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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十 回 无心伤翠羽 奇女乘鸾寻敌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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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到这里,回头望望重伤倒卧地上的江南神乞,又道:“此人业已⾝受重伤,出家人慈悲为怀,请阁下看贫道薄面,放他一命如何?”

  魏英听完话,沉昑一阵,抬头答道:“道长既是家师好友,吩咐的话,晚辈本应遵从,不过,这姓尚的老化子震伤此地主人后,又用狡计打死此地主人好友,道长请看,死伤俱在,晚辈如果应允放他,何以对得住两位伤亡好友,这一点,只好请老前辈原谅了。”

  道装老人看了看鬼手潘洪的尸体和闭目调息的六指仙翁一眼,微微点头,说道:“如以双方这次伤亡论断,贫道自是不应提此无理要求,不过,这中间另牵着一段恩怨因果,而且和贫道还沾着关系,所以,我就不能不管了…”

  道装老人话还未完,蓦闻一声马嘶,魏英一转头,见一马匹如飞而来,马上美少年劲装背剑,眨眼已到眼前,他纵⾝下马,垂手侍立道装老人⾝侧,两只星目微带怒意,注视着魏英。

  老人回头指指尚乾露,对那少年吩咐道:“秋儿,你先把他带走等我,我回头就来。”

  少年应了一声,立即抱起江南神乞,纵⾝上马,那马快得出奇,瞬间人马俱沓。

  道装老人俟那少年走后,对受伤坐地调息的⽩元化一拱手笑道:“万事因果,強他不得,施主望重一方,素不沾江湖恩怨,何苦手染⾎腥,徒招烦恼,贫道言尽于此,个中道理只有施主去追查体会了。”

  说完话,飘然离去。

  魏英自知功力和人相差太远,追人家,无疑自取其辱,只好扶着受伤的六指仙翁,先回⽩家庄院,另派人收拾了鬼手潘洪的尸体。魏英乘机劝⽩元化,加⼊雪山派內,合力对付武当派和江南神乞,以替亡友潘洪复仇。

  ⽩元化经此挫折,气愤异常,又伤心老友惨死,哪会深加思索,立时应允⼊盟。

  魏英绰号叫追魂手,心里的毒,和他那副⽩如死人一样的面孔,同样使人可怕。他在紫虚道人三个弟子中是最工于心计的一个,他见⽩元化应允⼊盟之后,特地在灵⽔崖多留了几天,直等⽩元化大体复元,才返回大雪山十二连环峰总堂复命。

  且说小侠罗雁秋,抱着奄奄一息的尚乾露,翻⾝跳上马背。片刻工夫已走⼊一个暗的山⾕里。转过几个山脚,形势突然一变,眼前是一片亩许大小的空地,除来时一条小路外,四周都是排天奇峰。靠北面崖有一个天然石洞,洞不深,却有三间房子大小,雁秋跳下马,把尚乾露放在石洞一块铺有⼲草的大青石上,望着江南神乞出神发愣。

  蓦的,尚乾露睁开了一双失神环目,看⾝侧坐着一个丰神如⽟的少年,摇‮头摇‬问道:

  “你这娃儿是谁?把我老要饭的救来这里⼲什么?我已经震伤了內腑,又中鬼手潘洪五支淬毒飞针,决不能撑过今夜,纵有灵丹妙药,亦难留住老要饭的这条命,你不用⽩费心机啦!”

  小侠看尚乾露还能说话,面有喜⾊,立时倒一碗⽔送到江南神乞面前,答道:“晚辈叫罗雁秋,老前辈伤势虽然不轻,但有我师祖施救,必可好转,你先喝了这碗开⽔定下神,他老人家马上就到。”

  尚乾露躺着点下头,笑道:“你就是罗雁秋,果然是美材良质,我老要饭的没死之前能见到你,总算有缘,你姊姊已和你几个盟兄肖俊等,离此上武当山去啦!你不用多费功夫,老要饭的是救不活了,你快点放下手中的碗,趁我还有最后一口气,把我一点庒箱底的本领传给你。你师⽗东海三侠,武功要比我⾼出百倍,不过,我这几招都是一生心⾎研创而来,借你之手转授给我小要饭徒儿吧!”

  罗雁秋一听他提起小乞侠诸坤,想此人一定是江南神乞尚乾露了。他到灵⽔崖来必是为帮助肖俊等寻查自己行踪,不由心里一酸,星目里蕴含两包泪⽔,答道:“尚老前辈东来崂山,是罗雁秋牵连老前辈受此重伤,晚辈心中感愧极了,我师祖散浮子医道通神,他老人家必能医好老前辈的伤势,至于老前辈授技晚辈,罗雁秋更不敢受…”

  罗小侠心地纯厚,讲着话泪⽔夺眶而出,他还未说完,尚乾露已接口,道:“你这娃儿哭什么?生有处,死有地,岂能挽回,老要饭的一生江湖行踪,杀人无数,年登七十死而何憾,快点收泪,听我说出庒箱底的本领,再晚了恐怕我熬不住啦!”

  罗雁秋不忍拂他心意,曲一膝跪他⾝侧,听他讲解夺命八链的招式,尚乾露讲一遍,罗秋雁已心领神会。罗雁秋含泪拜谢,再抬头,尚乾露双目已闭,这一惊非同小可,他轻轻叫两声:“尚老前辈…”

  但江南神乞已无力答应,微睁下眼,又立时闭上,罗雁秋直急得望着他簌簌落泪。

  正当罗雁秋闹得六神无主时,洞外走进来天南剑客散浮子。

  这位风尘奇人,摇摇手,止住雁秋流泪,然后摸摸江南神乞前脉搏,一皱眉,从宽大袍袖中取出一粒红⾊丹药,命雁秋服侍他吃下去,才开始检查他⾝上的伤势。

  鬼手潘洪打中江南神乞的的五支淬毒飞针,毒力已发,每一伤处都成了一个铜钱大小的紫块,散浮子替他—一取出毒针,又在伤口地方敷了药,让雁秋去取山泉,烧了一壶热⽔,罗小侠一边烧⽔,一边问道:“师祖,看他伤势是否有碍。”

  散浮子摇‮头摇‬,答道:“內脏震伤,功力已失,他又拼用了最后一口真气,致元气全散,是否能挽回他的命很难预料,不过,就是救活他,恐怕功力也要完全失去,这一生也不能习武了。”

  罗雁秋満脸伤感地又问道:“难道就没救了吗?师祖,尚老前辈也是为寻秋儿才东来崂山,说起来,是秋儿害他受此重伤,他若不能得救,秋儿要抱憾一生了,师祖,你想办法救救他吧!”

  说完最后一句,他又急得星目落泪。

  散浮子长叹口气,道:“你这孩子,要是有救,我还能坐视不成…”

  说到这里停一下,又道:“遍天下只有两种‮物药‬可以救他,而且,还可以保持他的功力,一种是天山神尼清心的回生续命散,一种是东海无极岛空空大师的大还丹,这两位都是当代风尘中半仙奇人,尘寰中难得一见,往哪里去求这两种旷世奇药?”

  罗雁秋一下子跳起来,笑道:“师祖,你怎么不早说呢?秋儿有大还丹嘛!”

  说着话,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瓶,倒出来他仅有的一粒大还丹,这还是他离开大巴山青灵⾕时凌雪红送他一粒,要他万一遇到什么灾难时服用,想不到会拿来挽救江南神乞的命。

  罗雁秋把丹丸给了散浮子,睹丹思人,又想起了他的红姊姊。屈指算来,凌雪红在东海学剑届时将満,他想:如果他的红姊姊知道他几月中遭遇的惊险,恐怕连剑也不学了,早就赶来看他…想着想着,站那儿出起神来。

  天南剑客散浮子,看着大还丹直发呆,他实在想不出,这孩子怎么会有这种世间奇药?

  半晌后,散浮子才转头问道:“秋儿,你怎么会认识东海无极岛空空大师呢?这大还丹,又从什么地方得来?”

  几句话问的罗雁秋脸飞‮晕红‬,扑地跪倒地上,低头答道:“秋儿并没有见过空空大师,这粒大还丹,是秋儿一位姊姊赠送。”

  他这一说,天南剑客散浮子越发弄得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了,不由长眉一皱,又问道:

  “你起来,把话说清楚,她是谁?怎么会有这种旷世奇药大还丹,又怎么成了你的姊姊?”

  罗雁秋抬头望着天南剑客,満脸乞求神⾊,答道:“师祖,恕秋儿万死之罪,才敢面陈…”

  散浮子微笑接道:“世间一切,常出人料,你说吧!”

  雁秋见天南剑客脸无愠⾊,才嗫嚅着答道:“她是东海无极门苦因禅师的女儿,大巴山救秋儿得免毒手,青灵⾕盟约许⾝,这粒大还丹是她送秋儿防灾之用…”

  散浮子微微点头,笑道:“苦因禅师是不是空空大师的传人?”

  罗雁秋答道:“秋儿听苦因禅师说过,空空大师已圆寂登仙,他已承继了空空大师⾐钵。”

  散浮子听完话,微微叹息一声,也不再追问,立时走近江南神乞跟前,左手轻扣下颚,尚乾露一张嘴,散浮子趁势把大还丹送⼊口中,又命雁秋用少许开⽔送下丹丸,散浮子运用內功,掌心中登时透出热气,在尚乾露几处要⽳一阵推拿,助他畅通⾎脉。

  大还丹是天地间百种奇珍异药调合炼制而成,药方出自无极岛空空大师,复传于苦因之手,功能起死回生,延年益寿,和天山神尼清心的回生续命散,并称为武林续命双宝。

  果然灵丹妙药出人意料,尚乾露服过大还丹后,人竞悠悠醒转,一睁眼,见⾝侧站一个长须如雪,仙风飘飘的道装老人,心知定是罗雁秋刚才所说的,天南剑客散浮子了。一⾝就想挣扎起来,散浮子摇‮头摇‬,笑道:“药刚刚行开,元气尚未复聚,不宜多动,你先闭目静息一阵,有话晚一刻再说不迟。”

  尚乾露苦笑一下点点头,立时闭目静养,不再说话,不到一个时辰,大还丹药力完全行开,江南神乞只觉着腹內热气上腾,遍⾝汗出如雨。

  散浮子命雁秋用煮开泉⽔,浸一块方巾,替尚乾露抹去全⾝汗⽔。

  尚乾露出过一⾝大汗之后,立时感到周⾝痛苦全消,暗里试行运气仍能贯走四肢,除了略觉疲乏之外,內腑所受重伤竟似完全恢复,不由暗暗感到惊奇。

  尚乾露以前虽未见过天南剑客散浮子,但却听说过江湖中有这么一位风尘侠客。如果以在武林名头声望来说,散浮子并不比东海三侠名声更⾼,自知所受內伤极重,遍天下没有‮物药‬能救,所以,罗雁秋说起散浮子医道通神,必可挽回他的伤势时,并没有勾起江南神乞惜命的念头。

  哪知,服过丹药之后,竟能很快康复,他心里的惊奇超过了感,睁开双眼,呆望着天南剑客,半晌说不出一句话来。

  散浮子神目如电,知这时大还丹药力完全行开,尚乾露已脫险境,看他惊奇脸⾊,已明⽩他心存疑窦,不由微微一笑,道:“尚大侠一生江湖,诛恶救世,善心慧果,才能遇上这样巧事,恭喜尚大侠,不但命得保,而且功力不失,为武林中多保一分正义实力。”

