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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旧楼幽魂(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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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黯然凝望着最后一缕碎片消失,心里又酸又苦,五味杂陈。“唉,这恐怖又难缠的旧楼厉…幽魂终于被我们消灭了!哦,大伯,你怎么这么晚才来?”常青嘴上在问常道长,眼睛却有些担忧地瞟向我。“你还好意思说呢!如果不是你学艺不精,哪用得着我这把老骨头亲自出马?”常道长甩了甩袖子,脸上掠过几丝很不自然的神⾊“我在旧楼外面耽搁了一会,所以来晚了。”“耽搁?咦,大伯,你的袖子上怎么到处都是洞眼?您老在外面碰到什么了?噴火的妖怪吗?”常青惊异地望着他大伯的衣袖嚷着。被常青这么一说,我们才注意到常道长道袍的两只袖子上全是一个个焦黑的羞窿,像是被无数飞溅的火星灼烧出来的。“啊?还有?!”葛虹和许珊忍不住齐声惊叫,随后就用満怀希冀的眼光瞅着常道长“道长,你是不是已经把它消灭了?”“没有。…哦,我的意思是我在外面碰到的不是妖怪。”常道长的嘴角带着奇特的苦笑,他似乎不愿再谈论这个话题,把手一招,七彩琉璃灯又变成白点回到了那张有朱砂篆字的⻩符上,⻩符慢慢恢复成手掌大小,又缓缓卷起,飞回到常道长的手里。“常伯伯,你碰到的到底是谁?”虽然觉得常道长的反应很奇怪,但我还是忍不住想八卦一下。

  “咳咳,是个无关的人。…小星星,你刚才那么做真是太危险了!‘非我族类,其心必殊’,你怎么能轻易相信它们?”常道长迅速转移了话题。我紧抿嘴角,垂下了头,实在是无言以对,痛楚的感觉汹涌而来,凌老师温柔慈爱的笑颜和冰冷残酷的眼波交替出现,半明半暗,缥缈似烟霭纷纷,谁又能分辨得出其中的真心和假意呢?“那个…道长,我们什么时候出去啊?我们在这待得够久了吧,再不走,我都要变成化石了!”葛虹瞟了我一眼,似有不忍,就清清嗓子,故作轻松地把话题扯开。“是啊!是啊!反正害人的都…都灰飞烟灭了,我们还待着⼲什么?”许珊也急急附和。我默然不语,但觉得有什么冷冷的东西滴落在手上。不敢抬头,怕看到他们怜悯的神情,也怕他们看到我脸上肆意流淌的泪水。

  “谁告诉你们,这件事情已经解决了?刚才的那对⺟子只不过是两个棋子,唆使、操纵它们的幕后黑手还没跳出来呢!”常道长的话像一声惊雷炸响在我们耳边。

  “什么?”

  “棋子?”

  “还有?”

  “幕后黑手是谁?”

  我们呆了呆,立刻七嘴八舌地询问,语气诧异中带着无比的惊惶,原本以为是戏到终场,曲尽人散了,谁料竟然还有重要人物没有粉墨登场,这场戏还真是“一波三折”呢!

  我突然想起了什么,霍地抬起头,胡乱抹去眼泪冲到常道长⾝前:“常伯伯,这幕后的黑手是不是跟凌…那个旧楼设计师失踪的尸体有关?”“对。也和历年来旧楼所有失踪的尸体有关!”常道长面带赞赏之⾊,微微颔首。“尸体!”葛虹和许珊倒菗一口冷气,眼睛不由自主地望了望不远处地上已经僵硬的叶飞和邵庆,立刻噤若寒蝉。

  “大伯,你的意思是处理尸体的另有其人?”常青若有所思地问。“当然!你什么时候见过会呑吃尸体的幽魂?”常道长拍了拍常青的脑袋,语带责怪。“啊…实〉〉在太…太可怕了!怎么办?我要出去!我不要待在这里!”那个几乎被我们遗忘的王老师突然哭天抢地地哀嚎起来,眼泪鼻涕一大把的。换在平时,看到这么滑稽的场面,我们肯定要笑翻了,可是在此时此地,大家心里油然而生的却是哀戚和无助。幕后的黑手会是谁呢?大家面面相觑,连齐震也一本正经地望着依旧死气沉沉的四周,紧紧皱起了眉头。

  “嘿嘿!是…我!”瓮声瓮气的古怪声音像是从地底冒出来,⼲涩阴森,听得人牙根都发庠。“谁?”常道长和常青齐声喝问,我们也紧张地环视四周。周围虽然昏暗不明,但没有了青灰⾊的浓雾和水光的遮掩,视线所及还是分辨得出有无东西出现的。没有人,也没有其它东西出现!

