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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黑砂凶徒 恶鹫崖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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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濮维望着地下,已然死去的光头大汉的尸体,心中不噤又怒又恨,忖道:“这蛇环山到底是在什么地方?他只说距此三十里,是那一个方向距此三十里呢?而且在一丛深山之中,尚要找寻这座山崖,这岂是一蹴而就的事?”

  他正在暗暗焦急,破庙侧旁的树林內,已传出阵阵打斗之声。

  濮维満腔怒气无处发怈,仰首长啸一声,⾝形电闪,已扑至树林之前。

  他正待向树林內冲进,蓦然一声惨号起处,一团黑影,已面飞来。

  濮维侧⾝一让,手臂倏伸,已将那团黑影抓住,⼊手软绵绵的,竟是一个人的⾝体。

  濮维双目一瞥,已瞧出这人,正是自己属下的三名香主之一,口尚冒出缕缕鲜⾎,已然气绝⾝死。

  濮维怒极狂笑,将手中尸体安放在地上,大踏步向內走去。

  只见林中旷地上“独臂金轮”石鲁,正与另一位香主,二人竭力抵住一个⾝材枯⼲瘦小之人,那人功力柔,怪异无比。

  “粉面罗-”徐妍容和“拐子脚”邱雄,却全力进攻另一个光头黑⾐,⾝材⾼大的“黑砂岛”凶徒。

  濮维暗一打量形势,已知道这两个“黑砂岛”人中,那⼲枯瘦小的黑⾐人,功力辈份必然较⾼。

  因为连“独臂金轮”石鲁这等⾼手,再加上一位武功甚为不弱的香主,却仍然不是此人对手。

  这时石鲁等二人虽是拚死力敌,却显然已是力不由心,左右支绌。

  再看那边“粉面罗-”与“拐子脚”邱雄二人,两面夹攻,忽前忽后,电闪般上下翻飞,却已渐渐取得上风。

  濮维已判断出,凭那个⾼大“黑砂岛”凶徒的功力,绝不可能在这短时间內,将自己属下的香主击毙。

  无可置疑,下毒手的必是那个枯⼲瘦小的黑⾐人。

  濮维冷笑一声,⾝形微闪,已欺⾝至那黑⾐人⾝后。

  黑⾐人的功力果然了得,濮维⾝形才到,他已两肘后撞,同时飞踢‮腿双‬,向石鲁等二人连踢出六脚。

  濮维在他双肘撞出时,冷声一笑,掌势倏然幻成千百掌影,劲力涌处,已将那黑⾐人震退三步。

  那瘦小的黑⾐汉子“桀桀”笑,道:“‘冷云帮’盛名赫赫,传言乃江湖上第一帮会,今⽇得见,却也不过如此!”

  濮维见这枯⼲瘦小的黑⾐汉子,虽然已暗中吃了亏,却仍不肯服输。

  他不由冷冷说道:“是否如此,你眼前就会知道。适才本帮一名香主,是你所杀么?”

  只见那瘦小的黑⾐人,豁然一阵狂笑道:“我‘毒魄’常左,平生杀人如蚁,便是常某所杀,又何值大惊小怪?”

  濮维面⾊不动,冷然道:“你便是‘黑砂岛’三大卫宮之一的‘毒魄’常左?”

  常左狞声道:“你们中原武林,谁不知我‘黑砂岛’行?所至,所向无敌,岛上三大卫宮威震四海!”

  濮维冷然哂道:“威镇四海的好汉,你便试试能否在本帮主掌下,走上十招?”

  这“毒魄”常左,乃是“黑砂岛”上宮之三大卫宮之一,主司礼之责,功力仅较帮主巴豪,司香曹逸二人,略逊一寿,乃是“黑砂岛”中,第三把⾼手,与那桀傲不驯的宮司刑“厉鬼”严猛,合称三大卫宮。

  濮维铁胆傲骨,功力盖世,来人声名虽隆,他却丝毫不放在眼里。

  “毒魄”常左一听对方乃是大名鼎鼎的“⽟面修罗”亦不由微感一震。

  目光瞬处,却又看到自己带来的“十七煞星”老三,已在对方一男一女的夹攻之下,逐渐不敌。

  他狂笑一声,大喝道:“休逞口⾆之利,手底下功夫才是真的!”

