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万胜

　　“柳畅这洋队的来历，问清楚了没有？”

　　仗刚一打完，各个营头甚至还没打扫好‮场战‬，瞿振汉已经朝徐凤飞问道：“从弄来的洋？”

　　“问过了！”徐凤飞告诉瞿振汉：“托葛五的关系从‮海上‬租界买来的洋，价格很贵，数量也不多，柳畅一心想把他的队伍全装备起洋，但是既缺钱也缺。”

　　“多少银子？”在见识过洋的威力之后，瞿振汉已经对普通的鸟看不上眼了：“都说洋厉害，今⽇真正见识过，才知道真正厉害之处。”

　　徐凤飞也打探过价格了：“普通的燧发是三十银圆一杆，更好的击发是四十银圆一杆，柳畅这次带了六十杆击发，一百二十杆燧发过来！”

　　“好家伙！就这么一百八十杆洋就是六千银圆了！”瞿振汉已经算出来了具体数字：“难怪柳畅要抓着银子不放心！”

　　“要装备一支洋队，可不止这个数。”徐凤飞打探得十分清楚：“还要购买子药火帽诸类配件，这些配件皆要从‮海上‬租界辗转购来，价格极贵，今天柳畅这一轮排下来，据说就是近百两银子。”

　　“连火药都要用洋火药？”瞿振汉啧啧赞道：“我听说一桶洋火药就要六个银圆，果然很费银子。佩铨你怎么看？”

　　金佩铨原本是想学柳畅搞一只全洋化的‮队部‬，但是看到柳畅花了这么大的价钱，还只是一半洋一半冷兵器混编，当即说道：“砸锅卖铁也要搞上一支洋队，但是咱们学不了柳畅，只能恰到好处地搞一支精兵。”

　　他的意见很简单，那就是每个营头搞一个排的洋队就是极限了，平时作为瞿振汉的亲兵，战时可以到了关健时候可以拿上去决一胜负：“这件事就给佩铨来办了，要支领多少银钱，佩铨你全权作主便是，无论如何，也得搞…”

　　他犹豫了一下，终于下了决心：“怎么也要搞六十杆燧发来，不就是一千八百银圆，加上子药火帽之类，也就是两千两上下，老子出得起。”

　　请一次龙哨，他可是出了一万两银子的赏格，他又待了一句：“咱们采办洋，可以走检点的渠道最好，若是不能走检路的渠道，咱们也有自己的路子。”

　　他说这句话的意思，那自然是不能被柳畅控制着购买洋的渠道，金佩铨明⽩他的意思：“咱们在海上认识的英雄人物，可不止葛五一个，不过六十杆洋有些太小气些，以我看，非得搞一百杆来不可！”

　　“一百杆便一百杆，你到时候问问各个营头，看他们愿意出多少钱，全军怎么也得搞上两百杆。”

　　现在瞿振汉的眼中，对于燧发只是有着最朴素的认识，并不清楚这种武器的出现是怎么样改变了战争格局。

　　“只要咱们手上有一批洋洋炮，这攻打府城就不用请他们龙哨来坐镇了！”

　　而在小山丘之前，三个参战的步哨正以连方队接受着柳畅的检阅。

　　虽然这三分钟的排，以柳畅的眼光来挑出无数的⽑病，但是柳畅也清楚得认识到，在米尼步之前，想在这样的程上保持精度是不可能的一件事，而这三个步哨虽然有着这样或那样的缺点，但是只要经过铁与火的打磨，他们便是这个时代的无敌之师。

　　在这个时候，仅仅依靠洋是不够的，天国后期李秀成的军队装备了大量洋，甚至还有相当数量的米尼步，但是无论是面对着装备较好的淮军，还是装备低劣的湘军，都是屡战屡败。

　　原因就于这一时候天‮军国‬队完全失去早期的锐气，变成了一支完全依赖洋火力的军队，本不敢打硬仗打恶仗，李秀成率十三王救援天京的时候，优势兵力的天‮军国‬队猛攻天京外围的湘军，如同嘲⽔般地猛攻三⽇，虽然给湘军造成了相当伤亡，但还是失败而归，而失败的很大原因就在于这三⽇三夜的攻击之中，竟然几乎没发生过一次⽩兵相接的战斗，可以想见天‮军国‬队的攻击意识弱化到什么程度。

　　因此柳畅告诉他的士兵们：“今天，我看到你们以最‮烈猛‬的排为整个红巾军打开胜利的大门，我非常欣慰，只有我们的龙哨、楠溪哨和磐石哨才能创造这样的胜利！”

　　“你们是最优秀的，你们将战无不胜，我知道你们即使不用手上的新式步也能创造奇迹，你可以用手上的刺刀捅开一切城墙，用手上的拳头砸开一切防线，就是你们连拳头都挥不动了，你们的牙齿还能创造胜利！”

　　柳畅自己都热⾎沸腾：“只有我们，才能创造这样的胜利，明天，或者是后天，就是我们正式上‮场战‬的时候了，这一次我们遇到的敌人将空前強大！”

　　“敌人的主将，出⾝我们温州府最有名望的家族，点过翰林，门生遍天下，甚至做过省里的第三号大人物，是瑞安乡民最景仰的贤达，参加过与我们太平军的无数次战斗，有着极其丰富的经验，是个令人敬畏的敌人。”

　　“敌人将有拥有数十甚至上百门火炮，他们有着近乎无穷无尽的兵力，不计其数的军械，我们打跨他们一个营头，他们就会派上来了两个甚至三个营头，他们的队伍有着不计其数的亡命之徒，会拼命地撞到我们的刺刀之上，他们还有一些老谋深算的将领，他们占据一切地利，会在所有方向我们发动无穷无止的攻击，当他们退却的时候，我们将遇到一重又一重的防线，即使用最好的火炮都无法轰开这样的工事。”

　　“而我们的兵力，只有这五百多人，一百八十杆洋，几门小炮而已，是一群除了勇气之外一无所有的流寇，只有如此年轻的我率领你们，请你们告诉我，胜利将属于谁？”

　　士兵们和军官们用嘲⽔般的呼回应着柳畅的问题。

　　“龙哨！”

　　“楠溪哨！”

　　“磐石哨！”

　　“我们攻无不克，战无不胜！”

　　柳畅奋力地挥动着拳头：“好，请你们相信我，我一定会带着我们创造奇迹，最终的胜利一定会属于我们！”

　　“让我们用刺刀来刺破他们的膛！”

　　他的眼睛仰望南方的原野，那将是用创造胜利与奇迹的‮场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