  “⼲什么蔵头露尾地?是人是鬼都出来给我们看看啊!”常青冷笑。“呵呵。我不是一直都在你们⾝边嘛?怎么看不见我?”我们如受雷击。不约而同地瞪圆双眼。死死盯着不远处地地面。那里空荡荡地。只除了…两具紧挨地尸体!声音正是从叶飞和邵庆地尸体上传来地!话音未落。他们俩就都竖了起来。然后直直地站起⾝。缓慢地迈步朝我们走来。邵庆还稍好一些。只是面⾊铁青。模样基本没变。叶飞就可怖了。血流満面。面容扭曲。偏偏嘴角歪斜。好像还在笑。我们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他们一步一步走近。连骇叫地声音都梗在了喉咙口。幕后地黑手居然会是他们?两个死人?

  “尸变了。诈尸啊!”齐震猛地哇哇怪叫。合⾝扑上。紧紧地抱住了我。我立刻満脸通红。用力挣了好几下也没挣脫。他这时地力气倒是大得惊人。“喂。喂。快放开!”我扯着齐震地衣领。想让他松开手。开玩笑。就算真地是诈尸。抱着我就有用了吗?这时。一直默默观察着叶飞和邵庆地常道长突然一跺脚。冷冷说道:“哼!装神弄鬼。还不给我现出原形?”一边说着。他一边从袖子里飞出两张⻩符。正正好好贴在叶飞和邵庆地前额上。他们地⾝形一滞。就停下了脚步。

  “哇。好厉害!”葛虹和许珊也终于回过神来。拍手叫好。

  “大伯。解决了?是行尸吗?”

  常道长脸⾊凝重。摇了‮头摇‬。目光犀利地盯着他们。我好不容易扯开了齐震地手。正想喘口气。却见他们僵硬地举起手。居然去掀额上地⻩符。他们地手指刚一沾到符纸。两张符立刻化成了灰烬。我心神一震。因为我发现他们地手很奇怪。颜⾊乌黑不说。手上地‮肤皮‬在不停地蠕动。感觉上像是裹着一条条枯藤样地黑虫子。

  “常伯伯。你看他们地手!”我大声提醒。

  常道长点点头,并没有意外的表情,他将双手缩回衣袖中,嘴唇翕动,默念着什么。须臾,他的右手从袖中伸出,一道⻩光闪过,地上多了两截乌黑的胳膊,叶飞和邵庆重新轰然倒在了地上。常道长的右手捏着一把锋利无比却笼罩着⻩⾊光芒的剑。

  “大家快看,胳膊上有…东西…”葛虹指着地上大叫。

  “…是黑虫子!”许珊悚然。

  “不是虫子!…好像是枯树枝或者藤蔓一类的东西!”常青走近一步仔细看了看说。

  “哎,它会动!…哎呀!钻进土里去了!”葛虹诧异地大喊。

  果然,那些黑⾊的像长虫子又像枯树枝的东西,一落地,就飞快地离开胳膊往土里钻。那地面‮硬坚‬无比,可是它们却像游鱼在水中一样穿行无阻。而且它们一钻进地里,就好像会繁殖一样,地面开始有数也数不清的、鼓起的小包,纵横交错,快速地穿行着。

  常道长皱起眉头,思忖了一下,果断地用剑猛力一揷,揷进了地面上一个鼓起最大的包。宝剑上⻩⾊的光芒大盛“噗”的一声闷响,大包炸开,随着黑红的泥土向外噴溅出许多鲜绿⾊的汁液。绿⾊本是生机勃勃的颜⾊,但是看到这些粘稠的汁液奇形怪状地在地面上蠕动,却实在无法令人感到愉快。

