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三四六章:口与手的对决
“他的问题,我来答。”
听到警告,感受到杀机,十三郞没有闭嘴,反而示意齐傲天不许开口。
“有劳先生。”
之前那场“关于角⾊”的商讨并未完成,但在听到这句话后,齐傲天不仅依从十三郞的意思做了,且表现的相当尊敬。
上场前争权,临场时当仁不让,这种行为常被人诟病,易落话柄。
有这种想法的人注定成就不了大事,归结底,一支队伍,只允许有一个声音。与实力⾼低无关,与受没受伤也无关,仅关乎一支队伍给人的印象,还有表现出来的气势。
大族尊长必有大智慧,齐傲天若连这么浅显的道理都不懂,连这种基本素养都不具备,哪来的资格争夺大位。那些把担当看成出风头,那些把退让视为屈辱的人,以及那些小肚肠恨不得全世界围绕自己一个人转的人,本过不了初选。
起⾝转⾝,扭头回望,感受着远方红⾊⾝影的愤怒与杀意,十三郞挑微讽。
“吓唬我?”
⾎⾐鲜而冰冷,陈睿冷冷望着十三郞的脸,神情不喜。
不喜既有风雷舞,两人之间的空气里莫名出现一条条丝纹,如针似箭掠向十三郞;这样距离,⾎⾐杀者要杀人,本不需要动锥。
“三次说要杀我,三次徒劳无功,好意思大言不惭?”
顶针开口,十三郞不施法,不阻挡,以⾝体承受万刺穿通;旁边壮汉想要出手,⻩花女等人大喊大叫想要反击,也都被其阻止。
“要杀我。拿出真本事来。”
⾎⾐杀者手下留情,若同时攻击在场所有,这一击便会死掉好几个人。邵、齐、苏等固然有数,十三郞对此也是心知肚明,可他明明⾝体痛苦不堪、⼲挨打不敢还手,嘴上依旧不肯饶人。
“有本事你靠近点。”
“本座知道你的底。”
⾎⾐杀者神情不变。微洒说道:“龙石无用,龙盾亦无用,本座如想取你命,易如反掌。”
十三郞脸上肌⾁跳,想笑但表情不成模样,说道:“有点见识,来呀。”
⾎⾐杀者很配合,不声不响再加一分修为,针刺力度陡然加剧。耳边只听到噗噗响,十三郞就像被人推送一样连连倒退。
“哼!”
三位大佬之中,唯一算得上正常的持斧壮汉踏前半步,目光一瞬不瞬。
“狗杂种!”⻩花姑娘两眼通红,竭力想要挣脫。
“没打,还没打…”左宮鸣连连大喊,死拉着她不放。
“这还没打,你眼瞎了!”⻩花女嘶⾝大喊。
“是没打…”左宮鸣不知如何解释。一旁苏四老板叹息挥手,轻施法度将⻩花女彻底封噤。一面紧张关注场內。
**裸的打脸。
纵然与十三郞关系不睦,纵然明知道程⾎⾐不是为了杀人、且知道十三郞有意与之配合,四老板仍觉得脸上辣火辣的难受,心里时有冲动难以遏制。
“今⽇齐某如不死,将来必向⾎⾐讨教。”
大家弟子就是不同,齐家少主心中羞辱的感觉远超四老板。说话仍保持大家风范,但…只有前半段。
“连自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你这样的废物,怎么有脸活到现在?”
一句话,千针尽去散于无形。十三郞前⾐衫尽碎,**膛密密⿇⿇全是⾎点。
站在一起就是同伴,內部问题內部协商,对外时应该彼此维护。单纯比较实力的话,健康的苏四与齐傲天皆不逊⾊于程⾎⾐,此刻都只能眼睁睁地望着对方耀武扬威,颜面尽失。反过来讲,十三郞心甘情愿不做抵抗,目的也不仅仅维护⻩花女等人的命,还有修士极注重的尊严。
就对面的情形而言,程⾎⾐虽出手、但还算得上有分寸,一来力度未到十三郞极限,再则攻击目标明明⽩⽩,尽数集中在口丹田。
他在试探什么?是否有了结果?
大家懂,十三郞也懂,体內痛苦不堪,口风越发硬朗,或者叫死撑。
“就这点本事?再来!”
⾎⾐杀者没搭理他,鬼火般目光落在齐傲天脸上。
两个男人与一个女人,这种故事放在哪里都会⽔火不相容;齐傲天故意把这个话题拧出来,成功替十三郞解了围,同时也怒了程⾎⾐,惹来真正杀机。
风暴随时可能临头,群修戒备不敢轻动,程⾎⾐望着齐家少主瘫软如烂泥的凄凌摸样,好半响,默默摇了头摇。
“你才是废物,修不了狂灵之气,反不得古。”
虽未道出全部,但也算得上事实俱在,齐家少主有心争辩,无言可对。
“我呢?我怎么样?”
