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朔州之战（2）
[四年 大魏王朝]
------
雨夜⼊城，城门封锁，任何人不得出⼊。
一⽇间，斩杀想要出城者与越墙者十数人，大部分都是宋国与魏国的探子。
第三夜，十万大军中三万中军出发，奔往应县。
应县便是大同往南，金国掌握的最后一个县。
再往西南，便是山
，吃山不是山。
而是朔州山脉的南面，故名山县。
山有宋兵五千，其中包括三千骑兵。
宋军大将吕姬皓，正是当年西军二十四将之一。
要进攻，朔州，必先拿下山！
吕姬皓一生风光，官途恒通，从第一次上场战到如今，十数个年头过去了，已经是帝国将军了。
十多年成为将军，虽然比不得岳飞韩世忠等天才，但却也是超速进阶了。
从八品到从四品，一共是九节，每两年升一级，是什么速度，是个人都会妒忌。
当年乐洪大才，从进士及第，到成为从三品的户部大员一共用了三十二年。速度几乎比吕姬皓慢上一半。
而乐洪本⾝的进阶速度就已经是各部大员中最快的那种了。
殊不知被徽宗看重的⾼俅⾼太尉做到太尉，用了二十一年，jiān相蔡京，做到丞相，用了三朝三十五年。
成功，总是有原因的，吕姬皓本人严于律己，从来不做营地饮酒，歌舞
营之事。
俗话说临阵磨
，而吕姬皓就是使的，而且是很少见的双。
方毫初始蒙学，就是学的双，只是后来，方毫发现一个人的精力是有限的，而战时瞬间反应仅仅能够控制一杆。
换句话说，吕姬皓就算武艺不強，但是思维之敏捷，反应之速度，绝对是宋魏两国将领间拔尖的。
一个思维敏捷的人，定然不是一个愚笨的人。
整个山，从吕姬皓上任的第一天开始就在其掌握之中了。
山不管是最容易进攻，还是最不可能进攻的地方，都遍布吕姬皓的眼线。
而吕姬皓，山县城也在吕姬皓手中，成为了一个典型的边城。
城中除去商贾和军属，几乎再没有其他普通的百姓。
有的，留下来的，也只是退伍的老兵而已。
也就是说，山几乎全民皆兵。
雨夜之中，吕姬皓心中始终不平静，总有一些不明就以的东西在闪动。
看着薪菗芽的槐树枝在摇曳，吕姬皓拿出了心爱的双，擦起了头。
若不是战前，为何擦？
数月以来，金人犯边，大战小站不停。张俊命令全军保护边境村民，时至如今，也有很多岗哨以及骑兵在各个小村庄游
，随时准备还击进攻的金人。
若不是朝廷不批粮草，张俊早已带领大军杀⼊茫茫草原，茫茫大漠了。
只是如今，吕姬皓有一种山雨来风満楼的感觉。但是没有明确的敌军动向，便不好发军情，也没法通知张俊。
上天，是公平的，一个人的警觉心越大，那么他出事的可能
越小。
正月二十七，夜。
一万骑兵，以雷霆之势拿下山县西北侧三座村庄与岗哨，直
山。
但是吕姬皓却提前得到了消息。
一匹飞马在雨夜之中奔向太原。
金兀术亲自带领一万大军兵临山县城之外。
远远的却发现雨夜之中山城头一片漆黑。
防备如此之差？
所谓反常必有妖，金兀术自然也明⽩这一点，随即下令全军停止前进。
偷袭已经不成了
一万骑兵摸黑缓行至此，⽩费功夫了。
但是金兀术不甘心，自己做的如此小心，保密程度如此⾼，是怎样被发现的。
他忘了一件事情，一个男人的直觉。
一个军人的直觉，一个将军的直觉。
总之，人算不如天算，谁也不知道吕姬皓为何突然心⾎来嘲让手下探子加強警戒。
若不然，就算是山的探子多如牛⽑，也逃不过金兀术故意针对的围剿。
岗哨陷落之前，那些探子便不要命一般的冲向山，还真有人在金兵骑兵包围圈形成之前离开了。
从那时起，便确定了金兀术偷袭的失败。
金兀术站在城外，淋着雨，任由雨⽔从头盔滑落到肩甲然后滴⼊布
，打
⾐裳。
这个大胡子微咪双眼，似乎是一只看准了目标的老猫。
只是，霎时之后，金兀术却睁圆了双眼，虎躯一震，哈哈大笑道：“如此我便将计就计，如此一来反而应了我的计划。”
蒲察被金兀术的笑声吓到了，难道统领就不怕对面城头的人听见？
虽然十万大军中有四位将军，而且都是金兀术的亲信，但是兀术每次分队，都会把蒲察带在⾝边。
一是蒲察是兀术得力的助手，二就是金兀术觉得蒲察不具备独自领军的能力，做开路先锋屈才，做将军又⾼台了他。
于是，兀术基本把蒲察当做一个警卫员用。
蒲察实在不懂，兀术到底是什么意思。
兀术却是望向山，意味很深。