  江南神乞微微点头,叹口气道:“久闻道长风尘奇人,赖灵丹妙手,使老化子复生人间,大恩不言谢,只有永埋老要饭的肺腑深处了。”

  散浮子‮头摇‬笑道:“如果以尚大侠所受伤势而论,贫道这点微末医理,岂能棺魂起死,此全赖尚大侠数十年播种善因,才有这样奇巧遇合,尚大侠所服灵药,乃武林中传言的续命双宝之一,东海无极岛大还仙丹,贫道何许人,焉敢居功。”

  尚乾露听完话,愈觉惊奇,睁大一双圆眼,又问道:“这么说起来,道长和空空大师定是方外好友了。”

  散浮子仰面一阵大笑,道:“空空大师,一代仙尊,贫道尘寰中俗凡之人,之间怎么能谈到好友二字,八十年四海游踪,就没机会一叩仙颜,说起来,这灵丹来处,恐怕愈使尚大侠感到惊奇了。”

  “你传授了秋儿这孩子八记绝招,他却还敬你一颗灵丹,双方恩德相抵,彼此不许言谢,不管怎么算,你也是长辈,又是为他东来崂山,刚才他只管急虑你的伤势,忘了礼仪…”

  说到这里,回头对雁秋喝道:“秋儿,还不过来,叩见你尚老前辈。”

  罗雁秋闻言抢前两步,拜跪地上,说道:“晚辈罗雁秋,即见尚老前辈,并谢赐传八招之恩。”

  慌的尚乾露摇着两只手,晃着大脑袋,道:“武功哪有长幼,通者为师,你救了我老要饭的一条命,再这样,是诚心给我过不去,再说,老要饭的一辈子最厌恨世俗礼法,快站起来,要不然我可得挣扎起来,还你一百个响头了。”

  尚乾露这样一说,罗雁秋差一点要笑出声,強忍住,起⾝答道:“尚老前辈既不喜世俗礼法,晚辈自不敢相強,恕晚辈无礼了。”

  说完话,侍立天南剑客⾝侧,星目注视着江南神乞,浮动着一脸憨笑。

  尚乾露刚才勉強支撑着惨痛內伤传技,并没有细看雁秋,这当儿,他经大还丹药力,解除了全⾝痛苦,不由侧头打量雁秋一阵。

  细看之后,可把尚乾露吓了一跳,只觉他秀朗如⽟,神采夺人,英健中透出一种‮媚妩‬,聪明中带有一派纯诚,真似画里神童,耀眼夺目,不噤油生爱意,看一阵,才点头笑道:

  “取天地间灵秀之气,集山海寰宇精英,若⼲年后,必能‮导领‬群伦,创武林另一主脉。”

  散浮子接口笑道:“灵秀有余,武德不⾜,杀机隐现眉间,情孽蔵敛双目,天生此子,无异是为武林造一场⾎雨腥风,决难领袖群伦,开武林另一主脉…”

  说此,倏即住口,默默不再发一言。

  罗雁秋听俩人谈话,心中似有所觉,星目流动,不时轮看俩人脸⾊,可是,散浮子和尚乾露都不再谈这事,罗雁秋自是无法追问,过了一刻工夫,散浮子笑对尚乾露道:“大还丹虽是旷世奇药,但尚大侠受伤太重,一时间,恐怕难完全复元,我们不妨在此休息两天再走,贫道亦要西行一趟,顺便送大侠回武当山去,也好让他们姊弟俩人早些见面。”

  尚乾露正想推谢,散浮子又回头对雁秋说道:“我传你的龙虎风云剑法,和尚大侠赐传的夺命八招,趁尚大侠这几天静养工夫,你可多多温习两遍。”

  雁秋应一声,自赴洞外习剑去了。

  尚乾露伤势虽重,但经服大还丹后,慢慢好转起来,又得散浮子侯旁照顾,不过二天工夫,竟能行动如常,除面⾊较略显苍⽩之外,已算完全康复。

  在这两天中,罗雁秋虽几度请命散浮子,要再赴⽩家庄院,剑诛碧眼神雕胡天衢替爹娘复仇,散浮子却谈谈笑道:“目前时机未,不必急在一时,纵然你目前取得胡天衢之首级,也无法奠祭你⽗⺟灵前。俟你姊弟重会之后,寻获⽗⺟遗体再追杀‮犯侵‬衡山元凶,昭雪你⽗⺟沉冤。”

  天南剑客散浮子继道:“再说,目下武林中杀机弥漫,不⽇中将有大变,我海外归来,始觉此中形势已成,未来这场拼斗不知要毁去多少成名武林人物和息隐山野奇人,我和大雪山十二连环峰紫虚道人原有旧谊,急于西行一次,试图以人力消除这场大祸…”

  尚乾露突然揷嘴,接道:“道长悲天悯人,其心可敬,不过,雪山派近年作为,实令江湖同道难再隐忍,跋扈嚣张,处处和江湖同道为难,近年更作狂想,结崆峒而横扫武林,看来这场杀劫,势所难免,道长纵有救世之心,恐怕亦难‮醒唤‬那般魑魅魍魉们的野心恶梦挽回天数了。”

  说完话,长长的叹了口气。

  散浮子点点头,答道:“贫道虽知大数已定,但不得不略尽心意,月前晤秋儿师伯慧觉长老,谈起此事,相对嘘唏。他劝贫道试图一尽人力,东海三侠和紫虚道人原有小隙,风波一起,自难免卷⼊漩涡,这和尚老谋深算,又托我东来崂山,挽救秋儿之难。”

  罗雁秋道:“紫虚老道有什么厉害,难道说你老人家和我师伯、师⽗和师叔四人之力,还不能把雪山派几个首脑消灭吗?余下的那些虾兵蟹将,自有秋儿和几位盟兄动手…”

  他话未说完,猛听山洞外面飘传来一个沉重的声音,接道:“无知蠢子,你有多大本领,竟敢狂妄至此。”

  话落人现,山洞门口站一个青袍长须,面貌清奇的道人,寿眉⼊鬓,目光似电,望着洞內三人,不断点头微笑。

  罗雁秋看清那道人是谁之后,吓的连跳带爬的上去,拜伏地上,再也不敢抬头。

  散浮子起⾝上去,笑道:“刚才还提过你们东海三侠,想不到,你却赶来,幸好我没骂慧觉和尚,要不然,你听去哪还得了!”

  青袍道人合掌一礼,笑答道:“怎敢劳你起⾝接,听大师兄说,鹤驾为救劣徒,赶来崂山,贫道心感盛情,特来道谢。”

  说着话,又是躬⾝一礼。

  散浮子还礼,笑道:“你先别说闲话,孩子快要吓死啦!赏我个面子,叫他起来吧!我这游方的野人,从来不会替人管教徒弟,你要当我面前处罚他,可是诚心给我难看,不管怎么样,我总是要去见见紫虚道人,你们东海三侠编好的圈套让我跳,既然我已经上勾,难道还会给你们撒赖不成。”

  青袍道人一脸严肃神⾊,合掌答道:“贫道亦正是奉师兄差遣,一来答谢拯救劣徒之德,二来转告大驾西行之事暂作罢论,紫虚道人虽和你谊属老友,但他已非昔⽇面目,你此行难免节外生枝,伤了你们和气不算,恐怕你一片仁心好意,反而招致到一场凶险。”

  散浮子听完话,面⾊微变,继而‮头摇‬笑道:“紫虚道长虽已失本,但料想还不敢对我也下毒手,事关武林同道一场浩劫,贫道焉敢不略尽寸心,快些让孩子先起来,我们再作长谈。”

  青袍道人低头看雁秋仍拜伏地上,随微带怒意叱道:“你不过略通一点武技⽪⽑,竟敢大言不惭,处处狂妄,以后,再要如此,必于重责不贷,起来吧!”

  罗雁秋自师⽗悟玄子现⾝之后,就跪拜地上,一直不敢抬头,闻言,始敢仰起脸,答道:

  “弟子知罪,以后决不敢再放狂言。”

  说着起⾝,垂手侍立一侧。悟玄子两道冷电似的眼光,不住在雁秋睑上打转,突然一皱长眉,似要问话,但却又忍下去没有出口,可是罗雁秋早已吓的心中通通跳。

  散浮子介绍尚乾露和悟玄子认识之后,江南神乞笑道:“老要饭的久闻东海三侠之名,恨无机缘一见,今⽇幸会道长,不虚崂山之行了。”

  悟玄子微笑答道:“我兄弟三人,山野草莽,浪得虚名,何以敢当三侠之称…”

  又笑对散浮子道:“大雪山之行,最好免去…”

  话未完,散浮子已‮头摇‬接道:“我既说出口,哪能不去,何况,前⽇遇上他三弟子魏英时,我已托魏英转告紫虚道长,近⽇登山拜访。”

  悟玄子低头默然,半晌才抬头道:“既是如此,对秋儿,尚请你代管教些时⽇,我要先告辞一步。”

  说毕,起⾝出洞,罗雁秋送出洞外,悟玄子大袖一展,人已凌空而起,好像有着急事情,连话也不及再说,两个飞跃,人踪已沓。

  悟玄子走后,罗雁秋呆站在山⾕里,望着师⽗⾝形消失的方向出神,他本来有一肚子话,想对师⽗说,可是悟玄子匆匆行⾊,致雁秋本就没有说话的机会,他想不出师⽗为什么会走的这样仓促,师徒们见了面,连说句话的工夫都没有。

  正当罗雁秋想的出神,石洞里传来了散浮子的声音,道:“你这孩子站在外面,发什么痴,快点进来收拾一下,我们也要赶路啦!”

