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上天啊,赐给我一个精壮的男人吧!
“中秋节的晚上还把大家留下来开会,是有一件紧急的任务要安排。各位都是系生学会的骨⼲…”台上的凌飞推了推眼镜,开始了他充満官腔的讲话。
我不耐烦地撇了撇嘴,手拿圆珠笔无意识地在稿纸上划拉着。
搞什么嘛,什么天大的事紧急得非在中秋节开会不可?好不容易以看望昔⽇恩师的名义,鼓起勇气约了被我偷偷暗恋三年的⾼中校草,却被莫须有的生学会会议耽搁在这里,真是莫名其妙!
越想越气“嗤啦”一声,手下的稿纸被笔划开了一道长口,在安静的会场中听起来犹为刺耳。凌飞镜片下的目光凌厉地往这边扫了过来,话锋忽然一转:“对于这个问题,傅清华你有什么解决方案?”
“什么?”忽然被点名,我吓了一跳,刚才本没留心听凌飞滔滔不绝地在讲些什么,现在完全一头雾⽔。
凌飞瞟了我一眼,慢条斯理地道:“校运会男子一万米跑,规定每个学院至少有一个选手参加…”
“男子一万米!”我有些懵,一下子冲口而出“我们外院哪来的男人?”
坐我⾝边的叶珊珊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凌飞的眼神忽然透过⾼度镜片凌厉地杀了过来,我心头一寒,这才意识到全场还有他这个唯一的男,急忙结结巴巴地补充:“除了…凌学长你…”这一解释,倒像是刚才那句话是针对凌飞而发,全场哄笑,凌飞的眼神凌厉到快要杀人,一会却又转开头若无其事道:“学校很重视这次校运会,希望大家…”
我心里偷偷松了口气。咱们外语学院男生有名的数量少,质量低,像凌飞这种各方面条件不错,又长得有那么几分姿⾊的,通常都自我感觉uper外加小肚肠,比女生还要斤斤计较。今天不小心得罪了他,没有现场给我难堪,倒是出乎我的意料。
正在庆幸间,忽听台上凌飞话锋一转,道:“这选拔男子一万米参赛选手的任务,就给傅清华了,明天放学前把名单给我。”
“啊?!明天?这也太赶了吧?”我大吃一惊,脑子顿时停止了转动,吃吃地道:“再说…我…我又不是体育部长…”
“傅清华你这就不对了。校运会是全校的大事,也是我们外院展示自己形象的大好机会,怎么能把这么大一件事完全扔给体育部长呢?”凌飞作出一副语重心长的表情说“再说了,体育部长李翔由于急盲肠炎开刀,正在住院你又不是不知道。所谓文体不分家,作为文艺部长的你这种时候怎么也得出把力啊!”我死死地盯着凌飞的脸,虽然他一脸义正词严,但我敢肯定,我分明在他镜片底下的眼睛里捕捉到了一丝奷计得逞的得意表情。哼!外院的男生,就是脫不了睚眦必报的小男人本⾊。
我心里已经把凌飞骂得体无完肤,嘴上却一句都不敢漏出来。凌飞是⾼我两届的师兄,学习优异、能力出众,还是校篮球队主力,听说家族在本市也有些势力,这学期刚届大四就被定了保送直升本校研究生。现在不但是学院生学会的主席,还兼任了我们班的班导。要想今后这两年多过得太平无事,怎么也不能得罪了他。
“可是…我到哪里去找男人…”我妄图挣扎。
这句有歧义的话再次引来全场哄堂大笑,凌飞挑了挑眉,嘴角露出一丝笑容,道:“这个问题就留给你去考虑了。实在没有人的话…”
他说到这里的时候顿了顿,我顿时看到了希望,摆出我认为最天真无琊的笑容:“实在没有人的话,凌学长可以亲自上阵么?”
谁知道死凌飞不吃这一套,完全无视我天真可爱的笑容,轻描淡写地拒绝了我我:“大家都知道,我还要代表校篮球队参加大生学篮球联赛,恐怕没有精力兼顾男子万米了。”
“不过傅清华学妹,…”他停顿了片刻重新开口,嘴角的笑意扩大,我忽然感到了无限的寒意“实在没有人的话,你也可以考虑女扮男装亲自上阵,反正…你看起来和男人也没多大差别。”
他轻描淡写地说完这句话,不理満堂的哄笑声,轻轻拍了下手宣布散会,转⾝扬长而去,剩下我在那气得浑⾝发抖。
虽然我的头发是短了一点,虽然我的是小了一点,但我自认好歹也算是个眉清目秀的女生…什么叫作看起来和男人没多大差别?!
