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大风大浪(六)
冬天来到了。华北平原的冬天虽不是很冷,但也不像凉慡宜人的秋天。空军预备学校的校园里,各种花木已经凋谢,大硕的法国梧桐树上,树叶已经脫落⼲净,只剩下光秃秃的枝叶在寒风中瑟瑟发抖。军人们已经换上了厚厚的冬装,草绿⾊的上⾐,蓝⾊的子,护耳上带绒⽑的棉帽子。
学员六大队三中队一班的宿舍里,全体学员围坐在桌子四周,还在进行政治学习。大冷的冬天能坐在室內,不能不说是一种享受,暖和如舂,避免了寒风的侵袭。但是对于好动的年轻人来说,却觉得非常难受。好几个月了,成天坐在那里,翻来覆去的学习、讨论、讨论、学习。人人都好像庙里修行的和尚、道士,在磨练自己的格,锻炼自己的定力。初到队部时幻想上天飞行的火热的漏*点已经然无存,就像被这冬天的寒风刮跑一样,也像这冬天的气温,已经降到了零下。
张志宏和大家一样,在一天天的苦熬。心里有想法,不能说,为了自己的政治生命,为了这来之不易的选上飞行学员的结果。但他坚信,只要紧跟**的战略部署,听**的话,总是不会错的。我们处于底层,站得不⾼,看得不远,央中的决定一时半会是理解不了的。“理解的要执行,不理解的也要执行”这好像已经成了当时的名言。
“班长,现在地方上都在搞‘三忠于’、‘四无限’活动,请示一下导领,我们是不是也搞这个活动。”副班长赵贺勋给班长提出建议。
“什么是‘三忠于’、‘四无限’活动?”陈大壮不解的问。
“这你也不知道?‘三忠于’就是忠于、忠于**、忠于林副主席,‘四无限’就是无限热爱伟大的祖国、无限热爱伟大的国中**、无限热爱伟大领袖**、无限热爱伟大的林副主席。”
“这个活动怎么搞?”班长想知道具体內容。
“据地方上的做法,要做到‘三忠于’、‘四无限’,就要**语录不离口,‘小红本’不离手,也就是〈**语录〉本。还要跳‘忠字舞’搞‘红化’,比如在挎包上绣上最能表现我们‘忠心’的字画等等。”副班长作了进一步的解释。
“好,我立即向导领汇报。但是如果导领同意了,你们得作到。”班长同意了副班长提出的建议。心中想到,这样也好,找点事做,省的你们厌烦学习,弄得我也不好组织。
班长到中队部向李指导员和赵中队长汇报了大家的想法,指导员觉得这个提议很好,是一种学习上的创造,肯定会受到大队导领的重视,也立即向大队政委汇报,他们再也不敢擅自做主了。
大队政委听后很満意,当场表扬了指导员:
“你们的想法很好,早就应该这样。工作要不断创新,要动脑子,要紧跟形势,不断有新思路,这样工作才能不断有进步。你们先行一步,要不断总结,不断完善,搞好了,我们在全大队推广。”
从次,轰轰烈烈的“三忠于”、“四无限”活动在三中队开展起来。大家首先买来红丝线,笨手笨脚的在挎包上绣上**头像,再绣上“忠于**”的字,有的在上面绣上**的手写体“为民人服务”
大家先找来合适的字样,拓在⽩纸上,再把⽩纸上的样板垫上复写纸描在挎包上,然后一针一线绣上去。刚到队部时,大家往⾐服上领章就费了好大劲,现在要绣那么复杂的图案,难度是可想而知的。但是大家为了向**表忠心,再难的事也要去做。
张志宏的针线活本来比较好,在学校时也学过一点书法、绘画,做这些事显得得心应手,工程进展得很顺利。
点子是赵贺勋出的,他自己必须作好,竟管过去从来没有⼲过,但学东西比较快,做的也是有模有样。
这可是苦了陈大壮,刚来队部领章时,手就被扎了好几针,现在绣字就更难了。不是手被针扎,就是针脚忽大忽小,不好看,或是绣偏了,不停地绣了拆,拆了再绣,一会儿功夫,脸上就冒出汗来。
李中原也是一个⽑糙的小伙子,拓个字样都做不好,描了一张纸又一张纸,描坏的纸,成一团随手扔在废纸篓里。宿舍废纸篓里的纸团全是他扔的。
每个人都在忙着自己手中的活,有的飞针走线,有的描描画画,外人走进宿舍,会认为这是一个刺绣厂。没有任何声音,宿舍里比较安静。
时间一天天的过去,学员队的工作比较单调,每天还是政治学习,再加上“三忠于”、“四无限”活动。学员们的生活也比较平淡,背**语录,做手工。正当大家认为一切正常,没有任何事情的时候,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却发生了。一石起千层浪,使学员三中队平静的生活一下子变得复杂起来。
吃过早饭,大家休息了一会儿,就到了上班的时间,一班班长吴奇刚要招呼大家开始学习,接到中队通知,叫各班班长去开会。吴奇让副班长先领着大家自学,他去开会。
中队会议室里,李指导员见各班班长都已到齐,就开门见山的切⼊主题:
“政治学习的事上次会议已经安排完了,各班按照计划执行就行了。这次召集大家来,就讲一件事,”指导员的表情很严肃,班长们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都想尽快知道。
“这件事说大就大,说小就小。说大,它就是一次政治事故,是与当前的形势⽔火不相溶的;说小,也是一个过失,说明我们一些同志对**还‘忠’的不够。”
各个班长听到这里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心里猜想着可能发生的各种情况。
“饭后,大队祝政委就把我叫去,给我一样东西,叫我回来好好查一下,看是谁⼲的,据当事人的态度,再作处理。你们看,就是这个东西。”
大家向指导员的手上看去,是一张得皱巴巴的纸,上面写着“忠于**”几个字,纸上沾満泥土,像是从垃圾箱里拣来的。
“你们看,把这么重要的纸随便扔在垃圾箱里,能说明你对**‘忠’吗?这纸肯定是我们中队丢弃的,因为目前全大队就我们中队在搞‘红化’。大家回去好好查一下,一定要找出这个人来。大家还有什么说的?没有就散会。”
其他班长都走出了会议室,一班长吴奇留了下来:
“指导员,我看这张纸像是我们班李中原的,前天大家在往挎包上绣字时,我看李中原把描错的纸一团一团的扔在废纸篓里,是不是事后没有妥善处理,倒在了垃圾箱里。”
“好,你回去再落实一下吧。”