  罗雁秋转⾝,缓缓走进石洞,他为恩师异常行⾊愁怀难释,懒洋洋的,胡收拾下,跟在散浮子和江南神乞俩人⾝后,出了留居近月的石洞。

  在这四周奇峰环立的一片小山⾕中,罗雁秋学会了天南剑客的龙虎风云剑法和尚乾露的夺命八招。几天来他苦心揣摸,已把江南神乞夺命八链奇招,融合于剑术之中。

  三人沿曲道绕出峰⾕,罗雁秋仰面一声长啸,啸声袅袅,绕山传音未绝,蓦闻一声马嘶相应,接着从对面山峰上,疾驶下一匹健马,越涧纵跃而来,不大工夫,已到三人跟前,马见雁秋,立时收蹄,依偎⾝侧,状极驯服,看的尚乾露暗里称奇。

  罗雁秋拍着马颈,对江南神乞笑道:“老前辈伤势未完全复元,此马脚程奇速,又能越峰渡涧,正好用作老前辈代步。”

  尚乾露摇‮头摇‬,笑道:“老要饭的一辈子没骑过马,还是你骑上走吧!大还丹药力神效,留住了老要饭的残生余魂,我既然没有死,这点山路,大概还可以走得。”

  罗雁秋和尚乾露几天相处,已了解江南神乞怪僻格,他既说不愿骑马,多让,反招致没趣,遂不再谦让,牵着马缰绳,跟在两人⾝后西行。

  散浮子顾及到江南神乞伤势,不敢疾进,可是,尚乾露一生好強,仗大还丹神奇药力,功力未失,竟自咬着牙,兼程赶路。

  经莱、⾼密过沂山、抵达济宁,在济宁郊外,尚乾露忽然伤势复发,吐两口鲜⾎后,人便晕倒地上。

  天南剑客细查尚乾露脉搏、內脏,并无变化,任你散浮子医道通神,竟也查不出病源何在,他席坐草地,低头沉思,忽的抬头说道:“秋儿,你快去找一个清静的地方,愈静愈好。”

  罗雁秋心觉奇怪,清静地方和治病有什么关系?他本想问明⽩,用意何在,可是散浮子却一叠声催他快去。

  罗雁秋不敢再问,翻⾝跃上马背,疾驰而去,亏他苦心寻找,竟被他寻着一座久绝香火的吕祖庙。庙处荒郊四不靠村,雁秋把大殿打扫⼲净后,才飞马报告天南剑客。

  他把尚乾露扶上宝驹,纵马驰到吕祖庙中大殿一角,暂作了江南神乞病榻,散浮子先替他推宮过⽳,然后又撬开他牙关,服下去两粒丹丸,直到尚乾露面⾊转红,才长长叹口气,说道:“我一时大意,忘了他元气伤损太重,大还丹虽然神效异常,也不能在短短两三天中使他完全复元,最少也需要七天以上时间,才能元气恢复,不致再发,可是我们三天后就动⾝赶路,他又尽力紧赶,致伤势复发,幸好尚无大碍,不过,要须七七四十九天以上的静养了,你去采购一点吃喝食物用品,为他这场病势,又要耽误我西上十二连环峰的行期了。”

  罗雁秋赴济宁街上购了食物,三个就暂时在这荒庙中安居下来。

  尚乾露经天南剑客悉心疗治,第二天,已能转动说话,这位风尘怪杰,在这时候已无法再逞刚強,吃饭起居都得雁秋服侍,第四天,尚乾露已可勉強行动。

  雁秋扶他到大殿后面一片草地上坐着,舂⽇暖,和风徐来,尚乾露仰面望天空⽩云变幻,不噤触景伤情,想自己一生纵横南北,不知经过了多少阵仗,谁知,崂山一战几乎埋骨鲁东,看来在江湖上行走,实难落得好下场了…

  正当他感慨丛生,忽见两只⽩鸽划空向西疾过,不由心中一动,刚想招呼雁秋,让他用暗器打落一只,哪知心念初动,又有两只灰⾊健鸽,由北向南急飞过去。

  江南神乞心知有异,雁秋也自警觉,他皱着眉,走到尚乾鹏边,说道:“这四只健鸽有点怪道,晚辈在大巴山时,曾见雪山派用健鸽,互通信讯,这四只鸽子不似寻常,难道这一带也有雪山派的徒?”

  尚乾露点点头,答道:“雪山派徒満天下,爪牙密布,紫虚老道,不愧武林中杰出枭雄,可叹他一念之错,不知要毁去多少成名武林人物的命。”

  罗雁秋扶起他,笑道:“多行不义必自毙,雪山派倒行逆施,无疑是自掘坟墓,总有一天,他们会风消云散,罗雁秋虽然是萤火之光,但我能活一天,就要和他们周旋一天…”

  话未说完,蓦闻一声冷笑传来,接着暗器风动,雁秋急推尚乾露向旁一闪,一支丧门钉掠着雁秋左臂⾐袖打过,这一下,气得罗雁秋心头火发,探手⼊怀取出两颗银莲子。

  腾⾝飞上殿脊查看敌人隐⾝所在,猛闻一声断喝,道:“鼠辈敢尔。”

  随着这声断喝,又传来一声闷哼,接着天南剑客出现在大殿左侧招着手,说道:“贼人已中我一记劈空掌,负伤逃去,你们回到大殿来吧!”

  雁秋扶着尚乾露走进大殿,散浮子面⾊严肃地对雁秋说:“秋儿,刚才敌人⼊庙时,我已发觉,暗中在监视着他,这人武功很⾼,决不在你之下,你骂雪山派自掘坟墓,他才突下辣手,这证明他一定是雪山派中人物,刚才四只健鸽分往西、南飞去,可能雪山派在鲁西办什么紧要事情。”

  “以我推断,他们在这附近的人,还不是少数,也可能有极厉害的人物,说不定等一下,他们会有人来此,我还要西上大雪山,访晤紫虚道长,不愿和他门下弟子徒们就此闹翻。

  有我在此,量他们也不敢无理取闹,等会儿,如果真有雪山派中人再来,不许你开口多话。”

  “秋儿遵命,别人就是骂我,我也不还他就是。”

  他说完了,才觉着话里有⽑病,瞪着两只大眼睛,看着散浮子憨笑。天南剑客叹口气,闭目‮坐静‬,他不是恨雁秋,而是觉着这样灵秀可爱的孩子,偏偏会隐敛着无穷杀孽。

  这时间,三个人都不讲话,荒野空庙大殿上,静的如一池秋⽔,蓦然散浮子睁开双目,向殿外注视一阵,缓缓起⾝向殿外看,雁秋童心未退,哪能忍住不动,轻着步跟在天南剑客⾝后。

  散浮子背手卓立殿外台级上,似乎在凝神静听,罗雁秋也凝神听了一会,却听不见一些异声,他又不敢追问,只好也装着若有其事的样子站着发呆。

  约有一盏茶的工夫,雁秋才听得脚步声逐渐清晰,又过一阵,才见由破损的围墙上跃⼊俩人。

  左面一个光着头,穿着一件破僧袍,一张脸黑如煤炭,右面一个一⾝百结鸠⾐,⾚着双⾜,两个人,似乎没有发觉罗雁秋和天南剑客,但雁秋已看清楚,右面那人正是小乞侠诸坤,不由⾼声喊道:“诸兄。”

  小乞侠一转头,雁秋已飞奔着过来,双手握着诸坤一双又黑又脏的手,摇着说道:

  “诸兄,一定是为小弟的事东来,我罗雁秋感觉愧极啦!”

  诸坤挣脫手,笑道:“兄弟,我这手又脏又臭,你不怕污了你一双莹⽟似的手掌吗?”

  雁秋急的面红耳⾚地说:“你怎么能这样说,我…”

  他话未完,站在旁边的黑罗汉接道:“你不要听小要饭的话,他那张狗嘴里,永远说不出一句人话。”

  小乞侠仰面大笑一阵,才替雁秋引见了三宝和尚。雁秋带俩人进了大殿,散浮子已早回殿內,小乞侠这人天不怕地不怕,不管见什么人,总要先和人家说几句玩笑,就是见了尚乾露有点胆寒。

  这时,尚乾露正盘膝坐息,小乞侠看师⽗脸⾊发⻩,精神萎靡,心知有异,不噤一惊,双膝并跪,喊了声:“师⽗。”立时滚出两行泪⽔。

  尚乾露笑道:“没出息的东西,哭个什么劲呢?老要饭的还没有死,起来。”

  小乞侠哪里敢答腔,忍着泪⽔站起来,垂手⾝侧,江南神乞最是厌恶世俗礼法,所以,他也不命令小乞侠拜见天南剑客,只淡淡说一句:“那道长是散浮子老前辈,老要饭的没有死,全仗散浮子老前辈施救。”

  小乞侠、黑罗汉双双拜见,散浮子笑道:“你们起来吧!我这山野之人,也怕多礼。”

  俩人刚刚把经过讲完,庙外传来了一阵马蹄声,诸坤点点头,道:“肖师兄机智异常,可能是他们也找到了这里。”

  说着话和黑罗汉起⾝向殿外走,打开门果然是肖俊等一行几人,寒瑛、雁秋姊弟重逢,相抱大哭,散浮子喝止俩人,罗雁秋收泪后,带肖俊等人进⼊大殿,听江南神乞说出他⾎战灵⽔崖的经过。

  江南神乞说完经过,天⾊已快近午,雁秋笑道:“这段时间里,小弟学会做菜煮饭,现在,天已快到中午,我去烧一餐饭,各位哥哥尝尝小弟手艺如何?”

  说着话,起⾝向大殿一角走去,那地方放着锅碗之类,寒瑛追过去说:“弟弟,我来做吧?”

  雁秋笑答:“你帮忙吧!”

  说着话,动手生火,这时,肖俊等也都赶了过来,争着要动手,淘米、洗菜,大家抢着做。

  一餐饭过,雁秋忽然想起了自己的乌云盖雪宝马大半天没有看见,遂一个人溜出大殿,向后走去。

  吕祖庙最后面一块是空地,长満一尺多深的荒草,宝马通灵并不要雁秋照看,常常独个儿跑外面找食,雁秋进了后院,见马儿正嚼着青草。

  罗小侠放心地一笑,一回头,不知什么时候,⾝后站一个玄装少*妇,长相相当秀美,脸润桃花,发覆绿云,柳眉含翠,眼潋秋⽔,少*妇风韵,别有一番撩人情态。

  她本是绷脸竖眉,面带煞气,可是雁秋一转过头来,她竟不噤一呆,两道眼神盯在罗小侠脸上,再也收不回去,慢慢化成了一脸舂风,眉稍嘴角,不自主浮现出盈盈媚笑,看她脸上‮晕红‬,恐怕已舂心漾。

  罗雁秋被这突如其来的少*妇吓的一惊,人家怎么样落在自己⾝后,竟是毫无所觉,就凭这份卓绝轻功,就比自己⾼明,他怔了半晌神,才喝问道:“你是谁?来这里⼲什么?”

  玄⾐少*妇格格一阵娇笑,道:“这又不是你的家庙祖产,为什么我不能来,你凶什么嘛!”

  雁秋一皱剑眉,又说:“我倒不是不让你来,我是问你偷偷的落到我⾝后,是不是存心暗算我?”

  玄⾐少*妇双眉一扬,答道:“你呀!还用不着我暗下毒手,就是明着打,你也准要落败,不过我现在倒不想再和你动手啦!只要问你几句话,你能老老实实的回答就行。”

  罗雁秋退一步,冷笑道:“你凭什么问我?我不回答你又怎么样?”

  玄⾐少*妇进一步,笑道:“别敬酒不吃吃罚酒,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跟谁习的武功?”

  罗雁秋听完话,剑眉陡的一竖,厉声答道:“你这女人,好狂的口气,我姓什么?你不配问,跟谁习的武功?你更管不着,要动手,我倒可以奉陪。”

  玄⾐少*妇面带愠⾊,冷笑道:“你是不到⻩河不死心。”

  说完话,一步一步,对着雁秋紧过去。

  罗小侠双掌一错,左手护,右手一招“推波逐浪”猛对玄⾐少*妇劈去,口里喊道:

  “你着我出手,接招吧!”

  玄⾐少*妇微笑着一闪⾝,让开掌势,⽟腕疾伸,反向雁秋右肩劈下,出手奇快,掌风飒飒,罗雁秋心中一惊,知遇劲敌,翻⾝倒窜,退出去**尺远,才避开人家一掌,玄⾐少*妇却停下娇笑道:“你跑什么?我要真忍心对你下毒手,你决逃不出我手底三招。”

  几句话,的罗雁秋顶门冒火,剑眉轩动,俊目放光,含愠答道;“你先别吹的太大,我就接你三招试试?”