一个厉害的对手，赢了才有成就感。
而吕姬皓恰恰达到这个底线。
回过头，兀术喝道：“听我号令尺骨猛安单生猛安集结，冲击山东门！”
猛安，金国特殊的军政民一体化单位。与元明的千户差不多，一猛安是千人，实际战斗单位大概是七八百的样子。十个猛安便组成一个万户府，而蒲察下属就有三个万户府。
虽说大抵如此，但是也有特殊之处，比如铁浮屠中，一个猛安就是満编制一千人。
兀术直隶一个万户府，但是却不是这一万人。为何兀术会记得他们的名字？
在金国，武将比文臣⾝份⾼，一个千户，就是从四品，一个百户就是从五品。
而，在宋国，一个一千五百人将军是从五品，一个三万人大将军，才从四品。
这就是人多力量大的反面教材。
所以，别看尺骨和单生只不过是千人长，其实之于金国，等同于郭德威之于宋国的⾝份。
这样的角⾊，兀术有道理记得，但是所谓记得，就有两种，一种是记德，一种是记仇。
山县城外一片漆黑，城头也是一片漆黑。当属记德，才会派去攻城。
尺骨和单生也是这么想的。
两猛安两千人马，静悄悄的走着，然后猛然开始速加冲向城门。
山县城，虽然是边城，却只是太原的岗哨朔州的岗哨。如此低级的城池，只不过有两丈⾼的城墙而已。
两千骑兵，带着两幅云梯就上了。
这支骑兵，曾经参与过攻打上京的战役，那里这座小城放在眼中。
骑兵们开始冲锋，城头才突然传出杂的呼喊声，似乎是刚睡醒的兵卒们互相呼唤的声音。
尺骨嘴角一咧，恐怖的笑容中露出了恶心的大⻩牙。
单生没有什么表情，却也显得自信満満。
到了城墙前不到二十丈的位置，整个山城头突然被莫名的火光点亮。
那一刻千百火把火炬同时点燃，如此整齐划一，哪里有半点慌的感觉。
如此突如其来的火光，让尺骨单生两猛安的兵卒大吃一惊，更是让那些战马受惊了。
金国重勇武，不重纪律，战马也是一样。生的⾼大威猛，有统一的步伐速度，没有⾜够沉寂的⾝躯。
当神经受到刺
的一刻，都了起来，有些马儿相互撞在一起，把自己的人撞到了马下。
最前方的马儿已然停不下来了，地面开始颤动。
不是沙场地面不稳定，也不是雨⽔冲刷之后地面太松软。
唯一的原因就是，着
本不是地面！
陷马坑！
单生始终居于队伍之中，但是尺骨支持勇武，冲在最前面，猛然冲⼊盖着粹木板的陷马坑中。
各种马嘶人沸的声音不绝于耳。更多的人，却永远的沉寂了。
有些人，直接定死在了木桩木上，有些人，则是伤了
际腿大，一时半会儿死不了，但是却又是必死无疑。
舂天，外伤，雨夜，污⽔侵，这些和在一起，他们已经是死人了。
但是，世上最痛苦的事情就是，必死之人等待死亡。
单生发现情况不对，大声呵斥：“我们中埋伏了，不准慌听我号令，后军变前军，前军变后军殿后，撤离此城！”
单生一边准备退去，一边暗想，夜雨如此之大，我就不信你还能搬出火器，火器虽然厉害，也要燃的起火才行。
正当此时，一声声啸响突然划破雨夜的嘈杂，传⼊方圆数里范围內的每一个人耳中。
单生猛然回头，一道道黑⾊的箭雨迸
而来。
只是，这些箭支，为何如此耝？
铁浮屠，除了双眼和嘴
下巴，其他地方都被铁甲包裹，包括双颊鼻梁都被铁甲盖着，普通箭支莫说穿，在上边留下一个印记都是万般困难。
但是，来的是普通的箭支么？
不，这是，是长，是烧黑了尖儿的木，是裹着铁⽪的长！
这是
弩！
弩本来是很古老的东西了，舂秋时代就有，到了宋朝，更是威力惊人，如果说投石器是这个时代的弹道导弹，那么弩就是宋国的核武器。
宋国最大的弩叫做八牛弩，号称八头牛才拉得动。如果换chéng rén力，需要整整一百个人！
一个将军手下的人，顶多能同时发十五台八牛弩，如果要连一刻钟，顶多能维持五台！
这是，什么概念？曾经有八牛弩穿甚至塌城墙的记录！
要知道这个时代的夯土城墙和烧砖城墙，比普通的钢筋混领土还要硬不少！
一米五的城墙，就算是十颗火箭弹都不塌倒，但是八牛弩可以！
可想而知宋国的弩多么厉害。
只是后来火器发展，弩的使用渐渐减少，就连善于使用军械的李纲也不太会用阵列弩。
而今天，吕姬皓竟然用了弩。
单生不比尺骨与蒲察，单生懂得汉家文化，此时此刻，那一句经典的吾命休矣出现在了他的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