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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二九 鬼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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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天两更,这是第一章。)

  张问不明⽩要弄死⻩齐这样的密事,为什么要找自己去⼲。按理张问不过是个局外人,魏忠贤让张问掺和什么?

  魏忠贤没有回答,闭着眼睛,喉咙咕咕直响在那装比,显得自己⾼深莫测,也就是让张问自个去猜。张问想了半天,始终没搞明⽩。难道魏忠贤他们缺人,要拉自己⼊伙?可这也太轻率了吧,之前他们完全就不认识。

  这时魏忠贤的眼睛眯开一条儿,见张问还立在书案旁边冥思苦想,魏忠贤便用闷声闷气的不太清楚的鼻音说道:“咱家觉得你也猜不出来,这事儿你慢慢想。不过咱家给你说的那件事,张大人,你可想好了,愿意去办么?”

  那件事,就是搞死⻩齐的事。张问当即沉住气在脑中飞快地权衡。要说就眼前的状况,张问当然不能杀⻩齐,因为沈家的意思是不能让⻩齐死了,无疑这时候张问还没有实力和沈家,乃至后面的利益集团叫板。

  但是从长远来讲,张问意识到这是铺子的好时机,因为这魏忠贤以后是可能大红大紫的,正好借他之手对付仇人。

  利弊不好权衡,这个时候,张问猛地想起张盈给⻩齐下的毒,心下顿时一亮,不过这样有点对不住张嫣就是了,略一细想,已想到了完全之策。

  张问便不再犹豫,当即说道:“说实话,下官没想明⽩缘由,但是下官久仰魏公公大名,魏公公代的事,下官不敢不从。”

  “哦?”魏忠贤大喜,顾不得装深沉,半眯的眼睛居然大睁开了,面带笑意“你倒是个识时务的人。”

  魏忠贤这时候还是个默默无闻的普通太监而已,地方上的文官有谁这么对他说过话,有谁把他拍得这么舒服?也不由得他十分舒坦喜悦了。

  这时候张问将魏忠贤的表情看在眼里,心道这么一句好听的话就动容了?张问总觉得这魏忠贤不是有多大能耐的主,可又不敢完全确定,谁知道这太监是不是装的?但装的可能不大,世上什么事总得有个原因不是,魏忠贤犯不着装孙子啊。

  张问低声道:“下官准备用毒,只要⻩税使中毒,九⽇之內定会毒⾝亡。不过这种毒有独门解药,那江湖世家的人常在上虞城隍庙出现,替人消灾受人钱财,如果魏公公见到⻩税使去城隍庙,那定是因为他知道了此毒,去寻解药的。魏公公只要派人暗中跟着,那江湖中人怕惹上⿇烦,便不会现⾝,⻩税使必死无疑。”

  魏忠贤那用墨笔画得溜长的眉⽑一动,笑道:“此法甚妙,九⽇暴毙,不作痕迹。”

  事情代清楚,魏忠贤便带着侍卫离开县衙。⻩齐想跟着一块走,可人家不愿意跟他一起。

  魏忠贤等人⾝作普通⾐服,混进路人中,转悠了一会,没现有人跟踪,才取道去一家客栈。⾝边的另一个太监左右看了看,低声说道:“⼲爹,您说那张问能把事儿办成么?”

  “哼哼。”魏忠贤半眯着眼睛说道“你没瞧着他对咱家的敬畏,他还有胆子忽悠咱家不成?”

  “儿子总觉得这事哪里不太对劲…”

  魏忠贤一脸不快道:“你知道个庇,⻩齐是皇爷派下来的人,咱们得留条后路不是,谁见着咱家去过县衙了?⻩齐一个快死的人,他还能说出来不成?”

  那太监急忙说道:“⼲爹说得是。”太监嘴上这么说,可心里还是觉得让这么个不悉人知道了密事不是很妥当。

  几个人进了客栈,走到楼上的上房门口。三三两两有几个人在四周走动,那几个人见了魏忠贤,拱手行了一礼,魏忠贤没有管他们,直接走到房门口敲门。

  一个同样乔装打扮的太监给魏忠贤看了房门,魏忠贤走进去,反手关上房门,纳头便拜:“世子殿下代奴婢办的事,奴婢已经办好了。”

  北面的暖阁,有一块帘布遮着,里边坐着的人,自然就是世子朱由校。朱由检还是个少年,⽪肤⽩净,可就是脸⾊苍⽩了点,毫无⾎⾊。可见他的⾝体不是很好,纵观朱氏⾎脉,中后期以后没有几个长命的皇帝,恐怕是有遗传疾病。

  朱由校正拿着一本书在那里看,听罢魏忠贤的话,便放下了书本。这本该死的书,很多字朱由校都不认识,只怪那抚养自己的李选侍,小时候不让他读书。

  朱由校面⾊沉静,表情和他的年龄十分不符,只淡淡说了一句:“知道了。”