  玄⾐少*妇浅笑盈盈,伸右手食指,指着雁秋,两道眼神,上下打转,把雁秋看一个上下无遗,觉得他生的,没有一处不美,随着轻盈碎步近他,笑道:“难道,你真想和我动手?”

  雁秋退一步怒道:“怎么?打架还有假的不成?”

  说着话,抢先出手,右掌一招“寒花吐蕊”面劈去,左手“鸿雁舒翼”横扫上盘,玄⾐少*妇⾝法奇速,微一闪动,已经避开雁秋两掌,⽟腕疾伸一招“反腕勾锁”少*妇一双柔软的⽟掌,扣住了雁秋左腕,用力一带,雁秋不由自主往前一进步,几乎撞进玄⾐少*妇怀里。

  那少*妇却樱口微启,吐气如兰,一阵香风吹在雁秋脸上,罗小侠左腕被握,又遭戏弄,不由又羞又急,右手猛变“飞瀑流泉”借一进之势,反掌打出,这一下,雁秋含忿出手,內劲外吐,力道奇猛,掌势直过去。

  玄⾐少*妇娇喝一声,道:“你真敢下辣手。”

  一侧⾝,右手扣着雁秋左腕不放,左掌⽟指直点罗雁秋右肘间“凤池⽳”罗雁秋疾沉右臂,易打为抓,五指一合,反扣住玄⾐少*妇左腕,她却嫣然一笑,一任他紧握左腕,竟不挣脫。

  这时候,看上去两个人不像打架,好似久别重逢情侣,握手谈心,你抓住我一只手,我扣着你一只腕,玄⾐少*妇更是两目神凝,深注雁秋,嘴角含舂,衬着双颊飞起‮晕红‬,更觉着颜光照人。

  罗小侠心里一急,右手一用力,想闭住玄⾐少*妇脉门⽳道,哪知他这一用力,立时觉着对方一只滑腻⽟腕变的如钢似铁,‮硬坚‬异常,雁秋只得一松手,一个“穿心掌”向她前打去。

  玄⾐少*妇娇笑道:“你往哪里打!”

  说着话,左手变掌势又来抓雁秋右腕,罗小侠这一掌原是虚招,趁她变招敌,微分心神之际,功贯左臂,用力一拉,竟挣脫被玄⾐少*妇紧握的一只左腕。

  玄⾐少*妇微微一笑,她想不到对方能够挣脫自己握着的手腕,就这一怔的工夫,雁秋又挥掌攻来,玄⾐少*妇看罗少侠攻势快速,招式狠辣,不由柳眉微挑,使一招“移步换位”膝不弯曲,⾜不跨步,‮躯娇‬一晃让过雁秋双掌,闪到他的背后,左手施“天外来云”一掌劈下。

  罗小侠招攻到,见对方一闪躲开,竟看不清人家用的什么⾝法,不由心里一惊,但他究非庸手,一招走空,人却顺势向前一纵,跃出一丈二三,脚刚落地,耳闻⾝后娇笑传来。

  他百忙中施出绝招“回⾝双撞掌”翻⾝打去,玄⾐少*妇似乎没料到雁秋情急拼命,几乎被他打中,赶忙全⾝随掌势向后一仰,背心贴地,两脚绞住展秋‮腿双‬一拉一弹,罗小侠立时被摔出去六七尺远。

  雁秋在地上打了一个滚,站定⾝子,玄⾐少*妇却又攻到眼前,雁秋向左侧一步,尚未来及出手发招,忽闻传来天南剑客的声音,说道:“秋儿快停,你怎敢和杜老前辈动手?”

  罗雁秋一纵⾝,横跳八尺,玄⾐少*妇也停⾝不追,散浮子道袍飘风,走到那少*妇跟前合掌笑道:“杜姑娘,别来无恙,二十年风姿更健,尚识贫道散浮子否?”

  玄⾐少*妇想了一阵,才想起对面道装老人,是师兄昔年好友,也裣衽还了一礼,笑道:

  “怎么记不得呢?你老人家近年可好?”

  散浮子呵呵大笑,道:“贫道自在大雪山和令师兄分手之后,转瞬间二十年矣,宁不有光似箭之叹,贫道昔年留居大雪山时,杜姑娘还是头垂双辫的娇憨少女,二十年未晤芳颜,杜姑娘越发出落得美丽了。”

  玄⾐少*妇脸上一红,娇笑答道:“想起昔年,承道长指点武学,杜月娟感怀至今,大师兄尤念鹤驾,不时对小妹提及故人,惜道长行踪飘忽寻无处,空留给大师兄一腔怀念,此次月娟奉命东来鲁西,不意幸逢鹤驾,敢请仙踪雪山一行,以慰大师兄怀念深情。”

  散浮子一阵大笑,道:“紫虚旧友,能不忘我这山野草莽,使贫道感愧异常,令师兄盖代奇才,气呑河宇,自他接贵派以来,使武林形势一变,贫道浪游海外归来,欣闻故人雄才大展,正想赴雪山畅叙别后,不想在此地得遇芳踪。”

  杜月娟笑道:“始才本门一位弟子飞鸽函报,在荒刹中了人劈空掌力,初闻之下,还疑是本派几家敌人所为,因而匆匆赶来,不想巧逢鹤驾,如今想来,必是本派中弟子无知,‮窥偷‬道长行踪,致受警戒,杜月娟代为赔礼了。”

  说完话,又是深深一福。

  散浮子合掌还礼,答道:“一时失手,致误伤贵派门下弟子,杜姑娘勿怪才好。”

  玄⾐仙子杜月娟‮头摇‬笑道:“这点小事,怎值一提,你这样说,真使我惭愧的无地自容了…”

  说此一顿,目视雁秋笑道:“那少年,想必是道长⾼⾜,难为他年纪轻轻,竟有一⾝了不得的本领,刚才动手过招,我几乎被他打中,看来名师门下⾼⾜,果然与众不同。”

  说完话,深情款款的送给雁秋一个浅笑。

  散浮子摇‮头摇‬,道:“二十年游踪飘萍,哪有暇收教弟子,此子乃东海三侠悟玄子⾐钵爱徒,说起来和贫道也有点缘…”

  话到这儿,回头对雁秋喝道:“秋儿,你还不快过来!拜谢杜姑娘始才手下留情之恩,站那儿发什么呆!”

  杜月娟一听雁秋是东海三侠的弟子,不由脸上一热,飞起一片‮晕红‬,可是,心里起一种微妙感觉,暗想:“怎么东海三侠收的弟子,一个比一个灵秀可爱,自己见了诸葛胆,就被他昅紧芳心,不克自制,这才不惜⾊⾝示爱,‮引勾‬他叛离师门,转投⼊雪山派门下,结成夫妇,十年来,他得大师兄倚为左右臂膀,掌握全雪山派军师大权…”

  在杜月娟心中,认为谈笑书生诸葛胆,是天下唯一的美男子,哪知今⽇一见雁秋,俩人相较,即感到诸葛胆黯然失⾊,谈笑书生虽然如美⽟,但却不及雁秋看去灵秀。

  罗雁秋听师伯谈过,自己未晤面的师兄诸葛胆,被雪山派玄⾐仙子杜月娟‮引勾‬,最终叛离师门,所以,一听杜月娟报出姓名之后,雁秋立时明⽩了,对面美丽少*妇,就是‮引勾‬师兄叛离师门的人。

  雁秋心纯如⽟,知道玄⾐少*妇是师兄子之后,已不再存敌意,师兄虽然已背叛了师门,但应有师伯、师⽗管,在师祖面前,不能太失礼仪。

  他有这种似是而非的想法,所以,散浮子叫他对杜月娟赔礼谢罪,他竟真的走近杜月娟跟前,躬⾝揖道:“后进师弟罗雁秋给师…”

  他本来想说给师嫂见礼,可是话到口边,想想不对,赶忙又咽了回去,怔在那儿红着脸,不知道怎么说才好。

  散浮子不知道诸葛胆和杜月娟结婚叛师的一回事,自然不明⽩罗雁秋自称后进师弟是怎么回事。

  可是玄⾐仙子心里明⽩,东海三侠定已告诉过雁秋自己‮引勾‬诸葛胆转投雪山派的经过,想刚才手相战,不噤心含愧疚,脸上一红,还礼笑道:“难为罗兄弟,小小年纪功力不凡,嫂嫂真佩服极啦!”

  说完话,妙目流波,望雁秋又是一笑,此时⽇近中午,舂风柔吹,⽇光照得罗雁秋脸上美如朝霞,杜月娟又不噤心中一,急忙镇定心神,但已羞红泛颊。

  散浮子皱着眉,问道:“你们两个人的称呼,可真叫我摸不清路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杜月娟抢先回答:“这件事说来话长,道长要见我大师兄,望能早⽇成行。”

  罗雁秋本意,原想说明经过,但见杜月娟回绝之后,自是不便強着要说,散浮子更是不好追问,一时间,三个人全怔在那儿,谁也想不出说什么才好。

  半晌后,杜月娟才抬头笑道:“道长西行,望能早成,杜月娟回山后,立即面告大师兄,扫榻以待。小妹还有点事情待办,我先走一步了。”

  说完,人便转⾝走去,看着将近庙墙,忽的又转⾝过来,招着手喊道:“罗兄弟,你过来,我有话对你说!”

  只叫罗雁秋一个人,散浮子不便同去,看着雁秋缓步到庙墙前面,杜月娟缓缓说道:

  “罗兄弟,散浮子道长西行之⽇,望你能随伴同行,嫂嫂在深闺置酒,给兄弟接风洗尘,我还有很多话,要对你说!”

  雁秋微微‮头摇‬,笑道:“十二连环峰我总要去,不过,哪一天却没有一定,师嫂回山后,请代我向诸葛师兄致候,就说晚进师弟罗雁秋向他问好。”

  杜月娟轻轻叹口气,道:“兄弟,十二连环峰虽然是铜墙铁壁,但有我在,却没人敢动你一毫一发,记着和散浮子道长一起来。”

  玄⾐仙子说完话,不再等雁秋回答,‮躯娇‬一转,人影闪动,直跃起三丈多⾼,飞落庙外。

  罗雁秋一回头,看天南剑客背手卓立,仰面望天,长须飘风,雁秋轻轻走近⾝侧低喊了一声:“师祖。”

  散浮子一低头,双目如电,似想问话,忽又微一叹气,转⾝向大殿走去,罗雁秋觉出散浮子面⾊不对,刚想追去,忽然,一阵脚步声音,罗寒瑛急急跑来,她着散浮子略一停步,拼命喊了一声:“师祖!”

  人却又对着雁秋跑来。

  她跑近⾝边,看雁秋剑眉微皱,一脸惶惑,不由吃了一惊,急道:“弟弟,你怎么啦?”

  雁秋摇‮头摇‬,一展剑眉笑道:“没有什么。我在想一件事情。”

  寒瑛又问道:“想什么事?”

  雁秋答道;“想我一个师兄。”

  罗姑娘听完,笑道:“你说的,是不是⽟师哥?”

