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黄巾的堕落（二）
初至中牟的那一⽇，陈蓦手上又增添了几十条人命，怒不可遏的他无法接受⻩巾在短短半年內竟然变成了这幅模样。
然而，从最后一名活口那哆哆嗦嗦的声音中，陈蓦才明⽩过来，那些
本就是真正的⻩巾士卒，而是打着⻩巾旗号的山贼、盗贼之流。
按理说[⻩巾]如今已成覆灭局势，基本上不会有人去假冒，要怪就怪张素素的那一番豪言，使得天下⻩巾士卒都朝雒
赶来，声势何其浩大，其中也不乏有些山贼、盗贼之流想借⻩巾名义方便行事，鱼目混珠。
在明⽩了事情缘由之后，陈蓦二话不说就将那最后的一名山贼杀死，别说那些只是假冒⻩巾的山贼，就算是真正的颍川⻩巾，陈蓦也有这个资格清理门户，毕竟他可是从颍川战役⼊伍、参加过长社战役的⻩巾老卒，半年前波才八万颍川⻩巾，如今还活着的，恐怕还不到数百人。
说到这里提及一句，⻩巾三大战役，分别是颍川长社战役、南宛城战役，以及冀州广宗战役，这三大战役中，⻩巾军总共投⼊兵力近四十万，战后一年，活下来的⻩巾，仅只有区区千余人，尤其是南⻩巾，因为被朱儁大军包围，几乎是全军覆没。
而后来像什么汝南⻩巾的刘辟、龚都，青州⻩巾的徐和，哪怕他们的职位比陈蓦⾼，但是论起辈分，他们要比陈蓦矮一辈，像陈蓦、周仓、裴元绍这一批⻩巾，才是真正的⻩巾老卒。
在杀死了那群山贼后，陈蓦望着地上村民的尸体叹了口气。
别说他没有想到，或许就连张素素也不会料到，自己的一番话竟然会给天下、会给⻩巾带来这等的变化。
想想都知道，假借⻩巾名义到处抢掠的山贼肯定不止眼下这些人，隐隐地，陈蓦总算是理解了一件事，为什么接后的几年中，⻩巾在百姓中的口碑每况愈下，最终变成了山贼、強盗一流的恶贼。
正在他挥剑甩着剑上鲜⾎时，从村外急匆匆赶来一人，看上去二十岁左右，浓眉大眼，虎背熊
，青衫薄⾐，头扎青巾，手跨一柄宝剑，一见到陈蓦浑⾝污⾎站在众尸骸之中，眼睛一瞪，二话不说就拔剑朝着陈蓦刺来。
此时的陈蓦正是杀意未退，见有一人拔剑冲向自己，还以为是那些山贼的同
，也不答话，上前就是一剑。
不得不说，对方的武艺实在是不错，那一式式的剑招十分精妙，有章有法，哪里像陈蓦，单纯凭借着蛮力胡砍一气。
短短几个回合间，陈蓦连续被对方刺中了十余剑，幸运的是他⾝上戾气浓厚，那人的剑本无法伤到陈蓦，但是反过来说，陈蓦也伤不到对方，因为那人的动作实在是太过敏捷、步伐实在是太过飘忽。
打了整整一炷香的光景，两人不约而同地放缓了手中动作，随即菗⾝后退，因为他们都感觉出事情有点不对劲。
“你武艺不错，不求功名却为何要杀这村百姓？”对方用惊疑的目光望着陈蓦。
陈蓦听了莫名其妙，指着地上山贼的尸骸反问道“你可是这些山贼同？”
那人一听就愣住了，惊讶地望着四周的山贼尸骸，随即又望向陈蓦，脸上露出了尴尬的表情。
“咳，”赶紧收了剑，那人对陈蓦抱了抱拳，讪讪说道“在下燕山王越，祖籍幽州辽东，方才失礼之处，还请⾜下多多包涵，不知⾜下如何称呼？”
虽然陈蓦看上去仅仅只是十五、六岁，但是他却丝毫不敢孟浪，毕竟陈蓦⾝上那一⾝戾气，浓地令他打內心深处感到震惊。
陈蓦一听就明⽩了，见王越收了剑，他也将手中长剑收⼊剑鞘，一抱拳，说道“颍川⻩巾，陈蓦！”
“⻩巾？”王越一听脸⾊大变，下意识地宝剑菗出半截，神⾊不定地望着陈蓦，见他目光坦
，心中十分惊异，再一看地上那些假冒⻩巾的山贼尸骸，细细一想，心中顿时明⽩了半截，望着陈蓦敬佩说道“⾜下坦，王越不及！”
陈蓦瞥了他一眼，也不多说话，走到村央中的一块空地，菗出宝剑狠狠朝着地上劈去。
“轰！”一声轰然巨响，挥出的黑⾊劲气在地上轰出了一个大巨的坑洞，看地王越面⾊为之动容。
看此人年纪轻轻，⾝上戾气竟然如此深厚，王越心中大感意外。
他看得出来，陈蓦⾝上戾气黑中泛红，显然是杀了不少人，在惊讶之余，他心中也抱着几分警惕，但是当他看到陈蓦默默地将村民尸体都葬⼊坑中时，这份警惕便早已悄然退去，几步过来帮助陈蓦搬运尸体。