  虽然朱由校在帘布后面看不见外面的情况,可魏忠贤⾝体伏得很低,丝毫不敢大意,恭恭敬敬地说道:“奴婢在外边侍候着。”

  朱由校⽳,又说道:“魏忠贤,你进来,还有一件事要差你去办。”

  “是。”魏忠贤急忙从地上爬了起来,那眼睛早不半眯着了,睁得老大。他的⾝子弓着,像女人一般迈着小碎步,生怕弄出一点声音来,走到帘子面前,轻轻撩起,刚走进去,便急忙伏倒听令。

  这时候县衙签押房里的张问,看着窗外的天边,犹自冥思苦想。太已经下山,天边泛着⾎红的颜⾊,触目惊心。

  待酉时敲钟画酉,案结一天的事务后,张问迈着大小不一的步子走向內宅,险些装着了长廊里的柱子。他在想世子的事,既然魏忠贤也到上虞县了,恐怕世子也到了。张问不需要知道世子具体在哪里,知道也没有用,他想知道世子想做什么。

  刚走到內宅门口,张问突然抬起头来,旁边的皂隶忙躬⾝立于一旁。张问回头道:“⾼升,你马上去叫曹安到內衙来。”

  不一会管家曹安走进內衙,院子里没有其他人,张问便低声说道:“趁着城门没关,咱们出城一趟。我左右没有信得过的人,就我们两人,你去准备些晚上用的东西。”

  曹安也不问缘由,只管按照张问的意思去办。二人出得城来,走了一阵,天⾊渐渐昏暗,夜幕拉开了。走到上城厢时,月亮已从东边升起,因时值冬月二十三,正好是下玄月。

  周围黑漆漆的,曹安点了火把,才勉強看得见路。这乡里比不得城里,这时候城里应该仍然灯火辉煌,城门外的地方,却黑成一片,只有那村落里隐隐的微弱灯光,若隐若现,如鬼火一般。

  走到上城厢陈家庄的时候,张问叫曹安熄了火把。这陈家庄,就是女被**那陈生员住的地方。张问低声问道:“陈家的坟地,可在村外?”

  曹安道:“几天前陈生员下葬女,老奴已探过了,就在村西边…坟地旁边有间土地庙,寻到那庙就成。”

  二人站了一会,待眼睛适应了昏暗的光线,才小心循着那⽩晃晃的小路前行,在月光下,倒也看得清楚。走了一阵,果然见到了曹安所说的那庙子,黑憧憧的一个影子。天上泛⽩,地上黑漆,那些坟墓隆起的黑影,看起来惨惨的,十分可怖。

  冬月的天,风冷,让人觉得像是风一样,连曹安一大把岁数了都吓得脸⾊惨⽩,紧紧跟着张问。张问却面不改⾊,看着那庙子的影。

  这时候突然坟地里闪出一朵火光来,曹安吓了一大跳,张问急忙回头盯着他,曹安才大张着嘴没叫出声来。张问皱眉低声道:“你要是害怕,在这里等着。”

  曹安顾不得主仆之分,急忙拉住张问的⾐服,低声道:“老奴还是跟着少爷一块去。”

  张问弓着⾝体,小心向着那朵火光靠了过去,曹安也依样弓⾝跟在后面,张问回头沉声说道:“小心着点,别弄出动静来。鬼不可怕,可怕的是人。”

  待靠近之后,听见有人声,曹安才安心了许多。张问慢慢潜到一个长満枯草的土坟后边,悄悄向那火光之处看去。

  那火光是一支蜡烛而已。旁边站着三四个人,张问细看之下,见一个⾝材⾼大的人,不是魏忠贤是谁?

  那几个人已经将坟挖开,露出了棺材盖子。魏忠贤低声道:“你们两个,给咱家打开!你,看着点周围。”

  两个太监拿出早已备好的香,战战兢兢地在蜡烛上点了,揷在棺材面前,拜了几拜,念念叨叨一阵,又拿着钱纸点了,这才拿着铁锹去撬棺材盖。

  “咔…嘣”一声轻响,那棺材盖被撬开了。这时突然一阵风吹来,蜡烛晃了几晃灭了“啊!”地一声,那几个太监吓得叫出声来。

  这边土坟枯草后面的张问急忙捂住了曹安的嘴。

  片刻之后,只听得“呼呼”有人用嘴吹着火折子,火光又亮了起来,那人把火折子靠到蜡烛旁边点燃。魏忠贤这才惊魂未定地说道:“叫个鸟蛋!不过就是一阵风。把棺材打开!”

  太监们这才忙乎着弄开了棺材盖,魏忠贤又说道:“王和贵,你不是在敬事房⼲过么,去查验那女娃的尸⾝,⾝子破过没有,是什么状况。”

  旁边的太监结巴道:“咱…咱家就是端过两天牌子,啥也不会…”

  “放庇!那次皇爷临幸吕选侍,你去给她洗下⾝,不是郑贵妃叫你⼲的?别以为咱家不知道!你啥也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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