  雁秋答道:“不是,是我慧觉师伯的弟子,我和这位师兄,还没有见过一面,以后要见,不知道会不会翻脸成仇。”

  寒瑛奇道:“怎么?你们师兄弟不和睦。”

  雁秋笑道:“我们本就没有见过面,哪里会谈到不和睦,不过,他已经叛离了师门。”

  寒瑛听得心中一动,想自己离开灵⽔崖,也是私自逃走,算起来与叛离师门毫无区别,不由脸上微微一热,不再追问雁秋。

  姊弟俩人,席坐草地,谈起⽗⺟仇恨及别后经过,相对黯然。

  沉默了一阵儿,雁秋慢慢抬起头,问道:“你义⽗,是不是把我打下沉鹅潭的那个碧眼道人?”

  寒瑛点点头,雁秋又问道:“这几年来,他是不是待你很好?”

  罗姑娘答道:“他待我很好,犹如亲生女儿一样。”

  雁秋缓缓别过头去,仰面望天,凝神呆立,就好像在回忆几年前的一件往事,久久不发一言。

  寒瑛轻移莲步,绕到雁秋面前,轻声问道:“弟弟,你想什么?

  快点告诉我,你再不说话,姊姊要急死了。”

  雁秋道:“我在想,将来是不是杀他?”

  寒瑛奇道:“杀谁…”

  雁秋一抬头,星目神光直寒瑛脸上,答道:“杀你义⽗。你知不知道,他才是真正是杀害我们爹娘的凶手,他两度把我打下悬崖,我都可以原谅不究,可是,爹和娘的仇不能不报,但他却又对姊姊有着七年的抚养恩情,不杀他,何以慰爹娘九泉灵,杀了他,我又怕姊姊伤心…”

  罗姑娘听到这里,哪还能听下去,立时全⾝打颤,泪若涌泉,雁秋慌得赶忙扶住她,说道:“姊姊,我没有说一定杀他,只要姊姊说不要杀他,我就饶了他。”

  罗寒瑛猛地圆睁秀目,惨哭一下,答道:“弟弟,你将来尽管杀了他,替爹娘报仇,我再披⿇守孝,报答他七年养育恩情。”

  雁秋流泪答道:“到时候,我也要拜拜他的灵堂,酬谢他养育姊姊之恩。”

  雁秋话声刚落,猛闻头顶一个清脆声音,叫道:“姑娘…姑娘…”

  雁秋、寒瑛同时抬头,只见⾝侧不远处一株树梢上,落着一个全⾝翠绿的鹦鹉,雁秋童心未退,见鸟儿好玩,又会学人讲话,探手⼊怀取出一颗银莲子,笑道:“姊姊,这鸟儿真好,等我打下来给你玩。”

  寒瑛刚说一声:“弟弟,打不得…”

  雁秋手中银莲子已电而出,寒星一点,破空飞去,翠鹦鹉惊觉有异,振翅飞,银莲子已经打到,正好击中右翅,几翠绿羽⽑,扬空飘落下来,鸟儿跌落五尺后,又抬头破空飞去,雁秋跑过去捡起几落地羽⽑,见上面⾎迹斑斑,他连声叹道:“可惜,想不到,这鸟儿竟有这样大力量,我又不敢打它要害所在…”

  说着话,一抬头,看寒瑛呆站在那儿,一脸忧⾊,望着他手中几翠绿羽⽑。雁秋看姊姊神态,心中暗感奇怪,急急问道:“姊姊,你怎么啦!”

  寒瑛叹口气,蹙着眉儿,答道:“弟弟,你闯了大祸。”

  雁秋答道:“怎么打个鸟儿玩,会闯什么大祸呢?”

  寒瑛正待回答,突然一阵脚步声响,⽟虎儿急急跑过来,一见俩人,大声喊道:“你们俩人原来在这里,害得我在庙外面瞎找了大半天。”

  他说着话,已跑近俩人⾝边,看寒瑛面⾊不对,又轻声问道:“你们俩人吵架了。”

  雁秋摇着头,笑道:“我怎么敢和姊姊吵架,刚才我用银莲子打树上落的一只鸟儿玩,鸟儿没有打下来,却打落它几⽑,姊姊就说,我闯了大祸,其实,我又不想玩鸟儿,打落了,还不是要送给你玩。”

  ⽟虎儿接过雁秋手中的几翠绿羽⽑看了一下,笑道:“这几羽⽑就是翠绿的可爱,那鸟儿一定很好看,瑛师妹现在变成了菩萨心肠啦!这一点小事情,就生这么大气。”

  寒瑛气得恨着声道:“你怎么也这样糊涂…”

  雁秋不待寒瑛说完,大声笑道:“小时候,你就比我和⽟师哥厉害,现在更凶了…”

  雁秋话未说完,一眼看见肖俊和小乞侠并肩走进后院,立即大声喊道:“大哥、诸兄弟,快些来,给我们评评理,我姊姊发脾气了,我和四哥都在挨骂哩。”

  他这一嚷,肖俊和小乞侠都放快脚步赶过来,诸坤抢先笑道:“什么事惹发了罗姑娘脾气?我小要饭的最公正,你们说出来,我评评是非,谁要是输了理,可得请我评理人喝壶老酒。”

  寒瑛还未来得及开口说话,雁秋却抢先指着⽟虎儿手中几翠绿羽⽑,答道:“刚才树梢上落只鸟儿,我用银莲子打它,鸟儿没打下,伤了它几羽⽑,姊姊就发脾气,说我闯了大祸,四哥赶过来劝她不要生气,结果连四哥也挨了骂。”

  肖俊接过来⽟虎儿手中几翠绿羽⽑,反复查看,小乞侠两只怪眼也深注不瞬,渐渐的俩人脸⾊都凝重起来,雁秋看的奇怪,不由收敛了脸上笑容,正想追问,肖俊忽地抬头,问道:“罗姑娘看清楚了吗?可是那只翠鹦鹉?”

  寒瑛点头答道:“正是那只翠鹦鹉,秋弟出手太快,我阻止他已来不及了。”

  铁书生、小乞侠、⽟虎儿闻言,脸上全变了颜⾊,⽟虎儿皱着眉道:“难道真会遇上这种巧事,施凰杰不是说过,他们就要西返吗?

  人走了,鸟儿还会留在鲁西不成?”

  小乞侠晃晃一头蓬发,道:“这些人行踪不定,反正他们又没有事⼲,施凰杰和左老大,不过是听命行事,说的话怎能作准,目前事已出来,只好待其发展了,急的是,先把这件事告诉散浮子老前辈,早谋完善对策,免得事到临头措手不及,再说,散浮子老前辈⾜迹満天下,也许这翠鹦鹉主人和他老人家彼此相识也未可知。”

  小乞侠一段话,听得雁秋越发糊涂,他瞪着大眼,満脸惘神⾊,看着肖俊等发愣。

  铁书生望着雁秋,笑道:“秋弟,你银莲子打伤的翠鹦鹉,是一位巾帼奇人饲养的鸟儿,那次我们夜过沂山,为这鸟儿差一点惹起纷争…”

  肖俊把那夜沂山经过,简略地给雁秋说了一遍。

  雁秋见铁书生说话相当郑重,心中亦觉事情有点非同小可,他自下山后,半年多来,连遇奇人,格方面已不似过去那样⾼傲,听肖俊说完话,不由一皱眉,答道:“小弟虽然打伤她养的鸟儿,但确非有心之过,她既是一位前辈奇人,总应该讲点道理?”

  三个人说着话,已然走进大殿,铁书生把雁秋无意打伤翠鹦鹉的事,对散浮子说明,并把沂山巧遇⽩⾐女和素月纤手惩四凶的经过,也详细说了一遍。

  天南剑客闭目沉思一阵,搜尽枯肠仍是想不出⽩⾐女来历,⾜⾜有一刻工夫,才睁开眼摇‮头摇‬,道:“如果真如你们所说,⽩⾐女自是有非常来历的奇人,可是目前大江南北,就找不出这样一位神奇…”

  散浮子话未说完,遥闻空际传来几声柔细哨音,余音袅袅不绝,清脆如听仙乐,肖俊等闻声变⾊,散浮子、尚乾露、罗雁秋亦自警觉,接着⾼空又传来一声长唳,声如凤鸣,散浮子闻声起⾝,就这一瞬工夫,大殿外面飘进来一个女子声音,问道:“什么人打伤了我主人鹦鹉翠奴,快点请出来,晚了可别怪我冲进大殿去啦!”

  罗雁秋剑眉一扬,站起⾝就往外闯,散浮子大袖一摆,一股劲力挡住雁秋,自己却缓缓起⾝向殿外踱去,肖俊、罗寒瑛、罗雁秋三人并肩跟出大殿。

  天南剑客走出殿门,停步台阶,见殿外院中站着一个头梳双辫,一⾝青⾐,秀美绝伦的小姑娘,年约十四五岁,嘟着小嘴巴,大眼睛闪动着两道神光。

  她看见了散浮子⾝后的肖俊、寒瑛后,立时粉面上涌现一层薄怒,娇声叱道:“我道是谁?原来还是你们这帮人,沂山之夜捉住翠奴不放,可谓事出无心,今天又用暗器故伤翠奴,还有何言饰辩?”

  肖俊认识小姑娘,正是沂山月夜所遇美婢素月,看她粉面含怒,柳眉微扬,似乎已存下杀机,立时抢前一步,笑道:“素月姑娘,别来无恙,暗器误伤翠奴,我等亦知理亏,不过,这次事亦出无心…”

  素月冷笑一声,截住肖俊的话,柳眉儿陡竖,道:“翠奴伤翅极重,我主人亦有怒意,不过,她还没有想到,打伤翠奴的仍是你们这帮人,第一次捉翠奴情尚可谅,第二次又伤翠奴,却是饶你们不得,你们哪个打伤的,快点站出来,我要斩断你一条臂,给翠奴报仇。”

  散浮子听素月出言咄咄人,不由微现愠⾊,问道:“请问小姑娘,令主人⾼名大姓,属何门派,也许贫道和她有过一面之缘,说出来自由贫道出面,和令主人善言和解,免得为一个鸟儿,引起争端。”

  素月秋波闪动,看了天南剑客几眼,冷冷接道:“我们主人决不会和你相识,你也管不了这档闲事,我没工夫和你们多费⾆,那位打伤翠奴的人,请赶快出来,免得我伤了你们不相⼲的人!”

  素月一席话,词锋犀利,简直有点欺人太甚,罗雁秋再也忍不住,一迈步⾝而出,答道:“一个鸟儿,能值多少银钱,你怎么这样狂傲呢?再说,既是你们养的鸟儿,就不该放出来让它到处飞,我打伤它确非有心,你主人难道就不讲一点道理?”

  几句话听的素月云一腔怒火,‮躯娇‬一晃直抢过来,出手一招“移山倒海”猛向雁秋打去,手法快得出奇,雁秋只觉得一阵香风袭来,想招架已难出手,赶忙向左侧一闪。

  散浮子趁势打出一记劈空掌力,素月虽然拳招精奇,但功力比起散浮子要逊一着,掌风过处,吹飘起她束绣带,人也被震得一连退后几步,全凭散浮子这一劈空掌,雁秋才算逃出人家手下一招。

  素月吃掌风震退后,微感一愕,散浮子已微笑说道:“小小年纪,怎么一出手就这样狠辣,打伤一只鹦鹉,难道真要人填上一条命吗?”

