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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妙伸援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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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听一阵冷笑,传了过来,厢房壁角处突然转出一个⾝着黑袍的人。

  葛元宏抬头看去,只见那黑袍人头上戴着一顶黑沿毡帽,帽沿拉得很低,掩去了大半个面孔,鼻尖以上,就无法瞧得清楚。

  郭文章怒声喝道:“什么人?”

  那黑袍人不理会郭文章的问话,仍然举步向前行走,直待迫近两人五步左右时,才停了下来。

  郭文章右手握刀,侧⾝而上,却为葛元宏一把拖住,低声说道:“四弟,退下去。”

  暗中一提真气,抱拳一礼,道:“在下,给朋友见礼。”

  一面微微弯屈一下双膝,希望能瞧清那人面貌。

  但那黑袍人,帽沿奇低,而且警觉很⾼,微微一侧⾝道:“你就是襄忠义侠陈道隆的大弟子么?”

  葛元宏听他叫出了自己等的来历,心中更是惊骇不已,忖道:“此人难道也是对方遣来追杀我等的么?”

  心中念动,不自觉的紧握了一下**宝刀刀柄。

  但人家既然一下子就叫明了来历,葛元宏又不能不承认下来,只好答道:“不错,在下正是葛元宏。”

  黑袍人道:“那四位想来都是你的师弟了?”

  葛元宏道:“朋友把我们的底细摸的很清楚啊!”黑袍人道:“那并非什么难事。”

  葛元宏道:“我们兄弟还是初⼊江湖,想不到,竟有这多江湖同道识得我们兄弟。”

  黑袍人道:“那并非是你阁下在江湖上有什么名气,而是你们是漏网之鱼,正有着无数的江湖⾼手,在追查你们的行踪。”

  他帽沿庒得很低,别人无法瞧出他的面目,他却把别人瞧得清清楚楚。

  葛元宏冷冷说道:“阁下知道得太多了。”

  黑袍人答非所问的道:“就在下所知,已有两批人手,进⼊这片荒原之中,这座佛寺,是这片荒原中唯一保留下来的房舍,早晚,他们会找到此地。”

  葛元宏道:“你朋友告诉在下这些事,倒有些似友非敌了。”

  黑袍人道:“我如是追杀你们的人,岂肯和你浪费这多⾆。”

  葛元宏道:“这么说来,阁下就是先我们借住在这佛寺中的朋友了?”

  黑袍人道:“大约你们已搜查过我住的地方了。”

  葛元宏道:“葛某人虽然进⼊了你朋友的房中查看了一下,但并未动过你朋友房中一草一木。”

  黑袍人道:“幸得你没有动过…”

  话题一变,接道:“忠义侠陈道隆,在江湖行侠仗义,极有名声…”

  葛元宏接道:“朋友和家师相识?”

  黑袍人道:“不认识,但我知道陈道隆的为人,江湖上对他的评论很好。”

  葛元宏啊了声!不知该说些什么?只好住口不言。

  黑袍人轻轻叹息一声道:“你们自承是初历江湖,看来果然不错,全然不知掩蔵行踪,至迟今晚,快则中午,你们必被人发现行踪。”

  也不待葛元宏再答话,突然转⾝行去。

  葛元宏急急叫道:“朋友,留步!”

  黑袍人脚虽停了下来,⾝形却未转过来,说道:“什么事?”

  葛元宏道:“承蒙指点,葛某人感不尽。”

  黑袍人道:“用不到谢我,说几句话而已,算不得什么?”

  葛元宏道:“我们兄弟初离师门,对江湖中事,确实所知有限,你朋友既已不吝赐教了,还望能指示我们一个避敌之法?”

  黑袍人道:“在下一生,从未⽩⽩的帮助过人,我倒有避敌之法,但你们必须得付出代价。”

  葛元宏道:“咱们离家之时却也带了一些⻩、⽩之物,你朋友开价过来吧!”

  黑袍人道:“金银珠宝,都是有价之物,不会放在区区眼下。再说,追寻你们的敌势,十分強大,在下稍有不慎,就会卷⼊这场是非,招来无穷祸患。”

  郭文章忍了又忍,还是忍耐不住,道:“说了半天,你是怕人而已。”

  黑袍人道:“如是在下害怕,也不会传这个消息给你们了。”

  郭文章道:“你不是害怕,又是为什么…”

  黑袍人接道:“在下只是不愿自找⿇烦罢了,但如诸位付的代价够大,在下也许会为重酬所动,不惜趟次混⽔。”

  郭文章道:“说说看,你要什么?”

  葛元宏似是已有预感,所以一直未再接言。

  黑袍人道:“**宝刀,那是天下驰名的宝刀,你们还不配用他,令师江湖上行走之时,从不佩带此刀,那就证明了,他深谙怀璧其罪的道理。”

  葛元宏道:“朋友果是目力过人,一眼就瞧出了在下手中是**宝刀。”

  黑袍人道:“天下有无数人能在一眼间认出此刀,何⾜为奇。”

  葛元宏道:“此刀乃家师之物,在下不能作主。”

  黑袍人一面举步向前行去,一面说道:“那你就留作礼品,奉献给敌人吧!”

