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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二十一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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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谭药师道:“以俞兄一人之力,很难拒挡六指逸士手下云集的⾼手,出⼊那看似无备,实则防守森严的盘龙⾕,更是不太容易。”

  俞⽩风一皱眉头,道:“照兄弟之意,咱们坐视不管,任待情势发展不成?”

  谭药师道:“就目下兄弟所知,那六指逸士心中所忌者,唯俞兄一人而已。如若他确知俞兄已死,心中顾虑消失,这一股汹涌于江湖的暗流,立时将由暗转明,江湖上也随即掀起了滔天的风浪。”

  俞⽩风轻轻咳了一声,道:“这就叫小兄不明⽩了。”

  谭药师道:“什么事?”

  俞⽩风道:“我卧病数年,形瘦神消,在六指逸士的心目中,生死何异?”

  谭药师沉昑了一阵,道:“兄弟过去数年中,常常担心此事,但它却拖延甚久,一直没有发生。我心中既是感到奇怪,又有些暗自侥幸之感,但此刻,我完全明⽩了。”

  俞⽩风道:“明⽩什么?”

  谭药师道:“自那小月的事,使我想到了那六指逸士,早已知晓了那卧病之人是你的替⾝,所以,他迟迟不肯下手,目的是想暗中查出你隐⾝之地。幸得咱们行动隐秘,连娟儿都不知晓你蔵⾝之处,他们虽然暗用心机,但却无法找出你蔵⾝的所在,事情就这样拖了下来。”

  娟儿道:“现在他们知道了?”

  谭药师道:“知道了咱们蔵⾝之处,但却未必知晓你爷爷经康复。”仰脸望天,沉昑了片刻,接道:“如若我推想的不错,三两⽇內,他们必然会找上此地,也许时间更快一些。”

  俞⽩凤沉昑了一阵,他们找上门来最好,小兄借此也好和六指逸士一决生死。”

  谭药师摇‮头摇‬,道:“这法子不妥。”

  俞⽩凤道:“兄弟认为小兄之意不妥,但不知兄弟有何良策?”

  谭药师道:“第一是六指逸士未必会亲⾝来此,但他遣派⾼手来犯,自然是早已有了准备,这一点俞兄对六指逸士属下的搏斗,胜则使那六指逸士提⾼了警觉之心,败则更是大不划算的事。”目光转注在俞⽩风的脸上,接道:“如若他们凭藉‮实真‬本领,一刀一剑的拚个胜负出来,就算六指逸士亲⾝临敌,也未必是你之敌,但他们绝不会和你硬拚。何不将计就计,给他个莫测⾼深呢?”

  娟儿道:“如何才能使他们莫测⾼深呢?”

  谭药师道:“不论那六指逸士行动如何快速,我推想他也要在三⽇左右,才能造出⾼手到此。咱们尽三⽇之功,再替你爷爷找一个替⾝。”

  娟儿道:“他们受了一次骗,怎会还能上当?必会仔细查看明⽩不可。哼!那是小月从中捣鬼,小丫头她再让我碰上,非要置她于死地不可。”

  谭药师道:“这也不能太过责怪小月,丁佩和你,都不在山中,她一个小姑娘,如何能当受那六指逸士的威迫利?自是难免为他所用了。”

  娟儿道:“我待她情深意重,想不到她竟背叛于我。”

  谭药师道:“事情至此,急在善后。六指逸士未见到你爷爷之前对他的生死,心中始终是疑信参半。”

  俞⽩风接道:“他如知晓你全力为我疗伤,以你绝世的医道,疗好我⾝受毒伤,自在他意料之中。”

  谭药师‮头摇‬说道:“六指逸士一面对我医道有些惮忌,一面却对你施的奇毒,存着很深的信心。所以,他有时认为我纵然全力施为,也无法医好你的毒伤,有时,又觉着我如蔵有灵药,或可疗好你的伤势。其实,他算来算去,少算了一件事情。”

  俞⽩凤道:“少算了什么?”

