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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回 警柬镖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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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百魁道:“难道咱们就这样算了不成?”

  林成方道:“自然也不能算了,咱们既然找到这一点可疑,就应该追一个结果出来。”

  苏百魁道:“兄弟的意思是…”

  林成方道:“咱们再进去。”

  苏百魁道:“还有别的办法吗?”

  林成方道:“有!那就是咱们偷偷地摸进去,如何能使对方不发觉,那就要大费一番手脚了。”

  苏百魁道:“想不到,女院中,竟然也变成了江湖中争斗的地方。”

  林成方道:“这些地方很复杂,也是最容易探听消息的地方。所以,控制了这样一个地方,作为耳目,是一个很明智的决定。”

  苏百魁低声说道:“林兄弟,你看出点苗头没有,他们是⼲什么的?”

  林成方道:“这个嘛,我还没有弄清楚…”

  苏百魁接道:“可不可能是黑剑门?”

  林成方目光转注到苏百魁的脸上,双止中神光炯炯,注不放。

  自两人相识之后,林成方一直表现得很软弱,也从没有用这样的目光,看过苏百魁。

  在林成方双目视之下,苏百魁有些心慌,轻轻咳了一声,道:“兄弟,你怎么这样看我?”

  林成方道“苏兄,个弟识请教一件事。”

  苏百魁道:“你请说,我知道的,绝不会欺骗你。”

  林成方轻轻吁一口气,道:“你和黑剑门之间,究竟是一个什么关系?”

  苏百魁叹口气,道:“兄弟,事到如今,我也不想骗你,我只不过是受了黑剑门中人委托,传递一下双方之间的消息,黑剑门中人,把我当作了宝通镖局的人,宝通镖局却把我当作了黑剑门中人,其实呢?我只是双方之间夹中的人。”

  林成方哦了一声,道:“这些话,你没有告诉我们总镖头?”

  苏百魁摇‮头摇‬,道:“没有。”

  林成方道:“为什么?”

  苏百魁道:“还不是为了多赚一点银子,我⾝份不明,居于中间,可以向贵局多菗一点银子啊!”林成方道:“这些话,你为什么不告诉黑剑门呢?”

  苏百魁叹息一声道:“兄弟,你没有和黑剑门中人见过面,他们举止的诡异、神秘,真叫人无时不心存惊怯,我不敢告诉他们,也没有说明的机会。”

  林成方道:“你就这样混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啊!”苏百魁道:“在没有想出更好的办法之前,在下就只好这样混下去了,老实说,我两头不落实,这⽇子过得并不平安,但世上,也没有一种行业,如此‮钱赚‬。”

  林成方道:“总镖头囚了你一个多月,究竟是为了什么?”

  苏百魁道:“这件事,到现在为止,我心中也不明⽩。”

  林成方道:“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到现在,我们还未找到黑剑门中人,如何向总镖头代呢?”

  苏百魁道:“兄弟,这是件什么案子,我还不太清楚。”

  林成方道:“怎么,总镖头没有告诉你?”

  苏百魁道:“说得不太清楚,听说要对付一个人。”

  林成方沉昑了一阵,道:“详细情形,我也不大明⽩,她像是要对付斩情女…”

  苏百魁呆了一呆,迸“斩情女,她到了徐州?”

  林成方道:“不错,苏兄认识她?”

  苏百魁苦笑一下道:“我认识她,但她不认识我。”

  林成方道:“难道认识斩情女,还是一件很困难的事吗?”

  苏百魁道:“是一件很难的事,像咱们在江湖上的这个⾝份,叫她娘,她也不会见咱们。”

  林成方道:“见了她有什么好?”

  苏百魁道:“听说她声如⻩莺,貌胜天仙,尤其是,她有一股‮媚娇‬劲,能叫男人情甘效死,永作石榴裙下之臣。”

  林成方道:“哦。”

  苏百魁道:“什么人要杀斩情女?”

  林成方道:“听总镖头说,凡是来谈生意的人,彼此之间,不许互通姓名。”

  苏百魁道:“都是用的假名,不过谈的事情要‮实真‬。”

  轻轻吁一口气,道:“现在,我倒真的不希望找到黑剑门中人了”

  林成方奇道:“为什么?”

  苏百魁道:“久闻斩情女之美,凡是见过她的男人,就耿耿难忘,我如找到了黑剑门,岂不是变成了杀死斩情女的凶手了?”

  林成方笑一笑,道:“苏兄,连斩情女见都未曾见过,怎的如此多情。”

  苏百魁道:“‮媚娇‬名満江湖,那还会错得了吗。”

  林成方道:“苏兄,这个不行,咱们还得用心去找黑剑门中人,生意岂可不作!”

  苏百魁苦笑一下道:“咱们又没有打保票,生意不成仁义在,他们总不能赖在咱们的⾝上,对吗?”

  林成方道:“话是不错,但咱们既然下了⽔,难道还怕雨淋不成?”

  苏百魁道:“咳!林兄,晓得他们在什么地方吗?”

  林成方正想开口忽见一人,面奔了过来。

  那人一⾝青⾐,却戴了一个毡笠几,看上去,有些不伦不类。

  苏百魁心中一动,道:“地下⽔从天上来。”

  青⾐人放缓了脚步,道:“⽔流千江归大海。”

  苏百魁道:“月上柳梢头何在?”

  青⾐人道:“客由天堂地狱来。”

  苏百魁道:“我们找得好苦。”

  青⾐人道:“北门口,公平当铺內。”

  青⾐人借头上毡笠,掩遮了半个面孔,但却一直未能如愿。虽然是一件很小的事,但却要大费心机。

  直等青⾐人⾝形消失不见,苏百魁才轻吁一口气,道:“兄弟,咱们找到了。”

  林成方道:“我也听到了,北门口公平当铺之內。”

  苏百魁道:“对,咱们现在要不要去一下?”

  林成方略一沉昑,道:“总镖头没有告诉咱们什么条件?咱们去了又如何一个说法?”