  葛元宏道:“朋友留步。”

  黑⾐人停下来,但却是背对两人,还未转⾝子,口中却缓缓说道:“君子爱财,取之有道,这把刀是忠义侠陈道隆所有,在下自是不便出手豪夺,但如你们被人杀死之后,这把乃便会落宵小之手,那时,在下再设法谋夺此刀,自便取之无愧了。”

  他自言自语,句句都是动人心弦的话,只听得葛元宏暗暗震惊不已。

  郭文章却是大不服气的,道:“照你朋友这个说法,我们是死定了么?”

  黑⾐人道:“生存之机,百分之一,九九赌一,这赌注太大了。”

  葛元宏道:“朋友,⾼论发人深省,在下实在敬佩得很。”

  黑⾐人道:“孺子倒是可教的人。”

  葛元宏道:“可惜的是,在下无法决定把此刀奉送阁下,但在下如能见得家师,必将代为恳求家师…”

  黑⾐人突然转过⾝子,接道:“你不能代师赠刀,自然也无能深护你四位师弟之命了。”

  葛元宏道:“果然是一大难题,在下相信你朋友所言,字字不虚,而且,在下也自知,一旦強敌找来此地,我们生存的机会不大。可是,⾝为弟子的,如何能把师⽗珍蔵御赐宝刀,转赠别人,两难之间,实叫在下无所适从了。”

  黑⾐人道:“穷则变,变则通,你可懂得其中的道理么?”

  葛元宏道:“道理略知一二,但却想不出何以会跟赠刀有关。”

  黑⾐人道:“你不能代师赠刀,但你难道不会丢失此刀么?”

  葛元宏道:“阁下之意,可是想要窃取在下的宝刀?”

  黑⾐人道:“鸣狗盗之徒…在下不屑为之。”

  葛元宏道:“这个,在下就不解了。”

  黑⾐人道:“丢失之道,方法甚多,除了窃取之外,还有什么?”

  葛元宏道:“抢。”

  黑⾐人道:“如是在下能够出手抢,那就能偷,也不和你多费如许口⾆了。”

  葛元宏道:“这个,在下就想不明⽩了。”

  黑⾐人道:“你怎不再多一些心思想想,在下再等侯你片刻工夫,想不出,在下只好暂时望刀兴叹,等你们被人杀死之后,在下再设法取刀,如是你想得出来,在下只好想法子救你们了。”

  郭文章道:“你不想抢,不愿偷,但却又舍不得这把宝刀。”

  黑⾐人道:“不错,这就是作君子之害了。”

  郭文章道:“你口口声声,自称君子,但你所作所为,却全无君子之风!”

  黑⾐人道:“你说说看,在下那里不是君子?”

  郭文章道:“你既是君子,怎么会生出取人宝刀之心?”

  黑⾐人冷冷说道:“君子动口,在下说说何妨?”

  郭文章道:“你既自称君子,那就不该生出谋刀之心。”

  黑⾐人道:“在下只不过是出价求物,买卖不成仁义在,何损我君子之风。”

  郭文章道:“你出了什么价钱?”

  黑⾐人道:“你们师兄弟五条命,千古艰难唯一死,难道这价钱还出的不够大么?”

  郭文章道:“现在我们都还好好的活着,如何能相信你的话。”

  黑⾐人道:“不信算了,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在下说过不能抢,对在下你们只管放心。”

  葛元宏突然长长叹息一声,道:“在下很相信你朋友的话。”

  黑⾐人突然发出阵呵呵的大笑之声,道:“本来,老夫说的话,句句‮实真‬。”

  葛元宏听他改称老夫,忍不住又仔细的看了一眼,只见那黑⾐人额下垂着一片长须,如针,垂直不动,心中暗暗忖道:“这人有很多特征,黑⾐人、黑沿毡帽,和那如针的黑须,师⽗怎未和我们讲过呢?”

  他搜尽枯肠,希望能就这人的特征上,想出他的⾝份,但却一直想不起来。

  那黑⾐人道:“咦!你这娃儿,聪明得很,怎么就是想不出失刀之法,老夫希望能救你们五人之命,索再点你一句罢。”

  葛元宏道:“在下恭聆⾼见。”

  黑⾐人道:“老夫不能偷,又不能抢,但我能够夺啊!”葛元宏望望手中宝刀,道:“在下明⽩了。”

  忽的欺⾝而上,劈出一刀。

  黑⾐人⾝子一转,巧妙无比的闪在葛元宏的⾝后。

  葛元宏宝刀挥动,反向后面劈来,划出了一片森寒的刀气。

  黑⾐人⾝法奇怪,神倏无方,忽的一转,但见人影一闪,又到了葛元宏的⾝后。

  葛元宏虽然明⽩送刀之法,但一半也要试试这黑⾐人的真正能耐,所以,攻势十分认真,宝刀急变,一招“划分”护⾝攻敌,两者兼具。

  黑⾐人⾝躯微扬,倏忽间退后三尺,冷冷说道:“君子让不过三,你要再攻,老夫就还手了。”

  葛元宏挥刀攻上,宝刀洒出了一片耀目的寒芒。

  黑⾐人突然一扬左手,当的一声,揣开宝刀,右手抓却住了葛元宏的右腕,一扭一送其快绝伦,葛元宏手中之刀,已到了那黑⾐人的手中。

  这一招夺刀手法,快速巧妙,兼而有之,葛元宏不噤一呆。

  黑⾐人哈哈一笑,道:“你和我动手,失了宝刀,你师⽗问起来,你自然可以堂而皇之的答复他了…”

  语声微微一顿,接道:“老夫让你三招之后,再行还手夺刀,也不算**份?”