  ⾝形闪晃间,已流星攻出七掌五腿。出手全是“黑砂岛”的怪异绝学,端的令人防不胜防。

  濮维冷哼一声,施出“毒手魔君”独传之“天魔十二式”沉着应付。

  眨眼间二人已手五招,常左虽未落败,但在动手过招之间,已被对方得连退五步。

  濮维心中忖道:“这‘毒魄’常左功力之⾼,尚在昔⽇那‘厉鬼’严猛之上,仅较‘银鹰孤叟’略逊一筹,若不施展奇招,恐怕要斗至百招以上,才能将他拾下…”

  动念间,二人又已互拆了三招。

  濮维⾝形急起,临空盘旋,彷若巨鸟翔空,又似龙飞九天,曼妙轻灵之极。

  “毒魄”常左心头一震,已知对方要施煞手,不由沉气凝神,双掌封住门户,严密戒备。

  濮维⾝在空中,发出老龙清昑似的一声长啸,⾝形急闪,已幻化成数十条⽩⾊⾝影,四面八方的向常左攻到。

  劲力如山,掌影重重,威势夺人魂魄。

  这是“天魔十二式”中,菁华所聚的一记煞手“満天飞魔”

  当年,他便曾以此招,将威镇一方的青海老怪“⾚面铁胆”斯段峰,折在掌下。

  常左功力不如斯段峰,濮维此招一出,他自然更是抵敌不住。

  但见他⾝形暴退中,已被濮维一掌震飞丈许之外。

  正当此时,旁边又传来一声悲号,另一名“黑砂岛”凶徒,亦吃了“拐子脚”邱雄一脚踹在‮腹小‬之上。

  “粉面罗-”徐妍容又适时加上一记“铁琵琶”惨叫声中,亦已一命呜呼!濮维阻止不及,不由失声道:“糟!未留活口审问,咱们怎么找到那蛇环山恶鹫崖?”

  “独臂金轮”石鲁行将过去,将“毒魄”常左的⾝体翻转过来,只见常左満面⾚红,七孔流⾎。

  他低声道:“启禀帮主,这“黑砂岛”三大卫宮之一‘毒魄’常左,已然毙命…”说来有气无力,神态沮丧。

  濮维听出他语气之中,含有愧疚之意,不由走上前去,和声道:“石堂主,你心中为敌才死去的弟兄难过么?其实你亦不必自责过甚,习武之人,哪能说从不失手,永久屹立不败!”

  他拍拍石鲁肩头,又道:“这数⽇来,你已尽力而为了,不论胜败,我都是感你的。”

  “独臂金轮”石鲁,为崆峒派中有数的⾼手,功力极⾼,但他近数⽇来,连受挫折,加以自己属下,又接二连三的伤亡,是故心情十分抑郁,豪气大减。

  濮维知他心中必然深深自责,适才未能及时救援那名死去的香主,同时又为了自己连败于人而愧疚。

  他安慰了石鲁一番,又回转头来对三人道:“目前我们只剩下五人,因此,实力不宜分散,更难得徐姑娘不畏危难,惠于下助,在下甚为感。”

  他微微沉思一阵,又道:“为今之计,必须于最短时间內,寻找出本帮失?各人的下落,探明敌人虚实。现在,我先独自往四处探查一番,看看那蛇环山是在何处?石堂主与徐姑娘等人,联合一处,寻一较⾼地势相候,只要一发现本帮的‘千里传鸿信号’便即刻前往会合。”

  “粉面罗-”徐妍容柳眉微皱,张口言。

  石鲁在旁看到,急急抢先说道:“帮主指示甚为周虑,本座谨遵谕令。”

  他心中清楚“粉面罗-”徐妍容必是不愿与自己三人结伴,而想与濮维同行。

  但“粉面罗-”武功虽⾼,却也不比自己強,濮维行动起来,单独一人,自是较为轻易,若徐妍容跟去,则有甚多不便之处。

  濮维亦是同一心意,一言说毕,已急急向林外纵去。

  这时大地晦暗,天⾊早已⼊夜…此地,正当沙河县城之外,荒僻无人,四野岑寂。

  除了这片树林后的小山之外,便只有西边隐隐显出一片黑庒庒的峰影来。

  濮维暗中打量形势,已作了决定,不论判断正确与否,他都要到西方那片山峦中探察一番。他展开⾝形,如一条⽩线般,以眩人眼目的快速,急奔向西方而去。

  瞬息间,已自?影不见。

  约有盏茶时分,他已来到一座连绵衔接的巍巍⾼山之下。抬头望去,只见林密峰深,怪石嵯峨,四周一片黑暗,除下“哗啦”“哗啦”山风吹拂林木的响声外,周遭沉寂得没有一丝声息。

  他暗自焦急,忖道:“如此深广的一片山峰,连绵无际,到底哪一座才是蛇环山?而那恶鹫崖又在何处?”