  苏百魁道:“咱们去问问他们的条件如何?再回总镖头的话,也是一样。”

  林成方道:“咱们已知晓他们在北门口公平当铺之內,晚去一半天,有什么关系?”

  苏百魁道:“你错了,如若咱们晚去一半天,公平当铺之內,可能就不会再有黑剑门中人,他们可能已把商店盘给了真正的作生意人,已经人去楼空。”

  林成方道:“你是说,他们会离开徐州?”

  苏百魁道:“不错,他们会离开徐州。”

  林成方道:“离开之后,他们如若想在徐州再建立一个这样的地方,只怕是不太容易。”

  苏百魁道:“你对他们知道的太少了,他们可能已经在这里建立两处、三处,总之是,他们在江湖上似是遍觅不得,事实上,他门却无所不在。”

  林成方道:“即是如此,咱们先去看看就是。”

  苏百魁地势很,三转两转,就转到了北门口处。

  红字大招牌,⾼挂在巷口处,公平当铺,开在巷子之中。

  那很像一个住家的宅院,如若不是门口那个“公平当铺”的招牌,很难看出这是处作生意的地方。

  苏百魁当先而⼊,但一进门,就遇上一个⾼大的木拒。

  厚重⾼大的木柜,把客人和店里的伙计,分隔成两个世界。

  透过一个窗口,一个店伙计缓缓说道:“客官,是取赎,还是押当?”

  苏百魁道:“都不是,咱们找人?”

  “找什么人?”

  苏百魁道:“天堂、地狱客。”

  店伙计打开了一扇木门,道:“请进来吧。”

  苏百魁、林成方被引⼊一客房之中,那是一座两明三暗的大厅,中间有一座⾼出木台,竹帘低垂,看不清楚竹帘內的景物,形态。

  一个低沉的却清晰的声音,缓缓由竹帘中传了出来,道:“苏百魁…”

  他的声音之中,充満着一种冷厉的杀机,使得苏百魁为之一怔,霍然站起⾝子,道:“在下听候吩咐。”

  帘內人道:“你请坐。”

  苏百魁哦了一声,人又侍了下去。

  帘內人道:“说,你要谈什么生意?”

  苏百魁道:“宝通镖局,又接下了一票生意,要杀一个留在徐州的人…”

  帘內人接道:“是不是斩情女?”

  苏百魁道:“是!宝通镖局,开不出价钱,所以…”

  帘內人道:“斩情女吃价很⾼,而且,我们也接到了她的委托。”

  林成方大吃了一惊,道:“也接到了斩情女的委托,不知她要杀什么人?”

  帘內人道:“行有行规,对客人的委托,咱们不能下设法保密,不过,我可以告诉两位的是,咱们还没有完全接下这票生意。”

  苏百魁道:“对!行有行规,在下是受托之人,自然优先。”

  帘內人道:“徐州府,近⽇中,可能会⾼手云集,咱们的生意,可能会忙了一些,价码不⾼的生意,那就只好放一放了。”

  苏百魁道:“既然有询价过来,咱们自然要有个答复。”

  帘內人沉昑了一阵,道:“照斩情女的⾝价,她能值万两银子,不过,生意有仁义,咱们不能破坏规矩。我们要实收四十万银子,明⽇午时之前,要送到此地。”

  苏百魁道:“银票收不收?”

  帘內人道:“不收,不过,⻩金珠宝可以折价,记着你们加价不能超过两成,否则,就取消以后的易。”

  苏百魁道:“这个,你们放心,我姓苏的给你们办事,一向是⼲手净脚。”

  帘內人道:“如果没有别的事,你们可以去了。”

  苏百魁道:“还有一事请教。”帘內人道:“什么事?”

  苏百魁道:“送来了四十万四银子之后,咱们几时能杀了斩情女?”

  帘內人道:“三天,收到银子,三⽇之后,我们会把斩情女的人头奉上,要他指定在何处收取。”

  苏百魁道:“好!我们告辞了。”

  站起⾝子,向外行去。

  只听帘內人呵呵一笑道:“林镖头,这一次,贵局很出风头啊。”

  林成方已站起⾝子,向前进了七八步,闻言停了下来,躬⾝说道:“敝局能在江湖上争点名气,咱们之间的生意,也就好谈多了。”

  帘內人道:“这话不错,林镖头见着万总镖头,请代我致意一声。”

  林成方外表一片恭谨他说道:“多谢关注,在下一定把话带到。”

  借着说话的机会,暗中运⾜了目力着去。

  那一片竹帘,不仅是编制得特别细密,整个穷问的设计,都化了相当的心思,竹帘外面相当亮,竹帘之內,却是相当的暗。

  林成方运⾜了目力,也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人影。

  帘內人却已发觉了林成方的用心,笑一笑道:“林镖师,不用看了,我该给你们见面的时候,自然会见面。”

  林成方道:“闻其音,不见其人,在下心中实难免生一点好奇之心。”

  帘內人冷笑一声道:“林镖师,好奇之心,也该有一点限制,如若是大好奇,只怕会把事情办砸了。”

  林成方确有过人的忍耐之力,笑一笑,道:“多谢指点,在下记下了,从此之后,决不再犯。”

  帘內人冷然一笑道:“林镖师,我们已知道,你和万总镖头都是深蔵不露的⾼人,但我们来往时最好有点分寸。”

  林成方道:“不敢,不敢。”

  帘內人未再接言,林成方和苏百魁,联袂退了出来。

  苏百魁道:“兄弟,见到了吧!这就是黑剑门,你说,见到了和不见到,不何不同?”

  林成方道:“不论是否见到他们,但事情总得有个结果,现在,咱们就找到了这个结果。”

  苏百魁道:“兄弟的意思是…”

  林成方道:“现在咱们忆回镖局去,如何安排这件事,推给总镖头就是。”

  苏百魁道:“兄弟说的是!”两人赶回宝通镖局,万寿山正自等得焦急,站起⾝子,道:“你们找到了黑剑门的中人没有?”

