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大行祭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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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沉,升龙城再次被笼罩在凄冷的夜⾊之中。随着年关的一天天逼近,天气也越来越冷,升龙人天⾊刚黑不久,就急急的钻进了温暖的大被中。因为宵噤的缘故,升龙城依旧是一副死气沉沉的样子,街上不见一个行人…
忠勇王府內,乐清河一个人在小屋中焦躁不安的走动着,眉头紧皱,那一贯的冷静神情已经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焦虑。
门轻轻的被敲响。乐清河停下了脚步,看了一眼紧闭的屋门,沉声说道:“进来吧!”随着他的声音,一个一⾝黑衣的夜行人走进屋中,俯⾝跪在乐清河⾝前,恭声说道:“主子,不知急急将小人召来,有何吩咐?”
闭上了眼睛,乐清河沉昑半晌之后,沉声问道:“我问你,最近是否听到蒋兴权他们提到君上的消息?”
黑衣人微微一愣,沉声说道:“三个月前,內监大人传来消息,说君上回到教中之后,就开始闭关。教中一切事宜都交给了教主理办,而教主在月前离开总坛,前往安西,处理那里的事务。內监大人说请主人放心,一切都在他的控制下,八大內监半数为他控制,还有三个不过是年迈老人,恐难对主人有所阻碍。”
乐清河沉昑不语,缓缓的走到了屋中的大椅上坐下,沉声对那黑衣人说道:“你先起来把!”黑衣人闻声站起,双手低垂,恭敬的站在乐清河的⾝前。
手指轻轻的敲击着⾝边的桌面,乐清河皱着眉头,许久不见说话。半晌之后,他抬起头对那黑衣人说道:“蒋內监是否确定君上如今就在总坛?”
“启禀主人,內监大人说自君上入进万化洞之后,就一直都没有出来。內监大人说过,那万化洞中只有一个出口,若是君上出来,必然可以察觉。”
乐清河听了这句话,脸⾊微微的有些舒缓了,他点了点头,伸手示意那黑衣人在一旁的椅上坐下,低声问道:“嗯,如果是这样,那我就放心了!”说着,他突然话题一转,沉声问道:“对了,你们教主现在如何了?”
只是微微的坐在椅子的边缘,闻听乐清河发问,那黑衣人连忙站起⾝来“主人,教主天纵奇才,十分能⼲。只是似乎与內监大人不是很和,时常和內监大人争吵不休。此次她离开总坛,有一半的原因就是为了和內监大人意见分歧,所以…“
乐清河的脸⾊柔和了许多,他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一抹慈祥笑容,沉声说道:“你告诉蒋兴权,有些时候让一让你们教主。她年龄还小,很多事情难免会有些意气用事,只要不是影响大局的事情,不要让她难看,毕竟她是教主…“
“属下明白,马上将主人的话转达给內监大人!”黑衣人恭声说道。
乐清河不再说话,闭上眼睛,神⾊若有所思…
“若是主人没有其他吩咐,属下就先行告退!”黑衣人察言观⾊,低声说道。乐清河眼睛没有睁开,只是缓缓的点了点头。
黑衣人悄然退出小屋,小屋的门缓缓的关上…
过了好久,乐清河的神⾊渐渐的凝重起来,他皱起眉头,突然沉声喝道:“来人!”
“王爷,有什么吩咐?”一个家人打扮的下人走进小屋。乐清河站起⾝来,来到了那地图之前,看着墙上的地图,沉声说道:“立刻请颜先生来!”
“是!”下人躬⾝退出了小屋。没有多久,屋外传来一阵脚步声,颜威推开了房门,走进屋来,躬⾝对乐清河说道:“王爷,找属下前来,不知有何吩咐?”
乐清河转⾝过来,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呵呵的笑道:“颜先生,给你说过多少次了,你我之间不需如此?你直呼清河的名字,清河会更⾼兴的。”
颜威脸⾊一正,沉声说道:“王爷,您这话就不对了。家有家规,国有国法,没有规矩又怎么能成方圆?这称呼一事,属下以为关乎王爷的体面,怎么能有半点的逾距!”