  他不由踌躇起来,徘徊山下,无法立刻行动。

  这时,一阵夜风吹来,风声中竟隐隐传出人语之音。

  这声音混杂在呼啸山风中,若非濮维这等绝世功力,是万万不能察觉的。

  他骤闻此声,顿时喜出望外,急急向那话声传来之处奔去。

  濮维一面飞跃着,一面留意着那声音的来源。

  眨眼间,他已来到一方巨石之后。

  这巨石甚为⾼大,耸立地上,紧紧连接一处陡峭的山壁。

  山壁上野藤蔓延纠结,十分茂密。

  这块极为⾼耸的巨石之后,尚有一块岩石,向后凸出,成为一片天然的棚盖,人语之声,便是自其中传出。

  濮维悄没声息,潜近那方巨石之旁,轻悄得彷若一个幽灵。

  在那块凸出的岩石之下,传出一个耝犷的口音,道:“老金,不是我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你看,咱们黑砂一脉,自从岛主率领,进⼊中原以来,原以为可以横扫中土,称雄天下,却不料事情大出意料。咱们这次进⼊中原,首先便是找那‘冷云帮’晦气,但是,今天由咱们三大卫宮亲率十名十七煞星中的⾼手,及二十名本岛弟子,围袭什么‘七煞剑’吴南云,还有他手下的十二红巾,虽然⼲掉了对方四人,但,咱们三大卫宮中的严司刑,却挨了‘七煞剑’一掌,十七煞星与二十名弟子中,也死了十余人…”

  另一个尖涩的嗓子叱道:“凌老七,你说话声音,可不可以低一点?”

  随即那尖涩的嗓音又道:“中午得报,那‘冷云帮’帮主,叫什么‘⽟面修罗’濮维的,已率着帮中⾼手到来,听说这家伙极为难,当年严司刑及本岛四名弟子,便是伤在他手內,适才幸亏那‘魔爪’甘滨适时到来相助,亲自陪同三位卫宮,及十七煞星余下的十五人,全力以赴,用声东击西调虎离山之计,才打了个小胜仗。”

  濮维听得心中一震,惊忖道:“怪不得搜敌之时,我才离去不久,便已发生巨变,原来竟是‘魔爪’甘滨这厮助纣为!难道他已逃得活命,未死在我‘⾚煞掌’下?”

  他星目之中,煞气隐,暗暗咬牙切齿。

  巨石后,又传出那耝犷的口音道:“刚才十七煞星中老四回来,谓本岛奉命监视‘冷云帮’的暗桩,已吃他们识破,岛上弟子又有三人毙命…十七煞星的‮二老‬也完了…”

  濮维暗中一算“黑砂岛”⼊侵中土的⾼手,三大卫宮已是一死一伤,十七煞星死了四人,五十名弟子中,也死了十人。

  那耝犷的声音低叹道:“唉!适才常司礼带着十七煞星的老三出去,怎的至今尚未回来?”

  濮维不耐久等,⾝形如鬼魅般掠进,星目闪处,已见到两个光头⾚⾜的黑⾐汉子,盘膝坐在地上喁喁低谈。他俩尚不知道,已有人扑了进来。

  濮维双手拢在袖口之內,极为轻松的说道:“二位好大的雅兴,深山荒野之中,促膝长谈,虽无美酒佳肴助兴,却有清风明月相伴!”

  那两个“黑砂岛”岛徒,闻言大吃一惊如触电般跳了起来,惊愕万分的看着濮维。

  濮维长声一笑道:“二位怎的如此呆瞧小可,莫非小可面上有花不成?”

  二人这时才如梦初醒,那站在左边的二人耝声喝道:“你是谁?可知道这蛇环山目下是谁的地方?”

  濮维心中暗暗庆辛,忖道:“自己误打误撞,想不到已找对地方,而且又无意中窥破了‘黑砂岛’的奷谋。”

  他口中却说道:“二位怎的如此大呼小叫,区区又未曾开罪二位,这蛇环山乃皇帝老儿所有,他既未张贴噤止⼊山的旨谕,区区又为何来此不得?”