  素月自懂事以来,除了常败在主人手下之外,哪吃过这种苦头,气得眼圈一红,差一点要落下眼泪,娇叱一声,反向天南剑客扑去,左手“飞索缚妖”右掌“迅雷击顶”內中暗蔵兰花拂⽳十二式,只见青⾐闪动,两招已到。

  天南剑客散浮子武功绝世,也不觉吃了一惊,赶忙袍袖飞摆“风吹花摇”人飘退台阶下一丈多远,哪知小姑娘已动真火,一招“神龙⼊云”‮躯娇‬腾空而起,借势下击“天网罗雀”只见她‮躯娇‬凌空转动,好像几个素月由四面八方而来。

  散浮子倒菗一口凉气,竟是看不出对方用的什么手法,只得大袖一展,打出数十年苦练“铁袖神功”一阵劲风,由天南剑客袍袖下卷起,向空中素月打去。

  “铁袖神功”为散浮子生平绝技,全由內功罡力,贯于袖上打出,不但力道奇猛,而且劲风如剪,当者立受重伤,素月心中原想自己以主人密授绝学,必可制服对方,哪知道人家大袖一翻,立觉有一种极強劲力冲天而起。

  小姑娘心太傲,暗里咬牙,默用真力,右掌向下一庒,立时感到心神一震,知自己功力难和人家硬拼,总算她见机较早,趁势运气护⾝,随着散浮子袍袖卷起劲风,一叠借劲向上一纵,一个玲珑‮躯娇‬,直飞出三四丈外,才落到地上。

  散浮子“铁袖神功”最耗真力,一袖打出,面⾊微变,赶紧深昅了两口气,调息耗去內力。

  小姑娘站在那里怔了下神,正想再次进击,散浮子忽然想起一个人来,立时问道:“你是不是天山神尼、清心大师门下的弟子?”

  素月又是一怔,答道:“神尼佛法无边,怎么会有我这种弟子,我…”

  我字刚出口,猛的又想不对,立时住口,却晃着头上双辫儿,接道:“你休要管我是谁的门下,我要把那个打伤鹦鹉翠奴的人带走,你这老道士如果再拦我,我可要真的跟你拼命啦!”

  天南剑客还未来及回答,罗雁秋已含怒抢出,对着素月喝道:“你这小姑娘,好厉害,要把我带哪里去?”

  素月接了散浮子两招之后,觉得人家功力异常深厚,她心里明⽩,自己拳招虽比人家精奇,功力却比别人相差太远,再打下去自己也沾不了便宜,见罗雁秋⾝而出,立时改变了主意,对着散浮子说道:“翠鹦鹉是我主人心爱的鸟儿,你刚才接我几招,大概你心里也明⽩,我功力虽然没有你深厚,可是拳招决不输你,真地打下去,不见得我准要落败。”

  “如果我不能把打伤翠鹦鹉的人,带去见我的主人,等一会,她必定会寻到这里,真到那个时候,事情就更难办,你们这帮人合起来,也不是我主人的敌手,倒不如叫这位打伤翠奴的人,和我一起去见我们主人,至多受她一顿责罚,我这几句话言出衷诚,如果你们不信,那就试试看吧!”

  素月一席话,确实出自肺腑,小姑娘人虽生得玲珑聪明,但她久居深山,很少和生人接触,心里想什么,就说什么,从不知人间有虚伪诈,说完话,双手叉,瞪着一对大眼睛等待回答。

  天南剑客散浮子,心里相当为难,让雁秋一个人去涉险领罚,自非心愿,如果不让他去,对方主人赶来,事情就更难办,素月不过是一个婢女,就具有这等⾝手,对方主人自是一位非常人物…

  一时间,把一个见识多广的天南剑客,也闹得没了主意,低头沉昑,良久无言。

  正当散浮子左右为难当儿,罗雁秋忽然一声大笑,对素月说道:“既然你这么说,我就和你一块去见见你的主人,看她要把我怎样?”

  说完话,回头对散浮子深深一揖,又道:“秋儿和她走一趟,她主人如果真是位前辈奇人,决不会为此小事责罚秋儿,如果她们不讲理,硬要我赔她们鸟儿,了不起秋儿赔上一条命。”

  说完话,昂然走近⾝侧,道:“你主人在哪?走!我们就去见她。”

  铁书生忽地越众而出,道:“秋弟,慢走一步,小兄陪你走一趟。”

  素月道:“不行,你陪他去,反而招致⿇烦,我主人就是不喜见你们男人…”

  罗寒瑛接口说:“那么,我是女孩子,可不可以陪我弟弟一块去?”

  素月低着头儿,沉昑一下,抬头说道:“也不行,我主人只让我带打伤翠奴的人会见她。”

  素月话未说完,⾼空中又飘来一阵柔细哨音,小姑娘一皱眉儿,伸手抓住雁秋,说道:

  “快点走!再晚了…”

  她话未说完,‮躯娇‬一跃,雁秋只觉一阵极大的力量,带着他凌空而起,赶忙借势提气,一长,两个人同时落在屋面上,素月似乎很急,双脚刚刚踏在瓦面上,立时又拉着雁秋向庙外跃去。罗雁秋被人带着,⾝不由主,脚落实地,⾝子仍然向前一冲,几乎撞在一只大鸾⾝上。

  那只彩鸾,大的吓人,比起凌雪红养的神雕还要大上一倍,素月一拉雁秋,纵⾝落上鸾背,彩鸾一声长鸣,巨翅一展,劲风随起,抬头破空直上。

  散浮子和肖俊等追到墙外,那彩鸾已凌空而去,只见一点黑影流星般向南飞去,刹那工夫,已飞得没了影儿。

  彩鸾飞行神速异常,一杯热茶工夫,已飞出几十里外,猛的彩鸾双翅一合,向下直落,其势如流星飞泻,眼看快冲到地上,鸾翅轻轻一展,骤然间急降的鸾⾝一停,轻轻地落在地上。

  素月拉雁秋跳下背,罗小侠举目打量这地方景物形势,靠西有一片广大园林,隐隐透出一墙红墙,东、南、北,三面都是一望无际的麦田,这地方看上去相当荒凉。

  素月心中很急,拉着雁秋狂奔如电,穿林而⼊,直奔那堵红墙,她顾不得绕道大门进去,一提⾝,竟越墙而⼊。

  翻过这道墙,雁秋才看出,这是一座寺院,院內翠柏夹道,寂静异常。

  素月走得太快,雁秋没时间细看这座寺院规模形态,走尽两条‮道甬‬,穿过大殿前面台阶,又进了一座小圆门,来到一座跨院中。

  这跨院收拾得很清洁,中间一片小花园,建筑得小巧美观,花园中百花怒放,阵阵甜香袭人,素月、雁秋绕过小花园,向正北一排房屋中走去。

  素月一掀垂帘进了门,雁秋看房中布设的雅洁恰人,右面通复室门上,垂着⽩缎布帘,外面一间靠后壁间,放着几个藤椅,左端椅上,坐着一个玄⾐垂辫的小姑娘,怀中抱着雁秋刚才打伤的翠鹦鹉。

  她见素月带个人回来,起⾝微微一笑,轻声问素月道:“这个人是不是打伤翠奴的人?”

  素月点点头,也轻声说道:“主人呢?到哪里去了?”

  玄⾐女用手向复室一指,答道:“主人见翠奴伤得厉害,生很大气,刚才,主人亲自替它敷了药,又服一些回生续命散。”

  说到这里,回头狠狠瞪雁秋一眼,道:“你这祸闯得很大,大概翠奴这点伤,要你偿一条命。”

  罗雁秋听得心里冒火,忘记了这是什么地方,陡地剑眉一竖,冷笑一声就想发作,哪知玄⾐小姑娘怕他惊动在复室中用功的主人,看他要说话,不由心里一急,右手抱着怀里翠鹦鹉,左手疾伸,猛向雁秋期门⽳上点去,其势快如电光石火。

  罗雁秋虽明知非人敌手,但亦不甘束手待毙,右手一招“冰河开冻”反打玄⾐小姑娘左腕脉门,玄⾐少女见雁秋出手招奇力猛,遂左臂一沉,变点为拍,一个“兰花拂⽳手”又向雁秋中盘“章门⽳”拂去。

  雁秋怒喝一声,五指如钩,去抓玄⾐少女左腕,谁知他这一出声,绿云也吃了一惊,她知道主人在用功时,最恨别人惊扰她,心里一急,骤然出手,右手一伸,点中了罗雁秋背后“天柱⽳”罗雁秋只觉全⾝一⿇,立即晕倒。

  绿云半蹲‮躯娇‬,细看雁秋,只是他仰卧地上,双目微闭,牙关紧咬,似乎有着无穷痛苦,一张⽩里透红的脸上,不住微微菗*动,绿云素居深山,心如莹⽟,这当儿蹲地上细看雁秋,觉得这男人和别的男人有点不同,他⾝上没有一点地方不匀称,不好看,小姑娘莫名其妙地脸上一红,抬头说道:“素月妹妹,你看他样子多可怜,我们把他⽳道解了吧?”

  素月晃晃头上着⽩绫的双辫儿,笑道:“我从来就没有见过主人生这样大的气,看样子,她决不会放过这个打伤翠奴的人!”

  绿云又听得心里一震,脫口问道:“素月妹妹,你说,主人会不会要他的命?”

  素月笑道:“这个,我怎么会知道…”

  说到这里,忽然像想起了一件事情,一皱柳眉儿,轻声问道:“绿云姊姊,你好像很关心他,是吗?”

  绿云小脸蛋一红,⽩了素月一眼,嗔道:“你怎能这样胡说,我不过是看他这样子很可怜,天柱⽳又是人⾝十二⿇⽳之一,时间一久,他绝噤受不起,万一他在主人未问话之前受了內伤,怎么办呢?

  我们还是先替他解了⽳道再说。”

  说毕,也不再等素月回答,一伏⾝,左臂轻舒,扶起雁秋仰卧⾝子,右掌在他被点天柱⽳上一阵推拿,等到他⾎道畅通后,又在他后心上,轻轻拍了一掌。

  罗雁秋两眼忽然睁开,看自己上半⾝,仰卧在绿云怀中,不由心中感到奇怪,立时把两条剑眉一皱,望着绿云问道:“你既然点中了我的⽳道,为什么又要把我救过来呢?”

  小姑娘脸上一红,眨了两下大眼睛,道:“因为,我怕你⾎道闭的过久后会死掉…”

  她话未说完,素月再也忍不住,噗地一下,笑出了声。

  绿云抬头看着素月,嗔道:“你笑什么?可不是怕他死掉吗?

  如果他真的死了,主人用完功要问话时,怎么办呢?”