  郭文章大声道:“你这算什么君子人物,人出手,夺人宝刀,简直是伪君子。”

  葛元宏和那黑⾐人动过数招,但始终未能的那黑⾐人抬起脸来,一睹他真正面目。

  但郭文章这几句话,却使那黑⾐人突然一⼲,推⾼头上的长沿毡帽,现出五官面目,道:“不错,老夫正是伪君子艾伦。”

  葛元宏凝目望去,只见艾伦浓眉虎目,⾼鼻阔口,看上去倒不像个奷之辈。

  艾伦轻轻咳了一声,接道:“老夫虽被称作伪君子,但行动之间,一直恪守着君子的分寸,需知一个人,如能数十年限制他的行动,不作逾越,纵是作为,那也是该受人敬重。”

  葛元宏轻轻叹息一声道:“家师曾经提过老前辈,只可惜,在下忘怀了。”

  艾伦微微一笑,道:“葛元宏,你并不吃亏,你虽然失去了**宝刀,但你却救了四个师弟的命,也救了你自己。”

  葛元宏道:“希望老前辈说的都是‮实真‬之言。”

  艾伦道:“君子虽伪,但还要恪守君子之道,出口之言,必将作到。”

  郭文章道:“就在下所知,君子称伪,连小人也不如!”

  艾伦哈哈一笑,道:“小挂儿,如是老夫不是被伪君子这几个子拴住,就凭你这几句话,老夫就要取你之命了。”

  郭文章暗暗忖道:“看他夺刀的手法,取我之命,确然是不过举手之劳而已。”当下不再多言。

  艾伦神情肃然的接道:“伪君子不如小人,那只是⽪相之论,重要的是君子有道,小人无行,老夫虽伪,还在君子道上,需知江湖奷诈,防不胜防,老夫如真君子之风待人,早就被人算计了,焉能活到现在,老夫爱你们手中**宝刀,但却能固守君子之道,不肯出手抢夺,却令你那师兄出手攻我,便予老夫夺刀,这虽是有些作伪,但老夫却付了无比庞大的代价,你那师兄,比你聪明多了,所以他立时出手,刀虽⼊老夫之手,却保了你们五人之命,而且,还证明了一件事了。”

  郭文章道:“什么事?”

  艾伦道:“证明了老夫的武功,夺刀只不过举手之劳。”

  郭文章沉昑了一阵,道:“这话倒也不错。”

  艾伦道:“如是老夫不守君子之道,此时情形,只怕早已是満地⾎腥了。”

  郭文章道:“那是如何一个情形?”

  艾伦道:“老夫可以夺过你们手中之刀,把你们五兄弟杀死,弃尸于此而去,武林中又有淮知此事是老夫所为。”

  郭文章道:“但你拿了**宝刀在江湖之上行走,岂能不为人知。”

  艾伦道:“追杀之人,处处皆是,老夫找一个死去的人,记在他的帐上,有何不可。”

  葛元宏轻轻叹息声,道:“老前辈已把**宝刀夺⼊了手中,但如何救我们兄弟之命?”

  艾伦道:“如若老夫此刻否认有帮助你们之言,那就伪君子也不是了。”

  葛元宏怔了怔,道:“你…”艾伦脸⾊一沉,道:“幸好老夫是伪君子,不论如何,都得言而有信,不过,敌势強大,你们必需要听老夫的安排才成。”

  葛元宏道:“在下两位师弟,一个断去一臂、一个⾝受很沉重的內伤,都暂时失去拒敌之能。”

  艾伦道:“就算他们不曾受伤,你们师兄弟五人,再加上老夫,也无法与敌势抗拒,所以,此事必得作伪一番才成。”

  葛元宏道:“如何一个作伪之法?”

  艾伦笑道:“老夫号称伪君子,作伪之术,天下第一,只要你肯听老夫之言,必可避开敌势。”

  葛元宏沉思一阵,道:“好吧!老前辈要我们如何作伪,只管吩咐就是。”

  艾伦道:“眼下第一件事,你们先要躲避起来。”

  葛元宏道:“避向何处呢?”

  艾伦道:“这座古庙之內,有一座枯了的深井,你们避在那深井之中。”

  郭文章道:“以后呢?”

  艾伦道:“以后么?老夫摸清楚他们来势之后,再行设法应付。”

  葛元宏道:“如照前辈的估计,他们何时到此?”

  艾伦道:“很快就可以找来此地,你们要即刻行动了。”

  郭文章道:“这就奇怪了!”

  艾伦道:“奇怪什么?”

  郭文章道:“我们离船之时十分隐密,怎么会有人知晓我们在此地弃船上岸呢?”

  艾伦道:“这中间很多学问,但老夫无暇和你细说…”

  这时,突闻一声凄厉的长啸之声,传了过来,打断了艾伦未完之言。

  艾伦闻得凄厉啸声,脸⾊突然一变,道:“小娃儿,你是否还想收回**宝刀?”