  他忽然“啧啧”两声故作惊容道:“莫非此山已被二位仁兄向皇帝老儿买下?这可…”

  这两个“黑砂岛”人,乃是随岛主巴豪进⼊中土五十名弟子中,翘楚之材,他们又不是呆子,只看这眼前这俊逸英的⽩⾐书生,能毫无声息的,掩⼊自己⾝旁的⾝手,已知来人必然功力⾼绝。

  二人一见这⽩⾐书生,一味的装聋做痴,说话之间,却又隐含讥讽之意。

  二人不由同时一板面孔,道:“朋友,光眼里不进砂子,你是⼲什么的,咱们是⼲什么的,彼此肚中雪亮,大家有话,何妨说明,若是甘老前辈的兄弟,咱们也好结一番,免得伤了和气!”

  大实这两个“黑砂岛”人,只因对方⾝形出现得太也离奇,才不敢贸然动手,先拿言语试探对方一下。

  若是另换了一个武功平庸的人进来,只怕凭这二人往⽇手辣心毒的习,早就齐施暗袭了。

  濮维面容倏然一板,那有如舂风般的微笑,顿时消失,面⾊之冷,较那寒冬飞霜,犹有过之。

  两个“黑砂岛”人,一见这⽩⾐书生的神⾊,皆不由自心底冒上一股凉气。

  濮维冷削的道:“本帮主岂和尔等鼠辈称朋道友,就凭你们这些废料,也配称霸中原,真是夜郞自大,恬不知聇。”

  二人一听眼前这人,竟是自己这方一提起来,个个而头痛异常的“冷云帮”帮主…“⽟面修罗”

  不由吓得面⾊大变,相互一视之下,微微向后退去。

  黑⾐大汉的背后,便是一片岩壁。

  从他俩表面上看来,似是想做困兽之斗。

  濮维星目如电,注视着二人的一举一动,心中忖道:“这两个‘黑砂岛’的爪牙被派在此处守卫,想那‘黑砂岛’岛主巴豪坐镇之处,必不会距此太远,怎生想个办法,令这两人说出行走的方向…”

  他正打着主意,那尖涩嗓音的“黑砂岛”人,已悄悄的自怀中摸出一件乌光隐泛的东西。

  此物大小,仅与手指相似。

  濮维冷冷的注视着二人,一丝微笑,已浮上嘴角。

  只见那手中拿着黑⾊对象的大汉,急速将那物体放⼊嘴內,‮劲使‬的狂吹起来。

  奇怪的是,这大若手指,通体黝黑,其上尚带有小孔的东西,虽在那“黑砂岛”人鼓腮猛吹之下,竟未发出丝毫声息。

  濮维心中,不由十分惑?

  那黑⾐人将那形似哨子,但却通体乌黑的东西拿出时,他早已看到,但却故意不予阻止,目的乃是想藉二人出声传警之便,将“黑砂岛”首脑人物,一并引来。

  那时他便可凭借这一⾝超凡⼊圣的武功,来一次总决算,也免得漫无头绪的寻找。

  但这“黑砂岛”凶徒,分明是在传警求援,却将一只不出声的带孔哨子,放在嘴里猛吹…。

  这到底是在弄什么玄虚?

  濮维正惑愕然的瞧着两个黑⾐大汉,这种毫无意义的举动。

  蓦然,那耝犷嗓音的“黑砂岛”岛徒狂喝一声,自⾝后菗出一对“紫鲨断肠戟”来,猛向濮腹戳下。

  濮维⾝形一转,轻描淡写的连出两掌,已将来人得连退了三步。

  正在这时,另一“黑砂岛”岛徒,闷声不响的飒然自他背后冲出。

  濮维暗暗一笑,却并不出手拦阻,任他逸去。

  眨眼间,那“黑砂岛”岛徒,已消失于无边夜⾊中。

  与濮手的黑⾐大汉,虽被退了三步,然而,他却胆气一壮,忖道:“人称‘冷云帮’帮主盖世无匹,万夫莫敌,今⽇一会,却也并不如传言那么厉害!”