  苏百魁道:“找不到咱们如何敢回来…”

  万寿山接道:“怎么样,黑剑门敢不敢接下这票生意?”

  苏百魁道:“接下来了,不过,他们说斩情女很吃价…”

  万寿山道:“总该有个价钱开出来吧!”

  苏百魁道:“五十万银子,不收银票,⻩金、珠宝,都可以估值,折价。”

  他一面说话,一面回顾林成方一眼。

  林成方心中暗道:这小子,心真够狠,一吃就是十万银子,人为财死看来,那帘內人,不准他超过两成加价,他给忘了。

  万寿山道:“只要价钱过来就行,咱们开过去,成不成,就不用咱们管了…”

  语声一顿,接道:“两个累了半天,到后面去吧,今晚上,他们就会有回话过来。”

  林成方,苏百魁告辞而退。

  但林成方回到房中,庇股还未坐热,万寿山已亲自赶了回来,笑一笑,道:“你们如何找到了黑剑门?”

  林成方道:“这个组织,实在大神秘,处处都把握着主动。”

  很仔细说明了会见黑剑门中人的经过。

  万寿山点点头道:“周铁笑已到了徐州,他也知道,这一回,事情可能闹得很大,他说以斩情女作双方斗法的标志,最好不过,她本⾝就充満着传奇,带有一股力量,价值也够大,不过,他要咱们保持坐山观虎斗的神态,最好不揷手,让他们双方互杀

  林成方接道:“周前辈算盘打得太如意,不过,他好像有些低估了黑剑门。”

  万寿山道:“怎么说?”

  林成方道:“黑剑门,已把开封到徐州这条路上发生的事情,摸个清清楚楚,也许,人家早已摸清楚了咱们⾝份,坐山观虎斗的办法,行不通,咱们自己得设计一个出手办法才成。”

  万寿山道:“对!周铁笑今夜要来,他一定要见见你,听说,又替我们物⾊了一个帮手。”

  林成方突然一皱眉头,道:“什么?”

  万寿山也有了警觉,一提真气,闪到门后。

  耳际响起了一个低沉的声音,道:“林世兄,好灵敏的听觉。”

  人影一闪,周铁笔当先而⼊。

  周千里⾝后跟随一个人,一个俊秀飘逸的年轻人。

  好俊的一张脸,好美的一副⾝材,世上如真有叫人一见动心的美男子,这个人当之无愧。

  万寿山道:“周铁笔,你胆子不小,大⽩天,竟然跑到这里来。”

  周千里道:“没有法子,我必须把他送来。”

  林成方对一⾝青衫的少年人一抱拳,道:“兄台贵姓?”

  青衫人摇‮头摇‬,微微一笑。

  周千里叹息一声,道:“他不会说话。”

  林成方怔住了。

  万寿山也不噤呆住了。

  那青衫人表现得很潇洒,似乎是对自己不会说话一事,完全不放在心上。

  林成方摇‮头摇‬,道:“周前辈,他不会是哑子,他没有一点哑子的样子。”

  周千里道:“是!他本不是哑子,他得了一种怪病,这个病使他无法说话,他不但武功好,也读了一肚子书,但却不能说话。”

  青衫人摇‮头摇‬,笑一笑,似乎是不愿周千里提他不能说话的事。

  周千里道“他叫⾼空雁,你们叫小⾼,小雁都行。”

  青衫人微笑点头,对叫他小⾼,小雁的称呼很満意。

  周千里轻轻吁一口气道:“有什么事,可以写字问他。”

  说完话,也不等万寿山等回答,就转⾝大步而支。

  万寿山急急叫道:“周铁笑,你急什么?”

  周千里道:“我有事,必须马上离开。”

  万寿山道:“你如是被人看到了,走亦不及,如果没有被人看到,又何必急在一时呢?”

  周千里道:“不行,老要饭的还在等我,必须离开才行,过两天,我和老要饭的一起来。”

  说走就走,闪了两闪,人已不见。

  万寿山望着周千里消失的背影,轻轻吁一口气,道:“我一直觉得我们很辛苦,他和老要饭的很清闲,但现在看起来,他似乎比我们还要劳累。”

  林成方道:“周前辈和江前辈,被江湖上尊为‮便大‬,自非无因,两人急公好义,实非常人能及。”

  目光转到⾼空雁的⾝上,道:“⾼兄,咱们有很多事,要找⾼兄商量,但不知⾼兄如何才能使彼此之间,谈得十分清楚。”

  ⾼空雁笑一笑,以后指在面前木案上写道:“林兄之言,小弟听得十分了解,但请说下去就是。”

  看他挥手成字,龙飞凤舞,写得十分清楚,心中更是为他难过,忖道:这么一位人才,怎会是个哑子。

  心中念转,口中却接道:“目下我们已和黑剑门接上了头,兄弟觉得,咱们还不宜明着出手。”

  万寿山道:“对!咱们用心在刨出黑剑门的,现在,只能算看到树叶子。”

  林成方点点头,说出了一番计划后,接道:“两位,如若觉得兄弟的意见,不何不妥之处,但请指正。”

  万寿山道:“办法倒不错,只是,⾼少兄…”

  ⾼空雁用手写道:“不用为我担心,我会胜任愉快。”

  万寿山道:“好!咱们就这么办。”

  林成方心中忖道:周铁笔推荐他,文才、武功,两皆有成,自然是不会错了。

  但黑剑门中人,不但个个武功⾼強,而且个个险异常,不知他是否真能应付下来。

  如若这位⾼空雁会说话,两人谈之间,必会说到来历,那枕很忆使彼此之间,有个了解。

  他口不能旨,用书写表达,这就使有些话不便出口。

  ⻩昏时分,一辆篷车,送来了一老一少两个人,直进到宝通镖同。万寿山、林成方、苏百魁,正坐在客厅中闲谈。

  事实上,三个人,正在等待,等待生意上门。

  万寿山道打量了两个老小一眼,不噤一皱眉头,道:“两位,咱们好像没有见过。”

  那老者五十多一些,方面大耳,穿着一件灰⾊丝长袍,点点头,道:“上一次,不是老朽来。”

  万寿山道:“阁下知道我们谈的什么生意吗?”