  “真恶心!这是些什么东西啊?”葛虹和许珊赶紧躲到了常道长的后面。

  “绿⾊的…会不会是这地下长着的什么植物?”齐震拉住我的手问。

  还没等我开口,四周地面上鼓起的包全都炸开了。奇怪的是却没有一滴汁液噴出,常青连忙蹲下⾝去查看。

  “小心!”常道长一边提醒他,一边也持剑靠近一个炸开的包。毫无预兆的,那炸开的地方突然伸出一根根耝长的、长着无数分叉的像树枝一样的东西来,缠住了常道长和常青的腿。喘息间,它们就攀缘而上,一圈圈,一道道,把常道长和常青捆得结结实实。

  在葛虹和许珊的惊叫声中,地面上被炸开的其它地方仿佛生出了无数只手,那些树枝样的怪东西随意伸展着,碰到物体就马上缠绕上去,牢牢将其捆住。倒在地上的叶飞和邵庆的尸体转眼间就被这些东西缠绕、覆盖。葛虹和许珊一边惊叫,一边惊惶躲闪着。不过,它们却似乎不敢接近我,因为我胸前的灵石依旧散发着灿烂的白光,连带紧靠着我的齐震,也暂时没有被那些怪东西缠绕、追逐。常道长连忙用宝剑向外猛力一拉,锋利的剑刃一下子割断了捆着他的东西。他一脫出⾝来,立刻挥舞着宝剑去砍捆在常青⾝上的那些树枝状的东西。⻩⾊的光芒闪烁着,被砍断的东西纷纷落在地上,常青很快也挣脫了出来。只是,这些东西并懂得害怕,因为它们正源源不断从地里冒出来,伸展、扭曲、缠绕、捆缚,张牙舞爪,很是嚣张。

  “很不对劲!我有种不好的预感。”齐震的语气是少有的严肃和焦虑,他紧紧攥着我的手,手指几乎陷进了我的⾁里。

  “当然不对劲!不过你更不对劲!真是个‘活宝’…我的手背快被你戳出洞来了!”我翻了个白眼,庒低声音骂他。

  “你不相信我?真的,我觉得现在心慌得厉害,好像有什么…悲惨的事就要发生了!”齐震深深凝视着我的眼睛,神情凄苦无比,黑⾊的瞳人里闪动着那样深邃的悲哀,使得他原本熟悉的脸庞散发着陌生的气息。

  我的心猛地一痛,解释不清的惊惶突然淹没了我,有什么画面滑过我的眼前,但是无论我怎么竭力去看,却什么也看不到。

  “好了,我相信你。有常道长在,不会发生什么悲惨的事,别胡思乱想了!”我定了定神,柔声安慰他,却没觉察自己的话“前言不对后语”

  “救命啊l…救我!”突兀的哀号打断了我们的对话,我转头一看,那个王老师被怪东西缠住了。只见他手脚乱挥,一边竭力撕扯着缠绕上来的“树藤”(看上去比较像),一边呼喊求救,脸上也不知是汗水还是刚才溅到的汁液,黏糊糊、绿汪汪的,配合着被他自己扯得乱七八糟的头发,颇似一棵筑着鸟窝、形状古怪的矮树。这时,我耳边又听到葛虹和许珊的惊叫,她们也被缠住了。

  常道长向我打了个手势,示意我和齐震去帮帮那个王老师,然后就挥舞着手里的剑,不断地砍着那些不停缠绕上来的“树藤”和常青一起去救葛虹和许珊了。

  我朝王老师走去,齐震步履沉重地跟着我,他的手依然紧紧攥着我的手,就像是溺水的人死命抓着的一根稻草。我不安地瞥了他一眼,竟然荒谬地觉得他的状态比那个王老师更危险。不错,他一直是非常夸张又喜欢耍宝的,可是我从来没有在他脸上看到过这样深切的焦虑和恐惧,仿佛他正在走上一条不归路,悲惨的际遇随时会降临在他头上;但他的眼神清晰而又冷静,恍惚中居然还带着某种期待。我不噤怀疑自己的眼睛,是不是我看错了?或者他…也不是齐震?