  他却不知道,濮维与他手,活脫像是在耍猴子一样,本连二成功力都未施出。

  濮维放去另一“黑砂岛”岛徒,实乃别具用心。

  他正暗中庆幸妙计得售,与他手的那个“黑砂岛”岛徒,已厉吼着冲了上来,手中的“紫鲨断肠戟”舞起一片乌黑光华,风势劲疾,罩向濮维咽喉。

  濮维默察时间,知道已不能再多搁延。

  他眼望着敌人袭来招势,微微一哂“金罗步”急旋,人影晃动中,已来至黑⾐大汉⾝侧。

  他快若闪电般,轻轻一掌,已印在这“黑砂岛”岛徒胁下。

  在这黑⾐大汉的一声狂嚎中,人已电出五丈以外。

  此时,黑⾐大汉正缓缓倒地,口鼻之中,鲜⾎急噴。

  濮维头也不回,提⾜一口真气,来复的在体內急骤循回。

  ⾝形凭这口真气的潜力,若鹰隼般,在空中连续飞掠而去。

  他人在空中,仅须趁折回旋转的空隙,便能凝形换气,直若御气行空,⾝法好不快捷。

  眨眼之间,他已望见前面不远,正有一条黑影,疾若奔马般,向一座山崖奔去。

  濮维紧紧的跟在那黑影之后,转了好几个山弯岔道,已来至一座山崖之下。

  濮维细一打量这山崖的形势,不由暗暗吃惊不已。

  只见这座山崖,⾼有数十丈,岩壁陡峭滑,险峻异常。

  崖顶却是奇阔,两旁斜斜的伸出一片奇大的岩石,衬着⾼耸上拔的崖顶,极似一头庞大的鹫鸟,做势飞。

  濮维暗忖道:“瞧这山崖的形状,想必就是‘恶鹫崖’无疑了。”

  这时,那条黑影站在崖下,却并不设法爬升崖顶。

  濮维目光尖锐,黑夜仍能清晰视物。他已看见那黑⾐大汉,又自怀中拿出那只颜⾊黝黑,形似哨子的东西,放在嘴里,依旧鼓劲狂吹着那毫无声息的音律。

  其实濮维哪里知道,这正是“黑砂岛”最奇妙的传警信号。

  这黑⾊带孔,形似哨子的对象,名叫“鸥笛”乃是取自“黑砂岛”特产的一种,形状极大,蓝羽海鸥的骨所制成。

  此物上琢小孔,并在內部安有极为精巧的风叶。

  吹出时,可发出一种极为尖细,波动力甚⾼的一种音波。

  这种音波,因震动率太快,发出的的声音已尖细到人耳所不能分辨。

  但是“黑砂岛”特产“蓝鸥”却可以听见。

  “黑砂岛”人将它制为传警信号,遇危发出,这种音波能传出十里左右,遇到阻碍之物,尚能回折播散。

  他们行动时,皆带有“蓝鸥”数只,闻到这鸥笛传警之声,便会振翼啼鸣!“黑砂岛”人即知有警,放出这些蓝鸥,循声觅敌,端的妙绝非凡,匠心独具。

  那黑⾐大汉鼓嘴吹了一刻,便静静的伫立崖下,面上不时流露出焦急之⾊。

  濮维聪慧无伦,机警深沉,他一见黑⾐大汉如此沉着,自己也便不轻举妄动,耐心的守候一旁。

  不一刻,崖顶传来两声极为刺正的尖鸣啼叫,眨眼间两团黑影已自空飞落,停在那黑⾐大汉⾝侧。

  濮维凝目一看,不由暗惊道:“这是什么怪鸟?怎的竟有桌面般大小?而且,羽⽑又是蓝澄澄的颜⾊?”

  他正在思忖不透之际…崖顶又响起几声喝问,随即闻得一声“辘辘”之声,一个方圆三尺的藤篓,已自崖顶缓缓垂下。

  那藤篓离地尚有三、四丈⾼,篓內已飒然跳出两个光头⾚⾜的黑⾐大汉来。

  那适才奔至的“黑砂岛”岛徒,急急走上前去,低声道:“二位师兄,事情不妙了,那‘冷云帮’帮主,已亲自找上门来…”

  自崖顶下来的两个“黑砂岛”岛徒,同时怒叱一声,骂道:“大呼小叫些什么?咱们‘黑砂岛’英名,都叫你丧尽了。”

  这人立即噤若寒蝉,不敢再说。

  两名黑⾐大汉中,那⾝材耝短的一个,自鼻孔內“哼”了一声道:“你可曾看清楚?的确是那‘⽟面修罗’濮维?适才外面一连两次用“鸥笛”传警,岛主正大发雷霆,传下话来,说你们太也不知镇定,不论遇到什么事,都发警求援。”

  这黑⾐大汉唯唯诺诺,低声道:“启禀二位师兄,适才确是那‘⽟面修罗’亲自到来,凌老七已在抵挡,我怕事体重大,故而先行来报…”

  那二个⾝份较⾼的“黑砂岛”岛徒,又极为不満的“哼”了一声。

  ⾝材耝短的黑⾐人道:“若真是那‘⽟面修罗’到来,只怕十个凌老七也抵不住人家一掌。”

  另一个体格魁梧的黑⾐人问道:“你可看仔细了?来人是否穿著一⾝⽩⾊儒衫。面目异常俊俏?”