  葛元宏怔了一怔,道:“老前辈此言何意了?”

  艾伦道:“因为,老夫的估计有点错误。”

  郭文章道:“你这人出乎尔反乎尔,究竟是怎么回事?”

  艾伦道:“幸得老夫是伪君子,总有出尔反尔之变,也不算什么大逆不道的事,再说老夫还给你们**宝刀,自然就不用再管你们的事了…”

  郭文章道:“大师兄,这人反反复复全无君子气度,不用和他多费口⾆了,收回宝刀就是。”

  葛元宏轻轻叹息一声,道:“四弟,你不了解这位艾伦老前辈,他虽不是真君子,但也不是恶小人,他这般出尔反尔,就是为了不要完全离开君子之道。”

  艾伦道:“事有好坏,人有善恶,老夫不是一言如真君子,但也不是口藌腹剑的真小人。”

  郭文章道:“你非君子,亦非小人,那你算什么人呢?”

  艾伦道:“如若硬要说老夫是坏人,那也是好人中的坏人。老夫这一生之中,没有存剑胆侠心,路见不平时,拔刀相助,但也没有趁火打劫,落井下石,暗箭伤人。”

  郭文章道:“还有一句,你为什么不说了?”

  艾伦道:“什么话?”

  郭文章道:“乘人之危。”

  艾伦道:“这话说的太重,老夫犯的只能算是捡人便宜。”

  语声微微一顿,道:“如是老夫连这一点⽑病也没有,岂不成真君子。”

  突然双手捧住**宝刀递了过来,道:“这宝刀乃是御赐之物,老夫不想佩带了,原物奉还。”

  郭文章伸手去接,却被葛元宏一把推开,道:“晚辈无能保护此刀,致被老前辈夺去,咱们有言在先,此刀暂存老前辈处,⽇后,家师自会讨取,或是晚辈有能时,再行取过此刀。”

  艾伦道:“咦!看来,你要赖在老夫⾝上了?”

  葛元宏道:“是非只为多开口,烦恼皆因強出头,如是老前辈不为宝刀所动,此事万万不会招惹在你的⾝上!”

  艾伦收回宝刀,脸⾊一变,沉昑说道:“听着,刚才那声凄厉的长啸,乃是江湖上有名的天视、地听二怪的啸声,这两人擅长追踪之术,世无其匹,而且一⾝琊功,登峰造极,老夫未料到他们竟然也到了此地,这次,便宜没有检成,连老夫也要拖⼊这池混⽔之中了。”

  葛元宏一扬双眉,道:“怎么?你害怕了?”

  艾伦道:“视、听二怪,武功诡异莫测,老夫就是不怕他们,也不愿招惹他们。”

  葛元宏道:“所以,你想推翻前约,把宝刀还在下。”

  艾伦道:“不错。如是把宝刀还你们,老夫自是不用再管你们的闲事了。”

  葛元宏道:“既是有约定在先,在下等岂能不守信约。”

  艾沦怔了一怔,道:“你们当真不愿收回宝刀。”

  葛元宏道:“收回宝刀,不是现在,既然咱们先有约言,在下不能不守。”

  郭文章道:“我瞧你连伪君子这个绰号,也无能保有了。”

  艾伦道:“想不到老夫这番捡便宜,竟捡了一个烫手的山芋,你们既是不收宝刀,老夫也力行信诺了,老夫虽伪,但不能脫离君子之道,不过,视、听双怪,参与了此事,情势上大不相同,老实说,老夫也不是视,听双怪联手之敌,因此,咱们不得不改变计划了。”

  葛元宏道:“怎么改变?”

  艾伦道:“天视、地听耳目灵敏无比,你们如是蔵在枯井之中,决然无法瞒得过他们,必为他们寻获。”

  葛元宏道:“老前辈有何良策?”

  艾伦道:“我要把你们活埋起来。”

  郭文章道:“活埋起来?”

  艾伦道:“不错,你们要相信老夫的话,咱们有约在先,如是不肯相信老夫,老夫只好失一次信约,放下宝刀而去,反正是老夫被人称为伪君子,偶然做一件不守信约的事,那也不算什么。”

  葛元宏追问道:“老前辈当真是要把我们活活埋在地里么?”

  艾伦道:“一点不错,非如此不能瞒过天视、地听二怪,老夫会为你们选一个通气之处,在他们离去之后,老夫再将你们挖出来就是。”

  葛元宏道:“老前辈准备几时动手?”

