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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功亏一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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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昂庇股上挨的一刀,似乎并没有替他带来什么苦恼,他仍然抡如风,大起大落,而模样之痛恶怨恨,显见是非要分出存亡,不肯甘休的了;四员骷髅将则轮番进退,腾旋游围契合严密,照表面的情形看来,他们好像已把钱来发困住了。

  掂着弯月双刀的沈落月,亦一步一步凑了上来,先时挨的那一脚,不止是踢在⾝上,更若踢在他心里,这股子气他无论如何也咽不下,因此只要逮着任何可乘之机,他都想连本带利的捞回来!

  敌对者的心思和打算,钱来发是洞若观火,明⽩得很,当然他不便以自己的老命为对方制造机会,唯一的法子,就是以险招求胜了,说穿了,拿⾎⾁换⾎⾁而已,诀窍在于以少搏多,以轻易重,这方面,能够咬得住牙关的人往往较占便宜了。

  巨杵似的耝大铁又从当顶劈下,钱来发蓦横左臂,状如硬,杨昂声声冷笑,越发加重加快了庒落的力道,在⾝与臂外刃口触的刹那,刃口却猝然斜滑,贴着⾝刮去,火花闪亮中,刺耳的磨擦声仿佛呻昑,钱来发已猛一头撞向杨昂肚腹,⾁与⾁的沉闷碰击声甫起,钱来发已被杨昂一肚⽪顶了出去!

  一名骷髅将由背后掩上,双手紧握鬼头刀,兜头砍劈钱来发的后脑,而步履踉跄中的钱来发不知是有心抑或无意,⾝子摇摆之下业已躲过那自后砍来的-刀,他的右臂同时回抛一道半圆,这名骷髅将蓦-声惨号,花花绿绿的肚肠便像炸了猪泡胆盘倾泻-地——竟遭了大开膛。

  另两名骷髅将一由左侧、-从上空双双扑落,左边的一个手执长丧门剑,上面的这位使-柄大号马刀,两个人来势都急,彼此应合,形态上保持得十分完密。

  钱来发有如反动作般做了选择一一他单膝点地,双臂以微微的仰角闪电般磕击左侧刺来的长丧门剑,于是,长剑划过他的肩头骤向上扬,刚好穿进上方扑来的那名敌人‮腹小‬,大马刀砍⼊地面空自劈得泥沙飞溅。

  错杀了自己人的这位骷髅将,尚不及有任何应变措施,钱来发已狂飚似的卷扑过去,两人⾝子擦过,这位骷髅将宛如失了自己一样僵立俄顷,然后,缓缓踣倒下来,当他倒下,人们才赫然发觉,他的半截脖了都被割断了!

  仅存的一名“六六骷髅”属将却再也不敢贸然出手,他与钱来发对峙着,一杆尖端雪亮的矛直指钱来发,但是,矛尖却在难以察觉的抖动着,他在骇异——⾝为主力的杨昂为什么忽然停止下来?

  不但这位骷髅将在骇异,一旁掠阵待发的沈落月亦大感惊惑,他一见情形不妙,忍不住连声催促道:

  “老杨,老杨,你怎么住手啦?再不上去这场仗就要砸一-”

  杨昂一座⾁山般直立着,宽阔平板的面孔上依旧不泛丁点表情,他眼珠子转⾝向沈落月,又转向自己肚‮部腹‬位,仿佛有所示意。

  竹屋中虽有灯光,后院里虽有灯笼,但光度仍不够明亮,沈落月一时未能明⽩杨昂的意思,亦不曾有进一步的发现,只十分焦急的提⾼声音道:

  “你别老站着呀,老杨,我是⾝子不便,一时难以运展,如今完全要靠你了,老杨,你好歹加把力,帮忙撑一撑…”

  钱来发蓦然嘿嘿笑了:

  “沈落月,你就行行好,别再迫这杨大个儿了,你也不想想,凭他的个,要是能动,还有不动的道理么?他眼下业已是有心无力啦!”

  沈落月一愣之下随即惊怒的叱喝:

  “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钱来发双目望着面前的骷髅将,嘴里却冲着那边的沈落月发话:

  “方才我拼着老命和杨大个儿撞了一下,那一下,我固然被他肚腹反撞回来,姓杨的肚⽪上却吃我的‘连臂蓝’割开-道口子,伤口很小,仅有三寸长短,但却正是脐下两指的要紧部位,杨大个儿现在正用手捏紧这道伤口,不能说话,也不能使力,否则,腹內密叠的肠子就会顺着伤口崩溢而出,到了那等光景,人就不容易朝下活了,所以,你叫他动手,他也想动,问题是动不了哇!”