  这黑⾐大汉连连点头道:“不错!不错!他不但模样出众,而且,那⾝武功更是骇人闻听,我们五十弟子,亲随三大卫宮苦习了十载武艺,却连人家挨到我们⾝边,都觉不出来…”

  ⾝材耝短的黑⾐人突然嗔目怒道:“住你娘的口!真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我黑砂一脉,又哪一点不令中原武林刮目相看!”

  那⾝材魁梧的黑⾐人急忙阻道:“师兄,且莫生气!”

  只见他沉昑一阵,迟疑的道:“常卫宮适才亲率三师兄出外查情势,还有那‘魔爪’甘滨已带了他两名手下,寻找那‘⽟面修罗’去了。怎的他却能摸到这里来?真是奇怪!”

  原来这两个黑⾐人,也是“黑砂岛”十七煞星中人物,排行老六、老七。

  他们还懵然不知“毒魄”常左及十七煞星中老三,早已死在濮维等人手下,成为异乡之鬼了。

  濮维凝神倾听,三个人的每一句话,都已传⼊他耳內。

  他安着杀一个敌人,少一个祸的心里,⾝形一长,已一摇三摆的踱了出去。

  口中昑哦道:“唯我独尊数冷云,旭辉煌耀古今,五岳四海⼊麾下,绵绵能留万古名!”

  三个“黑砂岛”岛徒闻言,不由仓慌回首探视。

  那适才守卫山前的“黑砂岛”岛徒,一见之下,不由惊得蹬、蹬、蹬的连退三步。另两个黑⾐大汉,亦自面上变⾊。

  濮维若无其事的调侃道:“嗯!三位且莫紧张,适才在下念的四句歌诀,不知三位觉得如何?”

  ⾝材耝短的黑⾐大汉大喝一声,硬着头⽪走上一步。

  ⾊厉內荏的道:“尊驾何人?深夜至此。不知有何贵⼲?”

  濮维嘿嘿冷笑,一字一顿的说道:“宁自阎罗十殿转,莫见‘⽟面修罗’颜。鼠辈,尔等听过么?”

  三人同声大呼道:“⽟面修罗!”

  濮维冷冷一笑,轻藐的道:“现在我可以告诉你们,那‘毒魄’常左,及你们‮出派‬去的暗桩,皆已全部成仙归西了。”

  三人闻言,不由倒昅了一口冷气,语声微颤道:“你…此言可真?常卫宮可是…可是丧命于你手?”

  濮维大笑道:“客气!客气!正是在下成全于他!”

  他目光一寒,语声突变冷酷生硬的说道:“便是你们三位,也要到⻩泉路上,与他们相伴而行…”

  濮维说来斩钉截铁,语气之中,自然而然的含有一种无可比拟的威严,使这三个武功颇⾼的“黑砂岛”岛徒听来,竟不觉同时升起一股理所当然,自认必死的念头,直觉对方出此狂言,绝没有一丝夸大似的!

  三人中,那⾝材耝短的汉子,已暗暗伸手去摘颈项上挂着的银⾊骷髅。

  濮维目光何等锐利,他一眼便已察觉出来,笑呵呵的道:“这位仁兄等不及了么?何苦如此忙着上路呢?”

  言中之意,乃是指明对方功力不够,急着动手,只有‮速加‬死亡一途。

  那⾝材耝短的汉子,估不到濮维目光竟是如此锐利,能在如此黑夜之中,清晰见物,明察秋毫。

  心中一凉,那伸出的手,不由进退不得,窘在当地。

  濮维微微一笑道:“在下也不为己甚,只要三位能逃出区区剑下一招,区区便放手一走!”三人一听,有如此便宜之事。

  心中齐皆暗自庆幸,忖道:“任你功力盖世,我们三人联手之力亦非同小可,就是再不济,也不至于逃不出你一招之下!”

  本来“黑砂岛”的诡异武学,实是独具一格,精妙无方。

  这眼前三人,若能平心静气,联手与濮维对招,三五合以內,尚能勉強支撑。

  但他们已被对方那响亮的名声,⾼绝的⾝手,唬破了胆。何况濮维已安心不让这三个“黑砂岛”人逃出手下,他能出此大言,自有其胜敌之算。

  这时他早已想好,一出手,便用那轻易不露,被诩为天下至⾼至強的凌厉剑法“修罗九绝式”

  那⾝材耝短的“黑砂岛”岛徒道:“阁下既有如此能耐,我们也只好勉力一试!”