  艾伦道:“自然是愈快愈好,以天视,地听之能,不超过一个时辰,定然会找到此地。”

  葛元宏道:“一个时辰,要挖一个能埋我们五兄弟的土坑,也非易事啊。”

  艾伦道:“马上挖坑,自然是来不及了,快去带他们来。”

  葛元宏略一沉思,道:“好。”转⾝行去。

  郭文章还在犹豫,但眼看师兄答允下来,只好跟着行动。

  这时,谭家麒、陆小珞已可行动,匆匆整理了⾐物,行出厢房。

  艾伦已然等得不耐,冷冷地说道:“你们再晚一刻,只怕是葬死,不是活埋了。”

  郭文章这一次没有出言反击,只因他心中又想了很多事,艾伦出手能从大师兄手中,夺去那削铁如泥的宝刀,武功是何等⾼強,但他对天视、地听二怪,却似是存着很深的畏惧,一个伪君子艾沦,似乎已有着⾜够杀死他们师兄弟五人的力量,实也用不着多费心机口⾆。

  反抗既没有一点机会,似乎是只有听凭艾伦的‮布摆‬了。

  江湖上有很多奇怪传统,奇怪人物,有些人杀了很多人,也做了很多坏事,但他却能够遵守着一诺千金的信义。

  像伪君子艾伦这等人,自知不是好人,但又偏偏不要做太坏的人,他自己为自己订出了很多戒规,严格的遵守着,他贪捡便宜,却又总要付一点小小的代价,他自知不是君子,但又不愿真的做一个小人。

  他想做坏事,却又想出很多道理束缚着自己,在那极狭小的夹中,用尽心机,捡得便宜,才能沾沾自喜,感觉到自已是充満着智慧的人。

  年纪幼小的陈公子,似乎是在短短几⽇內,长大了很多,不论什么事,都听从几个师兄安排。

  艾伦带着几人,行⼊佛寺后院一处角落中,果然见一座**尺深浅的一座土坑。

  葛元宏向下瞧了一眼,只见坑底亦有五尺方圆,⾜可安下几人。

  艾伦急急道:“快跳下去,这地方能不能避过视、听二怪的耳目,还要看咱们的运气如何了。”

  陈公子道:“大师兄,咱们可要跳下去么?”

  葛元宏道:“眼下,似乎是只有跳下去一途了。”

  陈公子一闭眼睛,首先跳了下去。

  艾伦推过一片青石磨盘,道:“这土坑越往上面越大,大约只能放下一半,老夫掩上杂草,虚土,这块青石,⾜可负担了。”

  葛元宏打量了那青石一眼,暗中估计了一下,随即跳了下去。

  艾伦一扬手,道:“接着。”

  **宝刀投⼊坑中。

  葛元宏伸手接过,道:“老前辈还刀何意?”

  艾伦道:“等避过视、听二怪,老夫救你们出来时,再收回宝刀不迟。”

  葛元宏道:“这青石磨盘,虽可顶住杂草、虚土,但却无法通气,岂不要活活把我们闷死。”

  艾伦道:“墙外是一片⽔池,草深及人,老夫用两竹竿,打通中间的关节,由墙外揷⼊土坑之中,才有机会瞒过视、听二怪。”

  葛元宏道:“天视、地听竟有这等能耐么?”

  艾伦道:“此时此刻,无法和你多说,咱们如是都能活着,那就以后再说。”

  翻⾝跃出围墙。

  葛元宏也和几个师弟,排坐土坑之內,并且动手安排那青石落下后的支撑之法。

  又过片刻,果然,有两竹竿,不知从何处,透⼊土坑。

  但闻⾐袂飘风之声,艾伦跃落土坑旁侧。

  葛元宏,郭文章极力配合,才算把那块磨盘,平放在土坑之上。

  艾伦缓缓说道:“那竹竿透出⽔面,不过半尺左右,够‮全安‬,也够隐密,为了掩蔽天视、地听的耳目,我决定把泥土填的扎实一些,你们小心那青石塌落下去。”

  郭文章对着青石磨盘正中的石孔,⾼声说道:“你把泥土填实了如是不肯再来,我们岂不是要被困在此地。”

  艾伦道:“老夫将宝刀在此抵押,难道还会跑了不成。”

  一面说话,一面推泥土,填起了土坑。

  他工作十分认真,填満了泥土之后,又在上面覆蒙了不少枯草,才悄然离去。

  那是极为细密的设计,简直是看不出任何人填土的痕迹。

  纵然是才慧绝⾼的人,也无法瞧出任何破绽。

  填満泥土荒草的土坑中,一片黑暗,黑暗得伸手不见五指。

  只有那两个竹筒中。透⼊一些微弱光华,照亮了尺许方圆。

  葛元宏心中感慨万千,轻轻叹息一声,道:“小师弟。”

  陈公子道:“大师兄有什么吩咐?”

  葛元宏道:“师兄惭愧的很。”

  陈公子道:“诸位师兄,都是受了小弟的拖累,如非为我,二师兄、三师兄两位怎会⾝受重伤,惭愧是小弟。”

  葛元宏道:“师⽗一生,为人耿直,除奷斩恶,为人间做了不少好事,如是皇天有眼,就该留给咱们一点生路。”

  谭家麒道:“大师兄,咱们数年相处,情同骨⾁,如若能脫此凶危,重见师⽗、师⺟,那故然是值得庆祝的喜事,万一无怯脫此凶危,咱们师兄弟能够死在一起,那也是人间一大快事。”

  葛元宏苦笑一下,道:“千古以来,有不少躲避追兵的事,但咱们这一次,恐怕是前所未有的躲避之法的了。”

  谭家麒突然哈哈一笑,道:“小弟虽断去一臂,但內心之中,倒全无一点哀伤之感,人生不过数十年寒暑,能有咱们这等经历的人,只怕是不会太多了。”

  葛元宏道:“二师弟⼲云豪气,实叫为兄的敬佩,淡笑论生死,甘苦自啖之。不过,咱们不能太过掉以轻心,咱们四兄弟虽然不畏死亡,但不能负了师⽗的重托,咱们必需忍辱负重,委曲求全,想法把师弟送上九华山去,目前咱们只有一个目的,全心全意的求生。”

  郭文章突然轻轻叹息一声,道:“大师兄,有一件事,小弟一直想不明⽩,想请教师兄。”

  葛元宏道:“什么事?”