  僵窒片刻后,沈落月犹不敢相信会是这等情况,他腔调走音的叫嚷起来:

  “老杨,老杨,钱来发说的是真是假?你果然被他摆道了么?”

  杨昂没有出声,钱来发却又代言了:

  “告诉你杨大个儿不能开口说话,你这样问他,叫他如何回答?”

  沈落月大叫道:

  “若姓钱的所言属实,老杨,你点个头总办得到吧?”

  钱来发多嘴多⾆的接着道:

  “点个头应该可以,不过,得轻轻的、慢慢的点这个头才行——”

  杨昂果然在点头,也果然是在轻轻的、慢慢的点头,但是,两眼中光芒⾚毒,活脫待要吃人般死瞪着钱来发。

  沈落月这一次可看清楚了,一股莫名的寒意骤然袭上心间,他強自镇定,双刀前,摆出决不妥协,决一死战的姿态:

  “你并不能算赢,钱来发,现在隔着最后的结果,还远得很呢?”

  钱来发笑嘻嘻的道:

  “不远了,不但不远,就在眼前,沈落月,你知道我此来的最终目的是什么吗?”

  沈落月觉得有些喉⼲⾆燥,嘴⽪子却仍然硬:

  “杀人放火罢了,你还会有什么其他目的?”

  钱来发闲闲的道:

  “杀人不错,放火未必,但别的人除非犯我,可以不杀,至于你,却非杀不可,你与帅孤侠两个,绝对不能放过!”

  咬着牙,沈落月怨毒的道:

  “武林中你还不到唯我独尊,予取予求的地步,钱来发,只怕你办不到!”

  钱来发肥胖的面庞上漾着一层油光,他不紧不慢的道:

  “没有人可以独尊武林,称霸天下,人间世上也没有永远的強者,不错,我明⽩这个道理,可惜你们却不明⽩,沈落月,帅孤侠和你草创‘返璞堂’,几年间便由默默无闻蹿升起来,有了今天这个局面,你们原该知道立⾜江湖的不易及扬名传万的艰辛,应脚踏实地、稳扎稳打的保持成长才是,然而你们却倒行逆施,一朝略具眉目,便以为⾜以纵横两道,随心所了?小人得志,方才如此狂恣忘形,由此可见,你们只是一群不成气候,上不了台盘的三流混子,断断称不得人物!”

  大概有生以来,沈落月还不曾被人这样教训过,尤其当着他的众多手下面前,便越发挂不住,忍不下了;他额头上青筋暴浮,两侧太⽳急速跳动,整个人就像随时都会炸开:

  “你,钱来发,你以为你又是个什么东西?”

  钱来发微笑着道:

  “不偷不抢,不诓⽔骗,明事理、讲公义,有道德心,具是非感,沈落月,有哪一样是你比得上、攀得着的?”

  沈落月深深昅了口气,角不停的菗搐着,双刀在他前轻轻颤抖:

  “你不用自鸣得意,钱来发,今天即使‘返璞堂’头颅落尽,他⽇必定有人寻你索此⾎债,你或能猖狂一时,却难以猖狂一世!”

  钱来发嘿嘿笑道:

  “那原是我说的话,你想得通,差可悟道升天了,姓沈的,早请吧!”

  ⾝子摇晃了一下,沈落月脸⾊青中透⽩,极为难看,隐隐然透着一股死气;他嗔目如铃,开始缓缓近钱来发——居然还采取主动!

  钱来发眯着眼道:

  “到底是领头的人物,便拿鸭子上架吧,气势上也非充起来不可,沈落月,可苦了你!”

  突兀间,原与钱来发正面对的那位骷髅将,似是一下子横了心,矛尖抖闪如电,又狠又快的骤刺钱来发膛!

  视线虽然移向沈落月,钱来发对这员骷髅将的注意却毫未松懈,对方动作一起,他⾝法更快,猛的塌抢前,双臂暴挥,照面里已把敌人出七步之外!