  灰袍老者道:“我姓诸,上次和贵谈的有关斩情女的事,还未得到贵局的答复,所以,在下再来和贵局谈个明⽩。”

  万寿山道:“好!请说下去!”

  灰袍老者道:“我们想杀斩情女,请贵局开个价出来,约定今⽇,咱们来等回音。”

  万寿山道:“不错,价钱出来了,五十万现金…”

  灰袍老者接道:“五十万现银,要多少车子去提呀!”

  万寿山道:“可以用⻩金珠宝折价,但不收银票。”

  灰袍老者道:“咱们付了银子,几⽇可以见效。”

  苏百魁接道:“三天,收钱这一天不算,次是计时,第三天太下山之前,你们就可以听到斩情女死亡的讯息了。”

  灰袍老者道:“我们要看尸体。”

  苏百魁道:“可以,你们付过了银子之后,可能要求你们已然由银子买到的权利。”

  灰袍老者道:“我们希望三⽇之內,能把斩情女的人头,送到四海镖局。”

  苏百魁道:“可以,但不知你们几时付钱,这生意变化多端,斩情女随时可以离开徐州,老实说,她离开之后,我们是不是还接下这笔生意,那就很难说了。”

  灰袍老者笑一笑,道:“我们已准备好了银子,随时可以付款…”

  苏百魁接道:“我们不收银票。”

  灰袍老者道:“这个,你们已经说过了,我们准备的,也都是珠宝现金。”

  苏百魁道:“那很好,现在可以付款吧?”

  灰袍老者道:“五十万银子,是一笔大易,所以,我们受不起这个损失。”

  苏百魁道:“你这是什么话,黑剑门接下的生意,几时失过约了?”

  灰袍老者道:“哪一位能代表黑剑门?”

  这一问,只问得苏百魁、万寿山等,全都愣在当地。

  灰袍老者笑一笑,接道:“我们认识的,只是宝通镖局,所以,我想在宝通镖局中,能取得一张保证。”

  万寿山道:“保证,什么保证?”

  灰袍老者道:“一张约书,一旦,诸位不能履行约书,咱们还要想法子,讨回这笑银子。”

  万寿山摇‮头摇‬,道:“你们认为在作买卖?你们在雇凶手杀人,杀的又是名动江湖的斩情女,宝通镖局,如订下这份约书,我们就算⼊了你们的掌握,想想看,我们如何在江湖立⾜?”

  灰袍老者道:“阁下总不能让我们⽩付几十万银子,连一张约书也取不到。”

  万寿山道:“生意可以不作,订约书绝办不到。”

  灰袍者叹口气,道:“万爷,你有没有想到这件事,叫我们多么为难?”

  万寿山道:“怎么说?”

  灰袍老者道:“我也是办事的人,如是无凭无据的化了几十万银子,要我如何代?”

  万寿山摇‮头摇‬,道:“没有法子,阁下如是这样不信任我们,这次生意,看来只好吹了。”

  灰袍老者冷冷说道:“你们金字招牌,不怕这样砸了吗?”

  万寿山道:“砸了就砸了吧?那也是没办法的事。”

  苏百魁道:“老兄,这种事要讲究不露痕迹,你怎么能够要人打份约书?”

  灰袍老者沉昑了一阵,道:“这样吧,不打约书,总应该打一个收条给我们吧?”

  苏百魁道:“收条,上面写些什么?”

  灰袍老者道:“宝通镖局具名,收到了我们五十万银子。”

  苏百魁道:“你老大,大概没有听清楚,五十万是黑剑门出价钱,我们不‮钱赚‬,难道要吃风喝沫不成?”

  灰袍老者道:“那究竟是多少银子呢?”

  苏百魁道:“六十万银子。”

  灰袍老者道:“一涨十万两,好厉害的涨法。”

  苏百魁道:“咱们还有银子用,价钱已经说明了,愿不愿意,是你们的事了。”

  灰袍老者叹口气,道:“六十万就六十万吧!咱们出了五十万也不在乎那十万银子了。”

  苏百魁道:“这才是谈生意的气度,这不是买⽩菜、萝卜,还要讨价还价。”

  灰袍老者道:“钱我加了,收条如何?”

  苏百魁道:“收条不能打,如是你一定要,只有在下出条具了。”

  灰袍老者道:“你…”苏百魁道:“不错啊!哪里不对了?”

  灰袍者者道:“你是什么⾝份,在宝通镖局中⼲什么?”

  苏百魁道:“在下苏百魁,是宝通镖局的镖师,这个⾝份,可不可以出这张条具?”

  灰袍老者道:“这个,好叫老朽为难了。”

  苏百魁道:“你有什么好为难的!这种生意,本来,都是口头约定,不着痕迹,难道要皇帝大印盖上不成。”

  灰⾐老者道:“苏镖头,老朽只有一个人。”

  万寿山挥挥手,道:“这么办吧!这个生意我们不接了,请上覆贵东主一声,要他别请⾼明。”

  灰⾐老者道:“总镖头,生意既然谈了,怎能够不作,那就由这位苏镖头出个条具,老朽担下这件事情就是。”

  万寿山道:“老丈也不用太费心机,敝局中人,不可能出任何条具给你。”

  苏百魁似是很担心生意砸了,低声道:“总镖头,我以‮人私‬⾝份出个条具,大概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万寿山道:“不行,咱们镖局里的人,不能出任何条具。”

  苏百魁道:“总镖头…”

  万寿山冷冷说道:“苏百魁,行规不容破坏,你如再多口,我立刻把你囚噤起来。”

  苏百魁想到他说囚就囚的手段,不噤心头一震,不敢再多接

  灰⾐老者轻轻吁一口气,道:“总镖头,老朽如拿出数几十万银子,没有一点凭证,我该怎么代?”