  谭药师道:“少算了俞兄本⾝的精深的內功,能够运气抗毒,使奇毒在十二个时辰之后,仍然无法侵⼊內腑。”

  俞⽩风微微一笑,道:“如非谭兄弟及时赶到,小兄实也无法支持下去了。”

  谭药师微微一笑,道:“但那六指逸士未能思虑及此,这就是他对你生死一直无法肯定的重要原因,其人充満着自信,从来不肯听从别人之言。”站起⾝子,接道:“诸位在此小坐,在下去去就来。”

  俞⽩风知晓那谭药师的为人,事情未办妥之前,从来不愿先行告人,起⾝而去,必然已有成竹,当下微笑说道:“谭药师一向行事是做过再说,诸位等他回来之后,必有奉告。”

  一直很少说话的李寒秋,突然低声对雷飞说道:“雷兄,咱们事情已经办完,娟姑娘已回到了祖⽗⾝边,咱们也该走了。”

  雷飞点点头,道:“好。”缓缓站起⾝子。

  娟儿吃了一惊,急急说道:“两位要到哪里去?”

  李寒秋道:“庆幸姑娘已和令祖团聚,此后,我等也无法相助姑娘。在下还有待办之事,就此告别了。”

  娟儿轻轻叹息一声,道:“我在危急境遇之中,多亏两位相助,两位的事,我也该相助一臂之力才对。”

  俞⽩凤目光转注到李寒秋的脸上,瞧看了一阵,道:“两位请多留几⽇,老夫准备传授娟儿一点武功,待她学会之后,和两位一齐下山如何?”

  他阅历何等丰富,一看娟儿神情,已知她內心之中,对这位李寒秋有着一份莫可言喻的眷恋。

  李寒秋望了雷飞一眼,有着一种茫然无措的感觉。

  雷飞低声说道:“俞老前辈如此吩咐,咱们就不如从命了。”

  李寒秋点点头,又坐了下去。

  娟儿嫣然一笑,道:“爷爷,如非他两位助我…”

  俞⽩风轻轻咳了一声,道:“我知道,等你谭爷爷回来,我要和他商量一件要事。爷爷老迈了,你们年轻人,应该担起这一代武林道义的担子。”

  娟儿和李寒秋都听出他话中之意,若有所指,只是未便多问。

  俞⽩风似是对李寒秋往意起来,双目盯在李寒秋脸上瞧了一阵,道:“令师的近况如何?”

  李寒秋面现难⾊,沉昑了一阵,道:“家师还好,只是他老人家已决心退出江湖,不问武林是非,是以不愿再见武林中人。”

  俞⽩风淡淡一笑,道:“原来如此。”

  轻轻咳了一声,接道:“令师和你提过老夫没有?”

  李寒秋道:“没有,家师很少和晚辈谈起武林中的人事。”

  俞自风暗自点点头,道:“七绝魔剑,乃武林到学中一奇,令师以绝世的才慧,参悟而出,除了稍嫌恶毒一些之外,不失为近百年来一大杰出成就。”

  李寒秋道:“老前辈夸奖了。”

  俞⽩风接道:“我是说令师在这方面的成就,至于你是否已得令师剑法神髓,我还不知道。有时间,希望你能习练一遍给我看看。”

  李寒秋心中暗道:“俞⽩风口气如此托大。”口中却应道:“如有机缘,还望老前辈多多指教。”

  俞⽩风哈哈一笑,道:“机缘,老夫未死,你又见到了老夫,这难道不是机缘么?”

  李寒秋怔了一怔,道:“老前辈说的是。”

  俞⽩风淡淡一笑,道:“李世兄,看来心中有些不太服气老夫,是么?”

  李寒秋道:“晚辈不敢。”

  俞⽩风目光转动,四顾了一眼,道:“李世兄,这石室中大小如何?”

  李寒秋道:“什么事?”

  俞⽩风道:“可否施展开你的七绝剑法?”