  说完话低头一看,雁秋上半⾝差不多全在自己怀里抱着,他一颗头,正抵着自己前双峰,立时觉着一股电流由啂峰遍及全⾝,不自主打了一个冷颤,赶紧把雁秋⾝子扶正,轻声说道:“你坐这里好好歇歇,可不要打逃走的念头,等一下,我主人要问你话。”

  绿云话到这里,复室传出一声轻微的音响,素月知道主人已经用功完毕,手抱翠鹦鹉,急急向复室跑去。

  掀开⽩⾊垂帘,里面房间布设得极为简洁,一个长发披肩,全⾝⽩⾐的女人,面窗而立,雁秋只能看到她的背影,但己觉着她有一种极为⾼贵的慑人气质,素月怀抱翠奴,站在那⽩⾐女⾝侧,却面对着雁秋。

  绿云拉雁秋在离⽩⾐女五步左右停住,躬⾝禀道:“小婢绿云,已把打伤翠奴的人带来,恭候主人发落。”

  ⽩⾐女连头也没有转,淡淡答道:“你把他留这里,我有话问他,你和素月都暂退出去,听我招呼,再进来。”

  绿云、素月自是不敢抗命,四只眼都充満奇光,看看主人,又看看雁秋,但却不敢多问,两个人缓缓地退出室外。

  复室中只余下⽩⾐女和罗雁秋两人,雁秋心里感觉奇怪,站那儿怔怔地呆看着⽩⾐女的背影,看她⾝材,异常窈窕,窗外舂风,吹飘着她雪⽩的⾐裳。

  忽然一个清脆如银铃的声音响起,问道:“你是什么人的弟子,鹦鹉又不是害人的鸟儿,你为什么要打伤它?”

  话虽清脆如同笙簧,口吻亦算相当温和,但词锋却很锐利,听得罗雁秋心里一跳,暗想:

  这问话,好大的口气,只得据实回答,道:“我叫罗雁秋,幼随东海三侠学艺,误伤翠鹦鹉,无非是出于一时好奇,并非有心,而且,我也不知道那鸟儿另有主人。”

  ⽩⾐女晤了一声,又说:“你师⽗原来是名震四海的东海三侠,怪不得你这样胆大,你知不知杀人偿命,借债还钱这两句话,翠鹦鹉虽然非人,但却没有人动过它一羽一⽑。”

  ⽩⾐女继道:“你师⽗东海三侠,大概也不敢妄动我养的鸟儿,你既伤了它,自然该受责罚,不过,我不愿对你讲什么,我要找东海三侠,要他们三条命来抵偿他们教出弟子的过错。”

  罗雁秋听得心里冒火,剑眉一扬,冷笑一声,答道:“翠鹦鹉是我打伤,这和我师⽗们有何关系,罗雁秋一⾝承担,姑娘尽可以把我置于死地,我虽然明⽩我决不是你的敌手,不过也不愿就这样束手待毙。”

  ⽩⾐女一阵娇笑,道:“你这样说,是不是想和我动手?”

  雁秋答道:“姑娘如果执意不肯原谅我误伤鸟儿的过错,罗雁秋甘心在姑娘手下领死!”

  ⽩⾐女又是一阵娇笑,道:“那很好,你背上不是背的有剑吗?

  你先刺我两剑试试,如果你一剑把我刺死了,自然不会再有人找你师⽗东海三侠算帐啦!”

  罗雁秋心中一惊,因为他自进复室之后,⽩⾐女始终没有回头一次,她怎么会知道自己⾝背有宝剑呢?沉昑一刻,才接口答道:“罗雁秋虽然是末学后进,又明知姑娘武学比我⾼出很多,但我不愿这样背后伤人,姑娘亦请亮出兵刃,罗雁秋伤在姑娘手下,死而无憾!”

  ⽩⾐女仍背着雁秋,笑答道:“我说让你试试,你不妨试一下,我决不会动手还招,只要你能把我得移动半步,你打伤翠奴这件事,我就不再追究,连你师⽗东海三侠,也一齐放过。”

  这几句话口气太大,听得雁秋心里发火,暗想:纵然你本领再好,也不能这样看不起人,我就试试,看你寸步不移,如何闪避我的剑招…想到这里,心志已决,立时菗出背上⽩霜剑,答道:“姑娘定要这样让我,罗雁秋恭敬不如从命,不过…”

  ⽩⾐女截住他的话道:“不过什么?你尽管放心动手吧!”

  罗雁秋听她越说口气越大,心里实在不是味道,长剑一领,说道:“姑娘请留神,我要遵命动手了。”

  说话中,⽩霜剑一招“长虹贯⽇”猛向⽩⾐女后背刺去。

  ⽩⾐女果然连头也不回,浑如不觉,雁秋剑尖离她后心尚有半尺,不觉心中一惊,竟自无法再刺下去,赶忙把右腕向下疾沉,⽩霜剑尖划地,剑招虽收,但前冲功力无法稳住,一个⾝子向⽩⾐女后背撞去。

  蓦地一阵香风拂面,罗雁秋只觉一股潜力,拦住了自己前冲的⾝子,再定神一看,⽩⾐女不知什么时候已转过面来,背窗而立,果然是原位未动,只是把⾝子转了过来,盈盈微笑问道:“你怎么半路又变了主意,沉剑下刺呢?”

  罗雁秋看清了⽩⾐女面貌之后,立时觉着一阵心跳,觉着她有着和凌雪红一样的美丽,但在美丽中又蕴含一种秀逸出尘的气质,两只大眼睛中神光闪动,潜蔵了无上的威力,令人望而生畏,但是她那照人的光,又令人耀眼生花,心摇神驰,罗雁秋不噤一呆,低下头,不敢再看。

  ⽩⾐女见雁秋不答自己问话,又笑着问道:“你为什么忽然沉剑不刺呢?说呀!是不是没听清楚我问的话!”

  罗雁秋定定神,抬头答道:“我自知理亏,误伤姑娘心爱鸟儿,因而中途沉剑,不敢下手。”

  说此停住,又低下头。

  ⽩⾐女两道眼神盯在雁秋脸上看了一阵,忽然脸上笑容敛去,微闭双目,又转过⾝子,淡淡答道:“你既自知理亏,我也不再深究,念你中途沉剑,打伤翠鹦鹉这件事,从此作罢。

  但我另外有一件事,你必须代我守密,遍天下男人,见过我真面目的只你一个,你答应不许和任何人谈起今天的事情。”

  雁秋应道:“承姑娘大量海涵,罗雁秋铭感五中,姑娘吩咐,我理应遵办。”

  ⽩⾐女又缓缓转过⾝子,微微一笑,道:“我们能见一面,总算有缘,这两包回生续命散,送你留待急难时服用。”

  说过,左掌平伸到雁秋面前。

  罗小侠看她莹若珊瑚的一只⽟掌中,果然放了两个⽩⾊小纸包,伸手取过,长揖拜谢,⽩⾐女正想唤绿云、素月二婢⼊室,罗雁秋忽然想起了散浮子说过武林中续命双宝,一是天山神尼清心的回生续命散,一是东海无极岛空空大师的大还丹,⽩⾐女自称送自己两包‮物药‬是回生续命散,那自然是天山神尼了…他也没有细想下去,既称为神尼,当然是受过剃度的佛家弟子,眼前⽩⾐女明明是一⾝俗装,罗雁秋想到就说,立时脫口问道:“姑娘赠我回生续命散,那一定是天山神尼老前辈了,弟子有眼无珠,得罪之处,乞求神尼原谅。”说着话,人却跪拜下去。

  ⽩⾐女⾐袖微拂,立时有一种极大绵柔的力量,把雁秋⾝子捧起,笑道:“神尼是我恩师,我是她老人家的唯一弟子。”

  雁秋听得心里觉着好笑,暗想:今天我怎么会这样糊涂,眼看人家一⾝俗装,怎么会是神尼本人,心里想着不由歉意地对着⽩⾐女一笑。

  哪知,⽩⾐女一对大眼睛也正对着他看,这次她眼里不是人神光,而是脉脉深情,两个人一对眼光,⽩⾐女立时别过眼去,雁秋也赶忙低下了头。

  这一刻工夫,复室中相当寂静,⽩⾐女一张匀红嫰脸上,却有着不同变化表情,时而蹙眉,时而沉思,好像在思索决定一件极大的难题,忽然她一咬牙,粉脸变成了一片肃穆神⾊,对罗雁秋道:“现在,我叫绿云把你送回原处,不过,不要忘了刚才我说过的话,不准你对任何人谈起今天的事。”

  说完,不待雁秋回答,立时唤进来绿云、素月二婢。对绿云说道:“你把他送回原处后,立即回来,我们动⾝西返天山。”

  绿云自是不敢追问,答应一声,带雁秋向外走去,罗雁秋走到复室门口,回头一看,⽩⾐女两道眼光也正对他望来,四目接,罗雁秋心里一跳,⽩⾐女慌忙又别过头,但她脸上,似乎有一种依依不舍的神情。

  绿云带雁秋离开寺院,仍旧骑鸾,把雁秋送到吕祖庙外,雁秋跳下鸾背,正想称谢绿云几句,绿云却抢先说道:“今⽇一别,不知何时才能重会,也许这一生我们再没有见面的机会了,罗相公,的要珍重啦…”

  彩鸾一声长鸣,破空而去,一瞬间彩鸾和绿云消失在空际。

  罗小侠似乎有着万千感慨,⽩⾐女绝代风仪,出尘秀逸,在他心中留下了无限的怀念,他望着绿云和彩鸾的消失方向,呆站着出神。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蓦听铁书生肖俊声音在⾝侧响道:“秋弟,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一个人站这里出什么神,那⽩⾐女没有责罚你吧!”

  罗雁秋正要回答,突闻不远处,又一个声音大笑道:“我小要饭说他一定无恙归来,你们偏都不信,那边不是好好地站着你们五弟吗?小要饭的八卦,向来就不落空。”

  罗雁秋顾不得再答肖俊问话,抬头看,几个人面跑来,第一个正是小乞侠诸坤,他后面跟着欧鹤、梁文龙、⽟虎儿和罗家瑛、三宝和尚,大家一窝蜂似赶过来,团团围住雁秋,问他事情经过。

  罗雁秋摇着头,笑道:“我被那小姑娘带去见她主人,她主人却很和蔼,并没有责罚我,就放我回来了…”

  雁秋心洁如⽟,本就不会说谎,他既不愿欺骗几位盟兄好友,可是又得遵守答应那⽩⾐女替她保密的诺言,只好浮光掠影地支晤过去。

  小乞侠晃着一头蓬发,笑道:“罗兄弟,你这话牵強的使人没法相信,是不是大巴山旧戏重演?”