  我被这种想法吓了一大跳,本能地想把手菗回来。齐震突然偏过头,低低地凑近我说:“我去帮他,你在旁边等。你,千万、千万要小心!”他的语气非常郑重,而且不舍,他的眼睛更是一眨不眨地望着我,那目光热切地让我心里发⽑,又不是上演什么生离死别的电视剧,不用这么夸张吧?

  “快来…救命啊!”那个王老师叫得越发凄惨。

  齐震终于松开了我的手,他的脸上绽开了招牌似的活宝笑容,对我大声说:“大‮姐小‬,你就站在旁边看着吧!这种小事,我一个人弄就行了!”说着,他又动作夸张地拍了拍自己的胸脯,昂首挺胸地冲向目标。这确实是我熟悉的齐震,可我反而觉得心里难受,涌起的是一种奇怪的、患得患失的感觉。我怔怔地看着他奋力撕扯着那些“树藤”脑海中却无由地浮现出另一个人的音容笑貌。

  “来…来帮忙!…不…不行了!”断断续续的哀叫声从脚边响起,那些“树藤”越来越多,齐震没有工具,不但救不出人,连自己也渐渐被缠住了。我又回头看常道长他们,只看见一道道⻩光在闪动,他们正在努力靠近葛虹和许珊,砍断那些疯长的“树藤”一时间,也无法顾及我们这里。

  我无暇考虑其它,蹲下⾝去帮忙。灵石的光芒炽烈,恍若实质的有形物一般,白光所过之处“树藤”纷纷断落在地。

  “齐震,把手给我,我拉你起来。”我把手伸向齐震,准备先帮他脫⾝,再救那个王老师。我的手指刚刚碰到他的手背,他突然面⾊大变,睁大的双眼中闪出凛冽的杀意。正错愕间,他反手扣住我的手腕,把我向旁边猛力一抡。来不及有什么反应,我已经重重地摔在地上,嘴巴一定磕破了,因为嘴角感觉有温热的液体不断滴落,満嘴的牙齿都好像被震得要掉下来了。我挣扎着想爬起来,但不成功,不知道右手是不是脫臼了,稍微一用力就钻心的痛。我不相信齐震会伤害我,转头叫他:“齐…”只叫了一半我就呆住了。一个浑⾝绿油油的人正冷冷地站在我面前,他的一只手,漆黑、生硬,像⼲枯变形的大树枝,牢牢地扣住了齐震的脖子。是那个前一瞬还在地上凄惨呼救的王老师!

  原来他才是操纵凌老师⺟子的幕后黑手!这个念头刚一闪现,他就朝着我狰狞地一笑,另一只漆黑、生硬的手已经伸到了我的脖子上,只要一用力,就能捏断我的脖子。一道疾射而至的⻩光,齐根削断了那只手。是常道长!他见情况危急,飞出了手里的宝剑,及时救了我。

  “呵呵!正一派的‘五雷剑’也不过如此!”王老师嘴角一挑,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

  “小…心!他的…目标是…”齐震万分焦灼地盯着我,艰难地吐出几个字,他的脖子旁有一道很深的伤口,像是被刀划破的一样,正在向外涌着鲜血。

  我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力气,一下子从地上跳了起来,左手捡起落在一边的宝剑,就朝扣着齐震脖子的那只手砍去。“扑”的一声闷响,那只手竟然轻而易举地被我砍断了,感觉像是砍在一块朽烂的木头上。我一怔,一张満是绿⾊黏液的脸贴近了我的脸,冒着绿光的双眼中充満了冷酷和讥诮,一只鲜绿⾊的“手”从被我砍断的手臂里长出来,伸到我的脖子上,一把扯断了红线。灵石!他的目标是灵石!

  我顾不上脖子被勒出了血,举起宝剑想再把那“手”砍断,一连串的“噗噗”声响起,那个王老师的⾝上居然长出了无数只鲜绿⾊的“手”这些横七竖八的“手”淌着绿⾊的黏液一齐向我抓来。我连忙挥舞着宝剑,抵挡这些可怕的东西。可是宝剑砍在上面,如同陷在一滩滩烂泥里,砍不断,也拔不出。我断然松开宝剑,去抢灵石。与此同时,齐震也猛地扑上前,抓住了那只握着灵石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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