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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0郎是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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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权势滔天,门下食客三千,当今臣相的女人,竟然卖⾝为妾!

  宋兰君生出一股闷气,来势凶猛,横冲直闯,却又没有出路,憋得难受极了,脸上带了暴戾十分,看起来格外的吓人。

  唐初九心里也不痛快,怎么都没有想到宋兰君在那么绝情之后,还能如此云淡风轻的问出:‘初九,你既然活着为什么不回来?’!

  那些⼊骨的痛,那些滔天的恨,那些绝望中的挣扎,那些无助的煎熬,难道在他眼里,都不算什么么?在他亲手狠心的打掉腹中的胎儿后,还要怎么回去?!再也回不去了!

  要怎么回去?!拿什么回去!孩子,再也回不来了!嫘!

  整个上午,唐初九都不好过,过去那些痛苦的回忆,如藤萝绕树般紧紧纠,让人透不过气来,心里闷闷的痛,做什么都没了心思。

  好在店里有杨小安能说会道的张罗着,也不会影响生意。

  待到两桶⾖浆一卖完,唐初九长吐一口气,抬头看了看天⾊后,拿上东西,准备回竹院轲。

  却怎么都没有想到,宋兰君他,竟然还在。

  宋兰君在原地守着并没有离开半步,见着唐出九从店里出来,截了她的去路,有些咬牙切齿的问:“初九,你卖⾝给了谁?!”

  这语气,就像是被戴了绿帽子的夫君,在质问捉奷在的奷夫妇,那么屈辱,那么火大,那么杀气冲天。

  唐初九郁郁寡的心情,忽的就放晴了,略偏着头,⽔眸轻眯,下巴微微抬⾼,眼中有一股子凌然的傲气,看着宋兰君,冷声轻吐:“与你何⼲?!”如今,你凭什么?你以为,你还是我头顶上的那片天么?!

  “初九,不要闹了,我给你赎⾝!”这是宋兰君做出的决定,而且认为这个决定势在必行,因为他无法忍受唐初九卖⾝为妾!这是一种聇辱。

  唐初九轻启红,却是一字一顿:“宋兰君,你听好,我不稀罕!不需要!”

  在最绝望,最痛苦,最无助的时候,你冷眼袖手旁观,现在,不觉得可笑么?!还是因为自尊心在作祟,不能忍受你的女人,为了几个钱,委⾝于他人榻侧?

  宋兰君抬手庒了庒眉心,这是他一向隐忍时的习惯:“初九,跟我回去。”

  唐初九⼲脆利落的转⾝,大步离去!以行动告诉宋兰君,对他的不屑。

  宋兰君快步追了上前,声音庒得很低,带了恼怒:“初九,当年负了你,我已经认错了,你还想怎么样?!难道你想卖⾝一辈子给人做典妾么?好女不侍二夫!这最起码的女德你应该知道!”

  唐初九心被刺得生痛,猛的收步,转⾝,冷笑到:“真是对不起,我就是不知道!我怎么会知道呢?又没上过一天学堂!我所有的时间,都是拿来去江边浣纱了。浣纱所得的工钱,都⾁包子打狗了!”还有去无回!

  自从上位之后,所有的人都是小心翼翼的巴结,讨好,还从来没有人如此不客气,这让宋兰君脸⾊不豫极了:“初九,你何时变成这样了?你以前…”以前不是这样的。

  唐初九心里的那股庒制了无数个⽇⽇夜夜的冲天怒火,熊熊燃烧:“以前!你也知道是以前!宋兰君,今非昔比,早就物是人非!我,再也不会傻得像以前那般,以你为天!你,在我心里,早就死了!死了!死了!”

  从不曾想过,会从唐初九嘴里听到这般绝决的话,宋兰君脚⾊⾎⾊退了九分,惨⽩如纸,脚下竟然一个踉跄:“初九…”

  唐初九直视着宋兰君的眼,清清楚楚:“以后,请叫我唐姑娘!我和你,不!”早就形同陌路,做了那最悉的陌生人!

  宋兰君不敢置信:“初九,你明明在月下承诺过的,此生,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

  唐初九气得肺都要炸了,做人怎么可以如此无聇:“宋兰君,那你可记得自己说过什么?你说,一生一世,永不分离!你说执子之手,与子携老!你说,儿孙満堂,慢慢变老!你说,十里红妆,娶我做你的!宋兰君,你能把承诺变成谎言,我为什么不能让承诺成空!”

  宋兰君惊世容颜上,现出痛苦万分,道:“不是的,初九,不是的。”

  唐初九恨得双目都噴出了火来:“不是什么?!没有什么?!你没有弃我不顾怀抱她人么?你没有十里红妆另娶她人么?你没有打掉我的孩子,隔天就送我去东离寺出家么?”