  但他心中却骂道:“狂妄的东西,我看你吹大气能吹到几时?”

  濮维露齿一笑道:“各位便请准备,在下出手却是快得很呢!”

  他言词锋利,一派嬉笑怒骂之⾊,完全没将对面的三个“黑砂岛”岛徒放在眼中。

  三个黑⾐大汉,此时双目圆睁,额际青筋暴露。

  ⾝材耝短汉子首先双掌一翻,已撤出一对颜⾊黝黑,蕴有奇毒的“紫鲨断肠戟”来。

  另外两人也同时‮子套‬兵器,成丁字形三面峙立,双戟举于,凝神待敌。

  濮维嘴微抿,形成一优美的弧线,冷冷一笑,人已奇快无伦的拔升空中。

  他⾝形快得有如一缕淡淡的⽩烟。三人挫肘沉腕,六把“紫鲨断肠戟”已将上盘封闭得密不通风。

  倏然。一股⽩蒙蒙的剑气,带着如寒泉也似的冰冷,有若天神倒泻,以眩人眼目的快速,闪至三人头顶。

  那森森的⽩光仅只微闪,已至他们颈项之前。

  真是快得无以复加!他们⾼举的兵器。竟然不及撤回截挡。

  这头顶与颈项间,微不⾜道的距离,在三人的感觉竟比千万里路还是绵长-

  那间,三缕鲜⾎,如三股泉⽔也似,标起数尺之⾼,三颗丑恶的光头,已若圆球般“咕噜噜”的滚落地下。

  ⽩光敛处,濮维已沉稳的站在地上。

  他毫无表情的望着这三具尸体。心中却微微叹息。

  喃喃自语道:“修罗九绝式!这还是那一招‘长恨绵绵’啊!可是这三个“黑砂岛”岛徒,却仍然躲不过!”

  他抬头望着黑沉沉的崖顶,默默的忖量着,应该如何上去。

  蓦然,一声尖厉刺耳的啼叫起自⾝侧。两团黑影已如电闪般飞向空中。

  濮维急急转目一看,黑暗中,已看出那振翼飞去的,正是那两只“蓝鸥”

  濮维心念一转,⾝形已猝然飞起,飘拂的长衫,有若苍穹流星的曳光。

  眨眼间,已升至两双蓝鸥的爪下。

  ⽩光突闪,空中两声悲啼,那两只去势快速的大鸟,已若陨石般的坠落在地上。

  濮维⾝形不停,在空中连连旋回,第四次盘转换气的时候,他已飞至这“恶鹫崖”之顶。

  若有人此时看他飞升崖顶的绝世轻功——“鹰回九转”不惊骇绝才怪。

  他⾝形飞翔空中,绝似一头巨鹰,但比那巨鹰更灵活,速度更捷。

  这时他站在崖顶,毫不掩遮⾝形,目光环视,已可看出这崖端之上,甚为宽阔平坦。

  在眼前不远,一丛不大的树林之前,有着几块耸立的巨石,而且显然是经过一番人工的整修。

  因为,这几块庞大的岩石,四周空隙之处,已被一些灰黑⾊的小石砌満,形成一间奇形怪状的石屋。

  这石屋前,尚有一扇以毫无修饰的天然巨木连成的门户。

  这时,屋內正隐透出灯光。

  濮维凭以往的经验判断,石屋中必然还有人在,但此刻却毫无声息,只有灯光摇曳,木门半掩…四周异常寂静,风吹树梢,枝影婆娑,显示出一丝静得怕人的气氛。

  濮维略略一定心神,宏声道:“‘黑砂岛’的朋友,在下濮维,远道来此,聆候教益,各位如此不拒不纳,装聋做哑,未免显得太小家气了罢!”

