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回 厉红

　　朱月明的回答是：

　　“是。”

　　孙出烟恨得七孔出烟似的，又问：“你肯定？！”

　　朱月明道“这是戚哭，那是戚泣。他们至少亲自检验过一千三百六十具死尸。他们的判断不会有错。他大概是死在丑时前后。”

　　孙出烟瞪住铁手，恨恨地道：“那时，我给蔡英中住了。后来，据悉那时铁手给人重重包围在绯红轩，听说他杀了小红。”

　　“他那时既杀小红，就来不及又杀拔牙──绯红轩和六顶楼，毕竟有一大段路。”朱月明目光闪动：也不知是笑意还是狯意“或许，他连小红也没有杀，有人就是把事情闹开来，在大家打着火把围着铁手当凶手的同时，他便可以做了许多人都疏忽了的事。”

　　铁手道：“也许，就是因为他做了这些事，便目的已达，或已无所遁形，所以，就只好全撤了，只留下这几位高手，找个理由把我杀了了事──却没料到连朱总也惊动了。”

　　朱月明道：“却还是来迟了一步。你来，他们已是惊弓之鸟。蔡折一来，他们一面喊骂，你这是杀人凶手，好住‘正法堂’中孙忠三等人的注意力，趁机带同一切制作‘人形克’的秘密溜之可也──不过，自然也要杀了摇红灭口，以及毁了铁锈这样板。至于猛禽，他是别有居心，想从中取利。见我来了，估量我必已不再信重他，索也摊了牌，发狠上山去追逐山枭去了。他也想夺‘人形克’，一旦得手，进可称霸江湖，退亦可笼络相爷嘛。”

　　他笑了一笑，好像很大方，很看得开的说：“他如果有啥不，可以早跟我商量嘛。我想，他觊觎我这三煞位已很多时了。其实，这位子我也如坐针毡，早想让予人坐了省事。”

　　铁手看出他心里其实难过，便持平地道：“您英明当智，法眼无边，江湖上谁人不晓？六扇门中无人不服。我看猛禽也是悍能干、智勇双全之士，他对你亦有感恩之情，若多予扶携，让他多点机会，他他定必投之于桃李，他也曾为此案付出过劳力，并确曾与袭过手，还受了点伤，朱总大可不必相疑、介怀…”

　　朱月明微笑反问：“你这算是安慰我？”

　　铁手一愣：“这话…”

　　朱月明笑眯咪地说：“那你倒不去安慰你自己吧──他还撕走了你千辛万苦得来的册子呢！”

　　铁手苦笑道：“真的，我倒极渴望知道他撕去的内容究竟是什么？那定必是事关重大的吧？”

　　他说着的时候，却见半边脸孙家变犹在房内，脸如紫金。摇摇坠──显然，刚才布在“飘红小记”里的毒力，已然发作。

　　孙出烟则抄起了九十六斤重的青龙偃月，与孙觅对峙。

　　“瘦神”孙觅早在发现袭已了踪、孙家变已中了毒时已想逃了。

　　可是他逃不了。

　　因为“半边脸”已用一只半天吊的怪眼盯住了他。

　　死盯住了他。

　　──仿佛，他从一点眼里炸出的神光，已足以把他盯死。

　　铁手长叹。

　　这里是“一言堂”当是山东“神会”最旺盛的一处分堂，而今却人丁零落，花树萧索。

　　只山红仍遍地红着。

　　──摇红可好？

　　他忽然生起一念：到底，在那一片厉红花海里，那棵伤痕累累的紫微树，是给谁狠心斫下的？到底是为了什么事，才留下那么深那么切那么多那么纵纵横横的刀痕？那是因为悲痛的美？还是因为深心的恨？或只是因为那儿曾有一位美而凄厉的女子，她的名字叫做摇红？

　　稿于一九九七年初：最颠沛、流离、失意、荒诞时期，至完稿于年中反败为胜、绝地反攻、败部复活、咸鱼翻生时期；从大欠债至轻易清还债务，大落大起好人生。

　　校于一九九七年四月至五月上旬：马荣成有意洽购“温柔的刀”改编成连环图，由陈丽池、叶浩、何包旦及马淑珠、谢志荣等洽商；蜀中唐我、唐能来会香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