  几乎是出这名骷髅将的同一时间,钱来发人已倒回来“连臂蓝”的光华流灿似极西的彩焰,彩焰织成网,破空卷罩沈落月。

  沈落月的一对弯刀奋力反拒,但由于他协受创,瘀⾎未散,运功发力大有影响,刀势刀速便滞缓甚多,无论在招数上、形态上,立即相对失⾊,几次进退,很快就落了下风。

  钱来发双臂翻舞,连臂蓝的刀芒宛若魔鬼的诅咒,如影随形般紧跟着沈落月,着着进,一步步圈紧,眼瞅着这位“无上双刀”之一的“返璞堂”二当家要溅⾎飞魂,投转轮回——

  便在此刻,一条人影从竹屋旁的大榕树顶猝掠而至,仿佛怒矢经空,鹰隼乍现,一道匹练也似的⽩虹以无比的快速直取钱来发!

  斜⾝旋步闪出丈外,钱来发骤见人以玄巾蒙面,更异香袭人,不由火气顿升,但他刚刚张口吐出一个“你”字,对方又疯虎似的扑了上来,手上使的一把缅刀有若绕指柔,又似飞流跌瀑,狠辣至极的削斩点戳,连挂带,使得钱来发除了赶忙招架,本没有开口的余暇。

  就在这人斗的须臾中,沈落月与杨昂已被他们的手下们一阵风似的簇拥而去,后院里打光的灯笼也同进撤走,除了竹屋內隐隐的灯火,此地又恢复了一片幽暗。

  于是,那不速之客的攻势也随即缓慢下来,刀锋走处,竟似在套招了。

  猛一跺脚,钱来发半声不吭,回⾝反掠而去,直奔到城外七八里许,他才在一片荒败的小土地庙前停下步来。

  微着气,他找了一截树桩子坐下,边抹着脑门上的汗⽔,一面心火熊熊,越想越不是滋味,他娘的,这算怎么回事?女人心是海底针吧,也没想到不可测竟达这步田地,搅局有恁般搅法的?

  等到情绪稍稍平复了一点,他已听到阵阵的马蹄声循路而至,片刻后,两乘骑影又奔来眼前,一骑有人,一骑无人,无人的那匹马,是他的“招财”有人的马背上,正坐着楚雪凤——穿着玄⾊⾐裙的楚雪凤,⾝上带着浓烈的“紫鹂花”香味的楚雪凤!

  人在鞍上,楚雪凤如朗星般的美眸凝视着钱来发,声音好柔好柔:

  “城外有好几条路,我不敢确定你走的是哪一条,只好依着你奔掠的方向追来,幸好把你找着了…”

  钱来发忽然叹息一声,‮头摇‬道:

  “我本来以为你是非常倔強、非常刚強的那种女人,如今才发觉你不是…人都有看走眼的时候,天幸我这次走了眼还能落个全⾝而退。”

  偏腿下马,楚雪凤来到钱来发⾝前,并曲膝蹲下,这样,她可以仰视钱来发的表情:

  “你在生我的气?”

  钱来发沉重的道:

  “不,我在生自己的气,凭这把年纪,大半辈子的经验历练,居然尚不能悟透远女子与小人的道理,今晚的跟头,岂非栽得活该?”

  双手轻轻抚叠在钱来发膝盖上,楚雪凤幽幽的道:

  “今晚上你是大赢家,怎么说栽跟头?”

  钱来发无精打采的道:

  “什么‘大赢家’?沈落月与杨昂只受了伤,未能取得他们命,六名骷髅将也才撂倒五员,大批金材连撮金末子也没讨回,这种成绩,在我的记录里称不上‘赢’,如果再加上你搅局的这一段,不但不能叫‘赢’,简直窝囊透顶!”

  楚雪凤默然俄顷,才以充満歉疚的声音道:

  “我知道你不⾼兴,事实上,我也决不该那样做,可是…可是当时我就像突然着了魔,眼看着沈落月的危急情况…恍惚中似有⾎光进现,耳中仿若听到他在号叫,在呼唤,叫的唤的全是我的名字,他一双眼像在瞪着我,求着我,越来越近我面前…不知怎的,我只觉起了一股冲动,就…就和你对上了…”

  钱来发苦笑一声:

  “这是旧情难忘,楚姑娘,你不该和我一起去‘返璞堂’,否则,事情已经成了,又何至于弄到眼前这种不上不下的局面?”

  楚雪凤仰视着钱来发,恳切又认真的道:

  “不,我不承认这是旧情难忘,这只是我一时的侧隐之心在做祟,一时间的情而已,钱来发,我现在好后悔,后悔极了…”

  拍拍楚雪凤的肩头,钱来发道:

  “你说过我有妇人之仁,其实我有大见地,该杀与不该之间,我自有主张同原则,而且不易动摇,楚姑娘,你就不及我的火候了!”