  万寿山道:“你必须信任我们,我们接过比你更大的生意,但都是一句话就算完事,如若贵上故意挑剔,那就只有另请⾼明,在下言尽于此,老丈如是无法作主,那就请吧。”

  很明显的逐客令。

  灰⾐老者拈须沉昑了一阵,道:“好吧!咱们成了,我先付半数订金,事后,再付另外的一半。”

  万寿山道:“生意作成之后,咱们不希望再和老丈会面…”

  灰⾐老者接道:“总镖头的意思是…”

  万寿山道:“一次付清。”

  灰⾐老者道:“如是你们办不成,我岂不是⽩⽩地损失了六十万银子。”

  万寿山道:“我们接下了不少的疑难事件,但却从没有一样办不成的,这就是信誉保证。”

  灰⾐老者道:“总有个万一吧!如若你们杀不了斩情女,他们能不能退款?”

  万寿山道:“这个,在下倒要问一问了。”

  目光转到苏百魁的⾝上。

  不待万寿山出口,苏百魁已急急接道:“可以退。”

  万寿山道:“老丈听到了吗?”

  灰⾐老者道:“听到了,贵局有没有认识珠宝的人?”

  ≮局里自然有鉴别的人,万寿山立刻召来了鉴别珠宝的先生。

  灰⾐老者回顾了⾝边的年轻人一眼,道:“打开箱子。”

  箱子不大,经打开后,立刻有着耀眼生花的感觉。

  箱子里,放満了珍珠、翡翠。

  李先生看得很仔细,一件一件看过,又放回箱子里。

  灰⾐老者道:“先生,你看看这一箱珠宝能值多少银子?”

  李先生拈着颚下的八字胡道:“如是急着出手,大约可值六十万左右的银子。”

  灰⾐老者道:“总镖头,如果信得过你们自己的人,这一箱珠宝的价值,应该够了。”

  万寿山挥挥手,示意李先生退下,才笑一笑,道:“价值够了,生意咱们也愿意接下来,就是咱们不能出条具。”

  灰⾐老者道:“总镖头这么坚持,老朽只好让步了。”

  万寿山道:“这就好谈了,阁下可以说出你们的条件了。”

  灰⾐老者道:“为了彼此之间,都有一个尺度的活动,我想,我们只要斩情女死亡,三⽇后”我们来贵局,看个证明就行了。”

  林成方突然揷口说道:“阁下,怎么知咱们要珠宝,不要银票,竟果然拿了一箱子珠宝来?”

  灰⾐老者笑一笑,道:“老朽话了这一把年纪,就算没有吃过猪⾁,也该见过猪走路了,这种事,自然是证据越少越好。”

  万寿山道:“生意成了,两位可以去了。”

  灰⾐老者一抱拳,道:“一切仰仗,老朽告辞。”

  转⾝向外行去。

  苏百魁望着那老者的背影远去,道:“总座,咱们这一份,要不要换成银子?”

  万寿山道:“找李先生把这珠宝分成两份,一份给别人,留下咱们的一份。”

  苏百魁道:“总镖头,小的那一份呢?”

  万寿山道:“你想要什么?”

  苏百魁道:“我要银子,银子虽然有些笨重,我化起来最方便。”

  万寿山道:“你要银子,先在局里支用,以后再算。”

  目光一掠林成方道:“目下咱们应该如何?”

  林成方道:“尽快把珠宝送人黑剑门中,要他们‮出派‬杀手,咱们的时间不多了。”

  苏百魁站起⾝子,道:“对!我得赶紧去。”

  这时,那位李先生,已把珠宝分成了两份。

  一份留下来,那是约值十万银子的珠室。

  另一份约值五十万银子。

  林成方没有揭穿苏百魁从中谋利的方法,笑一笑,道:“苏兄,要不要我跟你一起去。”

  苏百魁道:“要!兄弟一个人带着这么多珠宝,走在路上,实在是也不放心。”

  林成方道:“好!我送你去一趟。”

  两个人,由苏百魁提着那一个珠宝小箱子,又到了公平当铺。

  仍在那一间中厅,获得接见。

  竹帘內传出了威重的声音,道:“带着珠宝来了?”

  苏百魁道:“珠宝现在这木箱之中,请大驾过目,多余的,我还要带加宝通镖局去。”

  帘內人道:“你打开箱子。”

  苏百魁依言打开。

  竹帘掀动,一个青⾐人缓缓行了出来,检视了一下珠宝,道:“珠宝不错,件件‮实真‬。”

  帘內人道:“价值好多。”

  青⾐人道:“四十八万左右。”

  宝通镖局的帐房,和这青⾐人的做价相差不多,只是这青⾐人的估价,更精细一些。

  苏百魁道:“多了八万出来。”

  帘內人道:“这是别人来的全额珠宝?”

  苏百魁道:“一切都照你的吩咐办的。”

  答得很含糊,但却叫人听起来,十分舒适。

  帘內人道:“好!捡出八万银子的珠宝,还给他们。”

  青⾐人动手去捡珠主,苏百魁却急急说道:“慢着!”

  帘內人道:“什么事?”

  苏百魁道:“八万珠宝,我们出手不易,所以,我想要银票。”

  帘內人道:“也好!珠宝带进来,开八万银票给他们。”

  苏百魁道:“最好开两千两银子一张的我们用着方便。”

  帘內人未置可否,却转变了话题,道:“雇主有什么条件?”

  苏百魁道:“他们要宝通镖局的约书、收据,但万总镖头不肯开。”

  帘內人道:“那很好,咱们接下这票生意,已经吃了大亏…”

  苏百魁道:“怎么回事?”

  帘內人道:“斩情女行情看涨,现在,己到百万两的银子,但却四折收费。”

  苏百魁很怕之票生意砸了,急急说道:“但咱们已经接下了这票生意,信用第一,千万不能退回去,对吗?”

  帘內人道:“一言为定,生意既然接了,咱们自然不会退,你八万银票,也可以照拿。”

  苏百魁暗暗吁了一口气,道:“这就是了,那位雇主,原来希望咱们在三⽇之內,把斩情女的人头,送往四海镖局…”

  帘內人哦了一声,接道:“好险的主意。”

  苏百魁道:“不成吗?”