  他一言甫毕,石屋之中,已传出一阵声若洪钟般的狂笑。

  笑声如旋风盘回,震人耳破之外,另有一种犷野慑人的气度。

  随即一声大喝,石室之门已“砰”然打开,自內走出三个人来。

  为首一人,耝阔膀,狮鼻环眼,长发披肩,⾝着一件非丝非绸,光泽细腻的黑⾊长衫,生像威猛之中,又有着一种令人畏惧的威仪。

  他⾝后二人,一个面目惨⽩,⾝若竹竿。

  另一人痴肥矮胖,却在发际揷着一朵红绒花球,看来不伦不类,直⾜令人作呕。

  濮维一见三人出来,微一提气,⾝形已若棉絮般,飘前三丈之远,就好似有一股无形潜力托着一般。

  那生像威猛的大汉,突然呵呵笑道:“好一手‘细柳飘’的⾝法,阁下想必便是名蜚中原的‘冷云帮’帮主,‘⽟面修罗’濮维了?”

  濮维闻言之下,极为温雅的一笑,文质彬彬的答道:“不敢当!在下正是。尊驾可是‘黑砂岛’岛主巴豪?”他语气之中,隐含着讥讽之意。

  这气度沉雄的大汉,果然便是“黑砂岛”岛主——巴豪。

  这时他面上神⾊丝毫不变,洪声答道:“濮帮主盛名远震,巴豪如腐木萤光,岂能与皓月争辉?来来来!老夫先为濮维帮主引见两位朋友!”

  他一指那瘦长呆板的汉子道:“是本岛三大卫宮首座,人称‘凶魂’曹逸…”

  他又一指那矮胖痴肥,头戴红花的怪人道:“这位是本岛主挚友,人称‘北海毒鲨’胡波。”

  濮维微微一笑,道:“难得海上称尊的英雄好汉,同时莅临中原,这真是武林中的盛举了!”他虽然言中带刺,但三人却恍如不觉。

  “黑砂岛”岛主巴豪,又笑容可掬的道:“濮帮主,老夫自⼊中原以来,似帮主这般文武全才,品貌出众的人物,尚是初次见到,人言‘⽟面修罗’般般超人,今⽇一见,⾜证传言不虚,只是!哈哈…”他言谈未毕,已哈哈大笑起来。

  濮维面⾊凝重,并不接答。

  巴豪⾝旁,那肥胖怪异的胡波,已声如破锣般接口道:“只是阁下已⼊我“黑砂岛”重围之下,只怕翔空之龙,要成瓮中之鳖了!”

  濮维神⾊依旧不变,默默环顾之下,果然已看到暗中人影幢幢,已形成重重包围之势。

  他朗朗一笑,轻松的道:“贵岛这套手法,乃是陈腔滥调,毫无惊人之处,在下已见识惯了。”

  他突然面容一寒,又道:“只是…‘黑砂岛’的朋友,你们便试试看,‘⽟面修罗’是否乃浪得虚名之辈?”

  “黑砂岛”岛主巴豪又是一声长笑,大声道:“好!好!濮维帮主铁胆傲骨,豪气⼲云,确不愧为一帮之主!”

  他向四周一瞥,续道:“本岛与贵帮的仇怨牵连,已势同⽔火,绝难兼容,老夫也不用多说,迄止目前,双方已互有伤亡,谁也庒不过谁…”

  濮维冷冷一笑,说道:“巴岛主未免将贵岛人物看得太⾼了,贵岛的什么三大卫宮、十七煞星、五十弟子,虽然未敢说不值一提,却难与我‘冷云帮’一分轩轾。”

  “黑砂岛”岛主巴豪,面⾊倏然一变,随即哈哈大笑道:“未知濮维帮主,此言有何凭据?”

  濮维双目望天,平静的说道:“到目前为门“黑砂岛”三大卫宮,已是一死一伤,十七煞星,死去六人,五十弟子亦毙命了十二个,这可算是“黑砂岛”从未有过的事罢!”

  眼前三人听得面⾊连变。

  胡波陡然厉声问道:“濮维,‘毒魄’常左已丧在你手中?”

  濮维神⾊沉凝,夷然不惧的微笑道:“正是,还得加上适才崖下十七煞星中四人。”

  “黑砂岛”岛主巴豪心中十分悲愤因为“凶魂”“毒魄”“厉鬼”三人,一向是他最得力的臂膀。

  他⾝后的“凶魂”曹逸,毫无人味的冷笑一声,徐步走上前来。

  只听他恻恻的说道:“濮维,阁下真是称得上心狠手辣,既然我常二弟已承你成全,在下曹逸也烦你慈悲一下罢!”

  巴豪巨目似电,凝注在濮维脸上,洪声喝道:“曹卫宮,且请退下!”

  自己却回首与那痴肥的怪人“北海毒鲨”胡波,低头谈起来。

  云淡星稀,四野无声,空气中,却隐含着杀伐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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