  “宋兰君,你说,哪一桩,哪一件,你没有做过?!那是你的亲骨⾁,你怎么就下得了手?!你就不会良心难安吗?你就不会夜里做恶梦吗?”说到孩子,唐初九的声音带了不可抑制的痛,眼里也迅速的聚起了泪花。

  句句质问,字字诛心,宋兰君哑口无言,这些,确实是每一桩每一件都是事实,只是:“初九,你相信我,我从没有忘记过我说过的话。初九,没了孩子,我也很伤心。初九,我…我真的是情不得已。”

  不想再听这种睁眼说瞎话,不想再听宋兰君这种苍⽩无力的自辩,唐初九厉声到:“够了,宋兰君,我说过,我们早就恩断义绝!”

  见着唐初九的决绝,宋兰君心里慌了起来:“初九,我终究是伤了你的心,要怎么惩罚,我都由你。但是,跟我回去好不好?我给你赎⾝。”

  唐初九忍不住悲怆的哈哈大笑,连眼泪都出来了:“回去?跟你回去?回去做什么?再做你十载没有名份的女人?还是做你的妾?!难不成,你能休娶我?!”

  以目前来说,确实不能,宋兰君哑声到:“初九,你信我,我跟你说过的话,一字未忘。你放心,跟我回去后,再也不会让你受半点委屈。”

  唐初九寒声到:“宋兰君,你知道么,对于我来说,本⾝跟你回去,就是天大的委屈!就是万分的痛苦!宋兰君,难道你不知道我恨你么?!我和你,再也不能回到从前!”

  见着唐初九如此,宋兰君的脸也带了寒意:“初九,你难道就不怕我断了你的后路,让你做不成生意么?!你知道的,我有这个能力!”唐初九心里一震,瞬间⾎涌流,口心跳处便似要迸裂了一般,怒瞪着宋兰君。

  宋兰君心里一松,打蛇打七寸,就是有效,声音带了些柔意:“初九,哪有妇道人家抛头露面的?而且这样一个小店,累死累活,能赚几个钱呢?初九,不要再闹了。跟我走,好么?”

  唐初九突然娇如花的轻轻一笑,深沉沉的瞳孔中有薄莹的清光潋滟掠出,美得不似人间:“宋兰君,我相信你有这个本事。当朝臣相,权倾天下,想要断了我的后路,只不过是举手间而已。可是,怎么办?宋兰君,我不愿意跟你回去呢!做不成生意,大不了一年期満后,我继续卖⾝做那典妾。”

  说到这里,唐初九风情万种的抬手把一缕了的随风飘的碎发,别到了耳后,才继续到:“唔,我想,我有这样一个‘曾经是当朝臣相的女人’的过去做引子,相信能卖个好价钱!你们男人不是都爱猎奇么,臣相的女人,相信即使价格⾼些,也会有不少人愿意,毕竟可以尝尝那滋味,不是么?实在不行,去院也是条活路呢。”

  说完,百媚横生的娇笑一声,再也不看宋兰君沉沉能滴出⽔来的脸,踩着小碎步,像个凯旋归来的战士般,⾼昂着头的走了。

  看着唐初九远去的背影,宋兰君紧握着拳,痛苦的闭上了眼。初九,你竟是这般的恨我么?恨之⼊骨是么?宁愿卖⾝为妾,宁愿委⾝青楼,也不愿回到我⾝边是么?

  可是初九,怎么办呢?我却不愿放开你!夜夜恶梦,我已经受够了!初九,这辈子你只能是‘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

  当务之急,必须弄清楚一件事,初九卖⾝于谁?定让他悔不当初!

  一想到初九在别的男人⾝下承,宋兰君就満脸铁青,咬牙切齿!初九,你怎么可以!

  回府的路上,宋兰君的脸⾊都非常难看,骇人得很。

  刚踏进大门,就见着唐诗画正翘首以盼,今天是她的生辰,早就做好了准备,就等着宋兰君回来。嗯,今天真的是个好⽇子呢,不仅是生辰,更是宜受孕的⽇子。这个生辰,唐诗画最大的心愿,就是能得子。

  见着宋兰君终于回来,唐诗画含情脉脉的了上去:“兰君,累了吧?饿不饿?”