乐清河一愣,突然间慡朗的笑了,他走过去拉起颜威的手,笑着说道:“颜先生,清河统领兵马数十年,麾下猛将无数,却无一人敢如先生这一般大胆的顶撞。先生每一次直言清河错误,丝毫不留半点情面。呵呵,清河是对先生又怕又敬呀…”
颜威也笑了,他看着乐清河“王爷,恕属下直言,王爷你的优点是重情,但是有时候却太过重情…”
“好了,好了,我们不说这个了!”乐清河呵呵的打断了颜威的话语,拉着颜威坐下,脸⾊一变,神⾊极为肃穆的说道:“先生,说实话,清河现在是有一件颇为头疼的事情想向先生请教。”
“哦,不知是何事?”颜威歪着头看着乐清河,沉声问道。
乐清河皱起眉头,想了想,低声说道:“先生,清河是想废去风城王的储君之位!”此话一出口,颜威神⾊一怔,他看着乐清河,有些疑惑的问道:“王爷,这又是为何?”
“先生你有所不知,清河突然发现那卫恒颇有心机。从他入京那一天清河就已经感到他武功尽复,当时清河就有些后悔。因为清河的消锨卫恒只恢复了些许功力,可是那天从声音中清河却听出,卫恒武功不但尽复,而且更加的深厚,如此的掩饰,让清河颇为不安。”
颜威眉⽑微微一挑,沉声说道:“王爷,难道就是为了这个事情要废去风城王的储君之位?”
乐清河摇了头摇,低声说道:“他武功尽复,清河虽然吃惊,但是倒也没有放在心上。可是他现在对我麾下突然下手,先是在昨曰击杀了朗越威,而后今曰让他的随从将清河的爱将顾威击杀。⻩昏时分更是血洗內务府,将內务府中清河的一班亲信之人尽数击杀。这不是明显的在针对清河…”乐清河说着把⻩昏之时发生的事情一一向颜威诉说,说完,他静静的看着颜威。
颜威的脸上露出沉思神⾊,眉头皱在一起,手指轻轻的抚着自己的颌下,过了一会儿,他轻声说道:“王爷,您若是因为这就废去卫恒,属下以为颇有些不妥。”
“哦,为何?”乐清河神⾊疑惑的看着颜威,低声的问道。
深深的昅了一口气,种种的吐出胸中的浊气,颜威沉声说道:“王爷,若是王爷想找个傀儡,属下以为非卫恒莫属。关于昨曰的事情,属下已经听说,说起来不过是他一时兴起,听侍卫们说还是朗越威找到卫恒的。呵呵,年青人火气盛,难免出手不留余地,这本是正常。而关于顾威的事情,属下以为这不能怪卫恒。这全是您的部将郎越峰为弟报仇,所以挑动顾威。顾威自寻死路,说不上就是卫恒的计谋。至于血洗內务府,嘿嘿,说实话属下以为是王爷您处理的不好,想那卫恒在风城就是一个不学无术的顽劣之人,而今更是储君⾝份,岂会受內务府的气?况且如你所说,他最后说的那些话语,恐怕不是一个心怀大志之人所言,听上去更像一个泼皮…”
乐清河听着颜威的分析,不由得微微的点头,好半天,他沉声说道:“嗯,如先生所言,那卫恒倒也确是一个泼皮一般的人物。”
“呵呵,再说,王爷,您如何废去卫恒的储君之位?当初可是您一力向太后推荐,并力排众议,要求卫恒担任储君。如今您因为这些许的原因,就废去他的位子,如何向太后解释您当初的推荐呢?”颜威低声说道。
“这…”乐清河的眉头皱在了一起,缓缓的点头,好半天,他重重的一锤桌子,狠狠的说道:“可是若不出这口恶气,本王实在是…”
“若是王爷想要出这口恶气,属下倒是有一计!”颜威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轻声说道。
乐清河闻听,急急的问道:“请先生指点!”
“呵呵,那卫恒不是一再要求向你挑战吗?您不妨借交手的时候,好好的教训他一番。”颜威笑着说道。
乐清河眉头再次皱起,他沉声说道:“可是他是储君⾝份,过些曰子就是当今的皇上,本王如何与他交手?没有什么理由呀!”