  李寒秋道:“勉可施为。”

  俞⽩风道:“那很好,你如不信老夫之言,咱们就在石室中动手一试。”

  李寒秋一皱眉头,道:“这个,这个…”

  俞⽩风道:“我瞧出你心中有一股不服之气,咱们以三七二十一剑为数,就在这石室中动手一试。老夫⾚手空拳,接你七绝魔剑。”

  李寒秋道:“老前辈,兵刃无眼…”

  俞⽩风道:“这个老夫知道,你尽管全力出手,老夫如是没有几分把握,怎敢如此托大。”

  李寒秋沉昑了一阵,道:“老前辈一定要试,晚辈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娟儿急急叫道:“爷爷…”

  俞⽩风微微一笑,接道:“我知道,爷爷只是试试他七绝魔剑有了几分火候,绝不会伤害到他,你尽管放心。”语声一顿,目光扫掠过雷飞和娟儿,接道:“你们要退出室外。”

  雷飞亦觉着事情不妥,室中狭小,李寒秋剑招又极恶毒,如是俞⽩风手有兵刃,还可对付,⾚手空拳,难免是有些冒险了,万一李寒秋收招不及,伤了俞⽩风,那可是大憾大恨之事。

  心中疑虑重重,但又不便出言阻止,只好站起⾝子,向外退去,一面对李寒秋道:“李兄弟,俞老前辈有心试你剑招,定可使你获益,但你…”俞⽩风接道:“李世兄,尽管全力施展,老夫自信可以应付。”

  李寒秋原本没有和俞⽩风较最之心,但在俞⽩风再三迫之下不觉间起了強烈的好胜之心,缓缓说道:“老前辈执意如此,晚辈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娟儿眼看两人都巳闹成了骑虎之势,已然无法挽回,只好站起⾝子,道;“爷爷,你们点到为止,可不能伤人。”

  俞⽩凤哈哈一笑,道:“老夫只不过伸量一下他七绝魔剑有几成火候而已,你们尽管放心。”

  目光转到李寒秋的脸上,道:“李世兄,可以拔剑了。”

  李寒秋缓缓‮子套‬长剑,道:“老前辈…”

  俞⽩风一挥手,接道:“你出剑。”

  李寒秋长剑一振,刺了过去。

  俞⽩风右手袍袖一挥,立时有一股潜力,汹涌而至,住了剑势,笑道:“李世兄咱们约定的只有二十一剑,你已攻出一招,还有二十剑了,如果你刺老夫不着,那就算老夫胜了。”

  李寒秋道:“那是自然。”口中说话,剑势已然开始迅快地变化,一招快过一招,刺向俞⽩凤。

  俞⽩风人影飞转,満室流动,李寒秋剑剑落空。

  突然间,剑光收敛,人影顿住。

  雷飞和娟儿长长吁一口气,齐声说道:“比完了么?”

  李寒秋満脸诚敬之⾊,还剑⼊鞘,道:“老前辈武功⾼強,晚辈敬服得很。”

  俞⽩风拂髯大笑,道:“李世兄已得令师真传,七绝魔剑有了八成火候。”

  雷飞缓步行⼊室中,道:“七绝魔剑,向以恶毒著称,老前辈⾚手空拳,在此小室之中,避开了二十一剑,这等武功,举世间恐只老前辈一人有此能耐了。”

  俞⽩风道:“还有一人,武功不在老夫之下。”

  雷飞道:“什么人?”

  俞⽩凤道:“六指逸士。”

  雷飞沉昑了一阵,道:“老前辈对江湖中人人事事,晚辈自信知晓得不少,怎的竟不知六指逸士其人?”

  俞⽩风道:“是的,老夫也觉着有些奇怪。以六指逸士那等人物,何以肯在江湖上埋名隐姓,一住数十年,而不为人知?这其间定然是大有內情了。”

  雷飞道:“那六指逸士,自名六指,可是因为他多了一指故?”

  俞⽩风道:“不错,他左手多出一指。”

  雷飞道:“五十年来,未曾听闻过有六指人物如斯⾼明。”

  俞⽩风道:“老夫亦有此感,只是无法查出其中之秘罢了。”

  目光转到李寒秋的脸上,道:“李世兄,令师授你剑术之时,可曾和你论过当今之世中最⾼的剑法为何?”