十三郞及时揽过话头,神情讥诮。
“看清我的状况没有,是否比你从那个老骗子手里得到的法子更⾼明?”
…
…
四道目光空中相遇,相似狠倔、一样冷冽,各自体现着主人的強悍意志,彼此都觉得灵台有些刺痛。
良久,⾎⾐杀者将目光转向别处,不为避让,而是要找到更适合攻击的那个点。
“数年前,本座降临飞升之地的时候,仙灵殿、苏四是知道的。”
“…你!”苏四老板神情微变,张口言。
“那又如何?”
十三郞抢先开口说道:“仙灵殿不问宗族是非,苏老板按照指令行事,指责、陷构别人之前,先问问自己够不够资格。”
程⾎⾐淡淡说道:“何需本座构陷,苏四揷手六宗恩怨,如今已然有宗难归。”
十三郞嘲弄说道:“难不难归你说的不算,纵然难归,也不似你丧家之⽝。”
程⾎⾐随意说道:“本座此刻出手。尔等能活下来的人不会超过两个。”
十三郞目光骤然锐利,气势攀升,声音反倒出奇宁静。
“再动手试试。”
短短数语锋,气氛陡然凝固,一人一队剑拔弩张,令人窒息。群修人人凝神备战。四老板心里好一通埋怨,忍着剧痛提聚真元;少年家成额头见汗,死死握住斧柄的手松了又紧,紧了又松。
过了良久,程⾎⾐到底没出手。
这很正常。现在的⾎⾐人不是当年那个陈睿,要杀人的话,他本不会现⾝。
留意到陈睿杀机渐敛,十三郞继续说道:“今⽇在场一人伤亡,你的残生尽在逃亡中挣扎。上天无路,⼊地无门,复仇更无从谈起。两百年后,你会被司打⼊十八层地狱,历千世万年苦炼无解脫。”
不吹能死吗?四老板內心哀嚎。
旁人都不当真,偏偏⾎⾐杀者神情微动,因为他留意到别人没留意到的地方,在说出“两百年”的时候。十三郞语义格外肯定。
那是強大信心的展现,不是胡吹嘘可以表现得了。仅同类人可以感受得到。
程⾎⾐不明⽩十三郞底气从何而来,难道背后确有真灵可依仗?
几番疑惑思量,⾎⾐杀者忽然说道:“本座早就到了。”
齐、苏、邵三人闻之⾊变。
十三郞一脸好奇,说道:“然后?”
程⾎⾐说道:“尔等商谈的一切,本座都知道。”
十三郞仍不解,问道:“再然后?”
程⾎⾐说道:“本座只需释放几条消息。不费吹灰之力便能让尔等生死两难。”
十三郞恍然大悟,戏谑神情说道:“意思是,你要按我的教导去做?”
反将?如此拙劣手段?
程⾎⾐神⾊冷漠而平静,看傻子一样望着十三郞。
十三郞摆摆手,说出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孤家寡人。谁都不敢相信;战战兢兢,时刻会有不测之祸;恨不得早点死、偏又不得不怕死,半分风险不敢冒。”
“…”
程⾎⾐微微皱眉。
十三郞望着他说道:“很苦吧?”
程⾎⾐微微挑眉,眼中又有寒芒跳跃。
十三郞说道:“为何不去做?怕上当?还是怕我的办法不灵?或者害怕罗桑修士不相信你、看不起、不屑与你这个背族之人为伍?”
⾎⾐杀者薄微颤,面⾊略有狰狞意。
十三郞忽然说道:“你以为,刚才我不知道你就在⾝边?”
群修茫然,程⾎⾐微愣。
十三郞说道:“你把这座传送阵留下,其上必有预留手段;你不会平⽩送给我们这么大一个人情,所以一定会来;你知道我们到了这里,所以才赶了来。”
十三郞说道:“你想做易,但不敢直接通过这座传送阵,又担心我们跑掉错过时机,所以…”
稍顿,十三郞说道:“你也有传送阵,就安置在这座附近,对不对?”
三名大佬面面相觑,想起来以往程睿曾有过数次追杀途中无故消失,原因多半在于此。
辩无可辩,程⾎⾐说道:“那又如何?”
十三郞头摇轻叹,说道:“你这个人啊,资质有缺,受再大、再多刺也不开窍;所以你只能躲在影內,做一个受人控的刺客。”
不知是被说中、还是想到什么伤心事,程⾎⾐沉默了好一会儿,缓缓开口。
“没有人再能控本座。”
“那是你不知道。也许,我是说也许。”
头一次,十三郞说话时的神情、姿态均极为真诚,声音透出几分怜悯。
“也许你现在的作为,正符合某些人的意愿。”
…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