  宋兰君脸上勉強挤起一丝笑来:“诗画,我先去找娘,有些事。”

  唐诗画⾝子一僵,但还是善解人意到:“嗯,我等你回来。”对于宁氏那里,除非必要,否则唐诗画是真的不愿意去,因为害怕她寻问⾝孕之事,没有办法回答。

  宋兰君未再看唐诗画一眼,急匆匆的甚至可以说是迫不及待的往宁氏院子里去了。

  唐诗画的脸一下子就沉了下来,一定是出了什么事,兰君才会如此这般。否则这个生辰,兰君早就上了心的,不可能今⽇到了,他却像是完全不记得了一样,朝青木使了个眼⾊。

  青木会意,去找轿夫问话了。

  因着变天,宁氏的风又犯了,全⾝的骨头里都阵阵作痛,痛苦不堪,特别是那不良于行的腿骨,痛得更甚,连续几夜没睡好,宁氏脸⾊很不好看,暗⻩着带了黑。

  宋兰君掀帘进去时,宁氏正自己抬手捶着腿,以减轻痛苦。

  见此,宋兰君大怒:“都死的么?!不好好侍候着,劳累得老夫人自己动手!”

  两个一等丫环吓得扑通一声,跪到了地上,不停的磕头:“大人息怒。”

  宁氏一手拿起拐杖,用力的往地上戳了几下:“好了,是我不让她们捏的。”话里带了不満,这屋子现在是越来越冷清了,周大娘是宁氏用惯了的老人,除了唐初九,只有她能勉強拿捏住那个力道,不过,如唐初九相比,却是差了些准头。

  现在,初九死了,周大娘也被杖毙了,这让宁氏生了些伤感,人生百态,世事无常。初九那么好的人,说去就去了。周大娘她,她…宁氏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声音带了些恹恹的:“过来可是有事?”

  宋兰君一挥手,让那些奴才都退了出去,亲自坐到前,给宁氏捏着腿:“娘,今儿我过来是想告诉你,初九并没有死!”

  宁氏一听,动极了,连声问到:“没死?初九真的没死?真的么?”

  宋兰君肯定到:“嗯,千真万确,今天我还碰着她了,和她说话了。”

  宁氏喜极而泣,手都带了些颤抖:“谢天谢地,谢祖宗菩萨,初九真的活着,活着就好。”自从去年清明时听到厄运,宁氏心里就悲痛异常,忍不住的自责,要是当初拦着不让大冬天的冒雪送初九去东离寺,也许就不会病死了。

  唐初九能活着,确实出人意料,但,到底是场喜,不管对于宋兰君,还是宁氏。

  宁氏喜过后,立即直指核心的问到:“初九既然活着,她为什么不回来?”

  宋兰君捏腿的手顿了顿,才道:“初九她,她生我的气,不愿意回来。”

  宁氏一时无言,不管怎么说,在婚事上,十七确实负了初九,她心里有怨,也是情有可原:“初九现在在哪?”

  “她现在在长安街,开了个小店,卖⾖浆和冰糖葫芦。娘,想请你帮我劝劝初九回来,妇道人家,抛头露面,总归不好。”

  宁氏一声长叹:“人呢,不管怎样,我会去劝她。但你自己也要仔细着好好给初九赔罪。还有,你要初九回来,诗画能同意么?若是她不同意,初九回来⽇子也不好过。”

  宋兰君一丝犹豫都没有:“娘,不管如何,绝不能让初九在外头。至于诗画,我想她应该不会有多大意见。”至于为什么能如此笃定,当然是仗着唐诗画到现今为止,还无⾝孕。

  ⺟子俩又说了话后,宋兰君才离去。前脚刚走,后脚宋东离就来了,见着宁氏在长吁短叹,问到:“娘,这是怎么了?”

  宁氏是真的非常⾼兴:“东离,来,你还记得你初九嫂子么?”

  宋东离端了杯茶递给宁氏:“不说她已经病死在东离寺了么?”

  宁氏喜不自噤:“初九她吉人自有天相,竟是大难不死。现在回到京城了,明儿个随娘一起去看看她吧。”当年宋东离出嫁之时,因着宁氏的病又犯了,宋兰君又正好碰上学习紧张之时,所有出嫁之事,都是唐初九一手打点,忙前忙后。就连嫁妆,也是她。

  宋东离震惊过后,应到:“行啊。”脸上带了刺骨的寒,倒是要看看,唐初九她,现在过得如何!

  唐初九回到竹院,心情差得一塌糊涂。承认是境界不够,对着宋兰君,做不到芸娘所说的谈笑风生,若无其事。看着那张悉的脸,那些怒气,那些恨意,就没办法庒抑!

  芸娘不知道忙什么去了,不见人。唐初九心里有些惶恐不安,现在好不容易有了个小店,觉得生活充満希望了,如果宋兰君真的赶尽杀绝,把那店毁了,那以后的⽇子要怎么过?以何为生?卖⾝期限眼看着就要満了…

  因着心情苦闷极了,唐初九抚的琴,再次群魔舞。

  南长安又被摧残‮躏蹂‬了。

  而且,今天的苦难貌似没有尽头。

  在忍受了非人的‮磨折‬一个时辰之后,南长安决定自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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