  郭文章道:“这番追杀咱们的人,大过复杂了,似乎是正琊都有,而且不少都是江湖中极负盛名的顶尖人物,难道,这些人,都和师⽗结有很深的仇恨么?”

  谭家麒道:“就算都和师⽗结有仇恨,但他们也很难这等联手而来,就小弟看法,这些人有不少都是领袖一方的人物,如何能在统一号令之下,对付咱们?”

  葛元宏道:“这一点,小兄也想过了,这些人中,不但有正有琊,而且有些本和师⽗全无仇恨的…”

  陈公子接道:“他们既然和爹爹无仇,为什么要苦苦追杀咱们呢?”

  葛元宏道:“这一团谜,小兄这点才慧,实无发揭穿谜底。不过,就小兄观察所得一些蛛丝马迹而论,他们之中,有大部分似是受人迫而来。”

  郭文章道:“对!那罗常⽩就是因为孙女被掳,不得不听人之命,截杀咱们。”

  一直未曾开口的陆小珞,突然开口说道:“小弟觉着那罗常⽩最是不可原谅的人,他一生侠名,极受武林敬重,但他竟为亲情所牵,无缘无故和咱们作了对头,斩下二师兄一条臂,又把我打成极重的內伤。”

  葛元宏道:“三师弟说的是,但他在伤了二位师弟之后,似是有极深的悔意,所以,他才留下了丹药而去,但这中间,有一点,使小兄百思不解。”

  郭文章道:“哪一点?”

  葛元宏道:“那人既然能够役使正、琊二路人马中这么多武林⾼手,向咱们寻仇,必是一位武功奇佳,才智绝伦的人物,他应该有⾜够对付咱们的能力了,又何苦这般劳师动众呢!再说,他这做法,也替本⾝结了不少的怨家、仇恨,实为智者不取了。”

  郭文章道:“不错啊!他们实在用不着这样大举行动。”

  葛元宏道:“所以,小兄觉着,这只是一个开始。襄陈家,虽未在江湖中开宗立派,自成门户,但师⽗的侠名,却是武林道中人人皆知,他代表了一股正义力量,所以咱们就首当其冲。”

  他这一席话,说得三位师弟大大地佩服,良久之后,才听得郭文章说道:“大师兄才智过人,小弟等万万望尘莫及。”

  葛元宏黯然一笑,道:“只怕,此后江湖上有很多的门派,要和咱们遭受到一般的命运。”

  谭家麒道:“但他的目的何在呢?看情形不似为利,役使数百位江湖⾼手蒙面而来,似乎也不是为了扬名立万。”

  葛元宏道:“他们的目的,只不过是咱们无法了解。”

  几人商谈了甚久,仍是找不出原因何在?

  突然间,一缕⽇光⼊,洞中亮了不少。

  原来,太已然偏西,⽇光正照在通向墙外,突出⽔面的竹竿筒口上,照⼊了坑中。

  陈公子顺着⽇光望去,忽然失声叫道:“大师兄,那是什么?”

  葛元宏、谭家麒等,都不觉地转头望去。

  ⽇光下,土坑壁间,反出一点晶莹之光。

  葛元宏伸手抓去,只觉⼊手‮硬坚‬,竟是金铁之物。

  郭文章道:“大师兄,是什么?”

  葛元宏五指用力,向土壁中揷⼊少许,道:“似是一个铁环。”

  郭文章道:“如是铁环,埋在土中甚久,早已锈成一片,怎会发光?”

  葛元宏道:“也许是一枚金环…”

  突然改口说道:“似是一个箱子提环。”

  这时,⽇光稍失,土坑中又恢复了原有的黑暗。

  谭家麒道:“大师兄,是箱子么?”

  葛元宏已双手并用,挖了不少泥土,道:“错不了,是一个箱子,不过,是铁打的箱子。”一面双手加力,把铁箱拖了出来。

  陆小珞一直靠在壁上养息,此刻,却突然揷口说道:“四弟,我⾝上还余有两枚火折子,你取出来给大师兄。”

  郭文章依言在陆小珞⾐袋中找出火折,立时晃燃。

  火光下,凝目望去,只见那是一个长约一尺,⾼不过六寸的小铁箱子。

  箱子上,锈痕斑斑,显然是在土中埋了很久之故。

  箱子用一把小小的铜锁锁着,也长満了锁锈,但奇怪的是,那小铜锁上,嵌着一颗⻩⾖大小的珠子,月光下一点晶莹之光,正是那颗珠子所发。

  谭家麒道:“大师兄,咱们打开铜锁瞧瞧看,小铁箱中放的什么?”

  葛元宏掂掂手中的小铁箱子,道:“分量不重,不像存放金铁之物。”

  郭文章道:“此地已十余年无人居住,此箱主人,也许早在十五年前兵荒马中死去,早成无主之物,打开瞧瞧也不妨事?”