  帘內人道:“你可知道,斩情女现在何处吗?”

  苏百魁道:“不知道。”

  帘內人道:“就在徐州,她歇马凝翠楼,而且,请了四海镖局的人,保护她的‮全安‬,那人要咱们把人头送到四海镖局子里去,岂不是太过捉狭吗?”

  苏百魁笑一笑,道:“以后,雇主改变了心意,不论咱们用什么方法,只要杀了斩情女就行,能证实她死亡了,咱们就算完成了这票易。”

  帘內人道:“三⽇归限,咱们自会完成易,两位还有别的事吗?”

  苏百魁道:“没有了。”

  帘內人道:“没有别的事,两位可以走了。”

  苏百魁道:“还有一点小事,那银票…”

  帘內人道:“到外面柜台上,他们自会给你。”

  行到柜台处,果然有人送上来,八万银子的银票。

  那是山西柳福记钱庄的银票,唯一不合苏百魁要求的每张银票是五千两银子一张。

  离开了公平当铺,苏百魁立刻把银票分成了两份,一份给了林成方,道:“林兄,这是外快,咱们一人一半。”

  林成方本想拒收,但想一想,数万银子,是一个很大的数字,可以救济不少的人,再说,银子放在苏百魁的手里,完全被他‮蹋糟‬,作不出一件好事。

  何况,拒不收下,还可能引起他的疑心。

  心中像风车一般,打了儿个转,笑一笑,道:“这样吧!你苏兄出力多,多拿一些,兄弟只收三万银子。”

  取过了三万银票。

  苏百魁虽然有些心痛三万银子的损失不小,但他还是很⾼兴,哈哈一笑道:“林兄弟,咱们合作经营,只要一两年,咱们哥两个,都成了百万富豪,然后,找一个很幽静的地方,盖上一座大庄院,仆婢如云,隐姓埋名地一住,好好地过几年清静的生活。”

  林成方道:“啊!这一切全要靠你苏兄对兄弟的提携才是。”

  苏百魁道:“这也是咱们哥俩有缘,一见如故。”

  两人一路行去,谈得很投机。

  直行回宝通镖局。

  林成方没有把苏百魁从中揩油的事,告诉万寿山,他明⽩,万寿山人大方正,难免会对苏百魁有些惩罚,至少,也会在言语之间,讽刺他几句。

  两人关在总镖头的房中议事,参与的,还有一位⾼空雁。

  这位俊美的哑子少年,手中执着一管笔,倾听两人谈话,遇有不妥之处,立刻写出自己的意见。

  他展现了过人的才华。

  万寿山、林成方心中都代他可惜,这样一个人,怎会是哑子。

  也许,他太英俊了,上天有些妒忌他,使他成为一个哑子。

  一番计议之后,万寿山采纳了⾼空雁的意见,暗中向四海镖局局示警,使他们调动更多的⾼手,保护斩情女的‮全安‬。

  林成方、⾼空雁,也决心混⼊凝翠楼中,去看看四海镖局的布置如何。

  四海镖局的阻力愈強,他们发现黑剑门的隐密机会愈大。

  霹雳刀王荣接过了警告,那是一张⽩笺,上面说明了三⽇这內,有人要杀斩情女,存心砸四海镖局的招牌。

  示警一事,由⾼空雁出手,夜人四海镖局徐州分局,在王荣的住处留下警柬。

  警柬上说得明⽩,要他看后烧去。

  来无踪,去无影,夜人四海镖局出⼊一趟,如⼊无人之境。

  不用再露什么惊人的武功,这已使王荣震动异常,烧去警柬,又选了两个精⼲的镖师和四名机警的趟子手,立刻赶往凝翠楼。

  同时,放出飞使鸽,飞报总局,请求派遣⾼手支援。

  ⾼空雁那一手太漂亮,使王荣一点托大之心,完全消失。

  原来戒备很森严的凝翠楼,更加森严。

  事实上,除了四海镖局的防卫之外,斩情女也有个准备。

  双剑,铃镖田昆,三尺多童丁盛,也在全力防护。

  双剑在外围,⽇夜都在凝翠楼大左上喝酒、饮茶,只要有可疑人从大门进来,就无法逃过他们的双目。四海镖局的人,布在斩情女住的跨院四角,跨院內,还有田昆、丁胜,这应该是一道铜墙铁壁的防卫。

  但王荣仍然带着人亲自赶来。

  这时刻,正是四更左右。

  凝翠楼这时刻***已熄,重楼叠阁,都笼罩在一片深沉的夜⾊之中

  王荣还未到斩情女住的跨院,暗影中已闪出了两个人拦住去路。

  是四海镖局中中人。

  四海镖局的人,自然认识分局主,一欠⾝,道:“局主。”

  王荣神情肃然道:“有什么变化吗?”

  上来的,是中海镖局的一位镖师,一欠⾝,道:“回局主的话,没有动静。”

  王荣轻轻吁一口气,道:“小心一些,我又带来了一些人手…”

  只听田昆的声音,跨院中传了出来,道:“是王局主吗?难得深夜驾临,何不请⼊小座。”

  王荣道:“夜深了,不便惊扰,明⽇再来吧!”

  斩情女的声音紧接着传了过来,道:“长夜漫漫人难寐,王局主来得正好,请⼊小息,顺便一叙。”

  王荣道:“盛情难却,王某人恭敬不如从命了。”

  吩咐随来的镖师,悉形势,举步行⼊跨院。

  木门呀然而开,正厅也亮起了一盏***。

  田昆等候在跨院门內,斩情女着男装立在正厅阶前。

  把王荣让⼊正厅,落了座位,斩情女亲自献上了香茗细点,笑道:“王局主深夜驾临,叫小弟好生感动,深夜之间无美酒佳肴宾,吃一点香茶、耝点,聊表敬意。”

  王荣苦笑一下,道:“公子等深夜不寝,想必感觉到有何不对吗尸

  斩情女道:“虽无警兆传来,但小弟却有惶惶不安之感,唉!也许是我焦虑小恙耽误行程,忧心所致。”

  王荣双目盯注在斩情女的⾝上,缓缓说道:“公子,照咱们相约之言,王某人严酷不该多问,不过,今夜中局子里发生了一场从所未有的怪事,使王某开始感觉到事态严重。”

  斩情女道:“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王荣道:“说来惭愧,王某人走了大半辈子江湖,从来没有遭遇这等事,竟然有人留柬给我…”

  斩情女呆了一呆,接道:“真有此事?”