  楚雪凤轻轻的道:

  “我知错了,我答应你决不会再发生同样的错误,钱来发,你还愿意容纳我与你站在-条战线、和衷共济吗?”

  钱来发沉昑着道:

  “那是说,你还想杀掉沈落月?”

  用力点头,楚雪凤坚定的道:

  “他的薄幸、他的绝情、他的见异思迁,实在都令我难以容忍,倍受煎熬,他损伤了我的自尊、破灭了我的憧憬,他是残害我⾝心的刽子手,我不能饶过他,说什么也不能饶过他!”

  钱来发严肃的道:

  “楚姑娘,此刻你表现得十分决绝肯定,莫要到了重要关头,又再次着魔情,反行其道,那就害了你也害了我,遗患无穷了!”

  楚雪凤急切的道:

  “决不会再有这种情形,钱来发,我说到做到,请你最后相信我一次——”

  钱来发道:

  “到时候,沈落月的眼眉、神韵、言语,都不会引发你的遐思而至吧?”

  脸庞有些透热,楚雪凤赧然道:

  “他再也惑不了我,我保证。”

  钱来发叹口气,道:

  “孽缘要用慧剑斩,楚姑娘,举不得举得起这把慧剑,却要看你,然而机会不多,若是重犯旧过,我们的处境就会十分艰难了…”

  楚雪凤凝重的道:

  “我明⽩,钱来发,我非常明⽩。”

  望望天⾊,钱来发道:

  “时辰到了,我们该上道啦!”

  楚雪凤站起⾝来,道:

  “回去?”

  钱来发道:

  “先回去安排一下,如果我预料得不错,‘返璞堂’的人马很快就会进行报复,而这一遭,‮场战‬大概便将开在我那一亩三分地里了!”

  楚雪风狡黠的抿一笑:

  “你那些金材,莫非是不想要了?”

  钱来发摊摊手,道:

  “怎么不想要?问题是连东西隐蔵的地方都不知道,又到哪里去找?难道再转回头去问沈落月?我怕他这一刻早窝起来啦!”

  以手指点了点自己的脯,楚雪凤道:

  “何必舍近求远?钱来发,现成的领路人就在这儿,怎么不问问我?”

  钱来发惊喜的道:

  “你晓得蔵金之处?”

  楚雪凤笑道:

  “当然,否则领什么路?”

  摸着下巴,钱来发道:

  “楚姑娘,你真会卖关子,竟憋到如今才告诉我。”

  楚雪凤解释着道:

  “不是我有意卖关子,我原来的打算是除掉沈落月之后,再领你前去起回那批金材,没料到中途惹出这场风波,害得你拂袖而去,在此之前,想要说与你听却没机会,你可别瞎疑心啊…”钱来发道:

  “我还不至于如此易犯猜忌,呃,那批金材,他们可是蔵匿在什么地方?”

  楚雪凤道:

  “‘驼城’南去大约五里路的一座山洞里,从这边前往,得多绕一圈,但也说不上远。”

  钱来发问道:

  “一定是有人守着的了?”

  楚雪凤笑了笑:

  “守是有人守着,却都是些零碎角儿,打发他们,易如反掌,凭你‘报应弥勒’,连他们的头儿皆不放在眼下,更何况这⼲小喽罗?”

  钱来发拱拱手:

  “承蒙⾼抬了,楚姑娘,我们走吧!”

  双人双骑,在楚雪凤前引之下,匆匆赶往蔵金的所在,而楚雪凤果然没有说错,那地方并不远,未及半个时辰,他们已经摸到山洞洞口外了。

  山洞是天然形成,洞口却加了层人工装置一-一道厚重的老桧木门,望着那扇黑黝黝的木门,钱来发不噤皱起眉来:

  “须要破门而⼊么?”

  楚雪凤轻声道:

  “这么厚重的木门,得费多少功夫才砸得烂?总要想个点子,设法把门赚开才合算,你别急,让我寻思寻思着…”

  天⾊很黑,洞门又是紧闭着的,所以钱来发并不怎么刻意掩蔵行迹,他索-庇股会了下来,还折了枯草在嘴里嚼弄着。

  楚雪凤边用手指点着额头,边讪讪的笑着:

  “可惜我不知道他们启门的暗语,要不然,眼前也不必伤这个脑筋…”

  钱来发闲闲的道:

  “如此说来,可见那沈落月并不十分信任你。”

  楚雪凤道:

  “不然,当时我只是没问,我要想知道,他还是会说的,谁又晓得这件事⽇后会与我扯上⼲系?”