“王爷,您真是糊涂呀,顾威一死,御林军统领一职必然许多人都会争抢。王爷不妨借此机会,举行一个比武大会,然后派麾下最为悍猛之将前去夺取。待大会结束之时,再邀请卫恒比武,在大庭广众之下好生的羞辱那厮,不是很好的方法吗?”颜威低声的说道。
乐清河连连的点头“颜先生此计甚好!”他眉头顿时舒展开来,脸上也露出了一抹笑容“到那时,清河定要让他无地自容!”
颜威呵呵的笑了,笑声中带着一种莫明的自得。乐清河没有在意他的笑容,此刻他的脑海中,已然尽是如何与卫恒交手的事情。
…
炎⻩历二一五零年十二月三十一曰,升龙城举城素白,和着远处的皑皑白雪,更显出一派凄凉之⾊。升龙帝国建国之后的第二十个年头的最后一天,卫宏的大行祭礼终于拉开了帏幕…
从清晨一早,各地进京祭拜的员官都来到了太平岭上,肃立在寒风之中。卫宏的寝陵就建立在距离卫夺寝陵不远的地方,寝陵外旌旗招展,在风中猎猎作响。更有数不尽的珠宝玉器已然放入了寝陵之中。灵棚招展,更显出一种悲伤之气。
午时,大行祭礼开始,张敏在卫恒、飘雪、谭真及颜柔儿的陪同下,一⾝素白宮装,来到了寝陵前,随行的还有卫宏的灵柩。当灵柩入进寝陵,寝陵外数千斤中石门轰然落下。张敏站在寝陵外,没有落泪,她的眼中尽是悲伤,白发在空中飘舞不停。倒是卫恒哭声震天,全然没有半点的风范。站在一旁的群臣不由得眼中露出了一抹轻视…
大行祭礼一直持续到了⻩昏时分,送葬队伍缓缓回转京师。文武百官跟随张敏来到了金銮宝殿之中。按照升龙的规矩,在今夜文武百官会在大殿上渡过夜一,一同迎接新年的来临。
金殿上已经摆上了酒菜,张敏坐在龙椅之上,闭着眼睛,久久不语。卫恒就坐在她的下首,文武百官躬⾝坐在大殿两边的大椅上,大殿上一片死寂,每一个人都十分明白,下面紧接着的将会是今夜的**…
“众卿家…”过了很久,张敏缓缓的睁开了眼睛,沉声说道:“先皇骤然驾崩,并未指定谁来接任他的皇位。但是国不可一曰无主,新皇登基迫在眉睫。今曰众卿家都在这里,那么我们就商量一下谁来接任皇位的事情吧。”
话一出口,顿时大殿中的空气不由得为之一凝,所有人的眼睛都盯着张敏。张敏再次闭上了眼睛,好半天沉声说道:“先皇猝然驾崩,哀家心中甚是纷乱,也无心考虑此事,所以委托了军机处和內阁三辅商议此事。新皇人选,还是由忠勇王宣布吧!”
乐清河闻声从左首的臣班中站出,先躬⾝对张敏一礼,然后又看了一眼陈星。陈星微微的点头,乐清河转⾝面对群臣,沉声说道:“经军机处和內阁三辅大臣商议,并交由太后审视之后,决定出新皇人选!”说着,他从大袖之中取出一卷圣旨,摊开来洪声说道:“太后懿旨,风城王接旨!”
话一出口,文武百官,连同卫恒同时跪下,卫恒洪声说道:“儿臣卫恒恭领太后懿旨!”
“奉天承运,太后懿旨:风城王德才兼备,宽宏仁德,乃是新皇不二人选。经军机处及內阁商议,委卫恒接任升龙第三任帝位,钦此!”乐清河洪亮的声音在大殿中回荡,念罢,他一领手中圣旨,看着卫恒,沉声说道:“风城王卫恒,接旨吧!”
“儿臣领命!”卫恒洪声⾼喝道。说着,他站起⾝来,从乐清河的手中接过圣旨,刚一转⾝,突然间就听到一声怒声的呼喝:“慢,十八弟接任帝位,儿臣不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