  王荣道:“对王某而言,这实在是一场奇聇大辱,王某总不能骗自己编一番谎言来自污自辱。”

  斩情女沉昑不语。

  田昆轻轻咳了一声道:“没有发觉那留柬之人?”

  王荣道:“没有,要是发觉了,王某人心中也会好过一些。”

  他似乎不细说详情,话题一转,接道:“这就使王某人感觉到事态严重,所以,我已经飞鸽传书,报到总局,全部出动,也要到明天⼊夜时分,才能赶到,稍有失错,就要第二天中午时分,才能到此。”

  斩情女道:“难得王局主如此相顾,在费用之上,兄弟可以多加一些。”

  王荣道:“费用不必再加,不过,在下倒是有一个不情之求,希望阁下相告。”

  斩情女道:“王局主请说?”

  王荣道:“我想知道,诸位的真正⾝份,这样对诸位和在下,都是一件好事。”

  斩情女回顾了田昆一眼。

  田昆笑一笑道:“王兄突然问提到此事,想是必有缘故。”

  王荣道:“目下事情已明显,照那束隐隐所示,动诸位的,可能是江湖上知名的杀手。”

  斩情女道:“可是黑剑门?”

  王荣道:“留柬上未说清楚,但看样子,大概不会错了,王荣的眼睛不瞎,我也看得出诸位都是有着一⾝武功的人,阁下今夜中肯予坦然相见,还望掬诚以告,本局既然接下了这票生意。我们已别无选择,只有硬着头⽪下去,就算因此和黑剑门结下了仇,王某人,也甘愿挑上这个担子,便我不希望被蒙在鼓里。”

  田昆轻轻吁一口气,道:“王兄,这件事很重要吗?”

  王荣道:“很重要,对方知道要杀的什么人?但你们保护他,却不知道什么人?只此一桩,我们在人手安排之上,就未免有着不如对方灵活之感。”

  斩情女笑一笑,道:“说出来,你会不会改变心意,不再受保?”

  王荣道:“我已骑上虎背,就算想下来,为时已晚。”

  斩情女道:“你可看出了什么可疑?”

  王荣道:“有!看公子不像男人,男人不该有你那么一股秀丽之气。”

  斩情女一下恢复了女子声音道:“你猜得不错,我是女人。”

  王荣道:“想来,还是一位大大有名的女子才行。”

  斩情女道:“小妹斩情女。”

  王荣呆一呆,道:“你,就是名动天下的斩情女?”

  斩情女道:“我可是有些不像?”

  王荣不自主地打量了斩情女两眼,道:“听说姑娘貌如舂花,娇动人。”

  斩情女道:“那是江湖上传言,不过,我自己也觉得长得不算太坏,要不要我洗去易容‮物药‬;恢复了女装,给你看看?”

  王荣沉昑一阵道:“姑娘女扮男装,欺骗了我们,在镖行这门规矩而言,我们可以拒保。”

  斩情女道:“哦!”王荣道:“不过,在下觉得事实已成,再拒保似乎是表示出了四海镖局的怯弱,所以,我准备硬着头⽪撑下去了。”

  斩情女道:“王兄,要小妹如何谢你,只管吩咐一声。”

  王荣叹口气,道:“这就不敢当了,但在下,却希望了解一下,你姑娘究竟和什么人结下了仇。”

  斩情女道:“我从开封来,一路上发生了不少的事故,想来,贵局早已听到了。”

  王荣道:“嗯!宝通镖局一下成名,如若传言是实,宝通镖局的人,确然不错。”

  斩情女道:“可以奉告那是事实,宝通镖局的总镖头,和一位姓林的镖师,武功之⾼,大出了人的意料之外。”

  王荣道:“姑娘既和他们有过一次易,为什么这一次不肯和他们再做下去。”

  斩情女道:“宝通镖局人手大少,除了总镖头和一个姓林的镖师之外,再无其他的人可用,所以,他们不敢再接下这次坐地镖。”

  王荣道:“姑娘,你投保本局前,是否已知有人要杀你。”

  斩情女道:“我不知道,我只是心中有些怀疑而已。”

  王荣道:“你投保五至七天,以后的⽇子又如何呢?”

  斩情女道:“我总不能要你们保我一年,就算我肯多出些银子,只怕你们也不肯接受,对吗?”

  王荣缓缓站起⾝子,道:“事情涉及黑剑门,在下也觉得有些意外,这件事,眼下似乎是已超越我的权限,所以,我准备把事‮报情‬到总局里去。”

  斩情女道:“如是总局不同意保我们这趟坐地镖呢?”

  王荣道:“镖已经接下来了,我想,其咎在我,四海镖局,大概还不会塌这个台。”

  斩情女道:“大概不是一定,万一总局拒绝呢?”

  王荣道:“姑娘的意思是…”

  斩情女接道:“小妹暂时不换去男装,王兄何不装聋作哑。”

  王荣沉昑了一阵,道“姑娘,四海镖局能够在江湖上闯出这样一名声,老实说,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我们那位总镖头,和两位副总镖头,都不是简单人物,他们不但武功⾼強,而且,观察事物,料断敢情,都有过人之处。”

  斩情女道:“所以,王兄最好不要揭穿这件事,由贵局总镖头,或是副总镖头,揭穿此事,不但,可以使他们一露才华,也替你王兄预留了退步。”

  王荣思索了一阵,拱手笑道:“姑娘⾼明。”

  斩情女道:“王兄既然已接受小妹奉告,何不再多坐片刻。”

  王荣笑一笑,人又坐了下去。

  斩情女又亲手替王荣加过香茗,好美的一双手。

  斩情女像有意无意的,在捧上香茗,碰上王荣的手。

  虽然是那么轻轻一触,但王荣已感觉到那双手好柔、好汉。

  像触电一样,王荣心头不自噤地震动了一下。

  斩情女笑一笑道:“王局主,咱们就这样决定了,你王兄帮我的忙,我总不能害了你,何不让小妹担起来,欺骗贵局这个罪名呢?”