  葛元宏道:“此箱主人,用一个嵌有明珠的铜锁,锁在铁箱,自然是用心也就在使人发现,不让这只小铁箱子永埋土中,咱们不能负了主人之意。”

  暗中运集功力,紧握铜锁,用力一转,铜锁应手而落。

  启开铁箱看去,只见一个⽩绫布包,端放箱中。

  那⽩绫年月已久,已然变成了淡⻩之⾊。

  葛元宏皱皱眉头,道:“不知这布包中,包的什么东西?”

  一面取出布包,缓缓打开。

  大出几人意料之外,⽩绫包里之中,竟是一本如书绢册。

  封页上,用朱砂写着:不可开卷,四个字。

  郭文章道:“这就奇怪了,留书主人,既是不愿让人阅读,何以不肯把这本绢册毁去,就像宝贝似的,把这本绢册放置在铁箱之中。”

  闭目坐息的陆小珞,似是也忍不下好奇之心,睁开双目,探过头来。

  葛元宏缓缓把绢册又包了起来,道:“红笔朱谕,显见那留书人十分慎重,人家既然先有劝告,定有原故,咱们还是不用瞧了。”

  郭文章道:“大师兄,小弟觉着,这是那留书人故意留下的惊人之笔,朱砂红字,不要人开卷瞧看,正是极大的一个惑。”

  葛元宏淡淡一笑,道:“四师弟说的是,但小兄却稍有不同的看法,人家既已留字示警,咱们万一在开卷之后,受到了伤害,岂不是自找烦恼?”

  郭文章仍然有些不服气地说道:“什么烦恼?”

  葛元宏道:“如是这书中內页,暗蔵剧毒,咱们就可能中毒受伤。”

  郭文章怔了一怔,道:“大师兄顾虑周到,小弟十不及一。”

  葛元宏把绢册包好,给郭文章,道:“师弟收着,这本绢册,咱们要看,不过,不是此时此地。咱们逃出这险地之后,再瞧不迟。”

  他为人心细,又把铁箱放回原处,加上些泥土埋好,接道:“此地空气混浊,不宜久留,但咱们却又无法预料何时才能离开此地,最好能施展⻳息之法,减少呼昅之量,保持体能。”

  郭文章道:“大师兄,小弟一直担心一件事。”

  葛元宏道:“什么事?”

  郭文章道:“那艾伦号称伪君子,自非什么好人,他如想害死咱们,只消菗出两竹竿,封死通气小孔,咱们都要死在这土坑之中了。”

  谭家麒道:“咱们倒像是自掘坟墓,自埋于地下,死的倒也是别致的很。”

  葛元宏拍拍**宝刀,道:“小兄原本也有此虑,但艾伦还宝刀之后,小兄已无这份多虑了,此刀锋利无匹,必可在极短时间內,破土而出,万一有了什么变化,四位还要沉着应付,万万不可慌。”

  谭家麒笑一笑道:“这一点大师兄尽可放心,经过那舟上一战,小弟觉着咱们几位师兄弟,虽然武功不如人,但义气肝胆,⾜以傲视武林,咱们五兄弟死在一起,也算是武林中一段佳话。”

  这几句话有如酷暑冷泉,顿使葛元宏、郭文章等心情一宽。

  一直很少讲话的陈公子,突然抬头开口说道:“几位师兄,为了小弟的事,劳动几位师兄,实叫小弟过意不去。”

  郭文章哈哈一笑,道:“小师弟,快不要这样想,咱们五兄弟目下的情景是,生死同命,祸福与共。”

  葛元宏道:“对!二师弟说的不错,咱们兄弟是肝胆相照,不用形诸在言语上了。”

  语声微微一顿,接道:“现在,咱们要好好运气调息一下,准备应付事情变化。”

  众人不再言语,各自运气调息。

  不知道过去了多少时间,葛元宏调息醒了过来,长长呼一口气。

  郭文章低声说道:“大师兄醒过来了。”

  葛元宏道:“醒过来了,四师弟几时清醒的了?”

  郭文章道:“小弟定力不⾜,一直没有法子坐息下来。”

  葛元宏道:“为什么?”

  郭文章道:“小弟想了很多事了。”

  葛元宏道:“啊!你都想些什么了?”

  郭文章道:“我想,咱们应该在这土坑中停留多少时间了。”

  葛元宏道:“再过几个时辰,咱们就应该脫出土坑了,伪君子艾伦应付来人,最少需要几个时辰。咱们不会在这里等待很久,再过上两个时辰,大概有什么反应了。”

  郭文章道:“如是两个时辰之內,还没有什么动静呢。”

  葛元宏道:“咱们就自己想法子出去。”

  郭文章道:“好!小弟正在想着这件事情…”

  话还未完,突闻伪君子艾伦的声音传了过来,道:“诸位好么?”

  葛元宏道:“我们很好,是艾伦老前辈么?”

