他喃喃说道:“这一下完了,这一下完了。”
只听冯七道:“都是我,我要不换人不就什么事儿也没了么,这下好,帮忙却帮了倒忙,我不该来真不该来。”
他扬左掌拍向自己天灵。
马如龙在他⾝后,伸手抓住了他的腕脉道:“七叔,您这是⼲什么,这手法分明跟当⽇在桑宅害燕飞同出一辙,龙涎香是下在灯油里的,您就是不换人也保不住隆克跟哈达啊。”
孝亲王也忙道:“老兄弟你可千万别这样,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叫我们怎么对燕飞待?”
冯七⾝躯暴颤,他⽩着脸抬眼说道:“五爷,咱们只剩这两个重要的证人了,燕飞临走之前一再待,小心,小小,千万小心,无论如何要保住这两个证人,一直到皇上回京,现在…”
马如龙突然说道:“七叔,不要紧,咱们还有一个证人,隆克他们要比起这个证人来,那简直就微不⾜道…”
“咱们还有一个证人?谁?”
“在那儿?”
“如龙,你这话…”
冯七、安贝勒、孝亲王忙不迭地都问。
马如龙道:“孟兰。”
孝亲王一怔大喜:“对,我怎么把孟兰给忘了。”
冯七脸⾊好了些。安贝勒笑了。在场的人都松了一口气,孝亲王笑着说道:“真是啊,错非如龙这一句,我可真以为咱们完定了,可不?孟兰是个最好的证人,以前的这些个那一个也比不上她,孟兰、孟兰、咦,孟兰呢?”
他一边说一边在人丛里找。大伙儿都在找,可没一个看见孟兰的。
怡宁道:“刚才还在这儿。”
安贝勒道:“许是回屋去了。”
孝亲王道:“不会的,大伙儿都在这儿,她回屋去⼲什么去了。”
只见一名亲随匆匆走了过来,一见这儿的情形吓得立即停了步,安贝勒随口问了一句:“看见孟兰格格了没有?”
那名亲随定定神忙道:“奴才正要来禀报,孟兰格格出去了。”
安贝勒听得一怔,马如龙忙道:“出去了,上那儿去了?”
那名亲随道:“奴才问过,格格说出去走走,一会儿就回来。”
安贝勒道:“孟兰格格什么时候出去的?”
那名亲随道:“有-会儿了…”
安贝勒眼一瞪道:“那你为什么这时候才来禀报?”
那名亲随吓得头一低道:“奴才越琢磨越不对,这么晚了孟兰格格上那儿走走去?况且又是她一个人…”
安贝勒喝道:“蠢材,你为什么早想不到!”
那名亲随机伶一颤,没敢再吭气儿。
嘉亲王道:“好了,好了,安蒙,不要怪他了,快派人去找找孟兰吧,这么晚了…”
怡宁突然失声叫道:“她会不会…”倏然住口不言。
马如龙脸⾊大变,一句话没说,腾⾝飞掠而去。
孝亲王忙道:“如龙,等等,你等等。”
马如龙跟没听见一样,去势如飞,一转眼工夫就消夫在夜⾊里。
孝亲王一跺脚道:“要命,要命,孟兰回去要是不动声⾊,他这一赶去岂不是把事情弄糟了。”
安贝勒道:“我追他去。”
他说走就走,大步如飞而去。
孝亲王急躁地又一跺脚道:“这都是什么事儿,这都是什么事儿啊。”
嘉亲王道;“九叔,安蒙未必追得上如龙,要是让安蒙追进福康安的大门,这事非闹大不可,还是让我去看看吧。”
孝亲王呆了一呆,忙一点头道:“嗯,对、对,那你快走吧。”
嘉亲王答应一声,带着李勇走了。孝亲王叹了口气,转⾝行去。
怡宁忙跟了过去,只有冯七跟龙氏兄弟站在原地没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