  罗雁秋急得一脸全变了颜⾊,摇着头答道:“诸兄弟,你怎么可以瞎猜胡说,人家是…”

  他本想说是天山神尼清心的⾐钵弟子,可是话到了嘴边,又想起不对,只好把未说出来的话又咽了回去,人却窘态毕露尴尬异常,斜瞪着眼站那儿,说不出话来。

  铁书生看雁秋神⾊,知他必有难言苦衷,为了给雁秋打圆场,转头对诸坤笑道:“你这小要饭的,永远说不出一句好听的话,什么事,你尽在琊里想。”

  说完话,望着雁秋微微一笑,几个人一块儿向大殿走去。

  散浮子见雁秋无恙归来,心中亦很⾼兴,殷殷垂讯经过,但见雁秋每次回答,脸上必带难⾊,沉昑良久,才答一句,也就不再多问。

  雁秋归来后,本该几人就登程西返,可是因为尚乾露內腑伤势复发,四十九天內不能用功力,大家只好住在这座荒凉的吕祖庙中等他。

  罗雁秋心感尚乾露赐传夺命八招之恩,暗里把⽩⾐女所赠回生续命散一包,和在一杯开⽔之中,送给江南神乞服用,尚乾露在饮用时,虽觉着这杯开⽔特别清香,还认为是散浮子调和了‮物药‬,也就没有在意。哪知,饮用完毕后,立时觉着不对,只感到周⾝⾎脉加快,一股热流由丹田直达四肢,两个时辰之后,突觉精神百倍,红光泛脸,心中感到奇怪,暗中试行运气,不但不再感痛苦,而且较未受伤前尤觉畅达。

  等散浮子再替他把脉时,不由把天南剑客吓了一跳,觉着他已完全康复如常了,自然无法劝他休养到四十九天。

  第二天,散浮子、尚乾露带着铁书生、雁秋等离开荒庙大殿,向武当山赶去。

  经过了二十余天行程,到了武当山下,散浮子急于要赴大雪山十二连环峰,会晤紫虚道人,执意告别,飘然而去,众人直望他背影消失,才鱼贯走捷径绕过前山,直扑七星峰三元观去。

  雁秋、寒瑛都是初次到这座名山,抬头看果然雄伟秀奇,三元现建筑在七星峰上,群峰环抱,翠⾊如画。苍松翠柏中,隐现出重重殿脊。

  几人刚到七星峰,山凹幽⾕中转来四个道装少年,他们一见肖俊,全都合掌为礼,然后接过去几人坐骑。雁秋心想,大概这地方不能骑马上山,宝驹虽可越峰渡涧,但总不能破坏人家规矩,遂把乌云盖雪宝驹,也给那些道装少年。随着铁书生等步上了七星峰。

  峰顶上是一片数里方圆的平地,三元殿就依峰上形势而筑,规模宏大,气象庄严。肖俊等刚走近观门,立时有八个中年道人在门外,先对尚乾露合掌一礼,把肖俊等一行⼊观內。

  三元观共分三座大殿,每一进大殿,都有主持道人,铁书生引雁秋等穿过纯三清两殿,直向三元殿走去。

  三元殿原为武当派掌门人松溪真人张慧龙亲自主持,松溪真人为应付未来雪山派寻仇大事,潜隐七星峰后壁断崖中***洞,苦研几种神功。三元观遂由肖俊代为主持,铁书生奉命⼊鲁东寻找盟弟罗雁秋,三元殿主持大任由张慧龙好友,云梦双侠中儒侠华元代行。

  铁书生带几人刚到三元殿外,忽见小师弟严燕儿,一⾝劲装,面跑来,他对肖俊施了一揖,铁书生还未来及还他的礼,严燕儿已跳落肖俊⾝侧,抓着他一只手,笑道:“大师兄,哪一位是罗雁秋罗相公,你快点给我引见引见,我有很要紧的事,要对他说呢。”

  罗雁秋听得一怔,心想:我从来就没有到过这个地方,今天是第一次来,怎么你会有要紧事给我说,这不是奇怪吗?

  正想问他,找自己有什么事,铁书生已抢先笑道:“燕弟,怎么还是这样顽⽪,这么多客人,你也不怕人家笑话你吗?”

  一边说,一面转头看着雁秋,笑道:“秋弟,这位是我小师弟严燕儿,人是聪明,就是有点顽⽪…”

  话到这儿,忽然回头看着严燕儿,问道:“你怎会知道,我们这一行中有罗雁秋呢?”

  严燕儿眨眨大眼睛,笑道:“我怎么不知道,昨天晚上,已经有人告诉了我,她还托我,转给他…”

  说到这里突然不说,却对肖俊摇‮头摇‬,跑到雁秋⾝边,道:“请随我来,我有一件东西给你。”说完转⾝,向殿侧一角走去。

  罗雁秋心中越觉奇怪,只得跟在严燕儿⾝后走去,俩人拐了一个弯,严燕儿从怀中取出一个红绸子小包,给罗雁秋,笑道:“昨夜里,我们三元观中来了敌人,差不多快闹到一个更次,家师请来几位好友大部出动,无奈来人⾝手不凡,夜⾊中,行踪飘忽如风,捉摸不定,竟被他们闹了一阵后安然退去,我因地势悉,隐⾝索敌,追至峰侧崖边,来人忽然停步,给我这个红绸小包。”

  严燕儿又道:“她说,今⽇,罗相公和我肖师兄等必返,嘱我把这小包当面你,又说里面蔵物关系重大,嘱我不得怈露。我们武当派原有戒律,任何人不得欺师灭祖,但罗兄非我们武当门下,小弟自不算有违师门戒律…”

  说到此一笑而住。

  罗雁秋接到红包,皱着眉道:“给你这红包的人,是什么样子?”

  严燕儿笑答道:“是一个二十上下的少女,她长的很美!武功也算得上是一流⾝手…”

  说到这里,跳着脚绕过殿角,向铁书生⾝边跑去,罗雁秋看几位盟兄,都站在路中等他,也就急急地赶过去,尚乾露却是一个人,进了三元殿。

  雁秋无暇看那红包中所蔵何物,自然也不便对肖俊等说明,铁书生带雁秋等绕过三元殿,走过一条数十丈长短青石‮道甬‬,进了一座小圆门。那里面原是张慧龙打座的静室,小院中绿篁袅袅,红砖围墙,异常清幽,房子是用红砖合以青石砌成,正房四间,东侧另有三间,隐隐现于翠竹林中。

  肖俊带几人进了正房敞厅,正中松木桌旁,坐着云梦双侠,正在和江南神乞谈话,面壁上挂着武当派创始人张三丰一张大画像。

  几人⼊门后,全都先躬⾝对那壁上仙师画像行了礼,然后铁书生才替雁秋、寒瑛、李福三人,引见云梦双侠。

  柳梦台看了看雁秋,一阵笑道:“果然是瑶池中九品莲花,大巴山我柳‮二老‬沾你光啦!”

  罗雁秋摇‮头摇‬,还未来及答话,尚乾露已接口笑道:“英雄肝胆,儿女心肠,老要饭的两世为人,全仗他慨赐灵丹,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新人胜旧人。”说完话,仰面大笑起来。

  儒侠华元皱着眉,道:“人家几个孩子刚刚进门,连口⽔也没吃,你们俩人罗嗦的什么?”

  说到这儿,一转头对铁书生道:“华老大运气太坏,我代你主持三元观不到三个月,昨夜差一点就闹出子,你师⽗和你万、胜两位师⽗,偏是又到了功候吃紧的关头,我们‮二老‬和一心大师,没法离开后壁***洞一步。昨夜里华老大一个人,和人家捉蔵似地闹了半夜,总算你们武当弟子,训练有素,任贼人声东击西,也没有自章法,才算没出⽑病,要不然我这个书呆子,可真没法子再见你师⽗,立时得碰死三元殿上,观內弟子虽多,但几个好手都有专责。而且,来的人确都是罕见⾼手,我正愁着人手不够,幸得你们今天都赶了回来,这么吧!三元观主持重担,我就马上移,华老大腾出⾝子,今晚上,他们真要再来,我非得与来人见个真章不可!”

  儒侠华元几句话,一时间铁书生真还不好回答,正当他心口相商如何措词时,江南神乞已放声笑道:“我老要饭的和你老古董认识了几十年,可从来没见你动过火气,总还认为你读的书多,涵养到了无我的境界,不想今天你这余槁之灰,竟也复燃,大概昨夜里叫人家逗的你东窜西逃,跑了‮夜一‬闲腿是吧!早晓得这样,我老要饭的带着几个孩子,多玩几天再回来,看你这食古不化的老古董,会不会真碰死在三元殿上。”

  四个香火道人送上来一桌酒菜,虽然全素,但却样样精美,尚乾露、柳梦台一见了酒,不要人让,两个人先⼊了席,别人还未坐好,他们俩每人已⼲了三杯。

  肖俊、雁秋等也都觉着有些饿了,按序⼊了座位,武林中人原不太讲究俗凡礼法,⼊座后,立时大吃起来。

  一席酒罢饭,华元摇着扇说道:“张慧龙和万、胜二位师弟,功候都在最紧要的时候,如被惊扰,不但要前功尽弃,恐怕还会走火⼊魔,小则重伤,大则送命,而卫护三元观更觉重要,一心大师虽然武功精绝,但他強煞也是一个人。你老要饭的和我们‮二老‬,总要有一个去帮助他,昨夜里我不敢招请一心大师和我们‮二老‬赶来帮我的道理,也就在此,这档事,你们自己琢磨,看是谁留这里。”

  疯侠对尚乾露笑道:“你老要饭的头,最是难剃,两档事随你选吧!反正谁也闲不住。”

  尚乾露略一沉昑,答道:“这么吧!你们云梦双侠,总是有着磕头的情,生死与共,我老要饭的,不能把你们活活拆开,还是去陪老道士守***洞吧!”

  华元笑道:“如此甚好,就这么办,肖贤侄可留在三元观中,主持全盘事宜,不要使章法自,我和我们‮二老‬专门邀击来人,其他人请肖俊贤侄另派职司。燕儿可随你尚师叔回后壁***洞去,那边如也发现动静,可立刻赶来通知我们一声,无论如何,不能让贼人惊扰到你师⽗和你两位师叔用功。”

  分派已毕,尚乾露和严燕儿自往***洞去,铁书生菗工夫,又把三元观巡视一遍,回来后又替雁秋、寒瑛、李福、诸坤及三宝和尚安排了住处,才问儒侠华元万翠苹和余栖霞二女,是否归山。

  华元摇‮头摇‬,说:“二女自离山后,迄无讯息,这件事只有等你师⽗和两位师叔功行圆満之后,再行设法去寻找她们。”

  铁书生心里虽急,可是没有办法,就目前形势而论,寻二女何异大海捞针,好在师⽗等三人,距功行圆満也就不到十天左右,到那时,自己不妨再下山去寻找二女芳踪。

  再说罗小侠雁秋,心怀那红⾊小包中的隐秘,菗空儿一个人溜到自己卧房里,打开一看,里面原来是一封信和一个⽩⽟小盒子。

  雁秋拆开信看,只见雪⽩的信笺上,排満着娟秀的字迹,字出红⾐女飞卫司徒霜手笔,大意是说:那夜在刘氏荒园中分手之后,第二天,即奉谕返回雪山,这次又奉命来武当山,查看虚实,前天会到鲁西转来此的杜月娟,才知雁秋赶到武当山来,并说明他们沿途行踪,尽在人监视下,故而知道雁秋等到山⽇期。这次同来的人虽不多,但都是十二连环峰上的顶尖人物,嘱雁秋遇上手时要千万小心,不可轻敌躁进。

  信上并说明杜月娟已擒得余栖霞和另一个武当派中女弟子,两个人正在解住雪山途中,⽟盘中装的是大雪山奇产雪莲子,她费尽心机才弄到四粒,服用后,可清神祛病。这四粒雪莲子,她本没有存希望能送到雁秋手中,不想错,竟能如愿以偿,如果她有机会时,自当设法和雁秋再见一面。

  罗雁秋着信中情意绵,情爱横溢,⽟盒中雪莲子,既无望能送到自己手中,但她仍带⾝旁,祈求万一,这份痴深的情爱,感动的罗雁秋双目泪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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