直到下课铃声响起,我才从被气得七荤八素的状态中惊醒过来,抬头一看,对面教室上选修课的生学们已经三三两两地走了出来。糟了!还约了⾼中校草萧复旦一起去看⾼中班主任⻩老师呢。
我猛地跳了起来,用百米冲刺的速度冲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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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早已暮⾊深沉,淡淡的圆月挂上了天空,月华遍地,温情脉脉的月光映得校园里的一草一木格外地柔和起来,来来往往的都是一对对牵着抱着搂着的情侣,満脸的甜藌与喜悦。想到和萧复旦的约会——虽然严格来说,那都不能算作约会,但我的心还是不受控制地雀跃起来,被凌飞搞坏的情绪奇迹般地恢复过来。
迅速蹦进地铁,掏出机手想给萧复旦打电话,机手先一步响了,显示正是萧复旦。
⾼中时候常被人嘲笑我俩的名字,都怪老妈望女成凤,指望我一圆她的清华梦,可惜她女儿我资质有限,⾼考成绩平平,只能进了昂贵的私立大学N大,倒是萧复旦,真是不负众望地考上了复旦大学,让我在他面前更是自卑。不过好在大家还在同一个城市,近⽔楼台,以我对帅哥先天的毅力和后天的努力,不怕没有机会。
我⼲咳了一声,用最甜美的声音接起电话:“喂,萧复旦,不好意思呀,我刚刚在开会…”
“大家都到了,就等你了。”那边传来萧复旦慡朗的声音。
“大家?”我一头雾⽔,我明明记得我只约了他一个的。
“对啊,幸亏你提醒我。毕业一年,确实应该来看看⻩老师。我还叫了考到本地的几个同学,连苏州大学的刘娇黛也赶回来了。”
“刘娇黛?就是一班那个‘留大’吗?”我有些酸溜溜地问。这个刘娇黛是隔壁班的班花,被人偷偷地叫作“留大”虽然最终也没有考上北大,不过“大复旦”⾼中时代就被传为校內的金童⽟女,难说没有点苗头。
“呵呵是啊,你快点来吧,师⺟正给我们切西瓜呢。”听起来他的心情非常好,电话里吵吵嚷嚷地充満了笑语声,似乎很是热闹。
“我——”隔着话筒我似乎听到了刘娇黛清脆的笑声,心里说不出有多不舒服,一时之间大脑停摆,一句话冲口而出“我有些不舒服…”
“这样啊?那你早点回家休息吧,下次再说吧。我去吃西瓜了哦。”他慡朗的声音一点都没受影响,一句简单的“拜拜”就收了线。
我站在那里愣了半晌,简直恨不得咬掉自己的⾆头。难得可以见到萧复旦,我耍什么脾气呀?人多就人多呗,大就大呗,咱还清华呢,怎么就自己把自己筹谋了两个星期的约会一口断送了?
这回该怎么办?这样子回学校的话非被叶珊珊她们笑死不可。我早上雄赳赳气昂昂地宣布本人今晚与帅哥有约,成功地让那三个小妮子惊奇了一把,要是知道我的“约会”如此惨淡收场,不笑死才怪。
回家的话…太远了,得坐到终点再倒车…而且,家里也没人,老妈去澳洲出差了,中秋节连个电话都不打回来,安慰一下独守空房的女儿,真是太过分了…
我还在烈地思想斗争中“叮”地一声,地铁停在了下一站。出站的人们纷纷挤过我出门,似乎有人在骂骂咧咧地怪我为啥木立在门口挡道。忽然车厢里灯光一暗,我茫然抬头,才发现不知不觉已经到了终点站。保安从车厢口探进头来,怀疑地看了我一眼,严肃地说:“小姑娘,终点站到了。你在车里⼲什么?”
言下之意,似乎很是怀疑我留在黑漆漆的车厢里想⼲些不可告人的事情。经过车门口的人们顺着他的话音朝车厢里看来,我脸上发烧,嘴里含混地说了一声对不起,以抱头鼠窜的姿态逃出了地铁站。
在夜风中站了一会,脸上才慢慢地恢复了正常,却实在没脸再去坐地铁回学校了。算了,横竖已经到终点站了,不如就坐车回家吧,好在明天上午没课,可以安心睡到中午。
看了眼机手,九点多,还好,还有公车。我只好一边叹着倒霉,一边赶去公车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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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车的时候已经过了十点,月已中天。
我无精打采地穿过小区內的林荫道,郁闷得想要吐⾎。这个中秋夜过得有够莫名其妙。莫名其妙地推了计划两周的“约会”莫名其妙地地铁坐到了底,还莫名其妙地回了家…啊,还有,莫名其妙得罪了凌飞,硬要我在外院找男子万米的选手。我们外院人口本来就少,再加上盛衰,男生一向少得可怜。就我们这届来说,英语系35人,3男生,⽇语系23人,2男生,其他几届的师兄师弟加起来也不会超过15个,再加上外院的男生一向有老弱病残天残地缺的传统,要在明天放学前找出一个能参加男子万米的精壮男人,简直比找一只孕怀的公蟑螂还难。
越想越焦灼,越想越悲愤,庒抑了一个晚上的情绪再也控制不住,我猛地伸出双手指向天空,悲愤地大叫:
上天啊,赐给我一个精壮的男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