  王荣道:“是!姑娘说的是,在下装不知道就是了。”

  斩情女道:“王兄,小妹还有一个建议,不知道王兄是否愿听?”

  王荣道:“姑娘请说?”

  斩情女道:“宝通镖局的万总镖头、林镖师,的确是难得的人才,王局主如肯出面,要求他们联保,可以更有把握一些。”

  王荣道:“这个,很为难了!”

  斩情女道:“为什么?”

  王荣道:“四海镖局的声誉,如何能开口要人联保。”

  斩情女道:“王局主,费用方面,我可以另外支付,王局主如肯卖一次面子,小妹感不尽。”

  王荣面现难⾊,沉昑不语。斩情女又道:“王兄,这一次如真是黑剑门出手,事情定很⿇烦,他们不达目的,决不罢休。”

  王荣道:“我担心的是总局的人,希望他们尽早赶到,如是要在下相信那个留柬,那柬说得明⽩,他们只有三四天的时间,过了这三四天,黑剑门就不会再行下手了。”

  斩情女道:“王兄,怒小妹多问,那位留柬的是什么人?”

  王荣道:“没有见到她。”

  斩情女道:“难道留柬上,没有留名…”

  王荣接道:“没胡,那上面没有留名,也没有留什么图记。”

  斩情女道:“那你为什么要信任他?”

  王荣道:“四海镖局,岂是任人随意出⼊的,他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把这封信,送到我那里,而且,我还在房中‮觉睡‬,单凭这一份能耐,就无法叫人不信他。”

  斩情女道:“⽟兄,小妹也说明了⾝份,希望咱们彼此之间,能够无所不谈。”

  王荣道:“好!你有什么话只管请说。”

  斩情女道:“听说黑剑门中人,接下了杀人的生意,从来没有失过手。”

  王荣道:“我也听过这么一个传说。”

  斩情女道:“贵局是当今第一大镖局,不知是否和黑剑门过手?”

  王荣道:“没有。目前为止,敝局还没有碰过黑剑门中人,不过…”

  斩情女道:“不过什么?”

  王荣道:“总局中,有过一道通令,那就是,要尽量避开黑剑门,不论这生意的利润有多么优厚,都不准接下这笔生意。”

  斩情女道:“王兄,但小妹的事…”

  王荣接道:“问题在我已经接下来了,没有法子不硬头⽪认下去。”

  斩情女道:“你对总局准备如何代?”

  王荣道:“我如说明这件事,总局可能会要我退保。”

  斩情女道:“王兄,总不能坍这个台吧?”

  王荣道:“所以,我准备直接挑起这个担子,先不讲明⽩,等到木已成舟,总局就是想反对,也是无法了。”

  斩情女道:“我很感王兄的帮忙,小妹这里,也有几个可以担当大任的⾼手,如是你王局主的面子,能够请宝通镖局的人手相助,那就更好了。”

  王荣苦笑一下,道:“我已经骑上虎背,就算现在想下来,为时已晚,所以,只好顶下去了…”

  语声一顿,接道:“姑娘再三推荐宝通镖局,想来,他们定有过人之能,不论事情如何,明天,我去一趟宝通镖局就是。”

  斩情女道:“好!咱们就这么一言为定,明⽇午时,我听候王兄的回信。”

  她对四海总局派来⾼手一事,似是看得很淡,但对宝通镖局里的人,却是十分重视,这就引起了王荣的好奇。

  喝一口茶,王荣缓缓说道:“姑娘宝通镖局,在江湖上算不上大镖局,老实说,连中上的等级,也算不上,镖师的月奉,大概不会很好,怎么姑娘对他们似乎是很看重。”

  斩情女道:“那是因为我和他们有过一段时间的相处,我知道他们庙小神通大,几位镖师者是第一流的⾝手,他们保护我渡过中原武林通上十道埋伏,实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王荣道:“这我们知道,宝通镖局这一次很露脸。”

  斩情女微微一笑,道:“王兄,你久住徐州,眼⽪宽,识人多,但不知能不能和黑剑门接下头?”

  王荣道:“姑娘要⼲什么?”

  斩情女道:“我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听说黑剑门那个组织,是一个计价取命的组织,他们只管收银子,不管顾客⾝份…”

  王荣道:“不错,江湖上,有这么一个传说。”

  斩情女道:“所以,我要和他们接上头,多出些银子,让他们大杀雇他们杀我的人。”

  王荣沉昑了一阵,道:“听说黑剑门在徐州设有分舵,不过,没有几个人知道,再说,区区也反对这种做法。”

  站起⾝子,接道:“蒙骗总局,兄弟內心中已极难过,不过,事后,我会请处分,接洽黑剑门的事,万万不可。”

  斩情女笑道:“小妹也不过说说罢了,王兄不用放在心上。”

  王荣一抱拳,道:“夜⾊已深,在下告辞了。”

  斩情女道:“明⽇中午,小妹备盛筵,恭候大驾,王兄千万赏

  王荣道:“好,如若没有特别事故,在下定会叨扰。”

  送走了王荣,斩情女皱起一双眉头,道:“田兄,看来,事情很⿇烦了。”

  田昆神情肃然地点点头,道:“黑剑门,如若真的接受了委托,咱们活命的机会很少。”

  斩情女道:“你怎么完全没有一点自信?”

  田昆道:“你也明⽩,黑剑门接下的生意,从来没有失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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