  艾伦道:“正是老夫…”

  提⾼了声音,接道:“现在,老夫要挖起那青石磨盘上的泥土,你们利用宝刀劈开青石,老夫好接你们上来。”

  葛元宏道:“有劳艾老前辈了。”

  郭文章低声说道:“想不到这位伪君子倒是个很守信用的人。”

  葛元宏道:“因为,他自觉虽是伪君子,但必须站在君子道上,他既能坦然自称伪君子,那是说明了,他还时时警惕自己,别忘了君子之风。”

  艾伦的动作甚快,不大工夫,已经挖开泥土,⾼声叫道:“诸位可以出来了。”

  葛元宏‮子套‬**刀,破石而出。

  只见艾伦一⾝黑⾐,站在五尺以外。

  葛元宏一抱拳,道:“艾老前辈,你应该把伪君子去掉!”

  艾伦摇了头,道:“不成,如若老夫是真君子,岂能乘人之危,要你们的**宝刀,正因为老夫在君子之上多了一个伪子,才能减去了不少顾忌,做起事来,方便不少。”

  葛元宏微微一笑,道:“原来,君子上面加个伪子,还有这多的方便。”

  艾伦淡淡一笑道:“不知令师陈大侠,开罪了什么人物,竟然引来了武林中人,这等大举的围攻、追杀,就老夫适才所见,那该是江湖上千百年来,从未有过的一支奇怪的组合了。”

  葛元宏道:“什么是奇怪组合?”

  艾伦道:“有道正琊不两立,但适才老夫见他们那一组人中,有很多是江湖黑道人物,亦有正大门派中人,这些人,别说会走在一起了,平常遇上,也打个你死我活,奇怪的是这一次,他们竟然会联合行动。”

  葛元宏道:“他们的人数很多么?”

  艾伦道:“人数很多,不下十余位,而且其中至少有四位被称为武林中第一流的⾼手,你们五位一旦遇上了,绝无侥幸逃走的机会。”

  葛元宏躬⾝道:“多谢老前辈的指点,我们该动⾝了。”

  双手捧着**宝刀,恭恭敬敬的递了过去。

  艾伦接过宝刀,道:“那些人,大都是久走江湖,阅历丰富,有着极佳的追踪之法,五位行踪,快则今夜,迟则明晨,必为人发觉。”

  葛元宏苦笑一下,道:“多谢老前辈的警告,但我们不能不冒险赌赌运气。”

  艾伦两道冷厉的目光,望望断去一臂的谭家麒,又望望陈公子,道:“老夫既然得了你们**宝刀,自该助你们脫出此危。”

  葛元宏道:“那岂不拖累了老前辈。”

  艾伦道:“老夫居此,巳近半年,本是寻找一件遗失在此的东西,那是我费时数年,研究所得的线索,十余年前,落于此地,但我这半年的搜寻,已找遍了这座佛寺,始终未能寻得,不得不放弃此念了。”

  葛元宏心中一动,道:“老前辈要找寻什么?就晚辈所知,这片荒原,已然十余年没有人在此落脚…”

  艾伦接道:“不错!这本是一处富庶的村落,毁于十余年前一场官匪决战的劫难之中,舍庐成灰,死人无数,无辜村民,故然是死伤不少,但数万匪众,在大军围困之下,无一生离此地,老夫数年考证所得,那东西,应该遗落在这座荒寺之中,因为,这座佛寺,还是昔年匪首困守之地。”

  葛元宏道:“老前辈化费了如此多的时间,求证追寻之物,定然是十分珍贵之物了。”

  艾伦道:“就珍贵而言,它确属无价,但如是遇上不识货之人,那只不过是一本破烂的书册。”

  葛元宏心头一震,几乎失声而出,但他仍然是強自忍了下去,缓缓说道:“一本破旧的书,经过这多年的风吹雨打,只怕早已腐烂无存了。”

  艾伦摇了‮头摇‬,道:“不会的,它装在一个小钱箱中,珍贵的收蔵着。”

  葛元宏心中跳动,不敢再多接口,生恐失言,怈漏了隐密。

  艾伦轻轻叹息一声,道:“但老夫已经绝望了,准备离开此地,顺便送你们一程。”

  葛元宏道:“老前辈准备如何一个走法。”

  艾伦道:“乘船,一艘渔舟。”

  葛元宏道:“那岂不太过⿇烦老前辈么?”

  艾伦道:“老夫寻物不着,得了一柄**宝刀,总算聊胜于无了。”

  语声一顿,接道:“现在,咱们立刻动⾝。”

  此情此景,葛元宏别无选择,谭家麒、陆小珞伤势未好,手中又失去了**宝刀的仗持,不论如何算计,跟着艾沦行走,生存的机会大了不少。

  略一沉昑道:“那就多谢老前辈了。”

  在艾伦的率领之下,几人登上了一艘渔舟。

  那渔舟十分陈旧,而且舟上也确然是从事捕渔为生的人,只不过,他们已受雇于艾伦。

  也正因如此,他们才很平安的驶到安庆府。

  渔舟数⽇相处,使葛元宏对伪君子艾伦,又了解了不少,只觉他是位介于琊正之间的人物,具有着君子与小人之间的奇怪格。

  但艾伦却和葛元宏谈的十分投机,也告诉了葛元宏不少江湖阅历。

  这使得葛元宏等获益不浅,渔船靠岸之后,葛元宏立时买来了几套村夫旧⾐,经过一番仔细的改扮,才向九华山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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