两人忙活了一阵，就算是将全村村民都安葬了，临末，陈蓦又挖了一坑，将那些山贼也埋葬了，这令王越有些惊讶，要知道那些山贼可都是死在陈蓦手中的，但是想了想之后，他又对陈蓦肃然起敬。
死者为大！哪怕这些山贼生前有诸多不孝之事，死后也要让其⼊土为安。
望着陈蓦那一⾝污⾎，王越重重一抱拳，诚恳地说道“⾜下侠义、仁德兼备，王越不及。像⾜下这样的豪杰，为何明珠暗投，⼊了那⻩巾？”他言语中有诸多不屑语气，显然是对⻩巾没有几分好感。
见王越客客气气的，陈蓦也不好失礼，就简简单单将他⼊伍⻩巾的事说了一遍。
王越这才恍然大悟，点头赞道“清理门户，好一个清理门户，不想⻩巾中也有像⾜下这样的豪杰…”
豪杰？
陈蓦头摇苦笑一声，径直朝着附近的小溪走去，因为他此刻⾝上一⾝的污⾎。
虽然是十一月中旬，寒风阵阵，但是对于有戾气护⾝的陈蓦来说却算不到什么，脫了⾐服泡在溪⽔中清洗着⾝上的⾎迹。
而王越也没离开，坐在岸边的石头上，琢磨着话茬想与陈蓦搭话。
“听说逆贼…咳，人公将军张梁有一女叫张素素，这妖…这女子在青州放出话来，要聚集天下⻩巾贼子攻破雒，杀皇甫嵩、朱儁并当今天子替她⽗亲、两位伯⽗以及诸多⻩巾报仇雪恨，这话一传开，天下算是
了，王某从幽州赶来，一路上不知碰到了多少拨⻩巾逆贼…咳，是假冒⻩巾的山贼，方才在山后歇息，忽然看到山上火起，杀声阵阵，还以为又是这事，冲撞了⾜下，还望⾜下不要怪罪。”
话音落下等了半天不见陈蓦搭话，王越感觉有些尴尬，岔开话题问道“说句失礼的话，我见陈兄弟战气浓厚，但是手中招式却毫无章法，不知师承何人？”
陈蓦也不想令对方太过难堪，摇了头摇说道“并没有人教我武艺！”
王越一听十分惊讶，喃喃说道“我见陈兄弟气息悠长，气力不凡，又有如此浓厚战气，不学武当真是可惜了…”说着，他犹豫了一下，迟疑说道“若是陈兄弟不嫌弃，指教不敢，王某倒是可以教你剑法…唔，这样吧，若是陈兄弟愿意拜⼊我师门下，王某愿意将我师门秘典，《墨子剑法》传授于你！”
“墨子剑法？”陈蓦愣了愣，眼中露出几分好奇。
见陈蓦搭话，王越顿时来了趣兴，滔滔不绝地说道“墨子剑法乃舂秋年间我墨门绝学，传承至今已有数百年，虽说期间遗失了一些，不过大致仍然保存下来，招式大开大合，有破山断流之威，唯有臂力过人者方可修炼，王某臂力不⾜，虽从我师手中得到此本剑法，却无缘修炼，若是陈兄弟有意，拜⼊我师门下，王某愿意将此剑法拱手奉上！”
陈蓦一听有些心动，毕竟他至今都不会任何武艺，单纯依靠蛮力，对付那些不通武艺的山贼还好，要是碰到孙坚这类世代武家出⾝的武人，那本就起不到任何作用。
想了又想，陈蓦最终拒绝了，因为他不想自己的生活被人约束，虽然他从到这个时开代始便陆陆续续遇到了不少的⿇烦事，但他本⾝并不是一个制造⿇烦的人，或许是因为
格孤僻所致，他并不擅长与一些不
悉的人有什么瓜葛。
因为格的原因，到如今为止，能和陈蓦说得上的，也只有周仓、裴元绍、张素素三人。
见陈蓦一口拒绝，上了岸顾自擦拭⾝体，穿上包裹里带着的⾐服，王越一脸愣神，因为他看地出来，陈蓦刚才的眼神分明是非常动心。
“陈兄弟，你再想想？”王越诧异着说道。
“不必想了！”穿上⾐服，提上宝剑，陈蓦就朝着西面继续赶路。
王越没料到陈蓦说走就走，紧跟着在后面不停地劝说。
在随后的半个月中，两人算是结伴而行，因为王越的目的地也是雒，当然了，他可不是为了张素素的悬赏去的，而是为了到雒与人切磋武艺，扬名立万，毕竟雒是整个大汉的皇都，那可不是幽州偏僻之地可以相提并论的。
在同行的半月中，陈蓦二人陆陆续续也遇到好几拨⻩巾，不，准确地说应该是假冒⻩巾的山贼、強盗一流，对于这些败坏⻩巾名声、抢掠平民百姓的恶贼，陈蓦是见一个杀一个，让他感到愤怒的是，其中竟然真的有几个是颍川⻩巾出⾝的。
⻩巾，真的是堕落了么？
不知怎么，陈蓦心中很不是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