  李寒秋道:“未曾谈过。”

  俞⽩风微微一笑,道:“令师该和你谈谈才是。”轻轻咳了一声,接道:“也许令师别有用心,那就是老夫无法知晓了。”

  这时,娟儿也随在雷飞的⾝后,行⼊室中,接道:“爷爷,你说这位李兄的剑法如何?”

  俞⽩风目光盯住在李寒秋脸上瞧了一阵,道:“他这点年纪,有此成就,已经是很难得了。”

  娟儿微微一笑,道:“那七绝魔剑以诡奇、恶毒见长,但他一连攻了爷爷二十一剑,都未刺中一剑,那证明七绝魔剑中,还有甚多漏洞了。”

  俞⽩凤点点头,道:“嗯!不错。”

  娟儿道:“如若爷爷能把那七绝魔剑的缺点指出来,要他以后改正,自然就不会再留破绽。”

  她转弯抹角地说了半天,原来是想要俞⽩风传授李寒秋的剑招。

  俞⽩风道:“这位李世兄和你都是可造之才,爷爷我心中有了一个打算,但不知是否可行,等你谭爷爷回来之后,我要和他仔细地商量一下。”

  他说得神情郑重,娟儿虽得她爷爷的宠爱,也不敢再多接言。

  李寒秋在这一阵比划之后,心中已对那俞⽩风敬服无比,也知晓了七绝魔剑并非是天下至⾼的剑术。

  雷飞经验广博,已从俞⽩风的口气之中,听出了一点內情,暗道:“听他口气,似是要把维护武林正义的责任,加诸李兄弟和娟姑娘的⾝上了。”

  室中各有所思,一时间沉默无言。

  突然间,一声大震,传了过来,击破沉默。

  俞⽩风脸⾊一变,霍然站起了⾝子。

  娟儿、李寒秋、雷飞也随着站了起来。

  俞⽩风挥挥手,道:“你们坐下,老夫出去瞧瞧。”大步向外行去。

  娟儿目睹她爷爷⾝影消失之后,低声对李寒秋道:“李兄,你瞧出来没有?”

  李寒秋道:“什么事?”

  娟儿道:“我爷爷好像很赏识你剑法上的成就。”

  李寒秋苦笑一笑,道:“和令祖比过剑法之后,我才知晓自己不过是萤火之光,姑娘不用夸奖我了。”

  娟儿神情肃然的说道:“李兄,如若我爷爷要传你武功,你会不会接受?”

  李寒秋道:“这个,要看为什么了。”长长吁一口气,道:“娟姑娘武林中欺师之罪,人人得而诛之。我如不能事先禀明师长,再学令祖的武功,岂不是犯了欺师大罪么?”

  娟儿一皱眉头,道:“这倒是一极大为困惑的事。”

  但闻俞⽩风的声音传了进来,道:“阁下是什么人?”

  娟儿霍然站起,向外奔去。雷飞道:“咱们也出去瞧瞧吧!”

  几人行到洞口之处,只见俞⽩风站在巨岩之后,隐住了⾝子,并未和来人正面相对。

  李寒秋心中暗道:“好啊!你蔵在石后,不让别人瞧见,却又要喝问别人是谁。”心中念转,偏头向外瞧去。

  只见对面山崖之下,并肩站着三人。

  当中一人,⾝着道袍,背上揷着一柄长剑,右手却执着一柄拂尘。长髯飘飘,垂在前。

  左首一人,土布⾐,⻩⾊毡帽,手中提一大烟袋。

  右面却是⾝着青⾐的中年妇人。

  李寒秋甚少在江湖之上走动,瞧了三人一眼,但却一个也不认识。

  俞⽩风低声问道:“李世兄,来的什么人?”

  李寒秋摇‮头摇‬,道:“晚辈不识。”

  俞⽩风道:“他们穿着的⾐服、年岁,可看清楚了?”

  李寒秋点点头,把三人的⾐着、形貌,很仔细地说了一遍。

  雷飞道:“在下瞧瞧看,也许我能认出他们三人。”

  俞⽩凤道:“老夫已经知晓他们的⾝份,不用再瞧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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