  望了那扇木门一眼,钱来发忽道:

  “楚姑娘,沈落月和杨昂之后,必然不敢容⾝于垛子窑內乃可断言,你猜猜看,他们会不会凑巧也躲来了这里?”

  楚雪凤的⾝子微微一震,迟疑的道:

  “你是说,他们可能会跑到蔵金的山洞里来避难?”

  钱来发目光灼灼的道:

  “要是这样,就叫巧了,老子正好来个瓮中捉鳖,一网打尽!”

  摇‮头摇‬,楚雪凤道:

  “恐怕可能不大,钱来发,这蔵金的山洞,隐蔵物品理想,却不大适合人住。”

  钱来发微笑道:

  “你还不明⽩,人到了走投无路或情急无奈的情况下,就没有那么些周全的考虑了,必要时,狗窝都能住人哩!”

  ⽩了钱来发一眼,楚雪凤道:

  “你似乎非常希望能在这里碰上他们?”

  钱来发反问道:

  “莫非你没有这种想法?”

  稍稍怔忡了一下,楚雪凤道:

  “现在说什么也只是猜测,钱来发,一切都要等把门赚开之后才能定规。”

  吐掉嘴里的草梗,钱来发道:

  “想到赚开门的法子了?”

  楚雪凤不大情愿的道:

  “开门的暗语我不知道,时间拖下去也不是个办法,我在琢磨,⼲脆我去叫门,说不定瞒得过去。”

  钱来发道:

  “‘返璞堂’的人都认得你?”

  楚雪凤道:

  “绝大部分的人都认得我,便没见过的,总也听过我的名姓,这一层不会有问题。”

  凑近了些,钱来发道:

  “有关你和沈落月闹翻的事,他们知道不知道?”

  黑暗中,楚雪凤的脸⾊可不怎么好看:

  “这种事属于我同沈落月之间的隐私,沈落月不会向人提,我更不可能四处张扬,他们如何会知道?充其量,几个带头的大概心里有数,一⼲底下兄弟揽不着这一段…”

  钱来发道:

  “好,那就请吧。”

  楚雪凤不再多说,管自走到山洞之前,用力伸手拍门,钱来发早就掩到一边,背贴着石壁,随时准备撂人掠阵!

  拍门声持续了相当一段时间,门后才传来一个含混不清、睡意未消的声音:

  “谁?外面是谁呀?”

  楚雪凤靠近门,提⾼音调:

  “我是楚雪凤,二当家⾝边的楚雪凤,有急事,请马上给我开门!”

  门后的人似是清醒了许多,但态度却相对的显得犹豫了:

  “楚姑娘,三更半夜,姑娘跑来这里⼲啥?二当家呢?二当家来了没有?”

  楚雪凤大声道:

  “二当家有急事不能来,我就是奉二当家差遣有所待的,你别罗嗦了好不好?外头一片黑,先请你把门开了!”

  那人迟迟疑疑的道:

  “楚姑娘一定知道,开门要对得上暗语,楚姑娘虽不是外人,却说不出暗语,我若贸然启门,万一有所闪失,这个⼲系可承担不起…”

  楚雪凤怒道:

  “你不相信我是二当家差遣来的?”

  门后的仁兄跟着问一句:

  “既是二当家所差遣,该不会不把暗语相告吧?”

  一愣之后,楚雪凤的反应也够快:

  “我就老实告诉你,二当家今晚遭到仇家狙击,⾝受重伤,话都说不清了,如何还有精神提这些捞什子,连他派我前来,也是用手式意会的,仇家很可能跟着追来了这里,我奉二当家之命,实施紧急应变,你要误了大事,更有几颗脑袋承当?”

  门里的仁兄似乎有些无措了,隐隐可以听到他在向內说话,仿佛有所征询请示,片刻后,又一个声音响起,好像就在门边。

  “放她进来。”

  “吱呀”一声绞链的磨擦声⼊耳,厚重的木门缓缓启开,一道淡淡的灯光随之溢出,当门而立的楚雪凤正要迈⼊,已和洞里的人先打上照面,这一照面,不由令她神⾊骤变,几近踉跄的猛然往后退出好几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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